第217章 淺色的眼眸
慕清寒半信半疑地看他：“你們抽掉的到底是哪部分血液？”
月曜卻更加疑惑地回望他：“你竟還未發現？”
慕清寒剛要說話，忽聞無憂嚶嚀一聲，似乎是要醒過來了，他立即奔上前去，卻被墨然抬手攔下。
“小憂，醒醒，爹爹在這，快醒醒。”
無憂如昨夜一般，有些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片刻後才看清眼前的人，低低喚了一聲：“爹爹。”
墨然慢慢將她扶起，在她身後墊上軟墊，讓她靠在床頭，關切問：“怎麽樣，感覺還好嗎？”
無憂抬手揉了揉還有些迷糊的眼睛，放下手便看見慕清寒也正在一旁麵帶擔憂地望著她，她心中一暖，不由點點頭，嘴邊綻出笑容：“嗯，感覺比昨天好一些了。”
慕清寒定定望著她，這白日裏的光線越發顯得她臉色蒼白如雪，屋內的陽光映在她的臉上，她皮膚透明的好像能看見裏麵的血管似的，那雙眼睛也一如透明的琥珀一般，淺色的眸子看起來格外純淨。
慕清寒心神一晃，忽地就明白了什麽。
墨然這時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小瓷瓶拿在手上，從裏麵倒出一顆鮮紅的小藥丸，遞到無憂唇邊，“這是補血聖品，你如今最需要就是補血，往後每日一粒，再輔以湯藥，你很快就會跟以前一樣活蹦亂跳了。”
無憂接過小藥丸，點點頭張嘴服下。
不知這藥丸的作用是否真的那麽神奇，無憂覺得藥在嘴裏化開後，身體裏就好像是平添了幾分力氣與暖意。她沒有血色的唇瓣甜甜笑開，“謝謝爹爹。”
墨然看著她的笑容，由衷感到欣慰，能再見到她的笑容，這幾日再累又如何？
他慈愛地拍了拍無憂的頭頂，柔聲說：“乖女兒長大了，要學會照顧自己。往後要再被人欺負，便告訴爹爹，爹爹一定好好替你出氣，知道嗎？”
無憂乖巧道：“嗯，我知道了。”
墨然點點頭，側頭他將手中的瓷瓶拋給慕清寒，凶巴巴地說：“好好照顧我女兒，若再出現這次這種情況，我不會饒你的。”
慕清寒接過瓷瓶：“嶽父大人放心，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墨然沒好氣地又橫了他一眼才對無憂笑道：“好了，你好好休息。爹爹晚些時候再來看你，有哪裏不舒服，不要忍著，馬上派人告訴爹爹知道嗎？”
“好。”
見到女兒安好，墨然也算是放了心，預備好生歇息歇息了。
待他走後，月曜才上前來，笑嘻嘻地對無憂道：“小無憂，這次大難不死，往後必有大福啊！”
無憂也跟著笑，她無法起身行禮，隻能朝他頷首道：“多謝國師大人，多虧了國師大人我才能好起來。”
月曜聽著這話心裏舒坦極了：“還是小無憂會說話！多可愛的好孩子啊，本國師怎麽舍得讓你出事嘛！”
慕清寒見他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出聲打斷道：“你就別嘚瑟了，沒什麽事就先出去，她要休息了。”
月曜不滿地撇嘴：“過河拆橋，說的就是你三王爺本人啊！”
慕清寒不以為意，又說：“你順便告訴綾之，要她暫時不要來這，無憂還沒恢複精神，經不起她一驚一乍的折騰。”
月曜覺得言之有理：“好好好，我這就去與她說一聲。”
月曜也走了，房間裏便隻剩下無憂與慕清寒兩人。
靜謐的氣氛讓無憂又忍不住有些困乏，但她仍強撐著精神，小手攀上慕清寒的肩膀，勾著他的脖子，盯著他仔細端詳了好一會。
慕清寒的手在她背後托著，不讓她自己用力，但見她神色認真地盯著自己，不由失笑：“怎麽了？”
無憂貼近他，冰涼的小臉貼在他臉頰邊輕輕蹭了蹭，“你瘦了。”
慕清寒輕笑，將她抱進懷裏：“嗯，你也瘦了。”
無憂窩在他懷裏好一會才開口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傻瓜。”慕清寒嗅著她淡淡的發香，心頭漸漸安定。
“對了！”無憂忽然想起了什麽，從他懷中抬頭望他，一臉緊張兮兮，“我有沒有變？”
她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查看自己的手臂，見沒有那些恐怖的紫色鱗片長出來她才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
慕清寒好笑地看著她這些動作，捏了捏她的臉頰說：“小笨蛋，你往後都不用這般擔心了。”
“為何？”無憂不解地睜大眼睛望著他。
慕清寒輕輕放開她，從一邊的梳妝台上拿起銅鏡遞到她麵前：“自己看看。”
無憂好奇地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除了麵色蒼白和消瘦，她幾乎沒有什麽變化，那他要自己看什麽呢？
她看了好一會，對著自己的臉左摸摸右捏捏，直到她碰到自己眼睛的時候，她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頭望著慕清寒，目光中帶著詢問：“我，我好像……”
慕清寒肯定地對她點了點頭，指尖輕輕撫過她的眼睛，讚道：“很美，你這樣淺色的眼睛，很美。”
不知為何，在這一瞬間，無憂突然覺得眼眶溫熱的不可思議，她帶著淚撲進慕清寒懷裏，淚水在空中灑下一串晶瑩。
許久之後，無憂才曉得，當時她的情況萬分凶險，她體內的人血根本沒有多餘的能量去壓製毒素，若是強行將所有毒素全部灌入，她隨時可能會喪命。所以盡管墨然當時有一萬個不情願，卻也還是隻能換了方式，抽掉了她體內所有的妖血，讓她徹底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至此，無憂終於好了起來。
綾之這段日子長期住在王府內，也不願意回宮了，她天天都來與無憂說笑，陪她解悶。縱然慕清寒不讚成她這般騷擾無憂的休息，但有了綾之的陪伴，無憂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就連月曜也說這樣有助於她後期的恢複。更何況他這段時間變得忙碌起來，需要頻繁的入宮，陪伴無憂的時間並不太多，他不在的時候，有綾之這麽個活寶在，也是不錯的。
自無憂中毒之後已經過了一月有餘，春天的氣息已經來臨，京城上下處處都充滿了生機。
無憂從完全無力起身，到可以下床走動，中間不過短短十日罷了。盡管她的活動範圍隻能在房間內，但她也覺得很滿足了。隻是偶爾還是會望著窗外歎歎氣。
比如現在，她就正對著窗外的最後一樹梅花感歎：“好想出去走一走呢。”
綾之正在她身後的小桌上喝著飛霜燉的紅棗蓮子湯，甜蜜的滋味讓她舍不得放手，待她將小盅裏的甜湯喝盡才滿意地咂咂嘴道：“真好喝呀！”
飛霜見她吃得歡快，自己也十分滿足：“公主若是喜歡，飛霜明日再給您做。”
綾之連連點頭：“好好好，這次我要多吃一些蓮子！”
“那有什麽問題！”飛霜替她收好碗，不忘對窗邊的無憂說：“王妃，這湯快涼了，您快趁熱喝了吧。”
無憂聞言收回目光，對她笑笑說：“好。”
綾之見她有些悶悶不樂的模樣，便說：“嫂嫂，你不要這麽不開心嘛！等你大好了，還愁皇兄不帶你出去玩嗎？當務之急，你還是盡快養好身體才是嘛！”
飛霜讚同點頭：“公主說的沒錯。”
無憂坐在綾之身邊，朝她笑笑：“是了，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我哪敢不從。”
“嘻嘻。”綾之笑嘻嘻地將小盅推到她麵前示意她趕快喝下，“我跟你說哦，最近外麵可發生了許多事呢。”
無憂一邊喝一邊好奇地望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綾之清了清嗓子，擺出說書先生的架勢開始講故事：“我跟你說哦，之前我代你被關在牢裏的時候，因為大皇兄懷疑泉加星通敵叛國也將她打入了天牢，正好就在我對麵。當時我看她好像挺不舒服的，還以為她是病了呢，結果沒想到她是懷孕了。”
“懷孕了？”無憂雖然驚訝，卻沒有多少意外，畢竟泉加星成為妃子那麽長的時間，也該有孕了，但綾之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驚掉了下巴。
“是啊，我皇兄不知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然後就將她從天牢裏接出去了。本來我以為這事會就這樣過去，誰知我聽曜哥哥與三皇兄談話，發現那孩子好像不是我大皇兄的。”綾之刻意壓低了聲音，表情更像是在做賊。
無憂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噓，這種事情不能亂說的！”
她說完便轉頭對亦是一臉驚訝的飛霜道：“飛霜，你快去將門窗都關緊一點，千萬別讓旁人聽了去！”
“欸！”飛霜應聲跑去關門。
綾之有些委屈地癟著嘴小聲說：“我也知道不能亂說的，但是大皇兄自己都知道，隻是不對外說而已。其實宮裏早就已經有傳言了，我起初也不信的。”
無憂一時有些接受不了，泉加星是皇上的妃子，懷的卻不是皇上的孩子，那還能是誰的？“這事還有誰知道，皇祖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