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三合泥
此為防盜章 眾人都知道, 朝陽郡主素來跋扈,都不大敢看她太久, 美人雖養眼,可小命更重要。
別忘了城陽侯府的前車之鑒哪!
惠德大長公主把底下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心中已然有了盤算。今日壽宴,自然不單單隻是過壽而已。
陸宓乖巧的坐在惠德大長公主身邊, 目光卻十分小心的在觀察霍無舟的所在……他家是衛國公府,世家大族,又頗受皇恩, 勢必不會在瞧不見的地方。
果然,陸宓就在下首不遠的地方瞧見了那標誌性的飛魚服, 見那張極為好看的臉,目光不由得流連了一會兒。
霍無舟什麼人, 敏銳迅捷,叫人盯著看了一會兒,自然察覺到了。不過他抬眼看去的時候,並沒有誰在張望,只是一眼過去便瞧見惠德大長公主身邊的那抹明艷, 就這一瞬間, 他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佔有慾, 想將那抹明艷捧在手中,一探究竟。
霍無舟不知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想法, 暗自心驚。他斂住目光, 不動聲色的捏了捏拳頭, 再鬆開的時候,目光已然恢復正常。
壽宴開始以來,陸宓全程面帶淺笑,顯得她愈發動人。
對這個侄孫女今日如此乖巧的模樣,大長公主很是滿意,想著這般矜貴的姿態,當真是公主都怕比不上她們宓兒。自然大長公主的神色叫人看在眼裡,連帶著那些貴夫人們也瞧著這朝陽郡主似乎並不似傳聞中那般刁蠻跋扈,心中紛紛猜測,那流言莫不是旁人為了中傷朝陽郡主所傳的?
這端坐優雅的儀態,標準的貴女之姿,誰人眼瞎不成?
唯有知道陸宓到底在做什麼的劉梵玉膽戰心驚,唯恐陸宓做些什麼。
全然不知道劉梵玉心中所想的陸宓,目光一轉,對上劉梵玉,向她使了個眼色。
劉梵玉會意的眨眨眼,挨著大長公主說了幾句話,大長公主便笑眯眯的拍拍兩人的手,擺擺手就讓人走了。
只是陸宓也沒注意到,霍無舟的目光全程都黏在了她身上,叫一旁的衛國公世子心驚膽戰。
「你,莫鬧事。」霍無珩是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素來不近女色的。
霍無舟神色冷淡的看了霍無珩一眼,眼神中的嫌棄顯而易見,若是想鬧事,難道他攔得住自己不成?
遭受鄙視的霍世子表示他不與弟弟一般計較。
誰料,霍無舟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便起身,十分瀟洒的與惠德大長公主拱了一禮,惠德大長公主看這些晚輩都是青年才俊,自然笑眯眯的點點頭。
霍無舟見狀,便走出了宴席,留下霍世子一個人在席上一臉懵逼:這個兔崽子就這麼丟下他哥走了呢???不帶這麼玩的吧??
且不說霍世子的欲哭無淚,倒是霍無舟才往然一亭走了沒多遠,就聽到了呼呼作響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打鬥?
身為飛翎衛的指揮使,霍無舟的武功耳力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這般大的動靜,他若是聽不見便是他聾了!
三步並作兩步,足尖輕點,借力一躍,過了那條小路,只見眼前一閃,一片紅衣英姿颯爽,手持長鞭武得氣勢如虹!
陸宓也是沒想到,這才不過走到花園,中途衝出一個不長眼的奴才,她以為是有甚急事,還拉著劉梵玉往旁的避了一避。誰曾想,那人剛擦肩闖過,又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反折回來,日光照耀之下,一道光芒刺眼不已!
虧得陸宓反應極快,猜到那必是一把利刃!當機立斷,右手將劉梵玉往前一送,身子往後一撤,左手順勢抽出腰間纏著的黑金長鞭,狠狠一抽!
那人叫陸宓狠狠的抽了一鞭,不光不退,反而欺身而上!
陸宓見狀,心中冷笑,口中道:「不知死活!」
彷彿是電光火石間,那人匕首狠狠刺下,陸宓不躲不閃,左手長鞭一甩,竟陡然變成一柄長劍,與那匕首相抵,碰出響亮的一聲!
「怎麼會如此?」
那人彷彿很不可置信,就這一時機,陸宓長劍頓地,借力飛起一腳,將那人踢飛了出去!
陸宓一腳踢中他心口,力道狠厲,那人摔在地上,匕首不知飛脫何處,人也已經昏死過去了。
就在這時,陸宓想要上去看個仔細時,也聽到了一陣耳熟的腳步聲,轉頭就撲進劉梵玉的懷裡,趁機把長鞭纏回腰間,嬌聲道:「表姐沒事吧,剛剛差點嚇死我了!」
一臉懵逼且受到驚嚇尚未回神的劉梵玉:……啥玩意兒?嚇死誰??
而在來時路就目睹了這位朝陽郡主出手果斷狠絕一腳踢飛刺客的霍無舟本欲上前藉機關心一下……豈料,方才英姿颯爽的朝陽郡主竟一下變作一個嬌弱女子,口中言怕,躲入劉大小姐懷中,期間還不忘藏好她的武器……
若不是親眼所見,霍無舟差點都要相信這位郡主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了。
霍無舟目光一閃,露出了個玩味的笑容,似笑非笑。
劉梵玉回過神來,見那飛翎衛的鬼見愁竟然在此,真真被嚇得雙腿一軟,身子已然往下一墜。
尚且躲在劉梵玉懷中裝嬌弱的陸宓身子一僵,暗道不好!
「郡主,是我。」
蓮霧的聲音突然出現,陸宓卻並未鬆一口氣,反而更加謹慎:「是你?」
「是……」
『我』字還沒出口,一根鞭子已經狠狠的劈向了來人,陸宓從床上翻身而起,下手毫不留情:「是什麼是!」
來人沒想到陸宓反應這麼快,不敢迎上去,只能側面躲過,又沒想到叫人直接一腳踹到胸口,一口血都噴了出來。看這樣子是出氣沒有進氣多,肺里都憋著氣。那人還來不及動作,就叫真蓮霧一腳就蹬在胸口,死死的壓著。
轉瞬之間,屋內燈火通明,陸宓衣著整齊的坐在桌前,目光如劍,看著他,旁邊是絳雪。
「你倒是,有點本事。」陸宓看這人其貌不揚,倒是很奇怪,竟有這種本事:「方才你學了蓮霧的聲音,你跟了我們多久?」
「哼。」那人犟著性子不肯講,這一聲是他自己的本來聲音。
陸宓也不以為意,笑了笑,說道:「你沒露餡,是你不了解蓮霧,他從來不會廢話那麼多。」
那人聽聞陸宓的話,掙扎著想要起來,又被蓮霧一腳踩回去,嘴角溢出點血。那人看陸宓的眼神里,總歸還是帶了點不甘心。
陸宓見狀,勾唇一笑,笑意微冷,「給你個機會,要麼告訴我你是誰,要麼告訴閻王你是誰。」
蓮霧皺著眉頭想了想,低頭,冷漠的看著他說:「你是天狂。」
陸宓抬頭看向蓮霧,「什麼玩意兒?」
蓮霧:「一個江湖人,武功極差,但是可以模仿任何人的聲音,只要他聽過。」
陸宓哈哈大笑:「你這名兒真是狂。誰這麼有毛病派你來刺殺我?」
天狂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他也覺得主顧有毛病。
陸宓笑夠了,讓蓮霧鬆開天狂,說道:「鬆開你,你也走不出這個房門。」
天狂有些不甘心,站在陸宓面前,狠狠的擦了自己嘴邊的血,沖陸宓說道:「你就不想知道誰雇了我嗎?」
「不想。」陸宓斜眼看他,毫不在意:「都是些不入流的微末之輩,本郡主還不放在眼裡。」
「你只有三個人。」天狂十分不服氣:「你可是她叫了多少人來殺你。」
陸宓挑眉:「你怎麼知道我只有三個人呢。」
輕飄飄的語氣,讓天狂心裡一緊,拔腿就往外跑去,還沒跑開幾步,就叫蓮霧一腳踹得跪在地上!天狂猛的一回頭,眼眶含著一包淚:「你不是說鬆開我嗎!?」
陸宓笑了:「我沒說不叫人打你啊。」
絳雪噗嗤一聲笑出來,天狂這才注意到絳雪的存在,頓時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他眨眨眼,隨即捂著胸口倒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我告訴你還有多少人,你收了我吧!我以後跟你混!」
陸宓沒錯過他的眼神,起身,擋住了他的目光:「不用你說,人已經來了。」
屋頂瓦片上不少人腳步的響動,雨滴落下砸在瓦片上已經不準則的聲音,黑夜中一種腥風血雨的味道悄然而至。
屋內,陸宓長鞭一甩,『噌』的一聲,赫然已經變成了一柄長劍!
天狂見狀,失聲道:「魯班書!」
陸宓看他一眼,似乎對他識貨的能力很讚賞,而絳雪也提了一柄大刀,又叫天狂驚喜不已!這年頭,耍刀的姑娘不多了,有一個是一個,要珍惜啊!
天狂怎麼想的,絳雪不知道,她與蓮霧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郡主身邊,面帶愧色。今日若不是她說要郡主休息,或許就不會遇上這場刺殺。
陸宓見絳雪神色微恙,來不及寬慰,『嗙』的一下,窗戶和大門同時被踢破!蓮霧和絳雪一左一右持劍持刀沖了過去,陸宓正要加入戰局,突然聽到頭頂的動靜,她立刻側身一躲,一柄長劍雪亮的戳到了陸宓的跟前!
絳雪分神看了一眼,瞠目欲裂!手中的長刀立即變得兇狠起來,一刀一殺!可打鬥中,陸宓已經和刺客纏鬥在一起,她也無暇分身過不去!天狂見狀,嘆了口氣,隨便撿了把劍站了起來,心想,總是美色誤事……
陸宓才一劍捅了個人,就發覺身邊又多了個人,她正準備揮劍,卻被靈巧的躲過去,還聽到「別別別,是我啊」……
陸宓冷著臉,一腳踹過去:「不想死就滾一邊去。」
眼前都是殺紅了眼,天狂頓時順從的滾到了角落裡,蓮霧解決了他那邊的人,便一直護在陸宓周邊,卻愈發覺得不對了。到底是什麼人,派這麼多殺手想要郡主的命?
蓮霧想跟陸宓提醒,可此時卻聽到了馬蹄聲!是一大批馬!
蓮霧與陸宓對視一眼,這不知來的是敵是友!
就想著,一隻羽箭破空而來!從陸宓眼前一穿而過,正中黑衣人的心口!就在這一瞬!陸宓和蓮霧絳雪三人同時看清了那羽箭箭尾的標誌!
「飛翎衛!」絳雪驚呼。
陸宓順著破了一個大口子的窗戶看去,看到那人疾馳而來,夜雨中的聲音振聾發聵:「護郡主,臣霍無舟來遲!」
霍無舟索性棄了馬,借力直接飛入屋內,直接踢飛兩個黑衣人,來到陸宓面前,沉聲道:「可有事?」
陸宓衣裙染了些血,卻笑了,是從未有過的輕鬆:「你彷彿總是問這一句,第三次了。」
說完,陸宓提劍甩出一個劍花,將衝過來的黑衣人直接一劍斃命。霍無舟沉默的看了陸宓一眼,默默上前,將靠近陸宓的黑衣人一一解決。
有了飛翎衛的加入,黑衣人很快便被清理。
且飛翎衛不愧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飛翎衛,這樣的局面下還抓住了一個活口。為防止那人自盡,直接卸了下巴,這招雖不客氣,但勝在好用。
陸宓收了長劍,站在桌邊,扯了扯霍無舟的袖口,輕聲道:「霍無舟,本郡主餓。」
今日來赴宴,朝陽郡主的馬車一到,周遭都安靜了不少。
眾人在門口等著,也不敢上前。
只等,那馬車帘子撩開,是個容貌出眾的青衣婢。
繼而又伸出一隻手來,膚白如玉,纖長優美。一看便知必是美人,待美人站穩之時,那一襲紅衣便閃了眾人的眼。
再看美人紅衣明艷,腰束黑金腰帶,裙擺是金綉鳳紋,尊貴大氣。身姿纖細,腰不盈一握,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似如火驕陽一般。一轉臉,那一張臉更是叫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眉如遠黛,眸若星辰,瓊鼻朱唇,處處精緻,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眾人不免有些疑惑了——這就是那蠻橫霸道的朝陽郡主?
看起來不像啊!
陸宓顯然是習以為常,目不斜視的在公主府總管的迎接下走進了惠德大長公主府。
身後那一陣馬蹄聲落,來人也只能見著陸宓的一片裙擺罷了。
「那便是朝陽郡主?」來人微微凝視了一瞬,問道。
「是了。」答話之人,爽朗一笑:「元霽不知,這位郡主素來不□□會,今日得來怕是因為這壽宴主人非凡的緣故了。」
「的確非凡。」
那人一身飛魚服,翻身下馬,動作乾淨漂亮,只見長身玉立,身姿頎長,印著太陽金光,似踏風前來。於前立了一會兒,才看清了那人的眉眼如墨,清冷中帶著凌厲,頗為桀驁不馴。大步闊首向前走去,那行走之間的氣勢,一身冷傲。這就叫方才被朝陽郡主驚艷了的眾人這會子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
若說朝陽郡主是刁蠻霸道,那這位比起朝陽郡主那叫一個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朝飛翎衛指揮使霍無舟,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三品大員。素有『玉面鬼王』的稱呼,畢竟能到飛翎衛指揮使還能坐穩的人自然是不簡單的。
霍無舟此人行事風格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且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上任不過半年,現在已經足以到了聞風喪膽的地步了。
霍無舟似乎看到了周邊人看他的眼神,十分的不在意,方至門庭,大長公主府即刻來了人,就把霍無舟給迎了進去,才叫周遭的人都大緩了一大口氣。
一個長安城的霸道郡主,一個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指揮使,那是跟誰碰到一起都膽戰心驚哪!
霍無舟奉其父衛國公的意思,與兄長霍無珩親自來給惠德大長公主送壽禮。
霍家兄弟兩個到了惠德大長公主的榮壽堂時,恰逢陸宓出來。
美人紅衣似火,明艷嬌傲,霍無舟一直以來不近女色,卻不知為何,見她迎面走來,心中竟生出一股子私心,望她是朝著自己走來。
陸宓似乎察覺到什麼,腳步一頓,與霍家兄弟打了照面。
「衛世子,霍指揮使。」陸宓微微頜首。
「朝陽郡主。」霍家兄弟一同見禮。
陸宓目光落在霍無舟身上一瞬,只覺這人果然配得上『玉面』二字,雖說後面二字不太好,倒也不是虛名了。
而霍無舟卻十分直接的迎上了陸宓的目光,正想開口說什麼,卻見陸宓一個轉身,已經翩然遠去。霍無珩心思敏銳,察覺不對,扭頭一看,卻驚恐的發現霍無舟的目光竟毫不避諱的落在陸宓的身影上,他不禁覺得有幾分頭疼。
「那是朝陽郡主,福親王愛女,聖人掌珠。」霍無珩的話甫一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霍無舟面無表情的收回了目光,冷淡的看了霍無珩一眼,暗含警告之意。霍無珩瞬間閉嘴,方才那句話也不知何故自然就說出來,他也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在踏進去之前,霍無舟鬼使神差的往陸宓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彷彿能感知方才美人行過,馨香淺留。
一腳踏在實地上,霍無舟才收斂心神,賀壽之事也不得輕率對待。
霍無舟的舉動,陸宓是不知道的。她前腳才離開榮壽堂,城陽侯嫡女後腳就去給惠德大長公主請安,還碰到了前幾日去城陽侯府盤查世子妃早產一事的霍無舟,嚇的花容失色,又惹的大長公主不喜。這一系列的事情,陸宓全然不曉,到後來聽旁人說起,也是許久之後的事了。
陸宓與姑祖母請安了,送完壽禮,便去了表姐劉梵玉的院子。
劉梵玉是惠德大長公主的嫡長孫女,在府中頗為受寵,與陸宓也十分合得來。見陸宓這會兒過來了,開心不已,拉著她到自己書桌前,去欣賞字畫。
陸宓抬眸,看了她一眼,劉梵玉立刻揮退左右,與陸宓親親熱熱的坐在一處。
「宓宓近來又美了許多,教人羨慕。」劉梵玉撐著下巴,看向陸宓,貴女儀態只剩嬌憨。
劉梵玉與陸宓同年生人,比陸宓虛長個半年,從性子上來說,陸宓更像姐姐一些。
陸宓聞言,點頭:「是自然,整日無所煩心事,吃好喝好玩好,若不美,豈不是其他人都沒了活路?」
「你無煩心事,我有啊。」劉梵玉張口就來:「你可知我阿娘想為我挑選夫婿了?」
陸宓點頭,毫無詫異:「我爹爹已將全長安城的適齡男子畫像都送到我書桌上了。」
「哇!」劉梵玉驚詫不已:「王叔果然特別疼愛你!全長安的男子都任你挑選!」
陸宓甩了甩袖子,慵懶的倚在貴妃椅上,日光落在她身上,劉梵玉回首時,只見美人浴日光,入畫中仙。
劉梵玉咬咬手,心想,宓兒真是長了一副欺騙世人的絕色容顏。
七公主更是緊緊的挨著陸宓,內心瘋狂的嘶吼:小堂姐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