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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卻更怯

  葉安歌半抬鳳目,目光掃視了一圈之後,輕聲笑道:「鎮國將軍雄才大略,威風凜凜,縱橫沙場,為國為民,我心中自然敬仰萬分,只可惜這輩子也無法學到將軍的一點兒皮毛。」


  對面那雙筷子一頓,庄瀾越埋著頭,過了一會兒才抬起來看了一眼葉安歌,笑道:「臣多謝常在誇讚,常在不用學任何人也能成為人上人。」


  葉安歌心口一滯,臉上淡淡的笑險些就要崩不住,「謝將軍誇獎。」


  「常在客氣了。」庄瀾越又低下了頭,專心致志地吃了起來。


  兩人各自守禮寒暄了兩句后,楚博衍拿起桌上的酒壺,遞到葉安歌的手中,道:「過去敬一杯吧,敬敬我們的鎮國將軍。」


  葉安歌無法拒絕,只能接過他手中的白瓷酒壺,盡量挺直了身子走過去,她穩穩地斟滿了一杯酒,雙手捧起,遞給庄瀾越道:「夕顏敬將軍,赤膽忠心,保家衛國。」


  庄瀾越的身體不被人察覺地輕顫了一下,他抬著頭,目光飛快地掃過葉安歌的面孔,然後自然而然地接過酒來,無言地一飲而盡。


  庄瀾越飲罷,用自己桌上的酒壺也倒了兩杯酒,一杯自舉,一杯遞給葉安歌,道:「庄某回敬常在,一朝入宮,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葉安歌臉色不變,笑著接過那杯就,用袖子掩著一口喝了,卻不想喝得急了些,嗆得一張小臉變得通紅。


  楚博衍笑道:「瞧你,連飲酒也這般急不可耐,又無人同你搶。」


  葉安歌回頭笑道:「將軍敬酒,夕顏可不是得爽快飲之。」


  說話間,庄瀾越已經一仰脖幹了手中的酒,一眨眼的工夫,又斟出一滿杯來,雙手推向楚博衍,道:「這杯敬皇上,不懼世俗,敢作敢為。」


  楚博衍遙遙舉起一杯,慢慢飲了。


  庄瀾越轉眼間又飲乾重新倒了一杯,雙手端起一杯滿噹噹的白酒,揚聲道:「最後這杯敬皇上與常在,患難與共,白頭到老。」


  葉安歌看著庄瀾越,臉上只是笑,等楚博衍和庄瀾越都分別飲過之後,她才舉起酒杯,一點一點將杯中的酒飲盡,然後反轉酒杯,露出乾淨的杯底,笑道:「謝將軍吉言。」


  庄瀾越大概是喝得多了些,一雙眼睛微微泛紅,只是朝著楚博衍和葉安歌拱拱手,一言不發地坐回了位置上。


  這個時候,楚博衍的聲音響了起來,道:「愛卿,這幾日朕不曾上朝,不知朝堂之上都是如何議論的?」


  庄瀾越想了想,誠懇地回答道:「是有些議論,不過皇上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哦?」楚博衍望著葉安歌回來,卻沒有再坐在自己腿上,而是另尋了一把椅子坐下后,亦不動聲色,轉過頭望向庄瀾越道:「為何不必放在心上?」


  庄瀾越放下手中的筷子,道:「那些文臣腦袋都僵化了,根本不懂變通,只知道死讀書讀死書,固守著那些老舊的繁文縟節,理他們作甚?」


  一番話說得楚博衍微露笑意,道:「那武將呢?武將們又是如何議論的。」


  庄瀾越朗聲道:「他們都說皇上言而有信,是個純爺們兒。」


  一席話說得楚博衍大笑起來,點著頭沖庄瀾越道:「那你呢?你又是如何想的?」


  庄瀾越方才飲了那許多酒,又說了這麼多話,只覺得喉嚨像被火燒一般,直直燒到了頭頂,他的眼睛雖不敢看那個方向,可眼前卻全是那個人的身影,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全都浮現在眼前,他心中似有一股衝動想要伸手拉住她,可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否則便是害了她。


  庄瀾越閉了閉眼睛,似乎清醒了一些,對著楚博衍遙遙一躬身,道:「末將以為,能夠像皇上一般,不顧世俗的眼光,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最是圓滿。」


  餘光里的那個人,已經如同隱形人一般,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而楚博衍一直注視著他,不放過他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將軍果然是性情中人,朕最欣賞的便是你這種敢愛敢恨的品格。不久前,朕已有意將永和公主許與你為妻,不知愛卿考慮得如何了?」


  庄瀾越沒想到楚博衍會在當下忽然提起此事,不由得愣了一下,眼角處的那道倩影就跟沒聽見他們倆在談論什麼一樣,一點一點吃著盤中佳肴,細嚼慢咽,舉止優雅。


  庄瀾越的酒勁兒一下就上了頭,滿心滿嘴都是苦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酒杯緩緩道:「能與皇室結親,實在是末將之大幸,永和公主貌美如花,賢良淑德,只是末將配不上公主。」


  楚博衍挑了挑眉,一時沒有開口。


  「末將身為武將,征戰沙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說不準哪天便是馬革裹屍,如此豈不是耽誤了公主。而且,末將也已經有了意中人,不敢再辜負皇恩,迎娶永和公主。」


  庄瀾越雖然低眉順眼的,但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楚博衍坐在桌旁,手中握著一個酒杯,指印深深地印在光滑的白瓷上,過了一會兒,依舊不動聲色地道:「原來愛卿已有意中人,只是為何從未聽你提起過?」


  庄瀾越獃滯片刻,而後才痛苦地道:

  「她已經死了。」


  乍聞庄瀾越如此說道,葉安歌手中的筷子險些握不住,還好她及時抓住,往嘴裡又塞了一塊食物,一下一下地嚼著,卻如同嚼蠟,什麼味道也嘗不出來了。


  這時,楚博衍卻是嘆了一聲,道:「難為你有此心意,不過此人既然已經故去,你也不要太過執著,難道還要為了她終生不娶不成?」


  庄瀾越艱難地開口道:「末將並無此意,不過伊人新故,心中難捨,若此時娶親豈不委屈了公主……」


  楚博衍沉默半晌,才終於點點頭道:「說得有理有據既然如此,聯姻一事就此作罷。」


  「謝皇上隆恩。」


  楚博衍又停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道:「如今春暖花開,倒是遊獵的好時節,朕欲往北尋一處勝地遊獵一番,愛卿曾到北方征戰,對北方熟悉一些,安排一下吧。」


  「皇上要離京?」庄瀾越有些意外地道。


  「半朝文武,少許女眷,再派兩萬軍馬隨行,差不多就是這樣。」楚博衍淡淡地道。


  「可是皇上,京中的局勢……」


  庄瀾越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楚博衍揮手打斷:「朕意已決,不必多言。」


  庄瀾越看著楚博衍臉上淡然的神色,知他絕非玩笑,於是也不再多說,領命而去。


  待庄瀾越離開多時,楚博衍才轉向葉安歌,意味深長地道:「這個庄瀾越,果然死心眼兒,居然為了一個死人拒絕了聯姻一事,你說他是不是很傻?」


  葉安歌見楚博衍問她話,這才悠悠回過神來,道:「夕顏卻以為將軍一心一意只愛一人,實乃有情有義,令人欽佩。」


  楚博衍幽幽地望著她的臉上似笑非笑:「這麼說來,你很仰慕他?」


  看見楚博衍這個表情,葉安歌便知他心裡不快,連忙道:「我沒有仰慕他,只是……只是有些可憐他罷了。」


  楚博衍沉默半晌,忽然冷笑道:「可憐?朕倒是有些羨慕他!」


  說罷,便寒著一張臉站起來,拂袖離開。


  「皇上!」


  葉安歌喚了一聲,正要起身追上去,忽然腳下一軟,重新跌坐在座位上動彈不得,眼見著一場宴席到最後只剩下她一人,葉安歌看著,想著,看著,想著……身子不由自主地輕輕抖了起來——


  「必須……必須……」


  而剩下的話,都如同青煙一般消散於風中,了無痕迹。


  ……


  那日之後,整整過去三天楚博衍都沒來找過葉安歌,葉安歌安排宮人去請他,他也只說政務繁忙,得空便來看她。


  於是宮裡謠言四起,說她一個青樓女子也妄想飛上枝頭作鳳凰,攀龍附鳳,結果呢?沒幾天就被皇上厭棄了。


  葉安歌自是不在乎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她心裡很清楚楚博衍為何生氣,想來想去,終於到了第四日的早晨,問了宮人御書房的位置,胡亂披了件淡紫領口有白色鳳毛的湘繡梅花長衫便出了寢宮,獨自去往御書房。


  葉安歌心情惴惴,如同久困多日在春光里被打開了柵欄的鹿,一路只在想,他真會見她嗎,真的會嗎?


  心又重,腳底又輕,葉安歌不禁停在一棵柳樹下面,回頭望去,只見來路滿園春光,低頭沉吟,又緩緩地,走走停停地前行了一段,突然透過茂密常青樹叢,遠遠地就瞧見掩映在樹叢中御書房朱紅金漆的木門,葉安歌的心跳變得更快了一些。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竟已經離他這麼近了。


  那麼她的心呢,她的心,可隨著她的身體一起來了嗎?


  情卻更怯。


  葉安歌心中百轉千回,身體如同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想起那日宴席上的情景,終不知該如何面對楚博衍,再想到庄瀾越,心中更覺對他愧疚。


  葉安歌想了一會兒,便緩緩對門而跪,在鋪著雨花石路上朝著御書房的大門拜了三拜,心中一時竟覺輕鬆了不少,於是便打定了主意不去見楚博衍。


  葉安歌正要轉身回去寢宮,突然一個小太監出現在她的面前,對著她微施一禮,含笑道:「安常在好,皇上命奴才來問,問既然常在來了,為何又不進去?」


  楚博衍問的嗎?


  葉安歌倒吸一口涼氣,驚詫間,扭頭四顧,只見周遭青蔥嫩黃,涼風習習,假山隱有綠色,三兩隻小鳥婉轉高歌,卻不見有其他人。


  再眺看御書房,門依舊是半掩著,葉安歌忙低聲問道:「皇上在書房嗎,他又怎麼會知道我來?」


  小太監躬身賠笑,回道:「皇上的確在御書房中,至於常在的第二個問題,奴才卻無法回答,還望常在恕罪。」


  葉安歌正猶疑,只見又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行完禮后道:「皇上問安常在怎麼還沒到,命奴才過來瞧瞧。」


  葉安歌的一顆心如剛出水的活魚般亂跳個不停,卻又做聲不得,只聽第二個來的小太監吩咐第一個小太監道:「皇上說安常在的裙子被泥污了,命你拿一條幹凈的去御書房。」


  葉安歌低頭,瞧見裙擺處果然有兩處污泥,一時又窘又羞,卻又聽得那個小太監禮物吩咐道:「皇上特意吩咐,要拿前幾日皇上賞給安常在的,天青色的貢緞底,裙擺處有一大朵與裙子面料顏色相同絲線綉成的蓮花,花芯上綴著三十九粒白珍珠的裙子,可不要拿錯了。」


  那裙子……


  葉安歌想起來,那條裙子是剛進宮的時候楚博衍特意命人為她做的,裙上的蓮花也是他親手繪成,命人綉上裙擺的,只是現在聽旁人口中說起,她更是窘得恨不能立時走開。


  卻是走不得的。


  只得硬著頭皮走進御書房。


  陽光已有一些透過雲層灑下,從書房的天窗里直透而入,亮堂堂的,白玉花熏中青煙淡淡,一屋子的桂子清香,楚博衍正拿了一本深青色封皮的書坐於案幾之後,書很大,擋住了他整張臉。


  葉安歌緩緩上前兩步跪下,胸口卻堵著什麼似的,嘴中又彷彿含了千斤重的鐵砣,垂下了頭,根本說不出話來。


  小太監見狀,只得上前躬身道:「皇上,安常在來了。」


  楚博衍只在書後「嗯」了一聲,並不抬頭,小太監也不敢多說,在一旁立若木偶,三人一坐一站一跪,靜靜的,空氣中彷彿能聽見輕煙四下散開的聲音。


  另一個小太監取了裙子回來已是一盞茶之後。


  「起來。」楚博衍的聲音自書後傳出。


  葉安歌正緩緩起身,卻又聽他說:「換條裙子再跪。」便怔仲在了原地。


  兩個小太監低著頭,不敢直視葉安歌,臉上卻不知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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