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蜜棗羊肉

  此為防盜章


  狂風大作, 驟雨來的又凶又猛, 雨點打在屋檐上, 吵得陸宓無法入睡,索性披衣而起, 倚靠在床柱邊,閉目養神。


  突然屋內有點動靜,陸宓敏銳察覺,頓時摸上了腰間鞭子, 殺意乍起。


  「郡主,是我。」


  蓮霧的聲音突然出現,陸宓卻並未鬆一口氣, 反而更加謹慎:「是你?」


  「是……」


  『我』字還沒出口, 一根鞭子已經狠狠的劈向了來人,陸宓從床上翻身而起, 下手毫不留情:「是什麼是!」


  來人沒想到陸宓反應這麼快,不敢迎上去,只能側面躲過, 又沒想到叫人直接一腳踹到胸口, 一口血都噴了出來。看這樣子是出氣沒有進氣多,肺里都憋著氣。那人還來不及動作, 就叫真蓮霧一腳就蹬在胸口,死死的壓著。


  轉瞬之間, 屋內燈火通明, 陸宓衣著整齊的坐在桌前, 目光如劍,看著他,旁邊是絳雪。


  「你倒是,有點本事。」陸宓看這人其貌不揚,倒是很奇怪,竟有這種本事:「方才你學了蓮霧的聲音,你跟了我們多久?」


  「哼。」那人犟著性子不肯講,這一聲是他自己的本來聲音。


  陸宓也不以為意,笑了笑,說道:「你沒露餡,是你不了解蓮霧,他從來不會廢話那麼多。」


  那人聽聞陸宓的話,掙扎著想要起來,又被蓮霧一腳踩回去,嘴角溢出點血。那人看陸宓的眼神里,總歸還是帶了點不甘心。


  陸宓見狀,勾唇一笑,笑意微冷,「給你個機會,要麼告訴我你是誰,要麼告訴閻王你是誰。」


  蓮霧皺著眉頭想了想,低頭,冷漠的看著他說:「你是天狂。」


  陸宓抬頭看向蓮霧,「什麼玩意兒?」


  蓮霧:「一個江湖人,武功極差,但是可以模仿任何人的聲音,只要他聽過。」


  陸宓哈哈大笑:「你這名兒真是狂。誰這麼有毛病派你來刺殺我?」


  天狂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他也覺得主顧有毛病。


  陸宓笑夠了,讓蓮霧鬆開天狂,說道:「鬆開你,你也走不出這個房門。」


  天狂有些不甘心,站在陸宓面前,狠狠的擦了自己嘴邊的血,沖陸宓說道:「你就不想知道誰雇了我嗎?」


  「不想。」陸宓斜眼看他,毫不在意:「都是些不入流的微末之輩,本郡主還不放在眼裡。」


  「你只有三個人。」天狂十分不服氣:「你可是她叫了多少人來殺你。」


  陸宓挑眉:「你怎麼知道我只有三個人呢。」


  輕飄飄的語氣,讓天狂心裡一緊,拔腿就往外跑去,還沒跑開幾步,就叫蓮霧一腳踹得跪在地上!天狂猛的一回頭,眼眶含著一包淚:「你不是說鬆開我嗎!?」


  陸宓笑了:「我沒說不叫人打你啊。」


  絳雪噗嗤一聲笑出來,天狂這才注意到絳雪的存在,頓時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他眨眨眼,隨即捂著胸口倒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我告訴你還有多少人,你收了我吧!我以後跟你混!」


  陸宓沒錯過他的眼神,起身,擋住了他的目光:「不用你說,人已經來了。」


  屋頂瓦片上不少人腳步的響動,雨滴落下砸在瓦片上已經不準則的聲音,黑夜中一種腥風血雨的味道悄然而至。


  屋內,陸宓長鞭一甩,『噌』的一聲,赫然已經變成了一柄長劍!

  天狂見狀,失聲道:「魯班書!」


  陸宓看他一眼,似乎對他識貨的能力很讚賞,而絳雪也提了一柄大刀,又叫天狂驚喜不已!這年頭,耍刀的姑娘不多了,有一個是一個,要珍惜啊!


  天狂怎麼想的,絳雪不知道,她與蓮霧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郡主身邊,面帶愧色。今日若不是她說要郡主休息,或許就不會遇上這場刺殺。


  陸宓見絳雪神色微恙,來不及寬慰,『嗙』的一下,窗戶和大門同時被踢破!蓮霧和絳雪一左一右持劍持刀沖了過去,陸宓正要加入戰局,突然聽到頭頂的動靜,她立刻側身一躲,一柄長劍雪亮的戳到了陸宓的跟前!


  絳雪分神看了一眼,瞠目欲裂!手中的長刀立即變得兇狠起來,一刀一殺!可打鬥中,陸宓已經和刺客纏鬥在一起,她也無暇分身過不去!天狂見狀,嘆了口氣,隨便撿了把劍站了起來,心想,總是美色誤事……


  陸宓才一劍捅了個人,就發覺身邊又多了個人,她正準備揮劍,卻被靈巧的躲過去,還聽到「別別別,是我啊」……


  陸宓冷著臉,一腳踹過去:「不想死就滾一邊去。」


  眼前都是殺紅了眼,天狂頓時順從的滾到了角落裡,蓮霧解決了他那邊的人,便一直護在陸宓周邊,卻愈發覺得不對了。到底是什麼人,派這麼多殺手想要郡主的命?

  蓮霧想跟陸宓提醒,可此時卻聽到了馬蹄聲!是一大批馬!

  蓮霧與陸宓對視一眼,這不知來的是敵是友!

  就想著,一隻羽箭破空而來!從陸宓眼前一穿而過,正中黑衣人的心口!就在這一瞬!陸宓和蓮霧絳雪三人同時看清了那羽箭箭尾的標誌!


  「飛翎衛!」絳雪驚呼。


  陸宓順著破了一個大口子的窗戶看去,看到那人疾馳而來,夜雨中的聲音振聾發聵:「護郡主,臣霍無舟來遲!」


  霍無舟索性棄了馬,借力直接飛入屋內,直接踢飛兩個黑衣人,來到陸宓面前,沉聲道:「可有事?」


  陸宓衣裙染了些血,卻笑了,是從未有過的輕鬆:「你彷彿總是問這一句,第三次了。」


  說完,陸宓提劍甩出一個劍花,將衝過來的黑衣人直接一劍斃命。霍無舟沉默的看了陸宓一眼,默默上前,將靠近陸宓的黑衣人一一解決。


  有了飛翎衛的加入,黑衣人很快便被清理。


  且飛翎衛不愧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飛翎衛,這樣的局面下還抓住了一個活口。為防止那人自盡,直接卸了下巴,這招雖不客氣,但勝在好用。


  陸宓收了長劍,站在桌邊,扯了扯霍無舟的袖口,輕聲道:「霍無舟,本郡主餓。」


  不等褚長溪反駁,陸宓繼續道:「第二天,褚大小姐便收拾了東西去了禮部侍郎林大人,也就是城陽侯府的姻親,你褚長溪的外祖家。若不是真覺得其母所作所為是事實且丟人,褚大小姐何必對自己母親避而不見?」


  褚長溪的臉色越來越難堪,甚至想要直接逃離此處,避免再度丟人,可是陸宓手下的人又豈會讓她掙脫!硬是將她壓在原地動彈不得,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


  陸宓並不打算停,繼續說:「本郡主再點清楚一件事,城陽世子妃是我爹親自請回家的,你城陽侯府主母既然敢對我皇家不敬,要請世子妃回家也須得你母親親自來,不用三步九叩,只需賠禮道歉即可。」


  「至於你……」陸宓忽而一笑:「算哪個牌面上的人,也敢來拿捏本郡主?」


  說完,陸宓坐回馬車裡,透過帘子傳出來一句格外清晰的話:「褚長溪,口出不遜,掌嘴十次,立即執行。」


  褚長溪當下就要掙脫,大罵朝陽郡主以勢壓人,污衊她清白什麼的。


  全程作壁上觀的霍無舟此刻勒了勒韁繩,英俊冷酷的面容煞是無情:「此事從前是飛翎衛負責,後續之事便不勞郡主動手了。」


  褚長溪不其然抬頭,竟看到那身飛魚服,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恐懼,立刻開始瘋狂掙扎。可就在霍無舟說話之間,已經有個飛翎衛會意的走上前去,抓住了企圖逃跑的褚長溪,毫不留情,直接左右開弓的打了起來,十個耳光下去,褚長溪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

  看著遠去的郡主車架,褚長溪連摸一下自己的臉都覺得疼,再看的時候,她的目光之中已經帶上了怨毒!


  霍無舟冷眼瞧著,並未跟上朝陽郡主的車架。他看到褚長溪眼神的變化,眼神微微一凜,彷彿是十殿閻羅:「朝陽郡主的名聲,你也敢敗壞?這就是城陽侯府的教養,本官見識了。」


  這話說出來格外誅心,褚長溪十指抓地,恨不能扣出血來。怨毒的目光直直看向霍無舟,此刻恨不能讓其千刀萬剮,若是可以,只怕生啖其肉的心都有了。


  霍無舟並不在意,彷彿是看螻蟻般,看了褚長溪一樣便揚長而去。


  褚長溪今日可算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她想藉此事為自己刷個好名聲,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堂堂侯府大小姐,叫人摁在街上打耳光,偏偏打人的還是先前去城陽侯府下旨申斥的飛翎衛,並不是朝陽郡主的親衛。


  這是伸冤都無處可去,畢竟是自己送上門去的不是。


  然而陸宓……


  「完了完了,我已經完了。」陸宓雙手掩面:「我再也不是溫柔小意的弱女子,那等容貌只怕我無福消受了,表姐啊……」


  劉梵玉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知道是該笑褚長溪的自視甚高刻意招惹陸宓反教陸宓狠狠收拾一通,還是該笑陸宓的表裡不一讓她此刻真是難抱美男歸才好?

  「別操心了。」劉梵玉一戳陸宓的頭:「你這變臉的功夫旁人是萬萬莫及的,況你本來也不是溫柔笑意的弱女子。」


  陸宓眨眨眼:「表姐,我美嗎?」


  劉梵玉毫不猶豫的點頭:「美。」


  「那,我不如憑這幅容貌去拿下他,你覺得,可好?」陸宓眼巴巴的看著劉梵玉,好似劉梵玉說個不,她就能哭出來。


  恰似此時,一陣馬蹄聲傳來,隱約聽見一句話……


  「方才之事,臣已經處理。請郡主放心。」


  放心啊,當然放心了。陸宓歪著頭想,還有什麼霍指揮使出馬辦不了的事嗎?

  在離開長安之前,陸宓已經將神醫宋清秘密送入皇宮,哪怕是不能治癒皇祖母,也要力保她在自己回長安之前安然無恙。至於宮裡剩下的事,那是交給皇伯父去處理的。


  陸宓此番去南疆就是輕裝簡行,她問過宋清了。作為一個從五歲就開始醫治病人的神醫,宋清還是聽過那毒和蠱。


  毒是美人醉,是一種很奇妙的□□,頗為少見。


  一次過量,若發現及時服用斷腸草便能救回來,若偶爾只食微量,也並無不妥。可是,若長年累月的微量服用,會逐漸讓人身子衰敗,而這種情況就好似一個人正常的衰老直到死亡一樣。


  而太醫院的太醫們素來謹慎,太后不過是偶爾不適,普普通通的風寒咳嗽,也不是治不好。故而他們也不能察覺出什麼不對來,又怎麼會想到要去驗一驗太后的日常飲食呢?

  宋清到底是神醫,也不是浪得虛名。只是查清此毒名為美人醉,也不敢輕易替太后解毒。


  因為太后中的蠱名為噬心生死蠱,此蠱毒為母子蠱的一種。母蠱牽動子蠱生死,中子蠱之人生死便由母蠱操作。若是母蠱未種下,子蠱安然無恙,若是母蠱種下,那麼母子蠱就會以兩人的性命相連。而且,中了子蠱的人每日都會受噬心之痛,可太后還中了美人醉的毒。


  偏巧這美人醉就能剋制子蠱的噬心之痛,故而太后每日都如正常人一般,並無異樣。


  這就是宋清不敢輕易解毒的原因,毒他是可以解,但是蠱他不行啊!加上太後年事已高,若是解了美人醉的毒,就要每日受那子蠱的噬心之痛……這噬心之痛也非常人能忍,就怕解了毒反而叫太后痛不欲生。


  故宋清也只能隱藏在永壽宮,在不驚動下藥的人的情況下一邊做解藥一邊做□□。否則,叫下藥的人知道,太后斷了美人醉就十分危險。


  陸宓從不肯坐以待斃,也不肯束手就擒。哪怕這件事是德妃生前就安排好的,又或者是另有其人,她也絕對不會讓太后時刻處於危險之中。在她再三威逼之下,宋清面色古怪的告訴她,南疆有他的師叔青昉,是個十分善於用蠱的人。那是個用蠱的天才,可以說,天下沒有他解不開的蠱。


  但他師叔這人,脾氣古怪,也不知道在南疆的哪個角落窩著。就算找到了,也不見得陸宓能把人千里迢迢的從南疆帶到長安來。


  宋清也萬萬沒想到,陸宓得知此事的當晚就直接留書出走了。


  陸宓這會兒一行人都已經到了潁都,在潁都的驛館直接換了馬就要走。絳雪看不過眼,直接小跑到陸宓馬前,伸手攔住了陸宓的馬!

  陸宓正準備走,見絳雪突然衝出來差點就沒控制住馬繩,幸好她及時勒住了馬兒,調轉了個方向,不然絳雪這會兒就是個馬下亡魂了。見絳雪這般莽撞,陸宓頓時怒從心頭起,呵斥道:「不要命了!」


  絳雪見陸宓已經停下馬兒,立刻跪下,帶著哭腔說道:「奴婢死不足惜,還請郡主憐惜自己身子,咱們從長安出來有三日了,郡主一直沒日沒夜的趕路……奴婢賤命一條 ,可郡主您金尊玉貴怎麼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


  陸宓還想說什麼,眼角瞥見蓮霧也下了馬,跟著跪在了絳雪身邊,默默不語的樣子卻是用行動在支持絳雪的話。


  看了看日頭,恰逢正午時分,她嘆了口氣,微微失神,原來她已經出來三日了嗎?怎麼她覺得她已經出來好久了。


  絳雪見她家郡主不說話,跪拖著自己上前,扯住了陸宓的馬鞍:「郡主,您休息一會兒吧,哪怕是一個下午也行!再這麼沒日沒夜的趕路,您的身子會累垮的……」


  此刻一襲紅衣的陸宓已經是風塵僕僕的模樣了,她回過神來,一個漂亮的翻身下馬,順手就把絳雪給拉了起來。冷著臉走了幾步,沖蓮霧道:「還不起來?」


  蓮霧素來沉默寡言,見狀也就跟著陸宓絳雪進了驛館,驛館的人都十分有眼色,見著三人品貌不凡,上前說話都殷勤許多。


  絳雪方才對著陸宓是一個模樣,這會兒又變成了朝陽郡主身邊大婢女的高冷模樣,開了兩間上房,叫人把飯菜都送到房裡去。


  到房裡坐下,陸宓依舊面色冷然,絳雪和蓮霧對視了一眼,不由得嘆了口氣。十分熟練的驗了毒,沒事之後取了茶杯給陸宓倒茶:「出門在外,委屈郡主了。」


  陸宓倒也沒當一回事,端茶一飲而盡:「這幾日是我疏忽了。」


  已經離開三日,她一直都是馬不停蹄,除了路上會去驛館換戰馬,都是不停歇。絳雪和蓮霧兩人都是暗衛出身,這點苦頭也不至於熬不住。只是絳雪擔心她的身體,才會懇請自己在此稍作休整。


  「奴婢只是擔心郡主的身子熬不住。」絳雪這會兒眼眶還是紅的。


  陸宓突然笑了笑,一如往昔燦爛驕陽:「怎麼這麼小看本郡主。」


  絳雪見陸宓還有心思開玩笑,心中也稍微放鬆一些,面上也是破涕為笑:「奴婢怎敢。」


  蓮霧一臉的沉默,但陸宓卻知道蓮霧也是不贊同自己這般拚命趕路的。拚命趕路把兩人嚇到的陸宓表示,今日不走,休息好了,明日再出發。順便再想想,宋清的那位師叔會在什麼地方。


  「郡主放心,此事屬下會處理。」蓮霧突然開口,倒是讓陸宓意想不到。


  陸宓點點頭,她知道蓮霧作為暗衛,也有自己收集消息的門路和渠道,故此她也不多問。


  「好,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陸宓皺皺眉,突然嫌棄起自己來:「絳雪,備水沐浴。」


  「是。」


  讓主僕三人沒想到的是,當晚的驛館十分的不平靜。


  陸凜正準備提起那壇酒一頓豪飲,陡然間肩上傳來的劇痛讓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差點給忘了他如今是有傷在身,這酒,怕是無福消受了。


  陸凜抱著酒罈子倚在了窗邊,想著先前還早些時候他爹傳來的消息,與沈相家的婚事應當提上日程了。想到這樁婚事,陸凜倒並沒有什麼反感排斥,最不過就是相敬如賓的夫妻,只不過有些擔心妹妹罷了。


  畢竟妹妹在長安城名聲在外,且名聲也不是什麼好名聲。至於那沈家大小姐,他也不了解品行,不知性格如何,是不是好相處。只一點,沈相家風清嚴,想必那位沈大小姐也承襲一二,即便與妹妹相處不來,也無大事吧。


  說起來,叫長安城半數女子折腰的福親王世子迄今為止,情竇未開。已過及冠,卻從未有個一個中意之人,就連其他女子給他丟荷包,都會被擋下去,美其名曰:累贅。


  若不是陸宓知道她哥是個實在人,都差點以為是不是她哥有點兒特殊愛好了……


  然而陸凜心中更為擔心的才是妹妹的婚事,兄妹兩個都已過及冠及笄之年,婚事未定。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著福親王府。


  至於他?

  他在前來北境之前,爹就說過沈家的婚事了。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