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石頭
白玉試探性地問她：“小憂跟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
無憂淚眼朦朧地望著她，有些不明白白玉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白玉憐愛地摸了摸無憂的小臉，“你不是一直很想到京城裏去看看嗎？我如今在那裏置辦了房產，你過去住一點問題也沒有，就當是陪陪我，”她看著無憂不解的神色，接著問：“而且那裏有很多的人，很多好玩的東西，你肯定會喜歡的，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無憂抽噎著答：“可是，可是我娘親怎麽辦？我能帶她一起去嗎？”
白玉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才好，隻能說：“你要知道，你娘親不能陪你一輩子的，你們總有要分開的那一天，明白嗎？”
無憂搖搖頭，“我不明白，又好像明白。寒哥哥前段時間也跟我說過差不多的話，我想你們大概是一個意思，可是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都要跟我說這些話？”
白玉歎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知道如果話說重了，無憂肯定受不了，但是像這樣說輕了，她又明白不了。
無憂吸了吸鼻子，悶聲問：“對了，白玉姐姐，你為什麽會想住在京城裏？”
她從前聽飛瑤姐姐說過，像白玉她們這種動物修練成的精怪，最忌諱七情六欲，最怕惹上凡塵俗世裏的東西，這些都會影響她們的修練，所以她們要盡可能的少往人多的地方去。
飛瑤姐姐一向是反對白玉姐姐經常去人間去遊玩的，白玉姐姐之前就算貪玩，也不會在外麵停留太長時間，可怎麽這一次聽起來她要常駐在京城那種人多的地方？
聽無憂這樣問，白玉麵上浮上一絲紅*暈，眼睛裏有溫柔的光，她毫不掩飾地說：“因為，我在那裏碰到了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無憂驚訝的反問。
“嗯，”白玉羞怯地點頭，“所以我想留在他身邊，陪著他。”
無憂見白玉這幅小女兒家的模樣，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能讓白玉姐姐露出這般姿態的究竟會是什麽人？
她語速極快地問：“他是什麽樣的人？也住在京城裏嗎？”話剛一出口，她就懊惱地一拍自己的腦袋，“哎呀，我真笨，肯定是住在京城裏，不然姐姐為什麽也要住在京城裏？我是說，他也喜歡你嗎？對你好嗎？你們什麽時候成親？”
白玉好笑地望著她，取笑道：“你怎麽比我還著急？”
無憂頓時羞紅了一張臉，嬌嗔道：“姐姐，你怎麽這樣！快告訴我嘛！”
白玉忍俊不禁的清了清嗓子，道：“回稟無憂大人，他也住在京城裏，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喜歡我，對我好，成親嘛……”說到這兩個字，白玉也有些羞澀，輕聲道：“不久之後吧。”
無憂沒有注意到她話裏的問題，她現在滿心都還存著另一個問題，她滿臉好奇地問：“那，他也是個兔子精嗎？”
白玉臉色頓時由紅轉青，咬牙切齒地回答她：“他！是！個！人！”
*
兩姐妹像是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親親熱熱地聊到天都蒙蒙亮了才勉勉強強地入睡，大早上自然是起不來床。
慕清寒一個上午都沒見到她們的人影，知道她們肯定睡得很晚，便也不去打擾她們，一直到午時過半。
許久不見的石頭居然這個時候上山來了，可他裏裏外外找了一圈，都沒有見到無憂的身影，他一邊思忖著無憂去了哪裏，一邊站在雪地裏等。
慕清寒原本不打算管他，可看著他臉上心事重重的模樣，想了想還是去無憂屋前敲了敲她的房門，語氣淡淡地道：“無憂，起床了，有人來了。”
屋裏一片寂靜，慕清寒在門邊等了好一會才聽到動靜。
又耐著性子等了會兒，無憂才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揉著惺忪的睡眼打開了房門，“誰呀？”
她顯然是還沒有睡醒，整個人都是晃晃悠悠的，看見門口站著的慕清寒，腳一軟就一頭栽進了他懷裏，聲音還有這濃濃地倦意，“寒哥哥，你找我嗎？”
慕清寒哭笑不得地摟著她，敲了敲她的腦袋，語氣裏是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寵溺：“傻瓜，快醒醒，不是我找你。”
無憂費勁地撐起身體，眼睛都睜不開，“那是誰？”
待無憂穿戴好了出來，石頭已經在院子裏等了許久，久到連表情都已經有些冷凝了。
無憂看見他，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的露出笑容，反而眼神躲閃地不敢看他，麵上是尷尬的神色。
“石頭哥哥，你怎麽來了……”
“無憂，你……”石頭聽到她的聲音頓時臉上一亮，連忙轉頭看她，原本還打算問她去了哪裏，怎麽這麽久才出來見他，可見到無憂從自己屋裏出來，又看了看她此時有些萎靡的精神，了然地打趣道：“小懶蟲，今日怎麽懶床了？”
無憂尷尬地扯扯嘴角，問：“你找我，有事嗎？”
石頭臉上表情一僵，聽到她這般生疏地跟自己說話，心裏原本的歡喜都變成了難以言說的滋味。
他因為上次的失控，腦子一熱就答應原先那個合作過的商人，答應再幫他送貨到京城，他當時滿腦子隻想借著離開的時間讓自己好好冷靜冷靜，而且走的又急，也沒顧上跟無憂打聲招呼，這一去一回竟然就是兩個多月。
而正是這兩個多月居然就讓他們兩個之間陌生到了這種地步。
石頭有些不甘心，想起自己來找她的目的便重新扯起笑容從懷裏掏出準備好的禮物，遞到無憂麵前，“這是我這次去京城特地給你帶的。”
無憂垂著腦袋沒有看他，也沒有如往常一般接過他的禮物，而是聲音低低地問：“三嬸她，沒事了嗎？”
石頭聞言一怔，拿著禮物的手就這麽僵在了那裏，眸子也迅速地暗了下去。
他許久沒有說話，倒是無憂先開了口。
她仍是沒有看他，語氣有種淡淡地疏離，她說：“石頭哥哥，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再收你的禮物了，你還是回去照顧三嬸吧。”
無憂說完這話，轉身便想走，可沒想到石頭竟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一把拉住她纖細的手臂，語氣有些沉悶地說：“小憂，陪我去溪邊走走吧。”
無憂詫異地轉頭看他，剛想開口拒絕，可她驚訝的發現石頭那雙原本總是笑意滿滿的眼睛裏此時竟染上了灰蒙蒙的憂鬱，看著這雙眼睛，她怎麽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石頭的長相隨他爹，濃眉大眼，笑起來會露出一口大白牙，無憂從前最喜歡看他笑，總覺得他笑起來特別好玩。石頭不知道無憂的想法，隻知道無憂喜歡看他笑，他便總對著無憂笑，因為他笑的時候無憂也會笑，他也喜歡看無憂笑。
無憂猶記得他們小時候那些夏日的午後，石頭都會上山來找她，帶她捉地上的蛐蛐，捉樹上的蟬，玩的累了，兩人就找個有樹蔭的地方坐著，說說笑笑的可以待一整個下午。
那時的他們是那麽無憂無慮，臉上永遠都帶著笑容，好像就算大人之間就算有再多的矛盾，也都影響不了他們。
可如今他們都長成了大人，也都被各種各樣的情緒所困擾著，就再也沒辦法沒心沒肺地笑對彼此了。
就像此時憂鬱的石頭，還有愧疚的她。
石頭望著她幹淨透亮的眼睛，懇求道：“別拒絕我，求你了，好嗎？”
無憂沒有說話，卻輕輕點了點頭，任由他拉著自己向林子裏去。
慕清寒望著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有些恍然，抬腳想跟上去，卻又停了下來。
白玉此時施施然地渡到他的旁邊，一邊擺弄著自己的圍脖，一邊故意拿著腔調道：“哎呀，無憂小寶貝可是跟別的男人走了哦，你說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呢？”
慕清寒聽見她的聲音，略微皺了皺眉，聲音低沉道：“他們二人之事，你跟上去做什麽？”
白玉作出一副驚嚇地模樣，“哎呀，你這麽凶做什麽！人家隻是擔心無憂哦。”
慕清寒看了她一眼，道：“有什麽好擔心的，石頭還能把她吃了不成？”
“哦，那倒是不會哦，”白玉摸著下巴，做思考狀，“但是萬一他倆孤男寡女，幹柴烈火，有了什麽親密接觸那就不好了哦，你看看，他們剛剛可是拉著手出去的哦，我家無憂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這要是傳出去名聲可不好聽。”
“親密接觸？”慕清寒眉頭皺的更深，又重複了一遍白玉的話。
“是呀是呀，”白玉連連點頭，“你看，這雪路濕*滑可不太好走哦，說不定無憂一個腳滑，石頭在旁邊不就順理成章地扶她一把嘛；這一扶說不定順勢就把無憂攬入懷中了哦；這一抱說不定兩人就親上了哦；這一親說不定……”
白玉還要再說，忽覺眼前一晃，慕清寒的身影已在她十步開外了。
她偷笑一聲，還要調侃他，“誒！那是他們二人之事，你幹嘛去啊？”
慕清寒的聲音遠遠傳來，“我不能離開玉佩太遠。”
白玉聞言，噗嗤一笑，這個心口不一的人精王爺啊。
她腳尖輕點，身形已飄開數丈，“誒，王爺你等我啊，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