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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流血的痕跡

  盡管那樣的情況不太好受,可是因為有了娘的悉心照料,無憂那時也並不覺得如何難受,現在也是一樣。


  飛霜、飛雪會盡心盡力地照顧她,慕清寒也會盡量多陪著她,盡管她不願多說,可他好像能懂得她眼中所有的情緒,往往隻是一個擁抱便能夠讓她覺得萬分滿足。有這樣的關心和愛護,她還有什麽是不能忍受的?

  其實無憂不害怕的更主要的原因就是以從前的經驗來說,她知道這寒氣並不會影響到她的什麽,所以她起初也並不擔憂,隻是近來她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從前這寒氣雖然隻在白天困擾她,入了夜之後,她便能恢複如初,但近來的幾日晚上,她雖不會覺得冷,卻會十分怕熱。如今正是三九的寒天,夜裏寒風如刀,飄雪不停,在這樣寒冷的夜晚,無憂僅僅隻蓋著一層薄薄的小被。她有時甚至會覺得身邊的慕清寒體溫太高,他們常常是相擁入眠,無憂卻會在夜半時分被熱醒。醒來一摸,她身上單薄的裏衣如被水泡過一般,汗濕的能滴出水來。


  這樣的異常是逃不過慕清寒的眼睛的,但他問過幾次,都被無憂含混帶過去了。雖然她也知道這麽拖著不是辦法,隻是這些日子他太過忙碌,夜裏回房看上去都很疲憊的樣子,她實在不忍再去給他徒添煩惱。


  無憂歎了口氣,心道,再過些時日,如果還不改善,到時再與他坦白也不晚。


  她坐在床上如是想著,卻突然發覺身體裏的寒氣好似越來越重,身上的狐裘和那條夜裏蓋得單薄小被好像已經完全不能禦寒了。她想將自己裹得更緊一些,可試著動了動手指,關節處卻好似被凍僵了,伸縮都不能自如,更不提她想抓緊什麽東西了。


  直到如今這個時候,無憂心中才有了害怕,因為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她是第一次感受到被凍得不能動彈的滋味。


  屋子正中有一個大大的暖爐,整個房間的供暖都是靠這個大暖爐。隔著這樣一段距離,無憂似乎能看見暖爐周圍被燒得有些扭曲的空氣,她覺得那裏一定很暖和。


  她猶豫了一會,看了一眼窗外暗沉的天色,還有不斷從天空中簌簌落下的像是不會停歇的雪花,這一切都讓她覺得寒意更重。


  無憂歎了口氣,試著動了動手指,發覺已經能夠自如活動,便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向暖爐那移過去。隻是她沒有想到,她的手能動了,可腳卻仍舊動不了。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像是分家了似的,她上半身已經探出床邊了,可下半身竟毫無知覺,一點也沒有反應。


  她心中一驚,急忙想要變換姿勢,或者抓住些什麽能讓她撐住身體的東西,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還未來得及做好任何準備,整個人已經失衡地向一旁傾倒下去了,迎接她的隻有冰冷的地磚。


  落到地上的時候,她並未覺得有多麽痛苦,隻是閉上眼睛之前,她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浸潤了她冰冷的皮膚,手腳直到這時才逐漸恢複了一絲知覺,可她已經無力站起來了。


  花園裏,慕清寒正與月曜一道走到雪地裏,這會雪下的小了些,這兩人便冒著雪走在花園的小徑上。即使兩人穿著厚重無比,姿態卻仍舊是瀟灑的,半點也看不出來身上到底裹了多少斤衣服。


  慕清寒正在與月曜說著近來無憂的異常。月曜聽罷想了想,問:“這種情況有多久了?”


  慕清寒沉吟一會答:“半月有餘。怕熱的情況倒是近日才出現。”


  月曜凝眉又問:“小無憂可有跟你說過什麽嗎?”


  慕清寒搖頭,想到她那鎮定的小臉,他就忍不住歎息,“沒有,她表現的很平靜。我想應該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月曜摸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半晌才歎了一口氣,“難為她了。”


  慕清寒沒有說話,但他心中的心疼又怎會少半分呢?


  縱然無憂不肯說出來,可他有眼睛,有心,他會看。每每看見她強作鎮定地將自己覆著白霜的發梢掩在背後,明明已經凍得嘴唇青紫也隻是自己裹緊被子望著他笑。每當這些時候他的心都疼的揪成一團,實在難以想象從前她凍得發抖的時候都是如何度過的。


  兩人正慢慢走著,月曜眼尖地看見了一旁回廊上的飛雪,“咦,那不是飛雪嗎?”


  飛雪聽見有人叫她便停下腳步,轉頭見是月曜,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屋子裏被凍得唇口發烏的無憂,便連忙跑了過來,“王爺,國師大人。”


  慕清寒也看見了她,以及她懷中抱著的兩個手爐,他不由皺眉,“是給王妃的?”


  飛雪點頭,憂心道:“嗯,這些時日不知怎麽回事,王妃一直很怕冷。方才她手中抱著的手爐尚暖,可她卻覺得已經涼了,我這不給她抱了兩個,好讓她能暖和的久一些。”飛雪望著手中的暖爐,腦袋裏想著無憂那凍得發青的小臉,心疼的不得了,“國師大人,雖然王妃不讓飛雪多嘴,可飛雪覺得王妃這些日子實在不對勁,能不能請國師大人去給王妃瞧一瞧?”


  月曜衝她努努嘴,“放心,你家王爺比你急,所以我才在這的。”


  慕清寒懶理他的打趣,隻問飛雪:“你出來多久了?”


  飛雪想了想,答:“約莫半盞茶的功夫。”


  慕清寒心頭有些悶悶的,他怕無憂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會出什麽事,便叮囑她趕快回去,“你先過去,多拿幾床被褥,多燒幾個暖爐,她要什麽你便給,不可多嘴。”


  飛雪乖巧應:“是。”說罷,她便飛快地向著冬園過去了。


  慕清寒望著那方不知在想些什麽,月曜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一會我便開些方子,暫時緩解她的情況應該不成問題,你別太擔心了。病根什麽的,再慢慢來。”


  慕清寒側目看他,目光中有萬千情緒,最終隻有兩個字:“多謝。”


  月曜心中大慟,他與慕清寒相識的這麽多歲月,何曾見他謝過誰?以他的高傲,他從不低下頭求人,隻有人求他的份。他更加明白了無憂在他心中分量如何。於他而言,無憂是愛人,是親人,也是恩人。當初若是沒有無憂,沒有無憂的爹留下來的那塊玉佩,隻怕慕清寒早已不再人世。


  月曜不由也正色道:“你我的關係就不必言謝了,我自會全力幫你。再說,小無憂那樣可愛,誰能忍得下心看她受苦?”


  慕清寒見他義不容辭的模樣,點頭默然,兩人又走了幾步。他忽然像想到了什麽似的,又停下來叮囑他道:“無憂不想讓我擔心,一會見到她,莫說是來為她看病,該怎麽說,我想你會有辦法的。”


  月曜拍著胸口保證:“放心,我自有說法!”


  慕清寒剛要放下心來,忽覺一道氣息正向他們奔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飛霜熟悉的聲音。


  “王爺!”


  慕清寒與月曜同時向那方望去,隻見飛霜正將身法用至極致,朝他們全速靠近著,看樣子很是急切。


  慕清寒眉頭微皺,心中已料到可能出事了,他腳尖一點,便落在了飛霜麵前,“出了什麽事?”


  飛霜收勢不及,踉蹌了兩步,望著從天而降的慕清寒,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王爺,王妃她……”


  她隻來得及說出這幾個字,眼前一花,她四下張望,可哪裏還有慕清寒的人影。


  月曜落在慕清寒身後,將還楞在原地的飛霜提起來就走,兩人一路飛馳。飛霜總算趕在到冬園之前將事情給月曜說了個清楚。


  近來無憂十分怕冷,飛霜想著可能是因為無憂身體虛弱的緣故,所以這段時間一來一直在想方設法地給她食補。今天下午她便一直在廚房,守著給無憂燉的燕窩,一直到剛才,才將剛剛燉好的紅棗燕窩給送過來。


  她剛走到門口就碰見了飛雪,聽她說了無憂的情況,兩個人都十分憂心。她率先去敲了門,可半天沒有得到回應。飛雪趴在門上聽了一會,著急道:“房間裏麵怎麽好像沒有動靜,不會出事了吧?”


  飛霜眉心一跳,她壓住心頭的不安,安慰飛雪道:“沒事,說不定王妃隻是睡著了。”


  兩個丫頭強壓著心中的緊張,顫抖著手推開了門,不成想就見到了她們最不想見到的一幕:床邊是一大灘血跡,無憂正側著臉躺在血泊裏,看上去好像已經沒有了生息。


  飛雪立刻發出一聲驚叫,飛撲著上去想將無憂從地上撈起來,飛霜也是嚇得六神無主,但她到底還是冷靜些,幫忙將無憂抬上了床,趕忙便想去找慕清寒,飛雪哽咽著告訴她慕清寒和月曜都在不遠的花園裏,她便趕緊過來找他們了。


  月曜聽罷,大概知道了無憂這次的傷情有些嚴重,不免有些同情她們姐妹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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