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什錦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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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梵玉倒是很感興趣:「那冊子你帶了嗎?」
「沒帶。」陸宓翻了個白眼, 不甚愉快:「比起看冊子,倒不如去看真人。」
劉梵玉當下一喜,覺得宓宓說得十分可行。一旁陸宓見劉梵玉如此天真,不由笑出了聲。
聽聞笑聲的劉梵玉頓時感覺自己被耍了, 氣鼓鼓的看著陸宓。陸宓十分坦然,任憑她打量,而劉梵玉深知陸宓的劣性根,就會逗自己, 此番也不做旁的, 只管伸手去撓她痒痒。
可惜了,陸宓雖說身型纖瘦,卻並非弱質女流。倒是劉梵玉這個真弱質女流叫陸宓撓得笑出了眼淚,硬是求饒許久, 陸宓才肯停手。
還不等劉梵玉緩一緩,陸宓便爆了個驚天大消息,差點沒把劉梵玉的魂兒給嚇飛。
陸宓道:「我方才遇見飛翎衛霍指揮使,我覺著他長得不錯。」
劉梵玉覺得表妹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懂了, 但是連起來是什麼意思?她怎麼不明白呢?什麼叫遇見了霍指揮使, 還…還覺得,他, 長得不錯?
什麼玩意兒?!
「他勾引你?!」劉梵玉可能腦子進水了, 覺得必定是霍無舟勾引她少不更事的表妹, 怒氣沖沖的, 彷彿下一瞬就要去吃人:「他敢勾引你?!」
陸宓:……這表姐別是個傻的?她方才好像說是她覺得, 不是霍無舟。
「我,是我。」陸宓出聲打斷了這蠢表姐的臆想,沒好氣兒的翻了個白眼:「是我想勾引他!」
「你莫不是瘋了?」劉梵玉震驚不已,覺得表妹才是腦子進水的那個:「他那般凶神惡煞的,城府頗深,還心狠手辣!我聽我爹說了,上回他帶著飛翎衛去城陽侯府,把城陽侯府的人嚇得一個個哭爹喊娘的!可見長得好看又有何用?他簡直就是個鬼羅剎!」
說到這事兒,陸宓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劉梵玉的眼神充滿了讚賞,劉梵玉心道不好!
「你要是……」
「你沒說我還沒想起來!」
陸宓沖劉梵玉挑眉,「既然他幫了我福親王府,就等於是幫了我,想個法子謝他才是。」
心口被扎了一刀的劉梵玉:「……」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陸宓一拍巴掌,就決定了。
心口被扎了兩刀的劉梵玉:「……」
陸宓行事向來果斷決絕,從不拖泥帶水。既然覺著霍無舟恰好看得順眼,那就先試試看。若是踢到了鐵板,那就等踢疼了再說吧。
當下起身就準備出去了,劉梵玉嚇得立刻從貴妃椅上彈起來,一個箭步衝上去,拉著陸宓,有些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準備作甚??」
陸宓璀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去找他。」試探一下。
「不!」劉梵玉死死的拉著陸宓,好勸歹勸:「你…你不能!你你你……你想想看啊,你是什麼人他會不知道嗎?說不定他不喜歡你跋扈,不然為何不早些自己上門來勾引你?!」
劉梵玉絞盡腦汁也沒想到什麼好的,突然瞥見陸宓那極具欺騙性的外表,靈光一閃,開始勸她:「你知道尹昉郡君吧?那個對霍無舟當眾求愛的女子!」
陸宓聽到劉梵玉的話,擰著眉頭想了一下,彷彿是有點道理……那個尹昉郡君,她也有所耳聞。彷彿就是格外喜歡霍無舟,想要把霍無舟變成自己的郡馬。可惜霍無舟嘴賤毒舌,為人十分不講情面,直接就對尹昉郡君說就算全天下沒有女人了也不會娶她……
嘖嘖……長安城第一嘴賤者,霍無舟是也。
這一點,她陸宓倒是甘拜下風的。
還有那五公主,她的堂姐,三番五次圍堵霍無舟,霍無舟一狀告到御前,皇伯父覺得十分丟人,火速將五堂姐嫁了出去。
……由此可見,霍無舟怕是真的不喜歡性格張揚的女子咯?
見陸宓陷入了沉思,劉梵玉這才緩了一口氣,若是讓王叔知道宓宓來惠德大長公主府一趟,自己給自己相中了個夫君,王叔會瘋了吧???
劉梵玉已經回過神來了,她今日就是萬萬不能讓陸宓這麼莽撞的去尋那霍無舟。開玩笑,宓宓雖說蠻橫,可那霍無舟是怕蠻橫之人的人嗎?
劉梵玉對此人印象頗深,一身的煞氣,上次她見到霍無舟差點沒脫口而出叫他鬼見愁!誰知道這事兒沒過去多久,竟叫宓宓見著那人……
劉梵玉腦子裡電光火石的,想著,這兩人好像也有點相似之處。
若是不知朝陽郡主與霍指揮使名號的人,只怕都會被這兩人的外表欺騙。一個看起來嬌弱柔美,彷彿可以隨意欺負,另一個看起來像是公子無雙,如玉溫潤。
不!根本就不!
一個是外表柔弱,內在比起男子更為霸氣的女中惡霸,另一個是看起來貌若謫仙,實則堪比閻羅的鬼見愁!
……想想陸宓剛剛說的話,劉梵玉覺得霍無舟已經變成了真的鬼見愁。
在劉梵玉已經想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的時候,陸宓已經自顧自的坐下了,神色肅穆,像是準備和劉梵玉商量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劉梵玉被陸宓這陣仗嚇到,戰戰兢兢的坐在她對面,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宓兒,你可是想好了?」
陸宓肅然點頭,「想好了。」
劉梵玉欣喜若狂,想著終於可以跟王叔交差了!可還沒等她歡喜的一口氣緩過來,陸宓就毫不留情的潑了盆冷水——
「我要隱藏自己的真面目,去接近他,然後拿下他!」
!!!
劉梵玉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剛剛不是說想好了嗎?感情是想好要怎麼拿下霍無舟而並不是要放棄這件事嗎!?!?
幾乎是一瞬間,陸宓就看到劉梵玉雙目一瞪,眼中迸發出無限光芒,雙手握拳,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陸宓這這會看著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有些狐疑的問:「表姐,你這是……要跟我搶嗎?」
劉梵玉,有些僵硬的看著陸宓:「???」
誰知陸宓對劉梵玉的僵硬毫無察覺,繼續說道:「就算表姐要跟我搶,我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
不不不!!!誰要跟你搶那個鬼見愁?!!?誰敢跟你搶!!搶回來作甚?放在門口當門神辟邪嗎!?!?
劉梵玉瘋狂搖頭,連連後退,一幅被嚇得不輕的樣子:「表妹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願為表妹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我對天發誓!!我對霍指揮使從來沒有半點非分之想!都有一絲都讓雷劈死我!」
陸宓:「……」
完全不知道劉梵玉的內心活動,對劉梵玉發此毒誓覺得非常不能理解。但是陸宓也並不打算多說,反正表姐不喜歡霍無舟就最好了。
朝陽郡主霸道跋扈,可是對自家人十分照顧,故而她也覺得姐妹相爭這件事有些不妥,雖然她剛剛聽到劉梵玉的話誤會了她的時候,也並沒有打算要放棄拿下霍無舟。
「既如此,你想怎麼辦?」劉梵玉與陸宓相識多年,對於陸宓的種種行為已經產生了免疫,不過是今日這事兒的確可怕,她才會被嚇到。
可是當劉梵玉接受這個事實的時候,她就迅速的成為了陸宓的鐵杆。
畢竟,如果宓兒真的拿下了鬼見愁,那就是她的妹夫了!說不定還能讓她借個名頭威風威風,多好!
聽到問話,陸宓微微直起身子,雙手交叉相握,無比堅定:「他彷彿不喜歡刁蠻跋扈的女子,瞧瞧尹昉郡君和五堂姐便知。所以我要……」
陸宓說話留一半,急死劉梵玉。
劉梵玉連忙問:「所以你要怎麼樣!!」
「今日起我要做個表裡如一的人!」陸宓眼神堅定,十分篤定:「他既不喜歡刁蠻跋扈,那我就溫柔些,做個嬌弱之人就沒問題了!」
劉梵玉默然:原來表妹也知道自己表裡不一的么??
江氏彷彿是被打開了記憶一般,腦子回想起了沈相在去巡視河道之前跟自己說的話,意思是沈宛蓁的婚事要等他回來才做決定,選秀之事暫且不提。可江氏即便是想起來了,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何錯處,反而覺得十分委屈。
「選秀在即,大姐兒年紀已到,自然是要往上報的。此事也不是妾身能做主的呀!」江氏頓時跪下,哭喊的聲音格外滲人。
「哼!」沈相怒目而視:「你是何居心莫非你自己不知!?」
江氏伏地請罪:「天地良心啊!老爺何出此誅心之言!」
「蓁姐兒的婚事自有我這個做爹的做主!這個相府還是我在當家做主!是我說了算!我叫切莫擅專,你卻偏偏陽奉陰違!報了蓁姐兒的名字!」
沈相氣得不得了,他原本就不想續弦,奈何老母親以死相逼!他的仕途不能受損,否則照蓁姐兒的容貌,豈能護得住她?娶了江氏,見江氏循規蹈矩,善待蓁姐兒,他也就漸漸放下心來。卻是不想,江氏育有一子一女之後,竟然變得如此不堪!竟用這般手段逼迫他的蓁姐兒!
沈相氣不過,知道這一切都是江氏對蓁姐兒不滿故而生事,心中即刻就下了決定:「江氏!你自即日起,不必管家了,都交給蓁姐兒。你就好好在後院陪著老夫人吧。」
「老爺!」江氏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次私心竟然造成了這樣的後果!她不過是想……不過是想把沈宛蓁快點嫁出去啊!這有什麼錯!!
江氏跪著拉扯著沈相,哭喊道:「老爺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我為府上大大小小操勞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可如此待我!若你這般,叫徹兒和蓉兒如何自處!他們將來會遭人嘲笑的啊!老爺!三思啊!」
「如何自處!?」沈相低頭,怒極反笑:「你做出這樣的事坑害蓁兒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澈兒和蓉兒如何自處!?我早與你說過蓁兒自有婚約,選秀之事不許著急!你卻明知如此,還將她的名字報去選秀,你究竟是安的什麼心!你這些年對蓁兒的好,究竟有幾分真!」
江氏被沈相道破真相,陡然間頹喪的坐在地上。沈宛蓁聽到現在,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這繼母……果真是不懷好意。
沈相一手撇開了江氏,去將沈宛蓁扶起來,又喚來管家,直言道:「以後,府中之事都交由大小姐處理,江氏以後留在長春堂陪伴老夫人。」
管家一臉驚疑,卻礙於當下情勢不敢多問,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沈相帶著沈宛蓁揚長而去,而繼夫人跌倒在地,狼狽不堪……
·
沈相帶著沈宛蓁直接去了書房,到了書房之後。沈相當著沈宛蓁的面,打開了亡妻畫像后的暗格,從中取出了一個錦盒,轉身遞給了沈宛蓁。
見沈宛蓁猶豫不接,沈相嘆了口氣說道:「你看看,這是與你定下婚約的信物。」
沈宛蓁微微蹙眉,並未接過,只是說道:「女兒之命已然報去選秀,這婚約信物,不看也罷。」
沈相搖頭:「非看不可。這選秀之名,為父會替你處理好,此事斷斷不可能成真。」
雖有疑惑,可沈相這般說了,沈宛蓁也沒忍住那股好奇心,還是去打開了那個錦盒。錦盒當中有一封信,還有一塊玉佩,沈宛蓁看了沈相一眼,沈相點頭之後,她拆了那封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沈宛蓁震驚不已,抬頭看向沈相,道:「福親王府?」
沈相點頭,「正是。」
得到沈相肯定回復的沈宛蓁,腦海里突然想起一個人的臉,俊朗瀟洒,總帶著一臉笑意,彷彿從無什麼煩惱憂心之事。
沈相沒留神沈宛蓁的突然出神,向女兒解釋道:「此事本應當早些告訴你,奈何城陽侯被突然召回,為父去的匆忙,只來得及跟江氏說了此事。沒想到,她竟然……」
頓了一下,終究是沒說出口。
「爹的意思是?」沈宛蓁折好信,照原樣收了起來,放入錦盒,等著她爹的後續。
「福親王世子約莫三月後回長安,本是想屆時再談此事,我與福親王也已商量好。」沈相嘆了口氣,「但如今,得換個法子了。」
陸凜回了暫住的將軍府,將盔甲換下來,肩上的傷似乎還沒有好全,盔甲換下來的時候顯然是扯動了傷口,疼得一個七尺男兒都忍不住『嘶』了一聲。
換好衣服之後,陸凜這才拆了那信,飛快的看完了內容,看完之後拿著火摺子出來把信給點了。隨著火氣燃盡,陸凜才去桌上開了那壇酒,果然是陳年的好酒,味道倒是十足的香。
陸凜正準備提起那壇酒一頓豪飲,陡然間肩上傳來的劇痛讓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差點給忘了他如今是有傷在身,這酒,怕是無福消受了。
陸凜抱著酒罈子倚在了窗邊,想著先前還早些時候他爹傳來的消息,與沈相家的婚事應當提上日程了。想到這樁婚事,陸凜倒並沒有什麼反感排斥,最不過就是相敬如賓的夫妻,只不過有些擔心妹妹罷了。
畢竟妹妹在長安城名聲在外,且名聲也不是什麼好名聲。至於那沈家大小姐,他也不了解品行,不知性格如何,是不是好相處。只一點,沈相家風清嚴,想必那位沈大小姐也承襲一二,即便與妹妹相處不來,也無大事吧。
說起來,叫長安城半數女子折腰的福親王世子迄今為止,情竇未開。已過及冠,卻從未有個一個中意之人,就連其他女子給他丟荷包,都會被擋下去,美其名曰:累贅。
若不是陸宓知道她哥是個實在人,都差點以為是不是她哥有點兒特殊愛好了……
然而陸凜心中更為擔心的才是妹妹的婚事,兄妹兩個都已過及冠及笄之年,婚事未定。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著福親王府。
至於他?
他在前來北境之前,爹就說過沈家的婚事了。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此去北境,生死不知。若僥倖不死得以歸來,便與沈家大小姐遵守婚約,若是不幸戰死,這門婚事就此作罷。即便是在他歸來之前,沈家大小姐若有中意之人,婚約作罷亦可……
他記得他爹的眼眶,自他記事以來,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眼眶居然就這麼紅了……每每回想,陸凜都忍不住鼻頭一酸。
北境四年,往昔與今日已然不可語別。福親王府依舊是聖寵優渥,可聖人未立太子,當下幾位殿下勢均力敵,皇后所出二殿下或許稍佔一些優勢。正宮嫡子,自然是與旁人要不同一些。
陸凜還是個妹控,他總是想著那幾個皇子殿下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在他妹妹還沒及笄的時候就來打聽他妹妹的婚事,這種人怎麼會是個好人!陸凜就固執的覺得他妹妹千萬不能扯到那幾個皇子殿下的立太子之爭里去。
不得不說陸凜的直覺還是十分準確的,在長安城,皇城之中的確有人把目光瞄準了福親王府,而這個對象也正是陸宓。
長安城,皇城,鍾粹宮。
雍容華貴的寢殿,處處奢華,連宮殿門口的地墊都是嶄新的。宮女來往行走皆是輕慢悄靜,似乎唯恐驚著什麼人一般。
主殿寢宮內,一座屏風后,自有一曼妙身軀倚在貴妃榻上,旁邊的小案上是裊裊升起的煙霧,滿室生香,靜謐異常。
不多時,那曼妙女子似乎醒了,玉臂微抬,便有宮人上前服侍,盥洗,更衣。見女子已經梳洗完畢,又有宮人去送上了幾碟小食。待女子用膳完畢后,宮人們這才退出了主殿寢宮,留下了大宮女貼身伺候。
「娘娘,三殿下傳了信兒來,說今日可入宮請安,與娘娘用晚膳。」大宮女輕聲說話,而她服侍的人赫然就是艷冠後宮的宜貴妃。
聞言,宜貴妃原本嬌柔美麗的面容上添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美人一笑,風姿萬千。宜貴妃順手挑了雲鳳紋金簪,往髮髻上一比,愈發襯得美人嬌艷。
「娘娘,今日要如何裝扮?」大宮女名紫蘿,是宜貴妃多年的貼身之人。
宜貴妃目光落在銅鏡中的雲鳳紋金簪上,又放了下來,取了另一隻極為樸素的白玉釵,柔聲道:「戴這個。」
紫蘿見狀,略有驚訝,但也知道在主子面前不應一驚一乍的,掩下自己的驚訝,輕聲道:「娘娘,這個白玉釵是不是太樸素了些。」
宜貴妃柔美一笑,不以為意:「無妨,我與殿下母子相見,無需過於刻意。」
「是。」紫蘿不敢多勸,只順著宜貴妃的意思將髮髻梳好,那銅鏡中赫然是一個柔美清雅的嬌弱女子。
宜貴妃對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抬手撫上那白玉釵,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朝陽郡主的婚事,近來可有什麼消息?」
福親王頓時暴怒,怒斥陸宓這個不孝女!去為太后尋葯竟然不帶上她爹?說著就要帶人離開王府,去追趕陸宓。
可是親王無詔不得擅自離開長安,次妃和汝陽縣主好不容易勸住了即將暴走的福親王。福親王轉頭就入宮告了陸宓一狀,偏巧太后又差人來問陸宓去哪兒了,聖人頭疼不已。
「皇兄,你就讓臣弟去吧。」福親王表示,他很有用的!論武功,他好歹也是大周的戰神來的!論文治,那不是有他女兒嗎!這麼優秀的人才不拿去找葯,留在長安看醫書??
福親王表示他不懂他皇兄這個操作。
聖人頭疼得很,直接一根硃砂筆砸過去:「別來煩朕!你連你女兒都看不住,朕要你去尋葯,你分得清東南西北嗎?現在太后找朕要人,朕去哪給她找人!一個兩個都不給朕省心!」
福親王被砸了一頭硃砂紅,也沒敢躲,知道聖人說的一個兩個就是他父女兩個,當下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聖人見福親王閉緊嘴巴,死都不想再說一句話的樣子,更加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去拖住太后!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讓太后別找朕要人!」
「臣弟哄不住。」福親王老老實實的看著聖人,一臉無辜的樣子……他自己就是個小的!只有別人哄著他的份兒,哪有他哄別人的?
聖人眼睛一瞥福親王就知道福親王腦子裡想得什麼,直接開罵:「滾滾滾!快點滾!」
「臣弟不會哄人啊……」福親王表示很為難!
聖人已經舉起了那方端硯,對著福親王罵道:「滾!不會哄人你不會學嗎!還在這浪費朕的時間朕就乾脆砸死你!把宓兒記在朕名下做個公主!」
還沒等聖人話音落下,福親王奪門而出。聖人見狀真的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目睹了這一場鬧劇的德海這會兒戰戰兢兢的捧著一杯茶遞給聖人,小心翼翼的說到:「聖人息怒息怒。」
聖人看了德海一眼,才緩過來,說:「還是你貼心……噗!你要燙死朕嗎!!」
打算一口茶悶下去的聖人分分鐘就被燙到了嘴,直接摔了茶盞!
德海一扭頭,死死的瞪了那小太監一眼,那小太監已然跪在了地上嚇得瑟瑟發抖。
德海連忙遞了帕子上前給聖人擦嘴,又要派人去請太醫,結果被聖人制止了。
「聖人,您龍體要緊吶!都是奴才的罪過!」德海看著聖人被燙紅的嘴角,覺得心疼又好笑,但是他也不敢表示出來。
聖人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朕現在不想看到太醫院那幫子人。」
「這……您……」
「去把霍無舟叫來。」聖人凝神想了下,小丫頭那不能不管,一個人毛毛躁躁的就離了長安,也不知道這背後還有沒有人盯著。若是沒個人保護,他實在是不放心。
德海頓時閉口不言,退出去找人。
「派五個人去保護郡主,若有其他情況把這個給郡主。」聖人有些疲累的靠在龍椅上,伸手叩叩龍椅的扶手。
「是。」
無形中,似乎有人出現過,聖人龍椅扶手下的東西已經消失不見,只聽到了一個聲音而已,而聖人也習以為常——是僅效忠帝王的皇家隱衛,鐵血忠心,只會服從於帝王,只為帝王所差遣。
而這一次聖人為了朝陽郡主派出了他們隱衛的人,可以說是十分特殊了。
霍無舟來得很快,聖人這次沒有對霍無舟臭臉,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霍卿。」聖人淡淡的喚了霍無舟一聲,道:「朕有要事要交託與你。」
霍無舟即便是一身玄色飛魚服,也總不能遮擋他的品貌非凡。此刻聽了聖人的話,便下跪領命:「臣不敢,聖人之命,臣必從之。」
「好個『臣必從之』。」聖人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賞,霍家的子孫倒是十分出色。衛國公世子出眾也就罷了,次子的氣勢也不差,深知比起其兄,聖人更欣賞霍無舟這種果斷決絕之人。
接受著聖人對自己的打量,霍無舟表示毫無壓力。只是一些的分神,今日似乎並未見到那抹驕陽……
「霍無舟接旨!」聖人拿出了一卷明黃色的聖旨,親自走下殿來,交到霍無舟手中。感覺到霍無舟已經接住了這一卷聖旨,這才緩緩說道:「打開看。」
霍無舟微怔,即刻打開了聖旨,聖旨的內容是讓他去保護朝陽郡主,在朝陽郡主返回長安之前,寸步不離。
「郡主她……」
「她已經離開長安,去南疆。」聖人說道朝陽郡主,就忍不住摁住額頭:「這是密旨,你沿路便可帶人前去,不可耽擱,即日出發。」
霍無舟猛然抬頭看向聖人,南疆!?她竟孤身去南疆!?那個處處危險,甚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的南疆?!
霍無舟的心一下就揪得死死的,他突然覺得心口很悶,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聖人何其精明,發現了霍無舟的神色變化,覺得有些驚奇。他這個飛翎衛指揮使,自有時就已經練就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如今卻在聽到了宓兒去南疆之事失態……
聖人覺得,他好像也可以重新考慮一下,霍無舟似乎還不錯?最起碼,倒是對宓兒的關心不是作假。
聖人皺眉:但……還是,再,觀察觀察。
「眨眼間,你都這麼大了,朕也老了。」聖人此刻,顯得有些蒼老:「朕,有些怕了。怕,護不住你。」
陸宓聽到聖人的話,眼眶一紅:「您不老,您是南山不老松,東海長流水,您怎麼會老呢。」
聖人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看小姑娘紅了眼睛,又覺得好笑:「朕看他配不上你,區區國公次子,連二品都算不上。」
陸宓撇撇嘴,「我瞧他好看。」
聖人擺擺手:「罷了,此事容后再議。朕今日要審陳氏,你去後面聽著。」
「皇伯父,我想……」
「不準。」聖人知道陸宓想自己審問,可是聖人心中另有打算,直接打斷了陸宓的話,不給任何反駁的餘地。
此事不管是不是陳氏在背後操作,又或者是誰,小丫頭都不能插手。他的后妃,是她的長輩,又怎麼能讓她插手?當下朝陽郡主這四個字的跋扈已經夠了,無需讓她再添一分罵名。
可惜的是,此事到此,遠遠不算完。
德海公公去了華陽宮的蕊珠殿,卻發現陳貴人已經懸樑自盡!德海萬分惶恐,去查探陳貴人的氣息,竟然已經氣絕多時!更令人覺得驚訝的事是陳貴人竟然寫了一封遺書。
德海不敢耽誤,當即就叫飛翎衛守著蕊珠殿,自己匆匆忙忙去御書房報信了。
德海一路神色焦急的往御書房走,連霍無舟站在門口都來不及驚訝,直接入了御書房,見著聖人就跪在地上告罪:「稟聖人!奴才去蕊珠殿的時候陳貴人她,她已經懸樑自盡多時!」
「自盡?」聖人臉色一變,而在屏風后的陸宓也走了出來,覺得十分不對勁。
「是。」德海跪在地上,舉著一封信挪著上前,道:「此物是在陳貴人處所找到的,請聖人過目。」
陸宓快步走下去,把德海舉著的信拿到手,下意識的仔細翻看了嗅了一下,確認了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方才遞給聖人。聖人把這一行為看在眼中,並不言語。
聖人一目十行的看完這封陳貴人的『遺書』,看完之後,眉頭深蹙,道:「德海,去把霍指揮使叫進來。宓兒,看看。」
陸宓接過信,心中有些懷疑這陳貴人懸樑自盡背後的目的。馬場之事,這陳貴人還未定罪,也可以說還沒有確認是她,她居然就在宮中自殺了?還留有書信……這書信,怕也不是一封簡單的書信了。
陸宓將這封書信看完,果然如此——陳貴人在書信中說道,是宜貴妃以陳家百口人的性命威脅她,若不對朝陽郡主下手,她陳氏一族百餘人就只能去陰曹地府相聚。陳貴人說自己下不了手,又知道朝陽郡主素來喜歡騎馬,故而買通了養馬的小太監,若是朝陽郡主摔死她也就能保住陳氏一族的性命……今日聽聞馬場出事,她於心有愧,自覺對不住朝陽郡主,只好一死謝罪!並且上邊兒將宜貴妃如何與自己聯繫,何時與自己聯繫,甚至來往的細密都附上,十分清楚。可以說是,鐵證如山。
陸宓緩緩將這封信放在了桌面上,默不作聲。這件事並不是沖著她一個人來的吧?背後的人到底是想得到什麼?馬場傷人,傷的是她,線索追到陳貴人,可陳貴人卻懸樑自盡,本以為到此為止,卻不想陳貴人留有遺書指正宜貴妃才是幕後真兇!
這一換扣一環的,未免算計得太精準了些!
「聖人。」霍無舟隨德海入內,見聖人和朝陽郡主臉色堪虞,心下有幾分猜測,必定是陳貴人處出了什麼問題。
而聖人下一刻就立即證實了他的猜想:「陳貴人懸樑了。」
霍無舟倏然攥緊雙手,陳貴人一死幕後主使藏得更深了,決計不會輕易露出來。危險,依舊存在。
聖人深色莫測,此事看起來好似沒有疏漏,卻根本一點都經不起推敲。表面上看著好像就是宜貴妃的主使,可宜貴妃若是真的要針對朝陽,為何一定要找陳貴人呢?陳貴人那所謂的遺書究竟是何人指使?
聖人已經開始懷疑陳貴人那封遺書的真假,他自幼見的後宮手段多不勝數,如今這些伎倆只有愈發陰狠毒辣,真是令人煩悶。
「霍無舟。」聖人道。
「臣在。」霍無舟領命。
聖人眼眸微微眯,天子氣勢全開,殺伐決斷:「此事交由飛翎衛全權處理,務必查出真兇,嚴懲不貸!朕,賜你金牌,如朕親臨!」
霍無舟微微驚訝,立即稽首領命:「臣,遵旨。」
德海立刻扶著聖人去取來金牌,親自交給了霍無舟:「朕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是。」霍無舟此刻只覺得這塊金牌有如千金重。
陸宓也是萬萬沒想到聖人竟然賜給了霍無舟金牌,更沒有想到的是聖人下了一道聖旨,禁足宜貴妃!
朝陽郡主驚馬,陳貴人懸樑自盡,宜貴妃被禁足,這三件事一下就席捲了後宮,一時間整個後宮都在討論這件事。甚至有人膽大到在御花園妄議,叫聖人撞了個正著,直接拖出去杖斃。之後,再無人敢議論。
而被禁足的宜貴妃,眾人都以為她要失寵,可聖人卻日日將三殿下帶在身邊,且鍾粹宮的所有用度一如從前。
陸宓在此期間,一直住在皇后的鳳藻宮中,眾妃每次來皇后此處請安的時候,總是能見到那位朝陽郡主。美則美矣,卻總是礙於朝陽郡主素來兇狠的名聲,不大敢靠近。
而霍無舟,在半月之期未到,一封厚厚的奏摺已經呈上了聖人的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