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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陸贄再論治亂策 希烈兵衰遭毒斃

  1

  河中李懷光的叛亂,終於被官軍徹底平定,李適越發意得誌滿,躊躇滿誌,喜悅常常溢於言表。


  李泌離京到陝州任職以後,李適不時會邀請考功郎中陸贄,前來皇宮,與他商議國策。


  一天,李適派宦官張景修,招來考功郎中陸贄,谘詢他對國事的看法。


  此時,陸贄已經由翰林學士調任考功郎中,平日裏與李適的接觸,已經沒有以前多了。


  陸贄剛剛坐下,李適就麵帶微笑,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地與陸摯暢談了起來:


  “先生啊,自從河中變亂,被徹底地平定以後,朕心裏一直非常愜意,十分欣慰。


  朕以為,如今除了淮西的叛賊李希烈以外,其他割據的叛逆,已經不值得朕的憂慮了。


  雖然諸事順利,事事順心,但朕思來想去,隱隱覺得,似乎什麽地方,有些不太對勁。


  先生一向多智,眼光深遠獨到。請問先生,你以為,朕如今還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去加以辦理呢?

  請先生下去以後,悉心地為朕,條條地列出奏報,寫給朕,以備朕的谘詢。朕感激不盡!”李適請教道。


  “陛下如此謙虛和客氣地谘詢國事,如此盡心盡力地為百姓做事,臣十分感動。


  陛下都如此謙遜豁達,不恥下問,臣怎麽敢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陛下放心,臣一定認真思考陛下提出的問題,與群臣商討出一些妥善的應對措施,以便陛下參考谘詢。”


  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在陸贄心裏油然而生。


  2

  與李適告辭以後,陸贄懷著一種十分急迫的使命感,回到了衙署之中。


  與同僚們交流了許久以後,陸贄迅速回到裏屋,拿起筆來。他冥思苦想,細細思考朝廷麵臨的危機,然後開始認真地書寫起了奏章,就當前的局勢和現狀,為皇帝做著詳細的分析,以備皇帝的垂詢。


  很快,陸贄就將寫好了的奏章,上奏給了皇帝。


  李適接到陸贄的奏章,立即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隻見陸贄在奏章寫道:

  “陛下啊,微臣十分欽佩,陛下沒有忌諱,察納雅言的胸懷,對國事盡心盡責,兢兢業業的精神。


  臣也十分感激,陛下對微臣的親近與信任,願意谘詢於臣,聽取臣的不成熟的建議。


  微臣怎麽敢不盡心盡力地提出,臣對於國事的看法和主張,以備陛下的參考和谘詢呢?

  微臣私下猜想,河中李懷光的叛亂平定以後,一定會有大臣或者將領暗中打算,想盡千方百計,去迎合陛下的心意。


  那些大臣或者將領,他們一定會聲稱,皇家直接統率的禁軍和陛下指揮的各鎮隊伍,現在已經是兵強馬壯、天下無敵了,對付叛賊不過是小菜一碟。


  他們甚至會建議陛下,立即命令得勝大軍,乘勝南下,前去討伐淮西鎮的叛賊李希烈等,一舉蕩平天下的叛逆,安定天下。


  微臣私下認為,那些大臣或者將領這樣做,實際上對朝政沒有一點好處,完全是不考慮時機,不顧實際情況的表現。他們想不斷地製造事端,不過是想借此來獲得陛下的褒獎和賞賜而已。


  如果陛下真是按照他們要求的那樣去做,采取如此的應對措施,那天下又將危也!這並不是微臣危言聳聽,迷惑聖上!

  為什麽臣會如此認為呢?因為當朝廷大軍南下之時,淮西叛賊李希烈,就一定會激怒和欺騙他自己的部眾,蠱惑那些親近和歸附他的一些將領,如李納,王武俊,田緒等人,拉攏他們一天作亂,與朝廷對立。


  臣猜測,李希烈就會這樣說服河北,河南的那些藩鎮說道:


  ‘兄弟們啊,你們不要被陛下的花言巧語迷惑了。


  陛下當初在奉天頒發的大赦令,隻是當時情勢危急之時,陛下為了挽救朝廷的危機,迫不得已所使用的陰謀詭計,是欺騙我們的緩兵之計,權宜之計。


  等到危險的情勢稍微減輕,天下稍稍太平安定,陛下一定會違背他自己當初的諾言,對我們秋後算賬,大動幹戈的!’


  李希烈散布的這些煽動的話語,一定會引起那些藩鎮將領們的共鳴,引起藩鎮們的警惕和不安。


  陛下試想,天下各地,那些曾經犯過罪的藩鎮將領們,眼見河中李懷光覆滅,誰的心裏,不猜疑和恐懼呢?


  如果此時,陛下真的不顧朝廷十分困難的處境,一意孤行,出兵討賊,就會中李希烈之計,掉進李希烈的陷阱。


  朝廷出兵以後,河朔的王武俊、田緒,青齊的李納等藩鎮,為了自保求存,他們當然會更加相信李希烈煽動的話語,以至於再次起兵,響應叛賊李希烈,與朝廷公開為敵。


  結果必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會再一次在天下各地,掀起更多、更大的戰爭災難。


  那時,就會兵連禍結,民不聊生。加之如今的賦稅沉重,民怨沸騰,前幾年朱泚,李懷光的災難,勢必重新在大唐上演,並最終可能演變為,朝廷的局勢,變得完全無法收拾。


  俗諺,大福不可能每次都靠僥幸獲得。


  微臣以為,當前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要審時度勢,確定安邦大計。我們絕對不可以,寄希望於臨時發生的意外事件,來保佑朝廷平安。


  微臣私下裏,一直為即將可能到來的災難,而感到深深的憂慮和擔心。


  這就是微臣,從不敢因為從眾心理,因為李懷光破滅,朝廷大福降臨,就向陛下祝賀的根本原因所在。


  臣了解陛下一心為國,知道陛下的內心,當初的確有虔心悔過的深刻誠意,並立即頒布非常重要的大赦詔書,讓天下人放心和安心,穩定天下。


  臣聽官吏百姓談到,當陛下的大赦聖旨,在各地宣讀的時候,聽到的人,無論高低貴賤,沒有一個不滴淚哭泣,感激涕零的。


  就連僭稱王號的王武俊,田悅,李納等,也紛紛自動削除他們的王號,上書皇帝,請求皇上的恕罪;

  心懷觀望,二心不定的武夫陳少遊等藩鎮,也都重新恢複對朝廷的一片忠誠,一心一意地為國家盡力。


  以前朝廷的局勢,是越討伐,叛亂越多,越加頻繁;而今,是一經陛下的赦免,反叛的藩鎮,就全部回歸中央。


  以前朝廷的局勢,是動員百萬雄師討伐,天下都弄得精疲力盡,財力枯竭,也無能為力;而今,隻不過因為陛下發布的一紙大赦令,就讓皇家的恩德,普及天下,普天之下的軍民,享受陛下的恩澤。


  臣發現,英明的聖王治理國家,馴服叛逆,常常靠的是恩德,而非暴力。所謂攻心為上,的確是名言哲理,道理至為明顯。


  臣猜度那些謀反將領的心理,他們用武裝部隊抵抗陛下的誅殺,事實上,他們大都不過是因為犯了錯誤,害怕受到朝廷懲罰,隻想保命,苟延殘喘而已。


  他們內心,並不是個個都想另立朝廷,當上帝王,這道理也至為明顯。


  聖人言,自己要生存發展,必須要讓別人,也能夠生存和發展,這才是使自己生存發展的最好方法;

  自己求平安快樂,必須讓別人也平安快樂,才是讓自己平安快樂的最大保障。


  把別人迫到死地,絕地,而想自己永生,獨生;把別人驅進危境,險境之中,而自己卻要想安定,順利,從古至今,臣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發生過這種事情。


  一個人破壞法律,全境也會遭殃,這個道理也至為明白。


  其實,法律不僅僅是保護弱者,也保護製定實施法律的當權者他們自己。


  這個道理,也許那些當權者自己,心裏並不明白。當權者常常自以為,法律限製了他們的自由和權利,不能夠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他們不知道,法律其實也會保護他們的自由和權利,尤其是當他們的權力薄弱或者是失去權力之時。


  一個地方不安定,全國就會騷動不寧。


  參與叛亂的萬千平民,以及那些率軍的大多數的叛軍將領,對陛下允許他們改過自新的旨意,都深為感動;


  對陛下恩重如山,赦免他們無罪的承諾,更是歡騰。


  他們都願意洗心革麵,撤除自己的王號,重回原到他們臣子的位置上,再盡臣屬的禮儀。


  如果因此就認為他們內心,已經心悅誠服,真的相信朝廷公開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卻也並不盡然;


  事實上,他們也不會坦蕩地接受朝廷的承諾。


  那些藩鎮們一定會集合他們的所有智囊,全神貫注,磋商擬定應變的策略。


  他們一定會拉長他們的耳朵,傾聽分析陛下的每一句話,每一條聖旨,密切注意陛下的每一個行動,甚至每一個表情,檢查陛下是不是真心誠意地履行當初所做的承諾和誓言。


  如果陛下的行為與言論相符,那麽他們改邪歸正的決心,及服從中央的信念,就會逐漸地堅定和穩固。


  萬一,陛下的行為,違反當初所做的承諾和誓言,則他們恐懼大難臨頭,而拚命保命的那種心理狀態和行為,將會再度出現。


  他們就會認為,朱泚滅亡之後,是李懷光的伏誅,李懷光伏誅後,而討伐李希烈的朝廷大軍,又將出動。


  如果李希烈的戰亂平定,那麽朝廷下一個目標是誰呢?他們想到的,肯定是陛下的矛頭對準的是他們。


  將心比心,以己度人。那些心裏一直惴惴不安,有背叛記錄藩鎮的將領們,每當想到這些問題,他們的內心,怎麽能夠不恐懼驚慌呢?他們怎麽能夠獨自安寧呢?

  現在,皇家正逢中興的大運,上帝已經開始後悔當初給大唐所降下的巨大災禍。


  朱泚盤踞西京長安,李懷光竊守中都河中,不到兩年時間,都相繼被官軍砍下人頭,這正是叛賊膽戰心驚,讓天下軍民對朝廷重建信心的最佳時候。


  微臣以為,陛下的威令,如今已經推行,但陛下的恩德,卻還沒有深入人心。


  微臣以為,如今最要緊,最應該當機立斷,必須立刻要做的事,就是上感天意,下收民心。下收民心的舉措,不外乎休養生息,輕徭薄賦,不另起禍端,讓軍民安心。


  希望陛下,用皇家的恩德和仁慈,鞏固陛下的領導中心,用消滅盜賊的神威,使皇家的恩德和仁慈,普惠萬民。


  臣不能保證,一定歸降的叛徒,隻有李希烈一人而已。


  微臣推測李希烈的內心,並不是他不願接受陛下的赦免和旨令,微臣分析他目前的處境,也不是不感到後悔。


  隻是因為,李希烈過度狂妄,考慮不周,既然以皇帝自居,雖蒙陛下的恩典,保全他的功名,他卻不得不羞慚滿麵,自覺無法再立於天地之間。


  所以,李希烈不願意放下自己的麵子,來歸順大唐朝廷。


  即令李希烈不歸降中央,他也不過是‘獨夫’一人啊!又有什麽值得畏懼的呢?


  內則,李希烈提不出自己的政治號召;外則,李希烈得不到他的同類的支援。


  李希烈唯一的辦法,就是對他的部眾,優厚地賞賜,依靠部眾們的擁護,拖延歲月而已。


  雖然李希烈的心裏,仍然想逞強鬥勝,以求一逞,但如今的形勢,已不允許。


  微臣建議,陛下隻要下旨,命令各道軍民,嚴守他們的邊境,不要妄開戰端就行了。


  微臣預料,李希烈的士氣已衰,計謀已竭,注定會有牢獄之禍或者滅頂之災的。


  即使李希烈不被他自己的部下謀殺斃命,李希烈也一定會被鬼神誅殺,死於非命的。


  古人所言,‘不戰而能屈人之兵’,豈不正是如此呢?陛下以為如何呢?”


  陸贄在奏章裏,向皇帝進言道。


  3

  閱罷陸贄的奏章,李適龍顏大喜,多日來的愁悶一掃而空。李適權衡利弊,深知陸贄的建議,才是上上之策。


  李適很快意識到,摒棄繼續出兵,取消軍事討伐淮西李希烈的建議十分必要。


  貞元元年(785年)八月十七日,李適采納陸贄的建議,正式下詔,宣布國策,獎勵功臣道:

  “朕摯愛的天下軍民:

  現在,河中李懷光的戰亂,已經徹底平定,朕心裏十分欣慰。但朕一想起,戰爭帶來的無窮災難,給天下億兆百姓帶來的痛苦生活,就十分痛心。


  朕深刻反思朕的過失,愧悔不已,決心廣布皇家恩德,休養生息,以求官吏、將士與天下百姓安心。


  朕決定,不再出軍,南下討伐李希烈,給予李希烈一個改過自新,回頭向善的機會,也讓朕飽受災難的子民,能夠好好地休養生息,安享太平日子。


  為此,朕特詔告天下:

  當初,李懷光曾經為國立功,朕一直牢記於心。李懷光奉天拚死救駕,拯救朕於危難之間,朕會永記他的恩德。


  朕一向恩怨分明,天下為公。雖然李懷光晚節不保,但李懷光立下的功勞,不可磨滅。


  故朕特別恩賜,饒恕李懷光的一個兒子不死,使延續李家後代的香火不絕,以慰功臣之心。


  朕還特別恩賜,發還李懷光的住宅和田地,將李懷光的人頭與屍體,按朝廷應該有的正常禮儀,安葬和祭祀。


  馬燧,渾堿等,忠心報國,功勳卓著。不重重賞賜,不足以慰忠臣義士之心,故特加授:


  任命馬燧,中央官銜,兼侍中;任命渾堿,中央官銜,檢校司空。


  其他官兵將士,依照等級差別,功勞大小高低,分別加以賞賜獎勵。


  天下各道,跟淮西鎮李希烈臨近的,應該嚴守自己的邊界。除非受到李希烈的主動攻擊,不必進軍討伐,以求天下和平,以慰黎民百姓,渴望天下太平之心。


  希烈雖狂悖叛逆,但念在其往日的功勞份上,如果他願意投降和歸順朝廷,朕仍然答應,免他一死。


  李希烈部下的其他將領士卒,朕赦免他們的脅從之罪,一概不予追究。


  朕的百姓將士,飽經戰亂,為國犧牲或傷殘甚多,朕將減輕、減免他們的賦稅,休養生息。欽此!”


  李適的詔書發布,天下震動。大唐割據藩鎮,又生歸順朝廷之心,各地官吏百姓的生活,也由此稍稍安定。


  5

  “陛下,大喜!大喜!大喜!”內臣李家瑞,喜不自禁,他腳步匆匆地跑進宮裏報告道,“陛下,叛逆李希烈,已經被人誅滅了!”


  李適看見李家瑞的冒失舉動,正想斥責,一聽此言,立即喜上眉梢,急不可耐地問道:“是真的嗎?”


  “陛下贖罪!奴才怎麽敢欺騙陛下呢?的確是真的。”李家瑞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輕言細語地答道。


  “好啊!你快給朕說說。”李適說道。


  “陛下,情況是這樣的。


  李希烈連遭挫折,仍不自量力,想拚死一搏。貞元二年(786年)二,三月,李希烈不斷派軍,攻擊臨近的義成鎮。


  義成節度使李澄,率領義成鎮官軍,多次把李希烈的軍隊擊退。


  李希烈四麵受敵,連連受挫,勢力日漸衰微,軍心也越發不穩。他憂憤交加,茫然無計。


  貞元二年三月,李希烈因誤食患病的牛肉,染上了不知名的惡疾,開始患病,臥病在床。


  李希烈的部下大將陳仙奇,圖謀奪取淮西主帥的權力,歸順朝廷。於是,大將陳仙奇,與親信密謀,主使李希烈的醫生,於四月七日那一天,毒死了李希烈。


  然後,陳仙奇指揮親信,派出軍隊,將李希烈的皇後,皇子,兄弟等家屬共一十七人,全部屠殺。


  如今,陳仙奇已經決定,率領部眾歸降朝廷。大將陳仙奇的奏章,已經送到了京師,正需陛下定奪。”李家瑞興衝衝地稟告道。


  “李希烈這個叛賊,怎麽敢與我大唐作對呢?天帝佑我大唐,叛賊們最終,都會像李希烈一樣,灰飛煙滅,全族屠滅。


  家瑞啊,你去政事堂,將朕的旨意,告訴宰相們知道。”李適吩咐道。


  “謹遵陛下聖旨!陛下英明!陛下有天帝護佑,那些叛逆們有什麽作為呢!”


  內臣李家瑞恭維了李適幾句,然後退了下去。


  貞元二年(786年)四月二十五日,大唐朝廷任命陳仙奇,為淮西節度使。


  6

  卻說淮西節度使李希烈,原本是燕州遼西人。李希烈的父親叫做李大定。


  李希烈還很年輕時,就加入了平盧軍。後李希烈隨同自己的上司-叔父李忠臣一道,渡過渤海,至河南任職。


  寶應初年,李忠臣被大唐朝廷任命為淮西節度使。憑著與李忠臣的族侄關係,李希烈也被朝廷任命為偏裨,累授將軍,試光祿卿,殿中監等職務。


  那時,李希烈的叔父李忠臣,還兼領著汴州等地。李希烈擔任了叔父李忠臣部下的左廂都虞候等職務,加開府儀同三司。


  然而,李忠臣雖受朝廷重用,卻為政不修,以貪婪無道、殘暴成性而著稱。


  李忠臣不僅貪財好色,還昏庸無能,把藩鎮的軍政諸事,多委給自己的妹婿押衙張惠光處理。


  押衙張惠光也是一個貪婪無道,驕橫霸道的無恥之徒。憑著擔任軍中押衙,大受李忠臣寵信的機會,張惠光大肆弄權縱恣,以致眾人怨恨。


  李希烈對自己是李忠臣至親的侄兒,卻不受李忠臣重視,大為不滿。


  於是,李希烈與親近的將領,密謀奪去叔父李忠臣權力的大計。


  大曆末,李希烈與牙將丁皓等將領,聯合出兵,斬殺了押衙張惠光父子,剪除了李忠臣的羽翼。


  淮西節度使李忠臣眼見侄兒李希烈背叛自己,部屬眾叛親離,愁眉不展,無計可施。


  無可奈何之下,淮西節度使李忠臣,隻好倉皇率領親屬親信,奔赴長安避難。


  李豫(代宗)下詔,任命忻王李造,為淮西節度副大使;加授李希烈為蔡州刺史、兼禦史中丞、淮西節度留後,令滑亳節度使李勉,兼領汴州等地。


  李適即位後月餘,又加授李希烈為禦史大夫,充淮西節度支度營田觀察使,又改淮西節度淮寧軍,以表示新皇帝對李希烈的恩寵。


  建中元年,李希烈又被朝廷加授為檢校禮部尚書等職務。


  建中二年六月,朝廷詔令諸軍節度,率兵討伐山南東道節度使梁崇義。


  這時,正當山南東道節度使梁崇義,抗拒朝廷命令,迫脅使臣,背叛朝廷作亂的危機時刻,李適心裏十分憂慮。


  於是,李適對淮西節度支度營田觀察使李希烈,寄以厚望。朝廷就加授李希烈為南平郡王,兼漢北都知諸兵馬招撫處置使。


  李希烈遵奉皇帝旨意,率淮西軍擊破了梁崇義的軍隊,討平了梁崇義的叛亂。


  朝廷評估李希烈的功勞,於是加授李希烈為檢校右仆射、同平章事,賜實封五百戶。


  不久,淄青節度使李正己,又圖謀不軌,反叛大唐。


  建中三年秋,朝廷加授李希烈,為檢校司空,兼淄青兗鄆登萊齊等州節度支度營田、新羅、渤海兩蕃使,下令他率軍討襲李正己。


  不久,淄青節度使李正己死去。


  李希烈遂率所部淮西軍三萬人,移居許州,聲言遣使往青州招諭李正己之子李納。


  其實李希烈暗中,與李納秘密交結。李希烈又發文汴州,叫做好準備,打算與李納一同作亂。


  滑亳節度使李勉認為,李希烈不應該停滯不前,而應該立即向李納叛軍,發動進攻。


  於是,李勉準備食物、財物等,款待李希烈,希望李希烈能夠趕快進軍。


  此時,李希烈已經存有二心,於是不聽從李勉的建議,並且在宴席上大肆謾罵李勉。


  李勉不滿,上書皇帝控告,皇帝不聞不問。


  從此以後,李希烈更加驕橫傲慢,言多悖逆,而且經常派遣自己的使節,與割據的諸位河北節度使,互相勾結。


  這一年,割據的河北節度使朱滔、田悅、王武俊、李納等,紛紛稱王。


  朱滔派遣使節至李希烈處,說服鼓勵李希烈稱王。李希烈於是公開叛離大唐,僭稱“建興王”,自稱“天下都元帥”。


  建中四年,李希烈遣其將領李大奧,襲陷汝州城,執守將李元平而去,東都洛陽一片恐慌。


  麵對李希烈的公開叛離,朝廷當時還大力包容李希烈。


  於是,朝廷派遣太子太師顏真卿,前往淮西宣慰李希烈。顏真卿出發後數日,朝廷就任命龍武將軍哥舒曜,為東都兼汝州行營兵馬節度。


  李希烈既見顏真卿,並沒有被顏真卿說服,而是大肆地威脅恐嚇顏真卿,令左右將士不斷謾罵顏真卿,並指斥朝廷的不公不正。


  李希烈又派遣自己的黨羽董待名、韓霜露、劉敬宗、陳質、翟暉等四人,率領軍隊,到處侵抄附近州縣。


  官軍皆被李希烈軍隊所敗,荊南節度張伯儀,也全軍覆沒。


  李希烈又下令部將周曾、王玢、姚憺、呂從賁、康琳等,率軍襲擊哥舒曜。


  部將周曾、王玢、姚憺、呂從賁、康琳等,卻秘密商議,回軍占據蔡州,襲討李希烈。


  周曾等的密謀,最終泄漏,他們都被李希烈殺害。


  神策軍使白誌貞,其時又向李適獻策謀,下令曾經擔任節度使、都團練使的將領們,各出家僮部曲一人和一匹馬,組成一支軍隊,由神策軍劉德信率領,前去討伐李希烈。


  李適沒有批準。


  皇帝不久下詔,任命李勉為淮西招討使,哥舒曜為輔佐,前去討伐李希烈。


  到了四月,哥舒曜率眾,駐守襄城,多次與李希烈叛賊作戰,皆不能取勝。


  八月,李希烈率眾二萬,圍攻襄城,李勉又令將領唐漢臣率領軍隊,與神策軍劉德信,同為哥舒曜的聲援部隊,但官軍都望風而逃。


  李希烈的凶逆,越發厲害,地方更加動蕩不寧。


  李適後來,又任命舒王李誼(李謨)擔任荊襄、江西、沔鄂等道節度諸軍行營兵馬都元帥,前去討伐李希烈,力圖一舉消滅李希烈。


  李誼大開幕府,文武僚屬之盛,前後出師的場景,都無法與之相比。


  皇帝還下令涇原諸道皆出兵,一同趕赴襄城,攻擊李希烈。


  不想,李誼的大軍還沒有出發,就遇上了涇州兵亂,皇帝一行不得不駕幸奉天。


  那時,李希烈已經在襄城大破哥舒曜的軍隊,哥舒曜逃歸東都洛陽守衛。


  李希烈乘勝,攻陷了汴州城池,李勉急忙奔歸宋州,守衛城池。


  李希烈性情殘暴,殺人成性,暴行令人發指。每當對戰殺人,鮮血留在眼前,李希烈依然言笑自如,飲饌自若。


  部下將佐,人人都畏懼李希烈,而服從李希烈的命令,盡其死力作戰。


  那時,李希烈進攻汴州,下令驅趕百姓,命令他們搬運木土,去修築壘道。


  百姓沒有按時完成李希烈交予的任務,李希烈惱怒,就下令軍隊,驅趕百姓走入坑道,統統活埋了他們,稱之為“濕梢”。


  攻入汴州以後,李希烈得意洋洋,不可一世,就僭號稱帝,叫做“武成”。


  李希烈任命孫廣、鄭賁、李綬、李元平為宰相;以汴州為首都,任命李清虛為大梁府尹,並任命了自己的文武百官。


  接著,李希烈派遣軍隊,向東征討,攻打到寧陵,被劉洽的軍隊阻住,不得前進。


  李希烈又派遣自己的將領翟暉,率精銳士卒,前去襲擊陳州,又被劉洽、李納的軍隊打敗。


  劉洽、李納生擒叛將翟暉,獻給了朝廷領賞。


  諸節度使的軍隊,乘勝進攻汴州城池,李希烈倉皇逃歸蔡州。諸節度使的軍隊,就擒獲了李希烈的將相鄭賁、劉敬宗等。


  李皋、樊澤、曲環、張建封等節度使的大軍又四麵出擊,討伐襲擊李希烈。


  官軍多次攻陷李希烈據守的郡縣,李希烈損失慘重,勢力漸漸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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