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臭狐狸
第333章 臭狐狸
凌天救了凌時清，凌天是九尾，對狐族來說又是一名大將，龍鳳兩族引以為傲的深潭被破壞，他們的妖力無法提升。
大戰之後，狐族徹底統治了南靈國，凌時淵成了新任的妖王，儘管如此，南靈國和狐族卻無人喝彩。
大家都知道，龍鳳兩族的神壇被破壞，是因為一個人類。
雲歸歸。
很多人都知道雲歸歸，凌時清寵在掌心的人。
但是在那種情況下，雲歸歸不可能活下來，凌天能救凌時清，也正因為一直在暗處觀察，但是能護住他的命，已然是不容易的事。
已經沒有過多精力去救出雲歸歸。
雲歸歸被數道妖力擊中，屍骨無存。
「三哥還不出來？」凌時淵問道。
凌天眉頭緊皺：「他現在的狀態也很危險，血流得太多，如果不做好後續治療，他的生命也有危險。」
凌時淵看著木屋，自從那天之後，三哥就一直把自己關在這個屋子裡。
這是給雲歸歸建造的房子，是人類喜歡的木屋，雲歸歸一天都沒住過。
「我們今天必須把他帶出來！好不容易救回來！不能讓他這麼墮落下去！」凌天冷聲說道。
凌時淵點頭，跟在大哥身後：「那我們進去吧！」
房門上有禁制，但對於凌時淵和凌天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
「三哥，我們進去了。」凌時淵擔憂地說道。
凌時清照舊沒有說話，已經兩天了。
他們是真的怕了。
凌天推開房門：「時清，我知道你難過，但云歸歸也肯定不希望你出事，你要好好的才是她期望的，對不對？」
屋子裡很昏暗，凌時清就坐在地上，好像連多走一步的力氣都沒有，就那樣靠在門邊。
滿頭白髮束在頭頂，又有血凌亂地散落出一些。
凌時清低垂著頭，別人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的絕望的氣息。
真的是一種絕望，一種無法活下去的絕望。
他是活著，但是生不如死，如同行屍走肉，只剩一具沒有靈魂的身體。
凌時淵一看到他這樣子，眼淚很快流出，他跪在地上哽咽地說道：「三哥！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問題，是我故意瞞著你！你殺了我也好！生吞了我也罷！你別這樣折磨自己行不行！」
凌天沒有說話，而是運起妖力想給凌時清療傷。
但在妖力湧入他體內的一瞬間，凌時清猛地噴出口血！
「時清！時清！」凌天立刻收了妖力，驚愕地看著凌時清，時清這是沒救了嗎……怎麼無法接受他的妖力！
凌時清咳了幾聲，頹廢地靠在一邊：「……回去吧。」
「三哥！」
「時清，狐族還需要你！我們都需要你！」
凌時清搖頭：「……走吧，都走吧。」
「我已經為狐族付出夠多……剩下的時間，是死是活，是怎樣死又是怎樣活……你們都別管，和你們沒有關係。」
「三哥！你還有我們……歸歸是不在……但她希望你好好的，她說想用自己的方式幫你，她說不想讓你覺得她是小孩子。」
凌時清面前的地面漸漸暈濕，是眼淚。
小孩子……
她的歸歸就是他寵在心裡的小孩子，他是拿她當小孩子寵的。
可是他的女孩啊，早已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了。
雲歸歸在變得成熟，她依舊任性，卻已經能獨當一面。
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時清，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傷……」
「我想死，想立刻下去陪她，但是她之前和我說了很多遍……他讓我護好尾巴……我該怎麼辦？」
凌時淵愣在原地，眼淚更快地落下。
我該怎麼辦？
三哥向來運籌帷幄，幾時出現過這種情況，幾時這樣迷茫過？
這樣的話就不該從三哥口中說出！
「我們走吧。」凌天忽然說道。
他可以確定，凌時清不會死。
不是他們因為狐族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因為那個已故的人，雲歸歸。
時清大概不會好了，除非雲歸歸能起死回生。
但是誰都知道，凌時清更知道，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起死回生。
……
凌時清因為精血漸漸耗盡，成了遲暮一般的老人，一頭銀髮和蒼老的面容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雲歸歸死後，他便再也找不到她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著，沒有因為誰的逝去而有些許變慢。
他常常坐在歸歸喜歡的地方，想著歸歸的樣子，想著歸歸的聲音，想著歸歸抱他的感覺，撒嬌的晃著他的胳膊……
他閉著眼睛，好像這樣真的能感覺她的存在，她就在自己身邊……
每每這個時候，他都不敢睜眼睛，因為一睜眼，一切都會消失，一睜眼，眼淚會控制不住地流著。
所幸，他在房中找到一樣東西，在看到的一瞬間，眼淚潰不成提。
歸歸的鈴鐺。
當時她送給黑曜，他卻小心眼的偷過來。
是了，那個詞叫偷。
他平生第一次偷東西，就是在這樣的情況，現在想想，就是因為吃醋啊。
凌時清常常晃動著歸歸的鈴鐺，聽著悅耳的聲音，然後想想……歸歸的聲音是如何來著？歸歸的聲音也是這般悅耳？
不，應該要比這好聽的多。
他大概是真的老了，有些事儘管天天在想，可還是漸漸模糊。
就比如他忘了之前歸歸愛叫他臭狐狸，還是凌時清。
如果不是臭狐狸，為什麼滿滿的回憶里都是這樣的稱呼。
如果不是凌時清，又為什麼每每遇到重要的事，卻都是這個名字。
叮鈴——叮鈴——
凌時清晃著手中的金鈴，迷離地目光看著，想著歸歸的笑臉。
那是最好看的笑容。
叮鈴——叮鈴——
之前這樣一晃兩人就能說話，可他從未說過話，常常聽著歸歸的聲音，他在這邊笑著。
現在他常常自己晃著，卻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為什麼……當時沒有說一說呢？
「歸歸，歸歸你能聽到嗎？」凌時清溫和地說道。
「我想你應該聽的到，為了懲罰我，故意不和我說話，你啊……任性，驕縱，不過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都是我自己慣得……」
凌時清時常自言自語，在別人看來甚是瘋癲，更沒人想過，一個人類而已，讓寡情的三少主如此掛心。
雲歸歸是死了。
可凌時清，他是活著的嗎？
「歸歸，我想你。」凌時清攥緊了鈴鐺，鈴鐺上面有血，是他的。
唯有這樣的疼痛，才能掩蓋住一點點，心裡的疼。
以前他總說歸歸太小，她不懂真正的愛。
可在她出現在深潭時，究竟是誰不懂愛。
他曾經聽到歸歸和時菱的對話，那時他們還沒有這麼恩愛，也沒有表明心意，但是歸歸的態度卻早已清晰可見。
「我可能在你們眼裡真的不懂愛，因為我年紀小，所以凌時清不願意分一點感情給我，可是時菱姐姐，我敢為他死，我對他的感情是認真的，我是真的愛他，並非不懂。」
我敢為他死，聽起來很孩子氣又十分莽撞的言論，現在聽來卻是徹骨的疼。
雲瑟是在幾日後來的，殺氣騰騰地衝到房中，滿臉怒氣，長劍直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在刺傷凌時清的一瞬間，也把歸歸的鈴鐺搶了過來。
凌時清一陣心慌，彷彿失去了他的全部！
「歸歸！我的！」凌時清看不到危險，也感受不到傷痛，他雙眼緊盯著那個鈴鐺。
雲瑟用力刺下去，狠狠刺中凌時清的胸口，凌時清卻還在向前，目光堅定帶著乞求。
血順著長劍流著，那一劍幾乎穿透了他的心臟，但是凌時清很堅定，他可以不要命，但是不能沒有歸歸。
他只有這個了……真的只剩這個了……
「……給我。」
「你不配！」
「給我！」凌時清又往前走了一步，眼眶的思念和痛苦，還有滿眼的淚水。
一個人眼睛永遠騙不了人，雲瑟看著他的眼睛，將手裡的鈴鐺緊了又緊。
墨緋抓著她的手腕：「雲瑟……」
雲瑟目光巨變，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一劍刺穿的時候，她卻猛地把鈴鐺摔給他。
「凌時清！我好好的妹妹被你害成了這樣子！你帶著你的愧疚過一輩子吧！」
這一刻她也不清楚，歸歸愛著的人，究竟是不是不愛她。
那個鈴鐺，暫時給他。
凌時清如獲至寶，緊緊抓著鈴鐺，一直在說一句對不起。
三年後。
凌時清每日都在木屋帶著，他現在回憶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銀髮在身後晃著，動作也越發的懶散。
他現在已經快忘了歸歸的眼睛，笑起來是哪個角度？她的假笑和真笑，他該怎樣分辨。
當初已經愛的死去活來，失去了歸歸就是失去了全世界。
現在他卻依舊活的如此好。
每天和鈴鐺說說話，聽聽聲音，想想他的樣子。
一日，鈴鐺忽然開始發光。
「臭狐狸……」
很輕卻很好聽的聲音，是他千思萬想的聲音，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幻覺。
「臭狐狸……臭狐狸我回來了。」
凌時清微閉的眼睛猛地睜開，帶著震驚和喜悅！
……
墨緋問雲瑟：「你那日為何硬要搶鈴鐺。」
雲瑟掏了掏耳朵：「因為葉紫說歸歸有一縷魂魄在鈴鐺里。」
「歸歸能活過來？」墨緋有些驚訝。
雲瑟嘆了口氣：「說不好，但那個鈴鐺是四哥給她的靈器，好像是個很厲害的東西，歸歸常年帶著，又有靈力維繫，在混戰中可能吸取了歸歸一縷魂魄。」
日後會如何，就全看凌時清的心了。
看他能不能配得上歸歸的那顆真心。
在靈器中養成一個魂魄，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做的，就看凌時清命有多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