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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李懷光奉天進兵 德宗帝梁州出奔

  1

  當初,李適病急亂投醫,忘記了吐蕃軍隊,攻陷京師長安,荼毒生靈,掠奪財富,逼迫皇帝出奔的罪惡,派大唐秘書監崔漢衡等,出使吐蕃王國,請求與吐蕃王國結盟,一道出兵,去消滅朱泚叛軍。


  吐蕃宰相尚結讚,一直覬覦大唐邊塞,巴不得大唐兩虎相爭,想漁翁得利。


  吐蕃宰相尚結讚,就對奉皇帝之命出使吐蕃的大唐秘書監崔漢衡推辭說道:


  “秘書監大人,我部的軍法,軍隊進軍,以本兵大臣的書信和印鑒,作為出軍的憑信。


  如今,你們請求派兵的製書,卻沒有署上你軍都統李太尉的名字和印信,我們怎麽能夠相信,不是詐欺呢?


  很抱歉,我們不能派兵,幫助大唐,去剿滅叛逆朱泚。”


  大唐秘書監崔漢衡無奈,隻得回報皇帝。李適就命翰林學士陸贄,前去鹹陽軍營,拜訪太尉李懷光,商議向吐蕃借兵這件事情,希望李懷光同意皇帝的決策,予以配合。


  李懷光知道吐蕃王國君臣奸詐,已經多年對大唐造成危害,卻不同意與吐蕃王國結盟。


  李懷光再三向陸贄,陳述自己的意見,認為絕對不可向吐蕃借兵的道理。陸贄知道與吐蕃結盟,是皇帝意見,依然堅持要求李懷光簽字。


  李懷光有些不耐煩,就十分謹慎地向陸贄分析說道:


  “陸大人,先前,吐蕃的舍人大將馬重英,出使大唐時,曾經身陷唐都長安。吐蕃讚普責備馬重英,不能自焚身亡,以死效忠吐蕃王國,馬重英對大唐囚禁之事,非常怨恨。


  我猜想,如今,如果吐蕃馬重英作為大將,重新率兵前來助陣,一定會報複大唐朝廷,先前囚禁他和侮辱他的往事。


  如果吐蕃軍隊協助攻陷了京師,一定會大肆燒殺搶掠。長安必將再遭浩劫,請問先生,誰能夠阻止他們的暴行呢?這是一不可。


  吐蕃王國說,引兵五萬,前來大唐助陣。我們既然動用了他的軍隊,則賞賜就應該與朝廷的軍隊一樣。


  不久前,朝廷頒布的敕旨規定,凡是召募士兵,攻破敵軍城池者,每人獎賞錢一百緡。


  吐蕃發兵五萬人,如果援引賞賜敕旨,他們要求我們厚賞他們的,達到了五百萬緡錢。


  我們用什麽財物,去賞賜他們呢?五百萬緡錢,要到哪兒去籌措,才能夠弄到呢?這是二不可。


  吐蕃援軍即使來了,從道義上講,不能首先使用他們。吐蕃騎兵即使到來,必定不肯率先進軍,而是按兵不動,勒兵自固,保存實力,觀望我方軍隊的形勢,坐觀官軍與叛軍作戰的成敗。


  勝利了,他們就會借王師的勝利,去分享功勞;失敗了,他們便借機圖謀變亂,首鼠兩端,另有打算。


  吐蕃詭詐多端,不可親近信任。這是三不可。”


  李懷光的說法很有道理,李懷光始終堅持,不肯簽署自己的意見。最終,陸贄也無法辯駁,隻好回報皇帝。


  吐蕃大相尚結讚,也拒絕發兵,幫助唐軍平叛。


  2

  可是,李適一意孤行,一心希望,要向吐蕃借兵,平定朱泚,依然強烈地要求李懷光,必須簽署借兵的命令。


  李懷光見自己的道理,講得如此的明白,皇帝也依然不肯聽從自己的意見,就惱羞成怒起來。


  李懷光遷怒於別人,就指桑罵槐地謾罵、責怪,前來頒布皇帝旨意的陸贄說:


  “陸大人,你身為翰林學士,考功郎中,究竟有什麽計謀和才能,獲得皇帝的寵信呢?莫不是像奸相盧杞一樣,依靠事事順從,阿諛奉迎地去討好皇帝嗎?你怎麽竟然向皇上提出,這樣鄙陋不堪,危害朝廷的建議呢?”


  陸贄一時語塞,不能回答,心裏非常不忿。


  從此以後,陸贄也與李懷光結下了仇恨,不肯站在中立公正的立場上,為李懷光說話。


  李懷光朝廷內外的敵人更多,處境也更加艱難了。


  3

  翰林學士,考功郎中陸贄,從鹹陽前線,回到奉天,向李適匯報他的出使經過。


  此時,陸贄心裏依然不忿,警告李適說道:


  “陛下啊,微臣從前線回來,得到了第一手的信息資料。現在特地向陛下匯報,希望引起陛下的注意。


  逆賊朱泚,為了拖延自己被誅滅的時間,聚兵退保宮城和禁苑,如今他的大勢已去,外援斷絕,不過是遷延時日,苟且偷生。


  李懷光總領主持正義的官軍,乘著取得勝利的聲勢,如果擂鼓進軍,消滅敵軍,有如摧枯拉朽一般容易。


  然而,李懷光在逆賊朱泚逃竄之時,卻不肯率軍追擊,坐待士氣低落,難以用兵。


  各軍主帥,每每打算進軍殺敵,李懷光總是阻止他們的計劃。根據這些情況來看,李懷光的意圖叵測,很不好解釋。


  陛下的本意,在於保全和回護李懷光,不惜對他委曲求全,言聽計從。


  然而,臣觀察李懷光所做的事情,也並沒有因陛下的誠心而被打動。


  如果陛下不采取另外的謀略,逐漸控製住他,而隻是對他無原則地寬容下去,以求平安無事,臣擔心,最終恐怕還是要發生難以測度的變故。


  現在是事功機緣,麵臨危險促迫的時候,當然不能夠用通常的、輕易的態度,來對待。


  微臣觀察李懷光的所作所為,最後恐怕會發生難以預測的變化。為了以防萬一,微臣建議陛下,做好防備李懷光的準備。


  神策軍使李晟,現在奏請朝廷,請求轉移他的軍隊,移至東渭橋一帶駐紮。


  恰好遇到臣奉命前去,安撫前線將士。偶然間,李懷光也與臣談論到了這件事。


  臣趁機就這件事,探聽過李懷光的語氣,泛泛地問他,究竟應當如何處理。


  李懷光便說道:


  ‘李晟既然願意,到別處去駐紮,本大帥我,不一定非靠李晟的幫助不可。


  既然本大帥全不需要借助他,來為本大帥用命效力,那麽就由他去自己當家做主吧!’


  臣仍顧慮李懷光,會再改變主意,便稱讚他的軍隊強盛。李懷光也大大地自誇了一番,轉而有輕視李晟的意思。


  臣又不慌不忙地問他道:


  ‘大帥啊,我回去時,或許會有聖旨,詢問此事可行與否,不知你是怎麽決定的?’


  李懷光已經肆意講出了不慎重的話,無法中途改變,於是他隻好說:


  ‘皇上的命令,若是允許李晟離開,對於事體,也並無妨礙,本大帥沒有意見。’


  臣與他再三約定,不能不說是夠審慎周密的了,即使李懷光打算翻悔,實在也難於開口。


  皇上不如這樣,就順著李懷光的口氣,批準李晟移軍東渭橋一帶駐紮。


  這個移軍東渭橋的理由正當,措詞婉轉,合情合理。即令李懷光沒有二意,也無法對朝廷產生怨恨。


  希望陛下,立即將李晟的奏表轉出,交給中書省,下敕批準依所奏,另外再賜給李懷光手詔,向他說明,轉移李晟軍隊的理由。


  此手詔的大致意思這樣說:

  ‘昨天得到李晟的奏章,他請求把軍隊,轉移到長安城東邊,以便分去敵軍兵勢。


  朕本來打算委托大帥來商量,恰遇陸贄回朝上奏說,與大帥相見時,也與大帥談到此事,還說大帥允許李晟離去。


  既然事體並無妨礙,朕便給李晟本軍,頒發了敕書,應允了他的請求。’


  這樣說,用詞既委婉又直切,順理成章,意義明了,李懷光即使蓄有異謀,他又有什麽理由,與朝廷結怨呢!”


  陸贄建議皇帝道。


  “好,愛卿言之有理,就照這樣辦理!”


  李適這次,十分果斷,立即爽快地接受了陸贄的建議,命令李晟轉移駐紮地。


  就這樣,李晟在嚴密戒備中,自鹹陽開拔,重新回到了他原來駐守的陣地東渭橋。


  4

  當時,鄜坊鎮節度使李建徽,神策軍行營節度使楊惠元的大軍駐地,仍然與李懷光統率的朔方軍營壘,緊緊相連。


  陸贄見此,十分擔心。很快,陸贄又向李適提出新的建議,再次上奏,提醒李適說道:


  “陛下:

  如今,朝廷負責圍攻長安的四個節度使,他們各有想法,實力也很懸殊。他們又各屬各的係統,誰也管不了誰。這樣下去,臣擔心,四個節度使勢必摩擦不斷,影響整個平叛戰局。


  臣建議,四支節度使軍隊,分開駐紮,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做,既能保持互相戒備,又可以防範李懷光的叛變行為。


  現在,朱泚兵力衰微,李懷光現在直接管轄的五萬朔方軍士兵,已經足夠獨自製服凶惡的朱泚敵寇了。


  然而,李懷光卻一直停頓,不肯向前進軍,臣擔心,也許李懷光會有別的想法。


  令人擔憂的是,李懷光的朔方軍,兵力超過五萬,已經過於強盛,不需要借助別軍的幫助而平叛了。


  可是,最近朝廷,又派遣李晟、李建徽、楊惠元三位節度使的人馬,挨近李懷光的營壘駐紮,納入李懷光的指揮係統。


  臣以為,朝廷這樣做,不僅不利於成就事功,平定叛賊,反而會造成一些事端。


  為什麽臣要這樣說呢?四支軍隊的營壘接連,而各軍主帥的意圖不同。


  就官位、兵力而言,李懷光與另三人,高下相差十分懸殊。據職務的名義而言,四人之間,都是節度使,卻並沒有上下級的統屬關係,誰也管不了誰。


  李懷光身為各軍都統,輕視李晟等人,兵員微少,官位卑下,卻並不能隨心地節製指揮各軍,心裏必然忿怒。


  李晟等人,又懷疑統帥李懷光,姑息敵寇,蓄謀邪惡。並且李晟等人,對李懷光盛氣淩人,在辦事時常常淩侮他們,已經心生了怨恨。


  在平素,他們要互相防備意外的誹謗誣陷。準備打仗時,他們又交互擔心,憂慮功勞被別人分去。


  他們意見不合,於是便造成了嫌隙,不能夠和睦,使他們駐紮在一起,必然是強盛與薄弱的雙方,不能兩相保全,不可能平安無事。


  強盛的一方,惡行積聚,最後敗亡;薄弱的一方,形勢危殆,便先遭覆滅。覆滅敗亡的禍患,在翹一腳的時間裏便可見到!

  原有的敵寇,尚未平定,新的禍患卻正在興起,這便是令人憂慮歎息的痛切之處,實在足以使人傷心。


  最好的辦法,就是消除邪惡,於尚未萌發之前。其次的辦法,是補救過失於始露兆頭時。


  何況此事已經顯露,禍患就要形成。如果因循苟且,相互推諉,不去謀劃,拿什麽去平息變亂呢?

  李晟識破事機,顧慮生變,先請轉移軍隊。李建徽、楊惠元的形勢,轉為孤立薄弱,擔心被李懷光把軍隊吞並吃掉,在情理上是必然的。


  即使以後,有良好策謀,恐怕也不能自拔。所以,拯救李建徽、楊惠元的危急,唯有在此時刻。


  現在,由於李晟願意離開李懷光,便可讓李建徽、楊惠元與李晟合兵一處,共同前往駐地。


  陛下可以托稱,李晟的兵馬素來就少,顧慮著被逆賊朱泚所攔擊,想借助這兩支軍隊,形成交相呼應的形勢。


  並且,陛下還要先行傳達聖旨,暗中讓這兩支軍隊,趕快整治行裝出發。


  詔書下達軍營之中,當日就可上路。即使李懷光本心並不願意,想阻止,但是也無計可施了。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搶在敵人的前麵,可以奪去敵人的鬥誌,迅雷不及掩耳的意思。


  排解打鬥,不能不讓雙方離開;搶救火災,不能不快速行事。道理說到這兒,便說盡了,但請陛下設法對付吧!”


  陸贄建議說道。李適不能同意,拒絕陸贄的意見說道:

  “先生啊,你所做的預料非常好。然而,李晟將軍隊轉移,作為都統的李懷光,不免心裏要產生怨恨不滿。


  如果朕再派遣李建徽、楊惠元兩人移軍,向東開去,恐怕會更加引起李懷光的不滿,因此生出一番波折,反而難以調停。


  姑且再等待十天,再說吧!”李適拍板道。


  5

  神策軍先鋒都知兵馬使,兼京畿、渭北、鄜坊、商華兵馬副元帥李晟,時年五十六歲,是皇帝的嫡係禁軍部將,李適至為信任。


  而朔方軍主帥李懷光,時年五十四歲,比李晟年輕兩歲。因為討伐朱泚,兩人的意見不一,漸漸產生了矛盾和隔閡。


  李晟自認為是皇家嫡係部隊,皇帝親軍,武器精良,賞賜豐厚,看不起武器裝備落後,給養嚴重不足的藩鎮軍隊。


  而年輕一些的朔方鎮節度使李懷光,卻身居太尉之位,立下的功勞和身份地位,都比李晟高了許多。


  自然而然,李晟對李懷光的嫉妒和猜疑,也變得強烈起來。


  李晟與李懷光的矛盾日益激化。於是,李晟惡人先告狀,仗恃皇帝親信,不斷地上疏皇帝,提醒皇帝警惕李懷光。


  李晟認為,李懷光不肯討伐叛軍,表明他的叛意已經越發明顯,於是上書,向李適告發說道:


  “陛下,臣發現,李懷光造反的情狀,已經十分明顯。在危急的緊要關頭,應當有所準備才是。


  如今,通往蜀郡、漢中的道路,是不能堵塞的,必須保持通暢,請任命臣的副將趙光銑等人,為洋、利、劍三州刺史,讓他們各自領兵五百人,以便防患於未然。”


  李適另有打算,遲疑不決,不能接受,回答李晟說道:

  “副元帥大人請放心!朕打算禦駕親征,親自總領禁衛軍部隊,前去鹹陽前線,撫慰前線將士,督促各將領,進軍討伐朱泚,一舉殲滅叛軍。”


  6

  李適的計劃,迅速傳到了長安前線。


  得知皇帝決定,親臨鹹陽前線督戰,李懷光部將盧瑟弗,警告李懷光說道:


  “大帥,皇上禦駕親征此舉,這就是效法高祖劉邦當年,出巡雲夢,生擒韓信的計策!


  李晟是陛下嫡係,神策軍名將,陛下當然信任他說的話。請大帥千萬提高警惕!”


  李懷光聽後,認為有理,大為恐懼,心生不滿:


  “我為帝國立下汗馬功勞,建立赫赫功勳,陛下不思賞賜重用不說,反而聽信李晟等奸佞之言,不斷猜忌懷疑我,甚至要加害於我。難道我李懷光,就這樣束手就擒嗎?”


  李懷光的反叛意願,越發堅定。


  李適將從奉天出行之際,李懷光上書的言辭,益發不恭順。李懷光始終懷疑,有好進讒言的人,從中離間他與皇帝的感情,欲陷害他,自保措施,更加嚴密。


  7

  興元元年(784)二月二十三日,李適特別派遣神策右兵馬使李卞等人,前往朔方鎮李懷光大軍的駐地,傳達皇帝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李懷光功勞卓著,為國忠誠,朕十分信任。茲加封李懷光為大唐太尉,增加實封食邑若幹,頒賜丹書鐵券。欽此!”


  殊不料,李適此舉,卻適得其反,反而越發引起了李懷光及其部屬的懷疑和不滿。


  李懷光大怒,當著使者李卞等人的麵,把丹書鐵券投於地上,憤憤不平地大聲叫喊道:


  “諸位,難道是天子陛下,懷疑我李懷光謀反嗎?


  人臣造反,賜鐵券以安其心!我李懷光不反,為什麽現在卻賜鐵券給我呢?這不是逼我造反嗎?”


  李懷光的言辭和語氣,更加蠻橫怨恨。事已至此,李懷光其實已經豁出去了。


  8

  “鐵券”一詞,最早見於《漢書》的記載。漢高祖劉邦,“與功臣部符作誓,丹書鐵契,金匱石室,藏之宗廟”。


  後來韓信等三王,雖有“鐵券”,均被誅身死。


  五代時,國君為了表示自己的鴻恩,尤其喜愛賜臣下“鐵券”,受賜者,也罕有善終者。


  趙宋王朝,也頒發“鐵券”,籠絡功臣。就是後來,明王朝時,朱元璋賜李善長等數位功臣“鐵券”,竟無一人,逃得族誅。


  由此可見,所謂“丹書鐵券”,不過是君王迷惑愚弄臣子的遮羞布,並無多大的保命效力。


  李懷光知道韓信等人的故事,疑慮之心也在情理之中了。


  8

  看見都統節度使李懷光,對天子的使節李卞等人,如此不敬,李懷光的部將朔方左兵馬使張名振,有些不滿,直接上前,對主將表示了自己的強烈抗議。


  左兵馬使張名振在軍門之前,大喊大叫,抗議李懷光道:


  “太尉養賊不擊,待天使不敬,難道是真的要造反嗎?

  太尉啊,您功高泰山,一旦棄之,自取家族滅亡之事,促成他人的富貴,對你有什麽好處呢!我今日要以死向大帥抗爭!”


  李懷光見部屬並不認同效忠,知道時機並未成熟,就安慰張名振等部下說道:

  “諸君,兵馬使張大人言重了!本帥哪裏是想養賊造反啊!隻是因為,朱泚叛軍的勢力強大,本帥想暫時請求陛下,別忙向長安進軍,好養精蓄銳啊!”


  李懷光又強調說道:


  “皇上所住的地方,一定要有城壕,以保證陛下的安全。既然聽說陛下要來,我們就應該首先增修好鹹陽城。。”


  於是,皇帝使臣李卞等人一走,李懷光就急急忙忙派兵,增修鹹陽城。


  不久,李懷光遷移朔方鎮軍隊,進駐了鹹陽城。


  朔方鎮左兵馬使張名振,依然對李懷光的做法不滿,再次抗議李懷光說道:


  “太尉啊,以前你說,不會養賊造反。現在,你沒有皇帝旨意,擅自調動軍隊,駐紮到鹹陽城裏來,把大軍安頓在鹹陽城裏,這究竟是什麽企圖呢?


  為什麽太尉你,不去進攻長安,殺掉朱泚,獲取榮華富貴呢?到時候,大軍勝利班師,大帥你將率領軍隊,回到我們的基地邠州去,為什麽要駐紮鹹陽呢!”


  朔方鎮左兵馬使張名振,質問李懷光道。李懷光一向軍紀嚴明,很有威嚴,聽了張名振的指責,大怒若狂,決心懲罰張名振,申明軍紀道:

  “張名振,你悖逆狂亂,胡言亂語!


  為什麽,你多次無緣無故,指責本太尉的不是呢?本太尉是一軍之主,一切聽從陛下的指揮,難道該聽從你的說三道四嗎?你神經錯亂,是得了精神病了嗎?”


  李懷光命令左右侍從人員道:


  “來人啊,張名振違法亂紀,擾亂軍心,侮慢上司!把張名振這個瘋子,給本太尉拉到外麵去,依法處決!”


  左兵馬使張名振,被李懷光派人摧折扼死以後,全軍震恐。部下將領們,開始明白,李懷光有了不軌之心,逐漸對李懷光生出了叛離之意。


  9

  左兵馬使張名振被李懷光殺害後,節度使李懷光屬下的朔方鎮將領,逐漸看清了李懷光的麵目,開始謀劃退路。


  右武鋒兵馬使石演芬,是李懷光的養子。石演芬,本是一個西域胡人,一向深得李懷光的寵愛信任。


  右武鋒兵馬使石演芬,得知李懷光密通朱泚,打算背離朝廷的打算以後,非常不滿。


  石演芬就派自己的門客郜成義,逃到奉天,去密報皇帝,舉報李懷光,請求皇帝罷免李懷光的都統之職。門客郜成義答應。


  郜成義到了奉天以後,卻沒有直接向皇帝告密,而是先去告訴了李懷光的兒子李璀。


  李璀急忙向他的父親李懷光密告石演芬。


  李懷光知悉石演芬密告皇帝這件事後,大怒若狂,就下令,把石演芬等人,逮至大帳前,進行審問。


  李懷光怒不可遏,大聲責罵右武鋒兵馬使石演芬道:

  “演芬啊,我以你為子,一向信任你。可是你,為什麽要向皇帝密告我,破滅我李家門戶呢!


  你今日辜負了我,死得甘心嗎?”


  不想,石演芬毫不畏懼,居然義正詞嚴地回答李懷光說道:

  “太尉啊,天子以太尉為股肱之臣,太尉以演芬為心腹之子。既然太尉可以辜負天子,背叛朝廷,演芬我怎麽能夠不辜負太尉呢?


  我石演芬本是一個胡人,一向忠心耿耿,隻知道事奉一人,不願意心懷二心。


  如果我石演芬,能夠免掉叛國叛君的賊名,而最終死去,就是死,也是甘心的啊!”


  李懷光聞聽石演芬的辯護,更加憤怒,切齒痛恨道:

  “左右侍衛,給本帥立即碎剮石演芬這個忘恩負義,背叛主上的惡賊!把他的肉,切成肉片吃掉。”


  將士們遵令,把石演芬拉出了帳外,執行軍法。


  帳下朔方軍將領,一陣顫栗,紛紛退出了中軍大帳。


  10

  “諸君,石演芬大人是一位英雄義士,雖違背大帥的命令而死,能不能令他少受折磨地死去,去得快一些呢?”


  朔方鎮將領李偉軍,對行刑的劊子手們請求說道。


  “大人放心!都統的命令,我們也不敢違背!我們會讓義士,去得快一些!”劊子手張裕釗承諾道。


  劊子手張裕釗,迅速用刀,砍斷了石演芬的喉嚨,然後再實施剮刑。


  石演芬這位英雄豪傑,最終才沒受到過多的折磨而死。


  11

  不久,中使李卞等人,回到了奉天,向皇帝講訴了李懷光驕橫傲慢,意圖反叛的事實。


  於是,李適下令全城戒嚴,開始對奉天行在的宮門、城關等地方,嚴加警戒。


  侍從皇上的官員,都暗中置辦行裝,秘密準備著當突變發生時,好隨從皇帝一道,逃離奉天。


  興元元年(784)二月二十三日當天,朔方鎮節度使李懷光,公開宣告,不再接受朝廷使喚。


  李懷光下令,處死了不肯追隨他反叛的朔方官員和將領,並準備率領他的朔方五萬大軍,前去攻打皇帝所在地奉天城。


  李適聞聽李懷光準備攻打奉天,驚慌失措。李適立即準備,放棄奉天城池,向梁州(陝西省漢中市)方向出奔。


  同時,李適緊急下旨,召見杭州刺史李泌,睦州刺史杜亞等人,前來梁州救駕。


  12

  興元元年(784)二月二十四日,李適見李懷光反叛,奉天城形勢危急,特地加封李晟為河中、同絳節度使,以籌庸李晟的功勞,希望借助李晟的禁軍神策軍,保全性命。


  李適吸取自己當初苛待李懷光的教訓,對李晟進行了很多的封賞,李適仍然認為,對李晟的封賞,還不夠優厚,擔心李晟不能夠奉獻自己的忠誠。


  二月二十五日,李適又下旨,加封李晟兼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此時,皇帝即將出走梁州的消息,迅速傳到了山南西道節度使嚴震那裏。


  山南西道節度使嚴震,是鹽亭人。聞知皇帝的打算以後,嚴震馬上派遣使者牙將馬勳等,到奉天去迎候皇帝大駕。


  山南西道節度使嚴震,又派遣部下大將張用誠,領兵五千人,到盩厔(周至縣)一帶,去迎駕護衛皇帝,負責保護皇帝沿路的安全。


  不料,大將張用誠,被李懷光、朱泚所引誘,暗中與李懷光、朱泚互通陰謀。


  李適聽聞噩耗,心裏十分憂慮,不知道如何是好。


  恰在這時,山南西道節度使嚴震派遣的牙將馬勳,已經攜帶嚴震的奏章,來到了奉天,晉見皇帝。


  李適慌忙把山南西道大將張用誠,投靠李懷光、朱泚的緊急情況,告訴了牙將馬勳知悉。


  牙將馬勳知道形勢危急,必須當機立斷,立即穩定山南西道大軍的軍心。


  馬勳請求皇帝道:

  “陛下,請你放心!我馬上就回到梁州,去取回節度使嚴大人的兵符,傳召張用誠返回自己的軍府。


  如果張用誠拒不接受節度使傳召的命令,領兵返回山南西道總部,請讓臣設計,把他殺掉。”


  李適讚同,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馬勳道:“愛卿啊,你什麽時候,才能夠再到這裏呢?”


  馬勳給自己限定了一個日期,告訴皇帝,然後向皇帝告辭,急匆匆地離開奉天,回梁州去了。


  13

  馬勳回到梁州,得到節度使嚴震的兵符以後,請求節度使嚴震,派出勇士五人,與馬勳一起,北出駱穀,前往大將張用誠的軍營。


  節度使嚴震答應了。馬勳接令以後,緊急前往張用誠的軍營駐地。


  張用誠不知道,自己反叛的事情,已經泄露,親自帶領數百人,騎馬前去,迎接馬勳。


  馬勳與迎接的將士們一起,不久進入了靠近軍營不遠的一座驛站裏。


  當時,天氣還有些寒冷。馬勳命令,在驛舍外麵,用禾稈點燃了許多火堆取暖。士兵們都坐到火堆前,烤火去了。


  馬勳以及五位勇士,與張用誠父子一道,呆在了驛舍裏麵。


  見一切準備就緒,馬勳從容不迫,神情安閑地,從懷中拿出了兵符軍令,交給張用誠過目道:


  “張將軍,嚴大夫傳召你,立即回梁州去。”


  “不會吧!怎麽會呢?”大將張用誠猝然而驚,站起來就要逃跑。馬勳身邊的五位勇士,立即行動起來,從背後抓住張用誠的手,捉住了他。


  當時,張用誠的兒子張思成,正站在馬勳的背後。見五位勇士擒拿父親,張思成立即舉刀,猛砍馬勳,砍傷了馬勳的頭部。


  馬勳不顧疼痛,與勇士們勇猛出擊,擊殺了張用誠的兒子張思成,並將張用誠摔倒在地。


  勇士們用腳,踩住張用誠的肚子,用刀在他的喉嚨前麵比劃著,威脅說:


  “你要是吱聲,就馬上殺死你!”


  張用誠恐懼,放棄抵抗。


  馬勳等五位勇將,押著張用誠,很快進入了張用誠的營地,發現張用誠的部下,已經做好準備,穿好鎧甲,拿好兵器了。


  馬勳拿出節度使嚴震的軍令,大聲宣布說:

  “將士們,不要亂動!


  兄弟們,你們的父母、妻子、兒子,如今都在漢中。你們與張用誠一起反叛,這對你們有什麽好處呢?


  今天,如果你們一時衝動,舍棄了他們,就會讓你們的親人,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嚴大夫命令我,隻捉拿首惡張用誠,不追究你們的責任。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做出自取滅族的大事!張中瑞,由你負責,統率軍隊,等待嚴大帥的命令!”


  張用誠的部下,見首領被擒,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都懼怕屈服,聽從副將張中瑞的指揮。


  就這樣,馬勳用節度使嚴震的軍令,製服了張用誠,並說服其他將士順服,才使兵變不致發生。


  馬勳以及五位勇士,將張用誠很快押送到了梁州。


  節度使嚴震下令,追究張用誠投靠叛賊的罪行,將張用誠用棍棒打死,命令張用誠的副將張中瑞,統領張用誠的部眾。


  馬勳把張用誠的頭裹起來,帶到皇帝所在地奉天,向皇帝回報完成使命的情況。


  結果,馬勳隻比規定的日期,超過了半天。


  依靠大唐軍民對朝廷固有的向心力,李適再一次轉危為安,逃脫叛軍的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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