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秘辛
「談？」蘇言可不會因為奧哈拉沒有表露敵意，就放鬆警惕。
當年他曾在《永恆》里做過一個任務，任務對象也是一頭沒有表露敵意的惡魔，但是在對方的問答中做出不符合對方期望的行為或答案時，他就當場被那頭惡魔給撕了。
那個任務，將惡魔的喜怒無常和混亂特性，完全表現得淋漓盡致，讓無數玩家印象深刻。
「我覺得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蘇言沉聲回答道。
「恰恰相反。」奧哈拉並不在意蘇言表露出來的敵意，「我覺得我們從某個方面上的想法，是一致的。」
「哦？」蘇言挑了挑眉頭。
奧哈拉也不多說，而是直接揚手拋出一件東西。
「算是我的誠意吧。」
蘇言並沒有盲目的伸手去接，而是利用重劍的劍尖輕輕一點，將上面的力道全部卸掉后，才利用手腕的翻轉所產生的巧勁，將奧哈拉拋出來的這個物件以劍身接住。
「真是謹慎呢。」奧哈拉再度開口說道。
語氣聽不出是不是在諷刺。
但是它的內心，卻是再度對蘇言的實力評價又提高了一個級別。
蘇言沒有理會奧哈拉的話，而是將注意力開始放在劍身的物件上。
那是一截斷手。
貝爾森的右手。
「這就是你所謂的誠意？」蘇言一臉冷漠的說道，「為什麼我看到的只有挑釁。」
「那你最好再認真的看一看。」奧哈拉聳了聳肩，似乎並沒有在意蘇言的態度惡劣。
蘇言知道，惡魔雖然都是混亂無序的，而且還喜怒無常。但是它們並不會無的放矢，它們僅僅只是不像魔鬼喜歡制訂一系列的計劃，然後按照計劃來行事而已。
它們更多的，是喜歡即興演出。
所以蘇言的目光，不由得開始更仔細的觀察那隻斷手。
這一次，在蘇言動用更多感知力開始觀察的時候，他終於發現了這隻斷手的特殊之處。
一層黑色的負能量環繞在斷手之上，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的宛如蝌蚪般的惡魔文字，那是代表著這股負能量效用的咒文。儘管蘇言並不清楚這些惡魔咒文的意義是什麼，但是它卻是能夠感受到，正是這些負能量的凝聚，才中斷或者說阻止了貝爾森的右手正在發動的魔法。
更準確的說，是這隻右手上緊抓著的那條項鏈所發動的魔法。
一個信息傳送術。
蘇言不由得抬起頭，望向奧哈拉，眼神中的敵意略微消退。
但這柄不代表，蘇言就會放鬆警惕。
「如你所想，那是聖光教會的傳承秘術。」奧哈拉開口說道，同時也不再是站著，而是開始盤腿坐下，不過就算這樣，它的身高也有接近三米的高度，「艾澤亞大陸上的七大教會，他們都各有一門傳承秘術。戰神教會的傳承秘術【永不言敗】，你已經見識過了。……這是屬於聖光教會的傳承秘術【無所遁形】。」
「有點意思。」蘇言微微點頭，同時開始調集身上的力量。
很快，一團白色的火焰，就從劍身上燃燒而起，然後開始快速的匯聚到劍身上的那截斷手上。
熊熊燃燒著的白焰，並沒有散發出熾熱的高溫，相反卻是讓周圍的溫度不斷的降低，以至於周圍的地面都開始凍結出一層冰霜，就連空氣也都開始有冰霧瀰漫出來，似乎就連空氣都要被徹底凍結一般。
奧哈拉沒有開口打擾蘇言，而是饒有興趣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直到，貝爾森的右手都徹底被燒成了白灰，就連那條項鏈也都徹底被燒毀后，奧哈拉的目光才再度一凝。
它知道，這是蘇言在給它的下馬威。
就如同它之前毫無徵兆的突然發動這片瀰漫開來的黑暗一樣。
它同樣也是在給蘇言下馬威。
當然，這樣做的舉動，也只是為了更好的爭奪接下來對話的話語權而已。
不過很顯然，效果並沒有奧哈拉想象的那麼好。
「聖光教會的傳承秘術嗎？」蘇言的右手一揮，劍身上那一捧白灰也隨之飄灑開來，「這個傳承秘術的效果，是將已經保存的信息傳送回聖光教會？」
「不止。」奧哈拉搖了搖頭，「聖光教會，自稱是監視與記錄之人，所以他們會將所有採集到的信息情報，都通過秘法封存起來。那條項鏈內部儲存著一個核心法術，就是記錄這些見聞。而聖光教會的戰鬥祭司們，可以通過傳承秘術，將項鏈內所保存著的相關信息，全部都傳遞迴去。……並不僅僅只是已經保存的信息，而是所有的……見聞。」
蘇言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也就是說……」
「如果讓那條項鏈將信息傳遞迴去，不到一個小時，你是亡靈大君的事就會傳遍七大教會。」奧哈拉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到時候，就會有無數的教會人員開始調查你的信息和蹤跡，然後你就再也不用想著能夠安享太平，和你的女兒一起開始的度日子了。」
「哼。」蘇言冷哼一聲，「如果他們真的敢這麼做，我不介意讓他們知道什麼叫亡靈天災。」
「哦。」奧哈拉聳了聳肩，「或許七大教會會變成六大教會，但是他們肯定會選擇和你拼了。然後過不了多久，七大教會很快又會是七大教會，而你還有你的女兒……」
蘇言敏銳的察覺到一個問題：「你的意思是……」
「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會那麼了解聖光教會，還有戰爭教會嗎？」奧哈拉的情緒，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顯得格外的憤怒，「那些該死的……」
「抱歉，我不好奇。」不等奧哈拉開口，蘇言就直截了當的打斷了奧哈拉的話，這讓奧哈拉差點被自己一口氣給噎死。
「你……」
「我對你那些舊事一點也不敢興趣。」蘇言一臉冷漠的說道，「就算你不說，我能夠猜到一個大概。」
開玩笑，《永恆》這類橋段還少嗎？
蘇言隨時能夠說出幾十個奧哈拉被關在這裡的版本出來，他相信總有一個肯定是符合奧哈拉的情況。所以對於奧哈拉到底是如何被關押在這裡的，他是真的一點也不關心，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和聖光教會以及戰爭教會有關，否則的話它不可能如此了解這兩個教會，甚至還知道它們的傳承秘術。
「我更關心的，是你之前說的關於那些教會的事。」蘇言再度開口說道。
「好吧，好吧。」奧哈拉有些無奈的說道，「事實上，最開始是八大教會，在我被關押在這裡之前。但是後來，這個教會卻是因為和一場波及到三個大陸的異位面入侵而傷亡慘重，不僅教皇都戰死，甚至就連教會信仰的神靈都隕落了，所以這個教會才徹底消失了。」
這個消息，對於蘇言而言，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因為這就意味著，艾澤亞大陸上的七大教會，根本就不會畏懼任何異位面入侵戰爭。再加上這個世界似乎異位面入侵的事件頗為頻繁，所以七大教會都已經擁有了相當程度的戰爭經驗，要說他們沒有組建相關的應急措施和快速反應部隊，蘇言絕對是第一個不信的。
「你難道就不好奇，這個被滅亡的教會後來怎麼樣了嗎？」
「我……」蘇言剛想開口說自己不在乎，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奧哈拉是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的。
於是，他很快就開始思索起來。
「冒險者公會。」奧哈拉可不會給蘇言自己解開謎底的機會，它毫不猶豫的揭露了答案，「冒險者公會的前身，是艾澤亞大陸的第八大教會，指引教會。那個時候，指引教會以『指引迷途之人歸家』為口號，吸引了相當多的教眾，之後憑藉極為龐大的教眾基礎，成功躋身八大教會之一，也是當時擁有最多強者的教會。」
說到這裡，奧哈拉的臉上更是浮現出痛恨之色：「能夠和你我這樣的存在戰鬥的強者，幾乎不計其數。他們不斷的探索著這個世界，而當這個世界被探索完了之後，他們就開始突破世界壁前往其他位面世界繼續他們的探索、征途。……若不是有相當多的強者在探索其他世界時隕落了，那一次波及三個大陸的異位面入侵戰爭，又怎麼可能會讓這個教會的神靈都隕落呢。」
「看來那場戰爭……規模很浩大。」蘇言沉聲說道。
「知道這個世界那些教會，最為討厭的異位面生物是什麼嗎？」奧哈拉的臉上，再度露出那個幸災樂禍的表情。
「亡靈。」蘇言想都不想的就開口說道，「看戰爭教會與聖光教會的態度，我就知道了。」
「真是無趣的男人。」奧哈拉撇了撇嘴，「好吧，那次戰爭確實是屍骨位面發起的入侵。一位亡靈大君為了奪取第十三位君王的權柄，試圖將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都獻祭給屍骨位面，所以發動了一場規模浩大的屍骨入侵戰爭。……不過很遺憾的是，他失敗了。但是……」
奧哈拉臉上的惡意，表現得更加明顯了：「那位大君，憑藉一己之力，讓整個世界的傳承都產生了斷層。……所以，你猜讓那些教會的人發現，又一位亡靈大君進入了這個世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蘇言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了。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並未在人前顯露出他那些不屬於人類的戰技。
他現在終於理解，為什麼吉克和貝爾森根本就不打算跟他妥協，完全就是一副拚命的架勢。尤其是在知曉他的亡靈大君身份后，吉克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和死戰意志，更在未發現他是亡靈大君時之上。
「這裡是生者的國度，亡者就應該呆在亡者的國度。」
「生者世界的秩序，不能被擾亂。」
「生者與死者，從來就沒有任何交流的可能性。」
奧哈拉惟妙惟肖的模仿著之前吉克所說的話。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被封印在這裡了。」蘇言斜了奧哈拉一眼，「肯定是因為你實在太嘴賤了。」
「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奧哈拉冷哼一聲的反駁道。
「救命恩人？」蘇言冷笑一聲，「我只需要換一個身份和相貌，或者做一點偽裝，那些教會就無法發現我。」
「你的女兒呢？」奧哈拉冷笑一聲，「你該不會以為，那些教會蠢到不會進行情報追蹤和調查吧？就算你可以偽裝，你的女兒也可以嗎？就算可以，那麼你覺得你們被發現的幾率有多高呢？……你的危險程度絕對在我之上，七大教會肯定會傾盡全力搜捕你的，尤其是聖光教會。」
蘇言沒有開口。
因為他知道，奧哈拉說的是事實。
一旦被七大教會這些蒼蠅盯上了的話，那麼就算他再怎麼小心翼翼，也遲早會流露出一些蛛絲馬跡。除非，他能夠永遠都不跟任何人交流打交道。但是就算他可以，安娜也絕對不可能這樣。
「更何況。」奧哈拉伸手指了指身後，「你該不會，認為我將你殺死的這些人都保存下來，只是為了好玩吧？上面可是有你的白骨之焰所殘留下來的痕迹，甚至還有靈魂風暴的痕迹，能夠施展這些技能的亡靈生物，可沒有那麼多。……還有，你該不會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吧？我可是記住你的味道了。」
「你在威脅我？」蘇言挑了挑眉頭。
「不。」奧哈拉很認真、很誠懇的點了點頭，「我只是想給自己增加一些自保的籌碼而已。」
「哼。」蘇言冷哼一聲。
「所以，想聽聽我的提議嗎？」奧哈拉開口說道。
「什麼提議？」蘇言耐著性子開口說道。
「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什麼？」蘇言冷笑一聲，「毀了這個世界？那麼是要把這個世界獻給深淵呢，還是獻給屍骨？」
「不不不，你誤會了。」奧哈拉開口說道，「我之前說過了，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我們都不想招惹麻煩，你是因為你的女兒，而我，則是另一個原因了。……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彼此放下仇恨，尋求一個合作基礎。」
蘇言凝視著惡魔，很想知道對方說這話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不過在沉吟片刻后，蘇言還是開口說道：「說出你的提議。」
奧哈拉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