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熬夜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一覺睡到了九點多。


  阮軟迷迷糊糊拿起床頭的鬧鐘一看時間, 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睡夢當中。


  她洗漱好走出房間, 客廳里正在看電視的秦麗看見她,笑著說:「醒了呀,睡飽了嗎?」


  阮軟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奇怪小姨竟然不叫自己的同時, 心裡也暗自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要熬夜了。


  秦麗卻沒覺得有什麼,小丫頭剛結束期末考,前段時間為了複習每天睡得就少,好不容易放假了, 又是大冬天,她願意多睡一會兒,自然是好的。她笑了笑, 指著廚房的方向說:「微波爐里有麵包和牛奶, 快去吃吧。」


  阮軟走到廚房把東西端出來, 坐在餐桌前小口地吃了起來,宋暖暖這時從房間里跑了出來,「姐, 你起床了呀。」


  「嗯。」阮軟看著她穿戴整齊的樣子,問了句:「你要出門嗎?」


  「對呀,我跟同學約好了出去玩。」宋暖暖熱情地邀請她:「姐你也跟我一起去玩吧,反正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做。」


  「不去了, 我等會兒還有事。」阮軟含糊地應著, 拒絕了她的邀請。


  「行吧, 那我走啦, 拜拜。」宋暖暖穿好鞋,打開門就噔噔噔下樓了。


  阮軟喝下最後一口牛奶,把桌子收拾乾淨,這才跟秦麗說自己也要出去跟同學玩,秦麗點點頭,囑咐了幾句讓她要小心,便沒再多問。她關上門,走到對面,抬手敲了敲門。


  等了好幾分鐘,都沒有人來開門。阮軟心想他該不會還沒起吧,一邊拿出手機,本打算給他打個電話,卻發現QQ里有未讀消息,點進去,才發現昨天晚上快一點的時候陳隨給她發了一條消息:【鑰匙在門口的地毯下面,你來了自己開門進來就行,不用敲門。】


  阮軟默默收起手機,往樓梯上下都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人,才掀起地毯,把鑰匙拿在了手心。


  她一邊開門,一邊想,他的安全意識也太低了,家裡就他一個人,他竟然還敢一直在地毯下面留一把鑰匙,要是哪天被人不小心看到了,那後果可不堪設想了。


  全然不知道,其實這把鑰匙是昨天晚上跟她聊完天,突然想起她來的時候如果他沒起床這件事,才出來把鑰匙放在地毯下面的。


  阮軟打開門進去,客廳里沒有人,她猶疑了一下,關上門上了二樓。


  上次大家一起玩牌看電影的那間房裡也是空的,阮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另外一間房裡有動靜,她走過去,猜測這應該是他的卧室,敲了敲門,叫了一聲:「陳隨,你起床了嗎?」


  裡面沒人回答,很安靜,剛才的動靜像是沒發生過一樣。阮軟擔心他會不會又感冒了,沒多想,直接推開門進去了。


  的確是他的卧室,但床上沒人,被子很亂,像是剛起床沒多久。


  阮軟正在思索他去了哪裡,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開門聲,她扭頭看過去,正對上□□著上身,正在擦頭髮的陳隨。


  下一秒,臉立刻就紅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她飛快把頭轉回去,手捂住臉,眼閉著,生怕再看到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


  陳隨也沒想到這麼巧他出來的時候她就在外面,本來覺得有點意外,但看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忽然又起了玩心,笑著逗她:「組長,你確定你不是故意進來想看我身材的嗎?」


  阮軟露在外面的耳朵更紅了:「沒,我沒有。」


  見她一直往門口的方向挪著小碎步,顯然是想馬上逃跑。陳隨笑了笑,也不再逗她了,走到衣櫃里拿出件衣服套上,在她準備打開門跑出去的時候,一把抓住她的帽子,戲謔地說:「我都把衣服穿上了,你還跑什麼?」


  阮軟偷偷把手指鬆開一個縫,小心地往他上半身瞟了瞟,發現他真的穿上了衣服,這才把手放了下來,舒口氣地同時也在抗議:「你別抓著我的帽子呀。」


  陳隨鬆開手,隨手拿起床上的羽絨服,邊穿,邊似笑非笑地瞥著她。


  阮軟總覺得他這笑容里充滿了揶揄。


  等他穿好羽絨服,兩人一前一後下樓,陳隨回頭問她:「早飯吃了嗎?」


  阮軟點點頭:「吃了。」她估摸著他應該是剛起床就去洗澡了,還沒吃東西,「你要先去樓下買點東西吃嗎?」


  陳隨不答反問:「煮麵會嗎?」


  「啊?」阮軟沒太反應過來,「會一點。」


  「嗯。」陳隨朝著廚房的方向揚揚下巴,十分理所當然地說:「去煮碗面給我吃,就當我教你吉他的學費了。」


  「……」


  還是第一次聽說煮麵給人當學費的。


  「要是不好吃怎麼辦?」初中那會兒她有時候會在家裡自己煮麵吃,後來從初三開始,秦妍工作忙經常不在家,索性就直接請了個保姆阿姨全天候的在家照顧阮軟的飲食起居,自那之後,她就很少自己煮過東西吃了。


  「不好吃的話,那就再重新煮一碗唄。」


  真是……不嫌浪費食材的哦。


  阮軟心想,說要教她彈吉他的是他,讓她今天過來的也是他,現在說要『交學費』的,還是他。


  好像一切都是他說了算,她都沒有拒絕和反駁的機會。


  但偏偏,她也覺得他說的在理,並且,一點都不想拒絕。


  阮軟走進廚房,裡面的廚具還挺乾淨,看得出偶爾還是有人在用的。她拿了個小鍋,洗乾淨,裝了水放在電磁爐上燒。她剛想問他麵條在哪,旁邊一隻手就拿著一筒白面遞了過來。


  陳隨把面遞給她之後沒馬上出去,人斜靠在旁邊的柜子上看著她煮麵,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閑聊:「你今年在哪過年?還在你小姨家嗎?」


  阮軟搖搖頭:「應該會去Z市,前兩天我媽媽打電話回來說她工作忙回不了國,所以要去跟爸爸一起過年。」


  陳隨聽得有點奇怪,但沒有問出來。


  阮軟用筷子攪了攪面,扭頭問他:「你呢?你去哪裡過年呀?」她其實挺想問,你爸媽呢?最初知道他是一個人住,她以為他只是跟家裡人鬧彆扭所以才搬出來的,但是這一個學期過去,她好像從來都沒見到過他的家人來這裡或是學校找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她才發現,好像沒有這麼簡單。


  「我去林城。」


  林城,阮軟聽過,是本省的一個比較偏僻的小縣城,離安城不算遠,但也不算近。


  「你老家是林城的嗎?」


  「嗯,聽過?」


  「對呀,不過我從來沒有去過,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她關掉火,把煮好的面倒進碗里,準備端。


  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把碗接了過去,但沒端走,人靠過來,盯著她,低聲說:「有機會我帶你去,願意嗎?」


  因為彎腰接碗的姿勢,他說話的氣息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耳垂,那句『願意嗎』,像是貼著她的耳朵問出來的。


  阮軟的心怦怦直跳,眼神飄著,從電磁爐,到冒著熱氣的瓷碗,再飄回自己的手上,點著頭,小聲地說了句:「好啊。」


  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的,陳隨盯著她紅透了的耳尖看,喉結滾動,剋制著想伸手去摸的衝動,別開眼,端起麵條走了。


  ——


  這麼一折騰,等真正開始要練吉他的時候,已經快十點半了。


  還是在上次看電影的那間房,陳隨拿著吉他進來,遞給她,示意她坐在高腳凳上,先讓她試著彈了一下,然後拿出手機,找到最簡單的那首《小星星》,說,先教她一首簡單的練練手。


  阮軟之前就跟著楚彬學過一點,加上腦子本來就比較聰明,兩人一整天一整天地練,不肖三天,阮軟就把《小星星》這首歌學會了。她在陳隨面前把這首曲子完整地彈完,仰著頭像個求表揚的小學生一樣,笑眯眯地看他:「怎麼樣?」


  她眼睛很亮,笑容乾淨純粹,陳隨看了一會兒,覺得心痒痒,「很好聽。」


  阮軟沒察覺他的不對,得了他認可的心情像是要飛起來,低頭歡快地撥了下弦,繼續問他:「那我們接下來學什麼?」


  陳隨也跟著笑了下,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把吉他給他。他低著頭吐出一口氣,按在吉他弦上的手指動了起來。


  阮軟聽一句就聽了出來,是班聚那天晚上她在KTV里唱的那首《暖暖》。


  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幾天里把這首歌給學會了。


  阮軟撐著下巴聽他彈,好奇地問:「你怎麼會學這首歌啊?」


  「覺得好聽就學了。」陳隨看著她,低聲問:「想學嗎?」


  阮軟點點頭,「好啊。」


  他其實心裡早已計劃好了,等她學會這首歌之後,再回林城,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這首歌才剛學到一半,阮軟就去了Z市。


  那天陳隨有事要出門,兩人約好第二天再繼續學,下午三點多的時候他從外面回來,下計程車時,看見旁邊有一輛黑色的賓士開走了。他也沒在意,看到之前阮軟一直買糖葫蘆的那個老伯正在擺攤,便走過去買了幾串,打算送給她吃。


  等到了樓下,正好碰到下樓出去玩的宋暖暖。


  兩人簡單地打了下招呼,陳隨隨口問了句:「你姐現在在家嗎?」


  宋暖暖搖搖頭,說:「不在啊,我前姨父剛剛過來把她接走了。」


  陳隨愣了下:「是不是剛剛開走的那輛黑色賓士?」


  「對啊。」


  陳隨目光微動,頓了會兒,又想起她剛才那句話里的重點,前姨父?難道她父母離婚了?


  宋暖暖沒察覺他的不對,盯著他手裡的糖葫蘆看了一會兒,問:「哥哥,你是在外面那個擺攤的老伯伯那裡買的糖葫蘆嗎?」


  陳隨嗯了聲,眉依舊擰著,順手把手裡的糖葫蘆遞了過去:「給你吧。」


  「謝謝哥哥。」宋暖暖開心地笑著,「我只要一串就夠啦。」


  陳隨卻把手裡的全都給了她:「我不愛吃,你都拿走吧。」


  說完這句話,他便快步上了樓,留下宋暖暖還在那邊看著手裡的東西奇怪地嘀咕,不愛吃糖葫蘆,那他買這麼多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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