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團圓八寶
此為防盜章 換好衣服之後, 陸凜這才拆了那信, 飛快的看完了內容, 看完之後拿著火摺子出來把信給點了。隨著火氣燃盡, 陸凜才去桌上開了那壇酒,果然是陳年的好酒, 味道倒是十足的香。
陸凜正準備提起那壇酒一頓豪飲,陡然間肩上傳來的劇痛讓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差點給忘了他如今是有傷在身,這酒, 怕是無福消受了。
陸凜抱著酒罈子倚在了窗邊,想著先前還早些時候他爹傳來的消息, 與沈相家的婚事應當提上日程了。想到這樁婚事, 陸凜倒並沒有什麼反感排斥,最不過就是相敬如賓的夫妻,只不過有些擔心妹妹罷了。
畢竟妹妹在長安城名聲在外, 且名聲也不是什麼好名聲。至於那沈家大小姐,他也不了解品行, 不知性格如何, 是不是好相處。只一點, 沈相家風清嚴,想必那位沈大小姐也承襲一二,即便與妹妹相處不來, 也無大事吧。
說起來, 叫長安城半數女子折腰的福親王世子迄今為止, 情竇未開。已過及冠,卻從未有個一個中意之人,就連其他女子給他丟荷包,都會被擋下去,美其名曰:累贅。
若不是陸宓知道她哥是個實在人,都差點以為是不是她哥有點兒特殊愛好了……
然而陸凜心中更為擔心的才是妹妹的婚事,兄妹兩個都已過及冠及笄之年,婚事未定。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著福親王府。
至於他?
他在前來北境之前,爹就說過沈家的婚事了。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此去北境,生死不知。若僥倖不死得以歸來,便與沈家大小姐遵守婚約,若是不幸戰死,這門婚事就此作罷。即便是在他歸來之前,沈家大小姐若有中意之人,婚約作罷亦可……
他記得他爹的眼眶,自他記事以來,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眼眶居然就這麼紅了……每每回想,陸凜都忍不住鼻頭一酸。
北境四年,往昔與今日已然不可語別。福親王府依舊是聖寵優渥,可聖人未立太子,當下幾位殿下勢均力敵,皇后所出二殿下或許稍佔一些優勢。正宮嫡子,自然是與旁人要不同一些。
陸凜還是個妹控,他總是想著那幾個皇子殿下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在他妹妹還沒及笄的時候就來打聽他妹妹的婚事,這種人怎麼會是個好人!陸凜就固執的覺得他妹妹千萬不能扯到那幾個皇子殿下的立太子之爭里去。
不得不說陸凜的直覺還是十分準確的,在長安城,皇城之中的確有人把目光瞄準了福親王府,而這個對象也正是陸宓。
長安城,皇城,鍾粹宮。
雍容華貴的寢殿,處處奢華,連宮殿門口的地墊都是嶄新的。宮女來往行走皆是輕慢悄靜,似乎唯恐驚著什麼人一般。
主殿寢宮內,一座屏風后,自有一曼妙身軀倚在貴妃榻上,旁邊的小案上是裊裊升起的煙霧,滿室生香,靜謐異常。
不多時,那曼妙女子似乎醒了,玉臂微抬,便有宮人上前服侍,盥洗,更衣。見女子已經梳洗完畢,又有宮人去送上了幾碟小食。待女子用膳完畢后,宮人們這才退出了主殿寢宮,留下了大宮女貼身伺候。
「娘娘,三殿下傳了信兒來,說今日可入宮請安,與娘娘用晚膳。」大宮女輕聲說話,而她服侍的人赫然就是艷冠後宮的宜貴妃。
聞言,宜貴妃原本嬌柔美麗的面容上添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美人一笑,風姿萬千。宜貴妃順手挑了雲鳳紋金簪,往髮髻上一比,愈發襯得美人嬌艷。
「娘娘,今日要如何裝扮?」大宮女名紫蘿,是宜貴妃多年的貼身之人。
宜貴妃目光落在銅鏡中的雲鳳紋金簪上,又放了下來,取了另一隻極為樸素的白玉釵,柔聲道:「戴這個。」
紫蘿見狀,略有驚訝,但也知道在主子面前不應一驚一乍的,掩下自己的驚訝,輕聲道:「娘娘,這個白玉釵是不是太樸素了些。」
宜貴妃柔美一笑,不以為意:「無妨,我與殿下母子相見,無需過於刻意。」
「是。」紫蘿不敢多勸,只順著宜貴妃的意思將髮髻梳好,那銅鏡中赫然是一個柔美清雅的嬌弱女子。
宜貴妃對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抬手撫上那白玉釵,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朝陽郡主的婚事,近來可有什麼消息?」
作為少年時就進入飛翎衛,一步一步走到指揮使這個位置上的人,霍無舟的情緒自然不會流露於表面,回過神來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
外頭大雨還在下,行程卻不會耽誤。
昨夜陸宓察覺不對,也並未休息,這會兒眼圈有些泛紅,霍無舟看了覺得十分刺眼。
「郡……朝陽。」霍無舟尚且不習慣如此親昵的稱呼一個女子,卻意外的絕十分順口:「去休息,明日再趕路。」
陸宓側目看了霍無舟一眼,露了個笑,點點頭。
霍無舟心口一松,不知為何總是怕她語出驚人。
霍無舟送陸宓回房,絳雪跟著陸宓進去了。在關門之前,霍無舟突然咳嗽了一聲,嚇得絳雪一抖,驚魂未定的看著霍無舟。
霍無舟說:「護好……朝陽。」
原本的郡主二字在舌尖繞了一圈到底還是被他咽下去了,脫口而出的是『朝陽』兩個字。
絳雪被嚇的有些結結巴巴的,沒說出話來,只對著霍無舟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雖然霍指揮使對郡主似乎溫和特殊,對尋常人等,比如她就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啊。
·
陸宓沐浴之後躺在床上,想著那人耳朵都紅了的樣子,頓時興奮的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一旁的絳雪默默的轉過身,假裝沒看到自家郡主歡喜得打滾的模樣。
嗯,最多三歲吧。
陸宓的確歡喜,她先前與梵玉表姐的計策都是不可行的。想必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何模樣了,說起來他紅了耳朵,那就是也在意她的眼光吧?
想到這裡,陸宓又忍不住抱著被子在床上翻了翻,對這一發現實在是歡喜,索性悶在被子里笑出了聲兒。
絳雪:……
絳雪實在是忍不住,稍微咳嗽了一聲,提醒郡主是時候該休息了。誰知陸宓像是吃了醒神葯一樣,十分清醒,拉著絳雪說話,說得絳雪都困了,她還精神百倍。
若不是絳雪說明日要與霍指揮使一同上路,若郡主氣色不好豈不是叫人一番好意白費了諸如此類的話,陸宓才抱著被子,嘴角帶笑的睡了。
而霍無舟並未休息,直接去提審了天狂。
當下沒有監牢,天狂的待遇倒還不錯的樣子——蹲在地上,旁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飛翎衛。
霍無舟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模樣似乎十分輕鬆。可天狂整個人都快被汗水浸濕了,可以說是因為官賊之間的天生壓制……和這個人無聲的威壓。
天狂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哪怕是不用說話,一個眼神就能嚇得死人。況眼前這人,眼神幽深,深不見底。模樣是一等一的好,可心思卻藏得很深。天狂大概蹲了半個時辰,腳都麻了,索性撒開腳,直接坐在地上了。
霍無舟遙遙的看了天狂一眼,天狂登時心中一個激靈,整個人如同炸了毛的貓一樣。
霍無舟緩緩起身,走到天狂跟前,俯身看著他:「留著你,有用嗎?」
「有……有用有用!」天狂瘋狂點頭:「我好歹還有一技之長,況且我也不是個壞人。」
在天狂說自己不是個壞人的時候,之前那個矮個子飛翎衛冷笑一聲:「夜闖郡主閨房,還帶著刀,你說你不是個壞人?約莫也就是個沒本事的。」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若是有點本事,只怕朝陽郡主早就受傷或者是更不好的情形。
霍無舟竟順著這句話想了想後果,當時他還在十里之外,若她不是從小練武,不那麼聰穎一些,只怕他趕來了也不過是見到遍體鱗傷的她,而不是絲毫未曾受傷的她了。
霍無舟心頭有火,可他也知道這人是小姑娘想留的人,若非如此,此人現在已經早就去閻王爺那報道了。
「飛鸞,此人交給你,一月之期,若他過不得飛翎衛的條件,你自行處置。」
霍無舟的聲音很冷,即便是她要留的人,若是無用,也不必留了。
飛鸞便是那矮個子的飛翎衛,聽到霍無舟的吩咐,十分驚訝,「這小子交給我?」
「你不願就交給青鸞。」霍無舟說完便走,留下飛鸞和天狂兩人面面相覷。
打霍無舟剛從那房裡走出來,就覺得有一道影子在跟著自己,霍無舟眉頭一皺,頓住了腳步:「出來。」
蓮霧從他旁邊現身,面無表情:「霍大人處心積慮接近郡主,所求為何。」
蓮霧此言一出,霍無舟的眼神立刻化作實質的冰刺,蓮霧心頭一顫,卻並未退縮。
「一個王府暗衛,管的事,多了些。」霍無舟冷若冰霜,他對小姑娘特殊,不代表他對誰都會特殊。尤其是這人……
蓮霧面色一僵,似乎叫霍無舟戳中心事:「奉王爺之命,守護郡主周全。」
霍無舟抬眼,覷了蓮霧一眼,那一眼猶如刺骨寒冰,直直的戳破了蓮霧心中所想,可霍無舟並不打算與蓮霧多言,越過人就要走。
蓮霧臉色也冷了下來,任由霍無舟與自己擦肩而過,道:「霍大人,勸您恪守規矩,否則,蓮霧即便不敵,也會為郡主拼盡全力。」
霍無舟腳步毫無停頓的離開了,蓮霧看著這人離開的背影,心中浮上一層憂思,此人城府頗深,行事風格也叫人不甚明白。他想,若是他不來招惹郡主也就罷了,若是敢來,他也不會客氣。
只是蓮霧也並不知道,他這廂堵了霍無舟一次,將來被霍無舟在小本本上記仇多少次,當然這是后話了。
霍無舟回到房裡坐下,心中一股子火氣卻怎麼也平息不了,他猛地灌了幾口茶,從來未曾這般失態過。
接近她,所求為何?恪守規矩?
霍無舟闔眸,手中微微用力,茶杯已然被他捏碎。
至今時今日他才發現,那個小姑娘對自己的影響似乎已經超過了他可以控制的範圍了。
霍無舟捂著胸口,感受著那莫名的心悸,他這是……病了嗎?
陸凜正準備提起那壇酒一頓豪飲,陡然間肩上傳來的劇痛讓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差點給忘了他如今是有傷在身,這酒,怕是無福消受了。
陸凜抱著酒罈子倚在了窗邊,想著先前還早些時候他爹傳來的消息,與沈相家的婚事應當提上日程了。想到這樁婚事,陸凜倒並沒有什麼反感排斥,最不過就是相敬如賓的夫妻,只不過有些擔心妹妹罷了。
畢竟妹妹在長安城名聲在外,且名聲也不是什麼好名聲。至於那沈家大小姐,他也不了解品行,不知性格如何,是不是好相處。只一點,沈相家風清嚴,想必那位沈大小姐也承襲一二,即便與妹妹相處不來,也無大事吧。
說起來,叫長安城半數女子折腰的福親王世子迄今為止,情竇未開。已過及冠,卻從未有個一個中意之人,就連其他女子給他丟荷包,都會被擋下去,美其名曰:累贅。
若不是陸宓知道她哥是個實在人,都差點以為是不是她哥有點兒特殊愛好了……
然而陸凜心中更為擔心的才是妹妹的婚事,兄妹兩個都已過及冠及笄之年,婚事未定。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著福親王府。
至於他?
他在前來北境之前,爹就說過沈家的婚事了。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此去北境,生死不知。若僥倖不死得以歸來,便與沈家大小姐遵守婚約,若是不幸戰死,這門婚事就此作罷。即便是在他歸來之前,沈家大小姐若有中意之人,婚約作罷亦可……
他記得他爹的眼眶,自他記事以來,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眼眶居然就這麼紅了……每每回想,陸凜都忍不住鼻頭一酸。
北境四年,往昔與今日已然不可語別。福親王府依舊是聖寵優渥,可聖人未立太子,當下幾位殿下勢均力敵,皇后所出二殿下或許稍佔一些優勢。正宮嫡子,自然是與旁人要不同一些。
陸凜還是個妹控,他總是想著那幾個皇子殿下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在他妹妹還沒及笄的時候就來打聽他妹妹的婚事,這種人怎麼會是個好人!陸凜就固執的覺得他妹妹千萬不能扯到那幾個皇子殿下的立太子之爭里去。
不得不說陸凜的直覺還是十分準確的,在長安城,皇城之中的確有人把目光瞄準了福親王府,而這個對象也正是陸宓。
長安城,皇城,鍾粹宮。
雍容華貴的寢殿,處處奢華,連宮殿門口的地墊都是嶄新的。宮女來往行走皆是輕慢悄靜,似乎唯恐驚著什麼人一般。
主殿寢宮內,一座屏風后,自有一曼妙身軀倚在貴妃榻上,旁邊的小案上是裊裊升起的煙霧,滿室生香,靜謐異常。
不多時,那曼妙女子似乎醒了,玉臂微抬,便有宮人上前服侍,盥洗,更衣。見女子已經梳洗完畢,又有宮人去送上了幾碟小食。待女子用膳完畢后,宮人們這才退出了主殿寢宮,留下了大宮女貼身伺候。
「娘娘,三殿下傳了信兒來,說今日可入宮請安,與娘娘用晚膳。」大宮女輕聲說話,而她服侍的人赫然就是艷冠後宮的宜貴妃。
聞言,宜貴妃原本嬌柔美麗的面容上添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美人一笑,風姿萬千。宜貴妃順手挑了雲鳳紋金簪,往髮髻上一比,愈發襯得美人嬌艷。
「娘娘,今日要如何裝扮?」大宮女名紫蘿,是宜貴妃多年的貼身之人。
宜貴妃目光落在銅鏡中的雲鳳紋金簪上,又放了下來,取了另一隻極為樸素的白玉釵,柔聲道:「戴這個。」
紫蘿見狀,略有驚訝,但也知道在主子面前不應一驚一乍的,掩下自己的驚訝,輕聲道:「娘娘,這個白玉釵是不是太樸素了些。」
宜貴妃柔美一笑,不以為意:「無妨,我與殿下母子相見,無需過於刻意。」
「是。」紫蘿不敢多勸,只順著宜貴妃的意思將髮髻梳好,那銅鏡中赫然是一個柔美清雅的嬌弱女子。
宜貴妃對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抬手撫上那白玉釵,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朝陽郡主的婚事,近來可有什麼消息?」
此刻劉梵玉和陸宓的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霍無舟耳力好,眼力也不差。將陸宓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雖不知此舉為何,卻不由自主的覺得頗為可愛。
「郡主可還安好?」霍無舟並未上前,只出聲關切。
陸宓埋首於劉梵玉懷中,彷彿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劉梵玉低頭看了陸宓一眼,只見陸宓悄悄地沖她眨眨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劉梵玉瞬間明白陸宓的意思,可,可她怕這鬼見愁啊!!!
礙於當下的情況,劉梵玉強迫自己扯出了一個十分僵硬的笑容:「約莫……是受到驚嚇了……」
霍無舟聞言心中瞭然,並未說什麼。可刺客不能放著不管,他上前走了幾步,想要查探那名刺客,隨即想到了什麼,又頓住腳步,回頭看了陸宓一眼,欲言又止。
劉梵玉差點沒被霍無舟嚇得魂飛魄散,他想幹嘛啊???
「郡主,的確可還好?」霍無舟刻意放緩了語速,偏生這人什麼都好,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股子動人心魄的感覺,低沉,卻莫名的抓心。
陸宓有些忍不住,聽著竟覺得有些心跳加快,正想要抬頭回答,又叫劉梵玉一按,摁回了懷裡。
劉梵玉道:「方才……許是嚇狠了。」
嚇狠了?
霍無舟覺得頗為有趣,這會兒埋首害怕的人,方才可是生龍活虎的與刺客對打,穩佔上風。這會兒反而害怕起來……莫不是他比那刺客還令人害怕?又或者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武藝高超,遠勝尋常??
陸宓的反常叫霍無舟看在眼裡,心裡卻不明白到底是為何?突然生了好奇心,總也是想要試探一下。
思及此,霍無舟又逼近了一步,更為關心:「郡主可還能走?」
聲音刻意放溫柔,陸宓已然抵擋不住,裝作彷彿是很害怕,卻因人關心不得不抬頭。
陸宓抬頭的那一瞬間,霍無舟看清了那雙眸子,心中狠狠一震:嬌艷柔弱之美,可仿似受了驚嚇的小鹿般,美眸含淚,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霍無舟愣了一瞬,暗罵自己多事,竟這般不穩重!他這舉動,與調戲良家女子的惡霸有何區別?!
「怕是不能。」陸宓細聲細氣的,在霍無舟看過來的一瞬,有些為難的咬住了下唇,將一個弱女子的嬌柔可憐展現的淋漓盡致!
劉梵玉在一旁看得那叫一個心生佩服!
可霍無舟卻覺得她咬唇的那一瞬間,自己的心猶如雷擊一般,那種感覺……像是,不捨得?
對!就是不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