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等待千年
次日,我們起來後,文瑜簡單地做了點早餐,大家洗漱完吃了,收拾一下,一起撐著竹筏順流而下,回到昨天出發的那個村莊。
已經沒什麽好說的,彼得大兄弟被文老板解雇了。她雖然沒說什麽,但也拿了一疊大團結讓我給彼得。彼得說什麽也不肯要,再說他確實也不缺錢。於是我留了老家的收信地址給他,目送著他騎著自行車向小鎮而去。
哎,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他什麽事不好做,偏偏要偷看文老板洗澡呢?文瑜說的,不把他送上法庭就已經夠客氣的了。反正他這麽大個的人,又是殺人不眨眼,他不去欺負別人別人都要謝天謝地了。就是看著他孤獨地離去的身影,怎麽看都覺得怪怪的。
我悄悄地跟她說:“彼得說他曾經攔阻過另外三人對你的非禮企圖,多少算是有恩於你,你這樣子對待他不太好吧?”
文瑜說:“嘿,他們倒是試試!真以為我好欺負嗎?你要不要試試看?”
我趕緊搖頭擺手:“不要,免了。知道你厲害了,氣死獨頭蒜,不讓小辣椒。”
我們在村莊裏買了些新鮮的雞蛋和大米肉類,我也掏錢買了一條山東大雞。正要付錢時,文瑜一把奪了過去,丟回給店主人,指著煙架說:“把你這裏最好的煙給他一條。”
店主人大喜,趕緊忙不迭地去從貨櫃後麵拿了一條包裝起碼比山東大雞高檔不少的煙出來。我看了一眼,原來是大前門,4毛5分錢一包,上海卷煙廠出品。再看看生產日期,竟然是去年……這小山村裏估計也沒幾個人抽這麽貴的煙,搞不好這店主人一直在為這條煙發愁呢。也好,反正也還沒過期。
文瑜摸出錢包來付錢,我知道反正她是付定了,也就沒跟她爭。老板請抽煙還不好麽?
講真,我連錢包都沒有的,那時候我們口袋裏經常也就是幾塊錢幾毛錢,基本上不需要什麽錢包,就卷成一團塞進褲子上靠裏的那個小口袋,一般叫做“內袋”。還有些是吸煙鬥或者吸水煙筒,身上帶有一個用布縫製的裝煙絲的煙袋,幾塊幾毛錢就順便塞在裏麵。
我們一起出了門,我對她表示衷心的感謝。文瑜說:“我也不需要你感謝我,我是第一次給你買煙,也會是最後一次。你自己看看上麵印刷的字,吸煙有害健康。我不希望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在抽煙。我爸爸就是因為抽煙太多,肺都全黑了,現在每天咳嗽,多少錢也治不好。”
我吃驚地看著她:“還有下次?不用了吧?這件事完了你回你的美國,我去看望完老戰友也就回老家養點豬養點雞鴨去了。你我從此是各自在地球的一邊過著自己的生活了,壓根不會再有來往的了。”
文瑜板著臉說:“不要說得那麽絕情。雖然名義上我現在是你的老板和雇主,不過我又不是什麽剝削你這無產-階-級勞動人民的萬惡資本家,我倒是希望我們能做朋友。”
我雙手高高舉起,不停拱手:“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文瑜無奈地說道:“好吧。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還年輕,身手不錯,膽識和反應速度都很好,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單挑得了那個紅毛大粽子。所以呢,你竟然就要帶著這樣的身手回到鄉下去養豬養雞?那不是自甘埋沒麽?美國人的觀念是,我就是最好的,我能把這件事做好,我能把很多事做好,並且做得比別人都好。而你呢,竟然是放棄自己最拿手的本事,去做你根本就不擅長的事情?我不相信你會是中國報紙上說的那種養豬大王養雞大王什麽的,你根本就不像。”
這些話確實戳到了我的痛處。我沉默了一下,抬眼看著遙遠天邊青黛色的綿延遠山,慢慢的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能做什麽好。我念書的時候沒能念下去,當兵四五年,最後我帶著一身殺敵本領自己退伍了。左看看右看看,我確實不知道我能做什麽。”
文瑜說:“所以啊!不要說那麽草率。天地那麽大,會有你的去路的。”
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
我們撐著竹筏又回到了文家莊遺址。這裏的一切還是那樣,沒有什麽變化。我們煮了點豬肉粥分著吃了,打著手電又下去古墓裏。文瑜還挎上了照相機,她心裏對那個青磚鬆動的地方很好奇,不親眼看上一眼,她簡直要睡不著覺。
當我們用工兵鏟撬起那幾塊青磚的時候,一個青銅箱子出現在我們眼前。這是一個藏在青磚地下的小藏寶洞,長約四十多公分,寬約20多公分,深約20多公分。青銅箱子就擺在裏麵,就像童話故事中大盜或者王公貴族最珍貴的寶藏,靜靜地在這裏等待千年。
文瑜舉著照相機拍了幾張照片,我這才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青銅箱子搬了上來。這個箱子的重量大概在20斤左右,想起來這應該差不多是這個箱子本身青銅的重量了,裏麵裝的東西一定不重。
我們一起端詳著這個千年前的寶箱。箱子六麵的青銅都雕刻著雲紋和水紋,最上麵那麵雕著一條魚。箱子整體看起來渾然一體,似乎沒有縫隙一般,不知道怎麽開啟,隻在一個小角裏有一個小孔,看來這個是鑰匙孔?
文瑜想了好大一會,對我說道:“這個看起來像是放著什麽重要寶物的東西,雖然是陪葬在這裏,卻不放在墓主也就是紅毛大粽子身邊。或者也可以說,這個紅毛大粽子是在守護著這個箱子的,這個箱子上麵的這條魚,代表的是魯。魯國的這個魯字,上麵一條魚,下麵一張嘴,表示吃到了新鮮美味的魚。有個小故事說的,周武王大封諸侯,因為周公旦是他親弟弟,功勞又大,就對他說,你就去魯國吃魚吧!在那時,魚代表的是一種美味,沒有貶義的意思。”
我說:“嗯嗯,總之你的意思是這個箱子非常的珍貴,可能藏著整個魯國最貴重的東西。”
文瑜說:“我可沒說是魯國最珍貴的東西,那應該是國君才有資格掌管的。隻能推測,這個墓主將軍曾經擁有著一樣非常珍貴的東西,而且這個東西並不重,死了以後放到這裏給他陪葬。為什麽是陪葬呢?最珍貴的東西為什麽不往下傳呢?”
我說:“這個好理解,說不定是他的子孫有了更好的,或者是這個東西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玩得動。又或者……是這個東西不能見於市麵,否則會引來很大的麻煩。”
文瑜笑道:“你一下子推測了三種可能,但在我們打開之前都沒法驗證。不過嘛,算了吧,這個箱子明顯是需要特殊工具才能打開的,或者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用氣割的方法割開,不過自然就毀了這件文物了。哎,放回去吧!我隻是來看看這裏到底有什麽的,這文物我沒膽子拿,分分鍾坐牢的事情。”說著又低聲對我說道:“回去以後絕對不可以跟人說你進過古墓,這在中國法律上絕對是不允許的。我不希望下次會在無期徒刑的監獄甚至是槍決犯人的地方見到你。”
我遵命照辦,把箱子又放了回去,把青磚蓋好。文瑜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這是那幾個小鬼希望讓我知道這裏有重寶,故意弄斷我的十字架項鏈掉在這裏,想獻給我們。不過我可是無福消受啊!”
我們又繼續查看其他東西。彼得曾經躺過的那個大棺材,我們一直沒有認真看過,此刻看時,隻見裏麵底部鋪著金絲錦緞一類的東西,不過爛的差不多了,沒爛的上麵也浸滿了烏黑的水漬。文瑜說道:“那就是紅毛大粽子之前身體裏流出來的腐爛的水,真惡心!”說著扇了扇鼻子,又道:“假如還有下次,我一定要備好口罩。”
大棺材的四角,此刻殉葬的童男童女都已搬走,露出了不少光潤的玉石和珍珠之類,還有少量金首飾,不過色澤並不鮮豔,有些玉石首飾上麵甚至有一些紫黑色的斑點,估計是被屍水泡過了的緣故。
文瑜對著這些首飾又拍了幾張照片,連連讚歎:“那時候的人就已經有這麽高的飾品鑄造水平,真是了不起!——咦,這裏怎麽少了一些一樣?”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了看,看見在一個角落裏的首飾,好像真的是比別處都少一些,就像被人抓了一把一樣。我撓了撓頭:“難道是有人拿走了?”
文瑜看了我一眼,揮手說道:“罷了!我相信不是你。隻要不是你拿的就行,其他人誰喜歡拿就拿好了,反正不是我們。”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懷疑彼得,也默不作聲。我是沒看見,也不知道彼得是不是這種人,沒必要多話。
文瑜在主墓室裏開著閃光燈又拍了十幾張照片,然後和我離開,轉到之前沒能進去的那個陪葬耳室。點亮燈一看,不出文瑜所料,這裏的確是殉葬坑,就是一個深深的坑,裏麵白骨累累,頭骨手骨腿骨胡亂疊在一起,明顯是砍死之後隨後丟下去的。
至於射出弩箭的機關,很快也找到了,就在墓室頂上,用青銅杆杠懸吊著的一套弩箭發射機關,一根透入墓頂青磚的推拉杆和一根橫杆相連,橫杆前頭就是弩箭機刮。激發它的應該是地板上的某個地方,隻要有足夠的外力作用,它就會推動那根推拉杆,推拉杆推動橫杠,橫杠推動弩箭機刮……這就是一套原始而思想先進的自動武器係統,隻是不能自動裝填。
文瑜又拍了幾張照片,對著那堆累累白骨慨歎了一陣,和我一起離開了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