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懷光怨公開背離 李晟勇獨抗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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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前線，討伐朱泚大軍的局勢，突生波折。
李懷光統率朔方大軍，趁夜偷襲了與朔方軍連營的友軍鄜坊節度使李建徽、神策軍行營節度使楊惠元兩軍。
鄜坊節度使李建徽，奮戰逃走，得以免死。神策軍行營節度使楊惠元，被李懷光所殺，神策軍行營大軍崩潰，正如陸贄當初的預料一樣。
興元元年（784）二月末，朔方鎮節度使李懷光，正式發布文告，指責皇帝的過失，宣告自己的主張道：
“天下正義之士：
大唐皇帝不公，寵信奸佞，暴虐百姓，幹戈不息，天下怨恨。本大帥現在，與漢帝朱泚聯合，力圖在天下，創建新的和平。
大唐帝國皇帝，是我們的故主，我們不忍傷害。希望皇帝陛下，遠遠地避開，不要阻擋聖賢上進之路。”
邠寧兵馬使韓遊瑰，是朔方軍的老將，是李懷光的老部下。現在，韓遊瑰又率軍駐紮奉天，掌管奉天軍事。
李懷光認為，說服邠寧兵馬使韓遊瑰歸順，對自己十分有利。李懷光便秘密給韓遊瑰寫了一封書信，約韓遊瑰暗中起兵，接應朔方大軍，一同反抗大唐朝廷。
邠寧兵馬使韓遊瑰，卻始終忠實於大唐朝廷，不願意跟隨李懷光一道反叛，並馬上密報了皇帝。
李適又驚又喜，急忙盛讚邠寧兵馬使韓遊瑰道：
“愛卿忠義，讓朕免於萬劫不複的境地。愛卿放心，朕一定牢記愛卿的恩德。”
李適有些心慌意亂地問韓遊瑰道：
“愛卿啊，李懷光就要前來奉天，請問愛卿你，有什麽計策能夠破賊呢？”
邠寧兵馬使韓遊瑰，向皇帝建議道：
“陛下，李懷光作為全軍都統，擁有統率諸道兵馬的權力。所以，李懷光敢於自恃人多勢眾，犯上作亂。
而今，陛下您可以下詔，命令邠寧鎮張昕、朔方鎮寧景叡、河中鎮呂鳴嶽、振武鎮杜從政、潼關鎮唐朝臣、渭北鎮的竇覦等諸道節度使等，叫他們各自為營，掌握他們自己軍隊的權力，叮囑他們，不要聽從李懷光的命令就行了。
然後，陛下再擢升李懷光更高的官位，趁機取消他的都統之職。
這樣做，就可以把李懷光的權力架空，收回他手中的都統職位，使他失去統率全軍的軍權。
那麽，自然而然地，各行營就會回歸他們各自的鎮管理，不再聽從李懷光的指揮。
李懷光隻有一個朔方鎮節度使的名號，依靠孤孤單單一支朔方軍，能夠成什麽大氣候呢？
何況，朔方鎮軍隊隻有五萬人，而內部人心不齊，大多受到李懷光脅迫，並不是死心塌地地跟隨他反叛朝廷呢！”
李適依然有些混亂糊塗，竟然沒有弄明白，邠寧兵馬使韓遊瑰，建議削奪李懷光兵權的意思。
於是，李適茫然無措地繼續問邠寧兵馬使韓遊瑰道：
“愛卿啊，如果朕罷去了李懷光的兵權，那我們拿朱泚叛賊怎麽辦呢？
如果沒有了李懷光，不是無人幫助朕，在外麵抗擊朱泚叛賊的軍隊了嗎？”
邠寧兵馬使韓遊瑰答道：
“陛下啊，李懷光如今已經謀生了叛意，公開背叛了朝廷，陛下還指望他幹什麽呢？
如果陛下能夠允諾，將士攻城後，予以特別的獎賞。大家奉天子之命，去討賊換取功名富貴，那誰還不願意呢？
邠州，是邠寧鎮總部所在地，部隊以萬為單位計數。假如陛下允許微臣，全權指揮邠寧鎮兵馬，足可以誅殺朱泚叛賊的。
何況，全國各個鎮，各個方鎮，必定會出現忠臣義士，朱泚還有什麽值得憂慮的，何須李懷光的幫助呢？”
李適聽了恍然大悟，愁眉舒展，連連點頭稱是。
後來，李適從奉天出發，出奔梁州以後，邠寧兵馬使韓遊瑰，率領著他部下的八百餘人，回到了邠州，去招兵買馬，準備討伐朱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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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鎮節度使李懷光，久經沙場，久在朔方鎮效命，他軍事經驗豐富，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李適與諸臣，正在這邊運籌帷幄。那邊，李懷光早已經派遣他的部下將領趙升鸞，率軍潛往了奉天。
李懷光與趙升鸞等將領約定，在當天傍晚，讓別將達奚小俊，焚燒乾陵，讓趙升鸞作為內應。
李懷光打算，趁亂攻陷奉天城池，接管城裏的軍隊，一邊挾持威脅皇帝。
可是，李懷光沒有想到，偷偷進入奉天城裏的部將趙升鸞，此時居然晉見行在兵馬大使渾瑊，向他自首，主動講了李懷光準備偷襲奉天的密謀。
行在兵馬大使渾瑊，大吃一驚，趕忙上奏皇帝，並且請皇帝立即出走梁州。
李適驚慌失措，急急忙忙安排，準備迅速逃離奉天，逃往梁州（今陝西漢中）避難。
李適命令，行在兵馬大使渾瑊，在奉天城內，進行戒嚴，防備李懷光的偷襲。
行在兵馬大使渾瑊，從宮中覲見皇帝出來，急忙回去，部勒將士守城。
渾瑊還沒有布置完畢，就聽部下報告，李適已經率領親近的扈從，如兔子一樣地，逃到了奉天城西麵。
渾瑊急忙安排部下將士，前去追趕、保護皇帝。
當時，李適聽說李懷光準備偷襲，一下子恐懼過度。他剛剛命令完戴休顏與渾瑊一道，防守奉天以後，就急急忙忙帶領隨從，拚命地向西逃離，向梁洲方向出奔。
聽說皇帝一行，已經離開奉天，朝中的臣僚和將士們，倉促間急忙啟程追趕，一個個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奉天城裏，戴休顏依然在堅守崗位。
巡視完各軍營以後，戴休顏當眾向將士們宣布說：“李懷光已經造反了，我們必須加緊戒備！”
於是，戴休顏登上奉天城樓，率軍防守奉天城池，並沒有跟隨皇帝一道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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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適君臣一行，跑得再快，也沒有快過久懷叛逆之心的李懷光的軍事布署。
那時，李懷光早已命令孟保、惠靜壽、孫福達等三員朔方軍大將，率軍在南山一帶，守候、截擊皇帝一行的車駕。
李懷光派遣的這三位將領，孟保、惠靜壽、孫福達等，接到李懷光命令，立即率領精銳的騎兵，急奔南山，阻截皇帝君臣。
在途中，孟保、惠靜壽、孫福達等朔方三將，與皇帝車駕的先鋒，諸軍糧料使張增一行，率先遭遇了。
幸虧上天，還沒有徹底拋棄大唐皇帝李適君臣。
孟保、惠靜壽、孫福達這三位朔方將領，其實一直忠於大唐朝廷。
他們心裏，都不滿意李懷光倒行逆施，禍國殃民，公開背叛朝廷，重新挑起戰亂的行為。
孟保、惠靜壽、孫福達等三將領，在途中秘密商議，決定拒絕執行李懷光的命令。
孟保率先說道：
“兩位兄弟，我們朔方軍將士，一向功勞顯赫，忠於朝廷，立下了赫赫功勳。
如今，李太尉讓我們去做背叛聖上的事情，陷吾輩於不忠不義之中，完全違背了我們的心意。
我們不應該一味地順從他，作出悖逆之事。
我們幹脆回報李太尉說，我們去晚了，皇帝的車駕，已經過去了，我們已經追趕不上了！大不了，回去以後，太尉給予我們免官的處分！”
惠靜壽、孫福達同意。三將商議妥當。
於是，孟保、惠靜壽、孫福達等三人，連忙上前，朝諸軍糧料使張增，使著眼色，向張增示意著說道：
“張大使，我們朔方鎮的將士們，還沒有吃早飯呢！張大使啊，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呢？能不能救濟我們一點糧食啊？”
諸軍糧料使張增，立刻會意。
諸軍糧料使張增遂順水推舟，欺騙三將領手下的朔方鎮部眾說道：
“朔方鎮諸位兄弟，從這裏向東走幾裏地的地方，有座佛祠。我們運的糧食，都儲存在那裏。
在那裏，我們可貯備了很多糧食器物啊！如果兄弟們需要的話，請你們拿著我的手令，馬上去拿吧！我們都是陛下的忠實臣子”
“好！多謝諸軍糧料使張大人！我們去了。”
孟保等朔方軍三將，順水推舟，拿著諸軍糧料使張增的書信，率領部眾，向東而去，聽任士兵，去搶劫糧食。
見朔方軍的將士們離開了，跟隨皇帝出行的朝廷百官，急忙保護著皇帝，抓住這個有利的良機，利用這稍稍充裕的時間，很快進入了駱穀之中。
孟保等三將領，率領朔方鎮將士們找了糧食回來，已經不見了皇帝一行的蹤影。
孟保、惠靜壽、孫福達等三將領，隻好帶領部下，回去向李懷光報告說：
“太尉，我們去遲了，沒有追上皇帝的車駕。”
李懷光非常生氣，下令道：“三個無用的家夥！辦事不力，統統給我撤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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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在東渭橋駐地，接到了皇帝任命他為河中、同絳節度使遙兼使相的製書，拜倒在地。
李晟感激涕零，哭泣著接受了皇帝的任命。
李晟慷慨激昂，鬥誌昂揚地對部下神策軍將佐說道：
“諸位，長安是皇家宗廟的所在地，是全國的根本。如果各位將領，都跟從皇上出行梁州，那將由誰來，擔當消滅叛賊的任務呢！
本帥決定，留守東渭橋，抗拒叛賊。
諸位兄弟，你們有無異議？怕不怕死？”
“使相大人乃朝廷重臣，都不畏懼死亡，我們害怕什麽呢？大帥放心，我們一定攻破叛逆，收複京師。”
將士們氣宇軒昂地回答道。
“感謝諸君的忠誠，請聽從本帥的號令。我們先整治城壕，修繕鎧甲兵器，做收複京城的準備。”
李晟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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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李晟駐紮的東渭橋基地，曾經積存有糧食十萬餘斛，足以滿足一萬神策軍的供應。
然而後來，朔方鎮軍隊缺糧，皇帝命令度支，供給了屢次提出要求的李懷光的五萬朔方軍。李懷光的五萬朔方軍，駐防幾個月，幾乎把糧食都用盡了。
李晟決定堅守東渭橋基地，首先麵臨的，就是糧食給養問題。
當時，朔方節度使李懷光和朱泚聯合用兵，聲勢十分盛大。加上皇帝向南，出走梁州，民情紛亂不堪，人心大亂。
神策軍李晟，僅憑一支孤立無援的軍隊，孤軍苦撐。李晟的軍隊，陷於李懷光和朱泚兩個強寇的包圍之間，內部沒有足夠的資財糧草，外部也沒有救援來臨，形勢非常危急。
但李晟鎮定自若，毫不畏懼。
他用忠義軍法，嚴明軍紀，去感發激勵將士，千方百計募集糧食軍需。所以，李晟的兵力，雖然單薄微弱，糧食缺乏，但大軍的銳氣，並未衰減。
李懷光心裏也十分清楚，李晟的神策軍，武器裝備精良，戰鬥力強大，不同於一般的藩鎮軍隊，也不敢輕易對李晟的神策軍，發動貿然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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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欺騙、麻痹李懷光，李晟多次寫信給李懷光，措辭執禮，都很謙卑恭順。
李晟不停地給李懷光送上高帽子，竭力對李懷光吹捧和奉承，表達對自己李懷光的尊敬與推崇之情，並諭以禍福。
李晟對李懷光雖示尊崇而諭以禍福，使得李懷光心懷羞慚、愧悔，未忍擊之。
見李懷光的敵對情緒減輕，李晟急忙與部將商討對策。
李晟對部將們說道：“諸君，陛下駕幸梁州，我們孤立無援，糧草不濟，唯有自己拯救自己。
畿輔地區，雖在經受戰亂之後，但仍然可以征收賦稅糧草。軍隊停滯不前，姑息敵寇，沒有比這更大的禍患了！我們應該自立自強，主動出擊。”
“謹遵大帥指令。”部將們一致同意。
於是，李晟命令使判官張彧，代理京兆少尹，選擇了部下士大夫四十餘人，讓他們分別代理一定的官職，以便督促京城周圍渭北的糧草賦稅，供應神策軍大軍的需要。
李晟的自救措施，見效很快。
不到十天，各處的糧草，就都充足有餘了。於是，李晟流著眼淚，與神策軍部眾起誓，決意平定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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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懷光部下的朔方軍將士，也對主將李懷光與朝廷公開對抗，心生了不滿之意。
李晟的軍隊，漸漸強盛，李懷光既憂慮，又十分憎惡，裝備襲擊李晟。李懷光與部將們商議道：
“諸君，本帥打算率領軍隊，從鹹陽方向，去襲擊東渭橋，打垮李晟的隊伍，掃清我們麵前的威脅。”
可是，李懷光給朔方軍部眾，前後下達了三次命令，大家仍然不肯答應，不肯向李晟發動進攻。
將領們還私下相互交談議論說：
“如果太尉叫我輩前去進擊朱泚，我輩有多大力氣，便要使多大力氣。
太尉如果打算造反叛變，與朝廷為敵，我輩唯有一死，決不能服從太尉的命令！”
李懷光無可奈何，知道不可勉強大家的心意，便向親信賓客將佐，征詢道：
“諸君，既然你們不願意聽從本帥號令，我軍何去何從，你們有什麽計策呢？”
節度巡官，三十四歲的良鄉人李景略，態度懇切地向李懷光建議道：
“太尉，在下以為，攻取長安，誅殺朱泚，解散軍隊，返回各道。然後大帥你，整修長安宮殿，單人匹馬，前往行宮所在地，向皇帝請罪，不失為一條最好的計策。
做到這些，臣下的操守，也不算虧缺，已有的功名，也還可以保住，何樂而不為呢？”
說完，節度巡官李景略向李懷光伏地叩拜，以至於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李懷光答應了李景略的意見：
“李大人的意見不錯。本帥願意改過自新，討伐叛賊，立下功勞，向皇帝請罪。”
都虞候閻晏等人，卻表示反對：
“大帥，你不是不了解皇帝。皇帝刻薄寡恩，心胸狹窄，信任奸佞，猜忌功臣，恐怕不會原諒大帥的冒犯！
如果大帥前去，向皇帝請罪，不是自投羅網嗎？大帥不如東進，防守河中，割據一方，坐觀形勢。何去何從，再從長計議，不是更好嗎？”
李懷光猶豫不決，不好決定：
“閻大人所言，也很有道理。”李懷光勸說朔方軍部眾說道，“諸君，現在我們姑且在涇陽屯駐一段時間，將妻子兒女從邠州召來。
等他們到來後，與他們一同，前往河中，如何呢？
待春天的衣裝，置辦好了，我們再回軍，前去進攻長安朱泚，也為時不晚。
東邊各縣，都十分富庶，在軍隊出發那一天，任憑你們去進行擄掠。”
一聽搶劫擄掠，大家都答應了下來：
“大帥所言極是！我們就這麽辦，先發一點小財再說。”
於是，李懷光轉過身子，悄悄對節度巡官李景略警告說道：
“李大人，你前些時候所做的建議，將士們都不肯依從，實在抱歉。
你與大家的意見都不一致，你最好還是趕緊逃跑吧，不然會遭到他們的報複的！”
李懷光讓幾個親近的衛士，騎馬護送節度巡官李景略等人離去。
節度巡官李景略，出了朔方軍軍營的大門，極其悲切地哭著對大計說道：
“我李景略沒有想到，我們這支赫赫有名，戰功卓著，一向忠君愛國的朔方鎮軍隊，竟然會沉陷於不忠不義之中了！”
衛士們急忙捂住李景略的嘴巴，護送李景略一行，匆匆忙忙離開了朔方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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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鎮節度使李懷光，主意已定，迅速派遣使者張俊軒，前往邠州，命令邠州鎮留後張昕道：
“張大人，讓留在邠州鎮的士兵一萬餘人，和行營將士的家屬，全部出發，前往涇陽，與大帥會合。
大帥將派遣將領劉禮等人，帶領騎兵三千餘人，前來協助邠州鎮留守的軍隊和家屬，一道遷移。
接令之後，立即執行，不得違背。”留後張昕，得到李懷光的命令，猶豫不決。
從奉天回到邠州的邠寧鎮兵馬使韓遊瑰，勸說留後張昕說道：
“留後大人啊，李太尉的功勞很高很高，卻不識時務，自踩禍患的機括陷阱。
中丞大人你，現在可以獨自去尋求富貴了。請讓我率領部下，一道跟隨著你吧！”
留後張昕推辭道：
“韓大人，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好意。然而，我出身寒微，家庭貧賤，依靠著李太尉的提攜和推薦，才得以到此崇高的地位，我怎麽能夠忍心，忘恩負義，有負於李太尉呢？”
留後張昕決定，聽從李懷光的命令。
韓遊瑰見留後張昕，不願意聽從自己的建議，無可奈何。於是，邠寧鎮兵馬使韓遊瑰稱病，住在家裏不出，但暗中與邠寧諸將高固、楊懷賓等人，相互連絡，發誓效忠大唐朝廷。
9
當時，秘書監崔漢衡，按照大唐皇帝的旨意，已經引導吐蕃軍隊，前來協助平叛，抵達了邠寧鎮。
崔漢衡擔心，吐蕃軍隊乘機作亂，就讓吐蕃軍隊，在邠州的南麵紮營，等待皇帝的旨意。
邠寧鎮老將高固，聽說留後張昕，要率軍離開涇州，吐蕃軍隊已經兵臨城下以後，非常擔心。
邠寧鎮老將高固，急忙與韓遊瑰、楊懷賓等忠於朝廷的將領商量對策，謀求保住邠州、涇州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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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固，字黃芩，他出生微賤，小時候為家裏所賣，轉為渾瑊的童奴。
高固性格敏惠，膂力驚人，善騎射，能讀《左氏春秋》。渾瑊喜愛並善待他，因為北齊有高固，因以高固為名，以乳媼的女兒，嫁給高固為妻。
高固跟從渾瑊，屯駐在朔方。
李適流亡奉天時，高固仍然跟從渾瑊，保衛皇帝。朱泚叛軍突入奉天東壅門之時，高固引精銳之士，手持長刀，殺叛賊數十人，拖車阻塞東壅門，叛賊不能入城。高固因功，封渤海郡王。
李懷光背叛朝廷，命令邠寧留後張昕將兵萬人，先到河中，高固也在被派的將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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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遊瑰、楊懷賓等將領到齊以後，渤海郡王高固，率先發言說道：
“諸君，如今的形勢，非常不妙。如果留後張昕，帶著邠寧鎮眾人離開，邠州城便空虛了。
吐蕃軍隊就會乘虛而入，占領邠州，這萬萬不行啊！我們不得不想法應對！”
於是，高固與韓遊瑰、楊懷賓等人商議妥當，假造行在兵馬大使渾瑊的書信，傳召吐蕃首領，請求他們，稍稍向前進軍，對邠州城池稍加進逼。
朔方鎮留後張昕等人，害怕吐蕃軍隊占領自己的基地邠州，終究沒敢離開邠州城，去接受李懷光的命令。
留後張昕等人，後來逐漸了解到事情的內幕。於是張昕暗中謀劃，準備誅殺邠寧鎮諸將領中，不肯從命東遷的人。
韓遊瑰等人，迅速知道了此事，遂先下手為強。韓遊瑰與高固等將領，乃伺間進入帳下，起兵殺死了留後張昕，梟首示眾。
韓遊瑰與高固等人，派遣楊懷賓，帶著表章，上奏朝廷，而且派人去告訴了秘書監崔漢衡。
秘書監崔漢衡，假托皇帝有詔書，任命韓遊瑰，主持邠寧鎮軍府事務，邠寧鎮軍中將士，都很喜歡。
李適知道以後，對高固十分欣賞，拜高固為檢校右散騎常侍、邠寧鎮前軍兵馬使。
12
李懷光的兒子李旻，此時也正在邠州。邠寧鎮節度使韓遊瑰，沒有殺害他，反而打發李旻，回到父親李懷光那裏去。
諸將不解。
部將趙瑞琪勸解韓遊瑰說：“韓大人，你不殺死李旻，怎麽能向朝廷表明你忠臣的心跡呢？”
韓遊瑰解釋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若是我們殺害了李旻，必然惹得李懷光惱怒。
如果他的人馬，前來攻城，涇州則大事不妙。不如我們放了李旻，讓他逃走，讓李懷光無話可說。”
當時，楊懷賓的兒子楊朝晟，也在李懷光的朔方軍中，擔任右廂兵馬使。
楊朝晟聽說父親楊懷賓，殺害留後張昕之事以後，就哭泣著向李懷光請求恕罪道：
“大帥，我的父親，殺害了張昕，雖然為朝廷立下了功勞，卻違背了大帥的命令。
我作為他的兒子，應當遭受大帥的處罰，不可以掌管軍事了，請大帥降罪。”
李懷光下令，將楊朝晟囚禁了起來。
自此，李懷光的邠州基地被端，後方不穩，處境更加窘困。此時，李懷光、朱泚的處境不僅沒有改善，反而日趨困難。
李懷光、朱泚，現在共同麵臨的局勢是：
長安的西北方向，有韓遊瑰在邠寧屯紮；長安的西邊，有戴休顏在奉天屯紮；長安的東邊，有駱元光在昭應屯紮，尚可孤在藍田屯紮。
這幾支隊伍，都接受李晟的節製和調度，聽從李晟的調遣。一時間，朝廷的兵威稍振。
困守在長安的朱泚，駐紮在鹹陽的李懷光，實際上都處於官軍的合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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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時，正當李懷光的兵力強盛之時，朱泚對李懷光心存幾分畏懼之意。那時，李懷光正好五十六歲。
四十三歲的朱泚，為了麻痹李懷光，遂在給李懷光的書信中，常常以兄長之禮，稱呼他。
朱泚與李懷光私下約定，將關中分為兩國，與李懷光分別在關中稱帝，發誓永遠互為友好鄰邦。
及至李懷光決意謀反，逼迫皇帝向南出走梁州時，李懷光的部下將士，有許多人都背叛離開了他，李懷光的大軍兵力，也日益衰弱。
於是，大漢皇帝朱泚，狂妄自大，短視、勢利眼的毛病，就開始發作了。
朱泚不顧以前與李懷光的約定，以皇帝的名義，向李懷光頒賜詔書，以臣屬的禮節，去對待李懷光。朱泚還以大漢皇帝的名義下旨，征調李懷光的軍隊，前去護衛秦帝。
李懷光接到朱泚的聖旨，心裏既慚愧，又氣憤，感到受了朱泚的愚弄。
對內，李懷光擔心自己朔方軍部下叛變作亂；對外，惱怒和恐懼李晟神策軍大軍的襲擊。
於是，邠寧朔方鎮節度使李懷光，燒掉在鹹陽的營房，率領大軍放棄鹹陽城，向東而去。
一路之上，李懷光的朔方鎮大軍燒殺搶掠，將經過的涇陽等十二縣，被擄掠得雞犬不剩。
涇陽等十二縣的官吏百姓，對李懷光的暴行怨聲載道，恨之入骨。李懷光越發不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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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光路過富平之時，他手下的大將孟涉、段威勇等人，又中途倒戈，帶領數千將士，投奔了李晟。
李懷光手下的將士，沿途一批批地散失流亡，李懷光的兵力，更加虛弱。
李懷光率領軍隊，最後終於抵達了河中（山西省永濟縣）駐紮。
河中尹李齊運等人，勸河中守將呂鳴嶽，燒掉黃河上麵的蒲津橋，阻止節度使李懷光回到河中。
因為自己的兵力薄弱，呂鳴嶽惟恐不能支撐，於是讓李懷光的軍隊開過蒲津橋來。
河中尹李齊運，放棄河中府城，棄職逃走。
李懷光占據河中以後，派遣手下的將領趙貴先，到同州去修築壁壘，建立防線。
同州刺史李紓，害怕受到朔方鎮李懷光的攻擊，慌慌張張地逃往皇帝所在地梁州避難。
李紓的幕僚裴遵慶的兒子裴向，負責代理同州事務。
得知趙貴先率軍，前來攻占同州。裴向親自到趙貴先駐軍的地方，去晉見趙貴先，用叛逆與效忠的道理，譴責說服趙貴先。
趙貴先深受觸動，翻然醒悟，於是背離了李懷光，請求繼續效忠朝廷，同州因此得以保全。
朔方鎮節度使李懷光，繼續鞏固自己的地盤，讓他的將領符嶠率軍，襲擊占據了坊州（陝西省黃陵縣）。
然而，符嶠並沒有能夠守住坊州。
朝廷渭北守將竇覦，見符嶠占領坊州，急忙召集率領由獵戶組成的七百人的隊伍，前去圍困坊州，把坊州團團圍住。
符嶠沒有援軍支持，請求歸降朝廷。
李適得到消息，非常高興，頒詔任命竇覦，為渭北行軍司馬，守衛渭北坊州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