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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難姐難妹在一起

  「報告!」一個聲音響起,池月沒有回頭,就聽出是朱青。


  朱青大聲說:「報告教官,林盼肚子不舒服,上廁所去了,讓我幫她請假。」


  總教官沉著臉,「午休時間兩個小時,都不夠她上廁所嗎?」


  朱青:「報告,我不知道!」


  總教官冷哼,看了看時間,「一人違反紀律,全體連坐處罰。俯卧撐一百個,現在開始,預備——」


  「是!」全體選手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方式,面不改色地俯地,做好俯卧撐預備動作,教練喊「一」,全體人員動作整齊劃一。


  總教官很滿意訓練成果,雙眼巡視著俯地的女選手,直到大家都快要撐不下去了,方才慢吞吞地喊「二」。這裡的女生都不怕做俯卧撐,但這樣慢速的俯卧撐,對耐力的要求高了不止一倍。


  不一會,好多人的額頭都滲出了汗。


  池月就在王雪芽的身邊,默默支撐。


  王雪芽咬著牙吐口氣,突然偏過頭,沖池月做口型。


  「氣不氣人?……你說氣不氣人,氣死我了。」


  「別說話!」總教官突然低吼一聲,指著王雪芽,「你,56號。一會大家做完,多做五十個。」


  「啊?」王雪芽仰起頭,「報告教官,我沒有講話。」


  總教官:「不講話你的嘴動什麼動?」


  「……」


  尼瑪嘴都不能動了。


  嘴動就是講話啊,還可以是累得呻吟啊~

  王雪芽有點鬱悶,不敢反駁,低垂下,嘴咬得緊緊的,一臉不服氣。


  池月瞥她,「你別再吭聲了。」


  叫人家不吭聲,她自己卻吭聲,這什麼意思?

  總教官的臉果然沉了下來,「59號,你一會和她一起做五十個。」


  池月:「是!」


  星空選手六十人,六個隊,編號都是兩位數。前一位數代表她們的小隊序列,后一個數代表他們自己的編號。池月59號,代表她是第五大隊的第九號選手。


  於是大家做完一百個俯卧撐都去喝水,按教官分配自由訓練去了,只有她們兩個留在原地。


  五隊的劉教官痛心疾首地看著這倆難姐難妹,咬牙並為她們報數。


  「月光光,你是不是傻?」


  王雪芽累得口乾舌燥,但還是忍不住瞪她。


  「傻什麼?」池月很淡定。


  「明明看到我挨罰了,你還說話,不是找罰嗎?」


  「對啊,我找罰,陪你一起。」池月說得理所當然。


  「……」


  除了嘆氣,王雪芽還能說什麼?

  「夠義氣!」她咬牙:「今兒都是那個林盼害的。」


  「人有三急,肚子痛能怎麼辦?」


  「痛什麼啊痛?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王雪芽特別維護池月,而隊里很多人都在謠傳林盼是喬家的「欽定兒媳」,出於這個關係,王雪芽把對林盼當成了池月的情敵,對她自然有些偏見。


  「月光光,她就是想給你一個下馬威。你沒看出來?」


  池月忍不住笑,「給我下馬威,就拉所有人墊背?沒那麼傻的人。」


  「噫。你奇了怪了。」王雪芽偏過頭來,雙眼瞪圓,「不是你告訴我的嗎?做人要有防備心,現在你怎麼不懂得防備人家了?還幫著她說話啊?」


  「我沒幫她,我就事論事。」池月眯了一下眼睛,讓額頭的汗順著滑下去,沒有浸入眼睛,「這樣的下馬威,只會讓林盼掉節操,什麼忙都幫不上。她但凡是個聰明的,就不會明目張胆做這種丟人的事……」


  「……也是哦。」


  王雪芽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可想想,仍是覺得這事不單純。


  「反正我不相信她會在這個時候上廁所,她可是相當自律的人……」


  不相信又能如何呢?把人家從廁所里拉出來打一頓?

  池月看她一眼,「你切記,不要對她表現出敵意。」


  「為什麼?」


  「她幫過你。」


  「……」王雪芽的臉瞬間沉了下去。


  那是她的人生污點,到現在還沒有洗乾淨呢。縱然不是她請林盼來幫自己的,可林盼確實在事後做了這樣的陳述,她是為了幫王雪芽受的傷,從道德上來講,她就是王雪芽的施恩人,任何人都可以說她不好,王雪芽不能說,要不然,道德的重鎚能砸死她。


  「月光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沒有。」


  池月呼出一口氣,仰起頭,望向那質感冰冷的吊頂。


  「你如果承受不住道德聖人的口誅筆伐,就不要輕易挑戰規則……」


  王雪芽頭垂了下去,動作速度加快,一聲不吭。


  等五十個俯卧撐做完,她才癱倒在地上,滿臉是汗地看著池月。


  「是,你說得對。沙塵暴那天,她是來幫了我。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如果她不來幫我,或許不會有後來的事……為什麼我在沙塵暴里沒有受傷,不是因為她的犧牲,是因為你教給我的沙漠知識,我懂得自救……月光光,你覺得我該欠她的嗎?一輩子都得欠?」


  池月沉默。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也永遠不會有結論的問題。


  世上沒有如果,沒有人探究如果,大家都只看結果。


  王雪芽吸了口氣,眼皮又耷拉下去,「說一句不中聽的,如果沒有我,她那天未必能活著等來救援。我就想不明白,難道她幫我是幫,我救她,就不是救了嗎?我去撿鏡頭,我對自己的生命負責。她來拉我,是她的好心,但她的生命安全就該由我負責嗎?就因為事情由我而起,我就該承擔一切責任?」


  她搖頭,再搖頭。


  「不,這不公平,不是嗎?」


  池月看著她,突然有些明白了。


  在小烏鴉心裡,范維對她的傷害,遠遠不及那一場網路暴力。


  那次的事情,才是小烏鴉心裡的陰影,也許會持續很久很久的陰影。


  「是。這並不公平。」池月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身邊坐下來,「可是小烏鴉,這世上活得清醒的人不多,不能奢求每個人都像咱們一樣。」


  每個人的成長環境不同,眼界不同,看到的世界都是不相同的。


  「我們要學會放下。不畏流言,強於己心。」


  王雪芽盯著她,眼圈微紅,悶不作聲。


  池月偏偏頭,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腦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走吧,喝點水,繼續訓練。」


  ……


  「我來了。教官。」


  遠遠的,林盼跑了過去。


  大概教官向她說了什麼,林盼比了個「OK」的手指,二話不說,趴到地上,開始做俯卧撐。


  池月手上拿著一瓶礦泉水,安安靜靜地站在遠處打量她。


  這個帶點兒混血的美女,據說是國外長大的,外表熱情奔放,為人溫柔和氣,很容易給人親近感,隊里大多數人都很喜歡她……


  如果她真是喬家的欽定兒媳,跟喬東陽……好像還是挺般配的呢?


  ……


  「池月!」


  池月聽到劉教官的聲音,應一聲「到」,放下水小跑過去。


  「劉教官。你找我。」


  劉教官上下打量她,「你現在身體沒問題吧?」


  池月有點詫異他會突然這麼問:「沒問題,怎麼啦?」


  劉教官左右看了看,壓低了嗓子,「我剛接到上頭的消息,說是準備把你的資格賽,推遲一周?」


  有這事?


  「這是為什麼啊?」池月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你真不知道?」劉教官狐疑地盯住她,那表情看上去,不比池月知道得多,「好像是說你受了傷,身體沒有康復?所以我才問你嘛。你是哪裡不舒服?」


  「……」


  池月哪兒都不舒服了。


  會認為她身體沒有康復的人,還能有誰?

  只能是喬老闆唄。


  難為他老人家遠在千里之外,還能考慮到她的身體。


  「池月。我得跟你說清楚。」


  劉教官是個純粹的人,除了抓訓練工作,對旁的事情一無所知,當然更不可能知道她和喬東陽之間的貓膩,他誠懇地說:「如果你身體確實有問題,推遲一周比賽是可以的。如果只是因為別的原因,我建議你不要推遲。」


  哦?

  池月看著他,想聽聽見解。


  劉教官表情凝重,有點語重心長的意思。


  「林盼的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她也剛返隊沒幾天,身體康復情況如何,沒有人知道。推遲一周,到底對你有利,還是對她有利,這是未知數。不過,推遲一周,就代表你在未來一周里,都將處於忐忑和緊張的狀態,影響訓練和毅力,與其擔驚受怕,不如一鼓作氣……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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