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一對蠢貨
慕清寒冷冷一笑,“養不教,父之過。大公子今日能有這般下場,想來張侍郎也是功不可沒啊。”
若說張培汝剛剛還對保下自己兒子的性命抱有一絲僥幸心裏,那現在他終於頓悟了,他能在慕清寒麵前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錯了。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是小人的過錯,是小人的過錯!”
張培汝磕頭的動作太大,竟然將剛剛暈過去的張衡又給搖醒了。張衡不知自己的爹到底在幹什麽,隻知道他手上的疼痛仍是不斷傳來,根本不像是已經包紮過的。他低頭一看,斷掉的右手果然還是那副血淋淋的模樣,血已經流了一地,斷麵甚至開始自己止血了。
張衡見狀心裏急的要命,竟拚盡全力抬起左手揪住了張培汝的衣領,“爹,我的手!禦醫呢?禦醫怎麽還不來?”他說完這個話,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手根本保不住了,又咬牙說:“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我要那三個賤人的性命!我要她們賠我的手!”
他如今雖然受了重傷,但說起報仇一事,那可是中氣十足,聲音之大,周圍的人沒有聽不見的。聞者皆投去同情的一瞥,然後站的遠遠的,深怕待會張衡死的時候會濺他們一身血。
張培汝此時恨不得親手掐死他,什麽時候不醒,偏偏這個時候醒,什麽話不好說,偏偏要說這種話,簡直是想害死他!
“逆子,你給我閉嘴!你莫不是腦子還不清醒?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麵前的是誰!”
張衡本就疼的有些意識不清了,這會被張培汝這樣一吼更是反應遲鈍了不少,他轉頭看見一身絳紫長袍的慕清寒,下意識地忽略掉了他此時正眼神冰冷,麵如寒霜地看著他。反而像是看到救世主一般,掙紮著朝他伸出手,“三王爺,三王爺救我,求三王爺替我主持公道啊!”
“你!”張培汝一聽他竟還要找慕清寒主持公道,氣的一口老血哽在喉頭,他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他這個大兒子竟然蠢成了這幅德行!
慕清寒像是被他這話逗樂了,不怒反笑,“主持公道?”
張衡仍是沒有察覺到半點不對,以為慕清寒答應了他的請求,咬著牙舉起傷口給慕清寒看,“是、是,王爺,我這隻手就是被三個潑婦給斬斷的。”
慕清寒瞧了一眼他的斷手,竟真的轉向飛霜,說:“你下手也太狠了些。”
飛霜雙膝一彎就跪在地上,“王爺恕罪。”
張衡見他真的替自己說話,正要高興,慕清寒卻又開口了,“斷了手掌,徒留手臂,日後望著自己的斷肢難免會想起斷手之痛,你讓張少爺如何能承受?”眾人聞言皆覺這話說的好像有哪裏不對。
果然,慕清寒頓了頓,才接著說:“長痛不如短痛,你便當直接斬斷他的手臂。”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嗯,接上這句話,感覺就對了。
“是,飛霜受教了。”飛霜唇邊甚至帶著一絲笑意。
張衡這下徹底傻眼了,“王,王爺……”
慕清寒沒有看他,繼續對飛霜道:“劍法又精進了,不錯。你與飛雪護駕有功,理應有賞。”
飛雪聞言也跪在飛霜身邊,姐妹倆相視一笑,同聲道:“謝王爺!”
慕清寒點點頭,“起來吧。”
這時,被驚動的禁衛軍終於遲遲趕來,與他們一起的,還有張培汝的夫人,張衡的親娘,張李氏。
張李氏遠遠就看見自家老爺好像抱著一個人,身下還有一灘血跡,心裏頓時就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待她跑近了一看,才發現那血泊中的人正是自己的兒子。
她人還沒跑到跟前,倒是她那尖利的嚎叫先傳入了眾人耳中。
那聲音之尖利,就連在慕清寒懷中的無憂都被嚇了一跳。慕清寒抱緊無憂,眸子一沉,看向來人。
禁衛軍的統領跑上前,稍一打量這場麵,便連忙跑到慕清寒身前,“三王爺,您受驚了,屬下救駕來遲,還請王爺責罰。”
慕清寒還沒說話,那張李氏已經跑到了張衡身前,看著自己兒子毫無血色的麵龐,還有那血糊糊的斷肢,撲在他身上就開始嚎:“我的兒子!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啊?啊,你的手……衡兒,你疼不疼,疼不疼?”
張衡見到自己的親娘,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孩兒的手廢了,孩兒疼……”
張李氏平日裏是把這個兒子往死裏疼的,那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連重話都不帶說一句的,這會一看自己的心頭肉被人傷成這樣,她心裏那真就像是刀割一樣的疼。她一把將張培汝擠到一邊,自己抱著張衡,“衡兒,衡兒你告訴娘,是誰把你傷成這樣了?娘去給你報仇!娘去把你的手給討回來!”
張培汝一聽這娘倆竟然說一樣的話,心裏暗罵,這一對蠢貨!他這下更是半點心疼的感覺都沒有了,隻有滿心的氣憤和丟人。他鐵青著臉,對著張李氏就吼:“報什麽仇?都是你平時把這個畜生慣成這個樣子,目無王法,不知好歹!今日斷他一隻手都算是便宜他了!”
張李氏一聽他這語氣,不敢置信地望著張培汝,“你,你?莫不是你將衡兒變成這幅模樣的?”
張培汝已經被他們娘倆氣的神誌不清了,慕清寒說的沒錯,他張培汝這一輩子都活得小心謹慎,極會看人臉色,能生出張衡這樣一個不長眼的東西,還不都虧了他有一個一樣腦子少根筋的娘!
張培汝年近半百,往日十分會保養,一點也看不出來年紀,此時老態盡顯,竟被這娘倆氣的直抖,“是我!你想怎麽樣?他是我兒子,我想砍他幾隻手都可以!”
張李氏不知是真傻還是這會護子心切,竟真的信了張培汝的話,尖叫一聲撲向張培汝,“啊!我要跟你拚命!”
本來嚴肅的場麵因為張李氏的出現,忽然變得像是一出鬧劇,四周的文武百官,尤其是他們的家眷,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像是要將張氏夫婦二人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銘記在心,好以此作為以後的談資,一時間倒是沒有一個人出手去製止他們。
“別打了,別打了!”那禁衛軍的統領也很是為難,慕清寒這尊大佛在這都沒有發話,他也不敢讓人去把他們兩個拉開,隻能象征性地在旁邊勸了兩句。
無憂縮在慕清寒懷裏,睜大了眼睛看著打的不可開交的那兩個人,極是驚訝,“他們,他們不是夫妻嗎?”
飛雪也是看的津津有味,尤其是看見那張李氏動作之大,甚至連踢了張衡好幾腳都沒有發覺,她便越發覺得高興,“夫妻?我看是冤家才對。”
“好了!”
在張培汝臉上被張李氏的指甲劃了第五道血痕的時候,慕清寒終於開口叫了停。
張李氏這才發現原來還有個大人物在這裏,她連忙連滾帶爬地爬向慕清寒,“王爺,王爺,您救救我兒,您一定要替衡兒主持公道啊!”
飛雪輕嗤一聲,果然是母子倆,都傻到一塊去了。
慕清寒自然不可能真的被張李氏碰到,張李氏還沒靠近慕清寒,就已經被禁衛軍的統領給攔住了去路。
慕清寒語氣極淡,“張夫人,本王替張少爺主持公道,那誰來替本王的王妃主持公道?”
張李氏一愣,這怎麽還牽扯到王妃身上去了?
“張少爺可是說了,要將本王的王妃收了房,好好教教她什麽才叫以夫為尊。”慕清寒說。
張李氏這下更是目瞪口呆,回頭望了望自己的兒子,張衡聽見這話也是麵如死灰,很是震驚的模樣。張李氏了解自己的兒子,此時一見他的表情便明白過來,他肯定是剛剛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麽人,否則就是再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調戲三王妃。
張李氏對於慕清寒的了解隻限於張培汝在自家裏講的那麽幾句話,是以她還抱著能蒙混過關的心態,“三王爺,衡兒是個好孩子,他絕對不會主動去招惹三王妃,而且,就算他冒犯了王妃,您也不至於斷他一隻手啊!說不定,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麽誤會呢!您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斬斷我兒的手,可有將王法放在眼裏?”
張衡聽見張李氏的說法,接著說:“娘,不是王爺做的,是哪個穿著藍衣裳的女人,是她斬斷了孩兒的手!”
張培汝一聽這母子倆的話,差點當場氣暈了過去!對於張李氏這樣的反咬一口,還有張衡這自以為是賣了慕清寒一個人情的說法,張培汝實在沒眼看,自己當真是瞎了眼,竟找了這樣一個沒腦子的女人,生了一個這樣蠢的兒子。
那王法還不是慕清寒一家定的?那婢女還不是慕清寒的人?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張李氏壓根想不到這一層,隻知道原來還不是慕清寒動的手,那就更好辦了。她瞪著眼睛指著飛霜,“是你?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對我兒子動手?我要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