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斷手
她擔憂問：“飛霜，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
飛霜從小長在王府裏，從沒被人這樣輕薄地對待過，本是委屈至極，但這會又見無憂這樣擔心她，心頭感動竟然大過了委屈，反過來安慰無憂：“飛霜沒事，勞王妃掛心了。”
“王妃，事情是這樣的。”飛雪可不像飛霜那樣估計許多，她現在一心隻想讓那毛手毛腳的張衡好看，便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無憂聽完心頭也十分氣憤，轉頭一看，就瞧見了張衡正站在那，眼中沒有焦距，看起來是一副呆呆的模樣。
“張大少爺？”她剛剛在車內也聽了個大概，雖然沒有飛雪說的那麽誇張，但基本事實還是一樣的，她心裏極是反感這樣對姑娘輕佻下流的人，“你為何要這樣為難我的婢女？”
那張衡可謂是真正的色欲熏心，此時一見無憂以這般清麗優雅的形象出現在他眼前，滿眼便都是驚豔，直接將飛霜和飛雪給忽略掉了，更是將她們剛剛說的“王妃”二字當做耳旁風一樣，壓根沒有聽進去。
他向前走了兩步，待看清無憂那雙漂亮又帶著一絲妖異的紫色瞳孔時，他更是被驚豔的說不出話來，好一個水靈靈的嬌美人兒。
他消了一身戾氣，目光癡迷地望向無憂，“小姐好容貌！”
無憂受不了他一身濃的令人作嘔的脂粉香氣，想不明白一個好好的七尺男兒為何要去用姑娘家的東西，以袖子掩住口鼻，向後退了兩步。
他們這邊動靜太大，周圍已經有不少人看了過來，但沒有一人上前阻止，不論官大官小，大家都不想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惹得自己一身騷。
張培汝的馬車就快要進入宮門了，但張衡遲遲未歸，他等了一會還不見他回來，便下了車，想親自查看一番，坐車坐的久了也順便透透氣。
可萬萬沒想到他剛一下車，眯著眼這樣一看，霎時就把他頭頂的烏紗帽給嚇掉了：張衡竟然正要對三王妃動手動腳！張培汝還記得當日皇上宴請，他可是在場親眼看著慕清寒到底有多寵他這個王妃的，張衡要是敢動她，那不是在找死嗎？
慕清寒那雙寒意逼人的眼霎時間從他腦中閃過，張培汝打了個寒顫，也不敢大聲聲張，隻悶頭朝那方奔去，心急如焚，深怕去晚了隻看得見自己兒子最後一麵了。
他在心裏暗暗祈禱：我的小祖宗誒，你可千萬別碰人家一根頭發啊！
張衡這會眼裏隻有無憂了，壓根聽不見他爹心中的禱告。見無憂往後退，他便往前進，兩人一退一進，直到他把無憂逼得無路可退了，他也沒有停下來。張衡見無憂仍是躲著他，忽的邪笑了一聲，“美人兒可是害怕了？別怕別怕，本少爺疼你還來不及！”
無憂的後腰緊緊貼在車架上，被硌的生疼。看著眼前明顯已經有些失了理智的張衡，心裏後悔，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逞強，非要將慕清寒留在車內？這下好了，讓人逼的無路可退了，越發丟臉了。
張衡不斷靠近，甚至還想伸手去拉無憂的手腕，護在無憂身前的飛雪對著他的胸口反手就是一掌，“不許靠近王妃！”
飛雪這一掌沒有算準力道，隻是將張衡推出去了一段距離，可就是這以下卻徹底激怒了張衡，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大的剛剛用鞭子抽了他，小的竟也敢對自己動手，當真是不要命了！
他向前跨了一步，一手捉住飛雪，將她鎖在自己胸前，一手想去抓無憂，“你們好大的膽子！認不清本少爺是誰嗎？竟敢三番兩次對本少爺動手，當真以為本少爺不打女人嗎？本少爺今天還就非要將你們主仆三人給收了房！好好教一下你們什麽才叫以夫為尊，看你們還敢不敢這樣對為夫動手動腳！哈哈哈！”
飛雪被他鎖住掙脫不開，聽他猥瑣的言語忽然靈機一動，動手動腳？她動不得手，還動不得腳嗎？
這麽想著，飛雪抬起腳後跟就用力地跺在了張衡的腳尖上。張衡猝不及防，痛呼一聲，鎖著飛雪的手也鬆開了一些。飛雪再接再厲，張嘴就是一咬，登時掙開了張衡的束縛，跑回無憂身邊去了。
張衡這下是手腳都痛，一時不知該顧哪裏好了，心頭怒火燒的更旺，紅著眼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刺向飛雪，“我殺了你這個賤人！”
飛雪躲閃不及，幸得無憂在她身後，將她往後一拉，隻是這樣卻將無憂自己暴露在了外麵，幸好張衡的匕首隻是堪堪貼著她的衣袖劃過，並沒有傷到她。
飛雪見狀驚呼：“王妃！”
張衡見一招未中，抬手又要揮第二下。
飛霜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趁著他抬手的那一刻，素手在腰間一摸，一把軟劍泛著寒光出現在她手中，“唰”的一下，張衡握著匕首的那隻手頓時與他的手臂分了家，鮮血四濺。
張衡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看著地上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正汩汩往外冒血的斷肢，仿似有些不敢置信一般地望著飛霜，“你，你砍斷了本少爺的手？”
飛霜目光清冷，剛剛她下手時動作極快，此時軟劍上連半點血跡也沒有，她手一翻，軟劍便又服帖地盤在了她的腰間，就像銀質的腰帶一般，哪裏看得出那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器？
張衡後知後覺的此時才感覺到疼痛，舉著血淋淋的手開始殺豬一般的嚎叫起來，“啊！我的手！我的手！”疼痛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他眼裏的瘋狂，還有他舉著的那隻正在流血的手，都讓無憂感到害怕，血腥味更是讓她覺得惡心。
張衡舉著手尖叫著向她們撲過來，可還沒等他移動兩步，忽然就被一股力道擊中，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輕飄飄地飛了出去，又重重落在地上，趴在那哼哼了兩聲便沒了動靜。
張培汝剛剛擠出人群，迎麵就砸來了一個重物，他下意識地躲到一邊，身邊的管家倒是一眼認出了張衡，嚇得直哆嗦，“老爺、老爺，是大少爺……”
張培汝聞言一怔，定睛一看，果然是張衡！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下一刻他便撲了上去，見張衡雙眼緊閉，真的以為他已經死了，抱著張衡的上身直嚎：“我的兒！我的兒啊！”
張衡剛剛隻是暈過去了，這會被張培汝這樣一嚎，倒是醒了，“爹、爹，我的手、我的手……”
張培汝見張衡沒死，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瞧見他抬起來的那血糊糊的手，他雖然心痛，但也清楚的知道他這隻手怕是討不回來了，“衡兒，爹看見了，看見了，你別說話，爹給你找禦醫，爹給你找禦醫！”
張衡聞言，心神一鬆，又痛暈了過去。
身邊的管家此時也終於回過神來，聽見張培汝這樣說連忙四下開始找禦醫。好在大家都堵在宮門口了，要找個禦醫倒也容易，他趕忙從人堆裏拉了一個，“李太醫，你快給我們少爺看看啊！”
那李太醫年紀很輕，為人正直，平時就看不慣這些紈絝子弟的作風，剛剛更是將張衡為何落得這般下場的過程看在眼裏，心裏隻覺活該。可醫者父母心，他就是再不願意，也不能見死不救。
他剛蹲低了身子要查看張衡的傷情，忽聞身後傳來一道冷到極點的聲音，“誰敢救他？”
李太醫聞聲登時鬆了口氣，正主都發話了，那他就不用為難了。他起身給了張培汝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便默默退回到了人群裏。
張培汝循聲望去，隻見慕清寒不知何時站在了無憂身後，麵如寒霜，直射過來的眼神冰冷的能將他給凍死。他見自己兒子傷成這樣，原本想要替他辯上兩句，可他一看到慕清寒這眼神，頓時連口大氣都不敢出了，更別提說話了。
慕清寒的聲音自無憂身後傳來，剛剛她正全神貫注地望著張衡那邊的情況，不知他何時下了車，這突然一出聲還將無憂嚇了一跳，但隨後她便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將她從背後籠罩過來，她的一顆心霎時便安定下來。無憂頭也不抬，回身就躲在了慕清寒懷裏。
慕清寒攬著她，知道她受了驚，大掌一下一下地在她後背拍撫著，在她耳邊低聲安慰：“害怕就別看。”
無憂埋頭一陣猛點。
慕清寒聲音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張侍郎，這不知好歹地東西是你的兒子？張侍郎往日可是長袖善舞，這朝堂上誰人不知張侍郎眼色極好，處事圓滑？本王倒是沒有看出這樣一個不長眼的畜生與張侍郎哪裏相像了？”
張培汝戰戰兢兢地對慕清寒磕頭：“三王爺饒命！犬子年少無知，得罪了三王妃，還請三王爺高抬貴手，放犬子一條生路！”
“還當真是你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