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賢宰相遭讒身死 奸佞臣禍害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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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唐朝中，宰相楊炎，與左仆射劉晏等權臣們的爭權奪利，也愈演愈烈。
當初，左仆射劉晏，擔任吏部尚書，而楊炎則擔任吏部侍郎。劉晏與楊炎，是上下屬關係，但彼此都不喜歡對方。
朝廷誅殺奸相元載等人，劉晏在其中發揮了巨大的推手作用，暗中盡了大力。
而楊炎是元載的親戚、親信和黨羽，知道元載被誅的真相，心中一直對劉晏，李泌等人，幫助代宗皇帝誅殺元載，懷恨在心，決心尋找機會報複劉晏，為元載報仇雪恨。
及至李適即位以後，劉晏因為長期執掌國家財富賦稅的權柄，斷了某些利益階層的財路，眾人也頗為忌恨他。
楊炎獲得皇帝信任，出任大唐宰相，掌握國家權柄以後，與左仆射劉晏有了矛盾和衝突，打算為元載報仇，於是密謀打擊陷害劉晏。
劉晏的處境，變得十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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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不久，在宰相楊炎的暗示攛掇之下，嫉恨左仆射劉晏的大臣，開始上書李適，中傷陷害劉晏，秘密提醒皇帝說道：
“陛下：
劉晏身上，兼管的職務實在太多，有專權的嫌疑。臣屬專權，沒有不危害帝國的，當年李輔國，程元振，魚朝恩，元載等人，無不如此。
劉晏身上兼任的轉運使一職，請求陛下立即罷去，以免劉晏貽誤帝國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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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適不置可否，沒有立即表態。宰相楊炎十分清楚李適的心思，卻有些著急了。
“陛下外似坦誠大度，實則心胸狹隘，猜忌功臣。一直以來，陛下就對當初父皇寵愛獨孤妃這件事，深為嫉恨。
我何不借鑒，侍從李廣瑞指控兵部侍郎黎幹，內臣劉忠翼的往事，散布流言，搬到劉晏呢？”
宰相楊炎暗施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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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楊炎利用皇帝召見宰相的機會，在李適的麵前，痛心疾首，聲淚俱下地控訴左仆射劉晏的罪行說道：
“陛下啊：
臣聽說，知情不報，欺上瞞下，因私廢公，謂之奸佞，臣一直深惡痛絕。
臣在私下裏，曾經多次聽說，當初劉晏與奸賊黎幹和劉忠翼等人同謀，曾經秘密地上表皇帝，勸說代宗皇帝，冊立獨孤妃為皇後，希望扶立韓王（獨孤皇後之子李迥）為太子，去繼承帝國大業。
陛下啊，劉晏等人，明明知道，陛下是先帝的嫡長子，他卻要諂媚獨孤妃、韓王母子，其居心叵測。
臣作為一朝宰相，卻不能聲討他，不能夠為帝國鏟除國賊，真是罪該萬死。”
宰相楊炎莫須有的指控，說中了李適的心事。李適臉色不悅，頷首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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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宰相崔祐甫，卻不認同楊炎對劉晏的指控，認為楊炎是在挑撥離間，誣陷劉晏。
宰相崔祐甫見皇帝臉色不善，急忙竭力為劉晏辯護說道：
“陛下啊，楊相公所說的話，都是一些無法證實真實與否的曖昧謠言，不應該放在陛下的心上。
而且，既然陛下，已經以廣闊的襟懷，實行了大赦，就不應該再去追究那些已經過去了的不實之辭了。”
李適依然不動聲色，不置可否。
楊炎看見，李適雖沉吟不語，心中卻非常惱怒，心中暗喜。
果然，李適躊躇冷靜了一會，終於沒有能夠控製住自己的憤怒。他聲色俱厲地斥責崔祐甫說道：
“相國大人不要多言！朕多年以前，就是名正言順的帝國儲君了，匹夫安敢如此妄議呢？”
自此，李適越發堅信楊炎對劉晏的指控，對劉晏懷恨在心，決心伺機報複劉晏。
見崔祐甫受到皇帝的反駁，楊炎心中更喜。他火上澆油，又鍥而不舍地提醒李適說道：
“陛下，臣認為，尚書省是朝廷大政的根本所在。近來，劉晏卻建議設置了諸使職，分割和侵奪了尚書省的很多權力。
臣認為，現在應當恢複原有的製度，不應當讓奸邪之輩，去掌握太大的權力。”
李適果然聽從了楊炎的建議：
“愛卿說得很對。朕立即下旨，著即恢複舊有的製度，罷黜劉晏的諸使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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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元年（780年）正月二十一日，李適下詔，令全國錢穀，都交給金部（財務司）、倉部（糧秣司）去管理，免除劉晏的轉運使、租庸使、青苗使、鹽鐵使等要職。
那時，賢明的宰相崔祐甫，已經身染重病，多不過問宰相府政事。楊炎遂獨攬宰相大權，專門去做快意恩仇、報仇雪恨的事情。
不久，楊炎又上奏李適，重提元載當年提出的開拓疆域建議。楊炎打算，采用元載生前留下的計劃，去修築原州城，做開拓疆域準備。
楊炎還打算，征發長安、洛陽和關內的丁夫，前去疏浚豐州陵陽渠，以便興辦屯田。
李適對楊炎提出的這些建議有些疑惑，一時猶豫不定，沒有立即做出實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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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不久，李適派遣中使李秀山，就楊炎提出的那些建議有何利弊等問題，去涇原節度使段秀實處，征詢段秀實等人的意見。
涇原節度使段秀實，很不認可楊炎勞民傷財、開拓疆域的建議，跟即上奏李適說道：
“陛下，現在國家殘破，國力還未恢複，邊疆的防禦，也還十分空虛。臣認為，不適宜興辦事功，先向敵人挑釁，刺激敵人的反擊。”
宰相楊炎聽見中使李秀山的報告以後，對涇原節度使段秀實，阻撓自己實施大計，非常生氣。
他勃然大怒，大罵段秀實說道：
“段秀實：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你怎麽竟然敢阻撓朝廷的長遠大計呢？本相要你看看，朝廷究竟是誰當家做主。”
楊炎心胸狹隘，決意報複段秀實，於是上書皇帝，指責涇原節度使段秀實的罪行道：
“陛下，段秀實有意阻撓朝廷大計，危害國家國策，欲放縱盜賊危害邊境，挾賊自重，心懷叵測。
請陛下立即下旨，解除段秀實的涇原節度使職務，征召段秀實回朝廷擔任司農卿，以免邊塞發生不可預料的危機。”
李適正信任宰相楊炎，欲依靠楊炎去實施“兩稅法”，完成中興帝國的大業。
於是，李適很快批準了宰相楊炎的奏章，解除了段秀實的涇原節度使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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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元年（780年）二月十二日，李適任命邠寧節度使李懷光，兼任四鎮、北庭行營、涇原節度使，命令讓李懷光移軍原州駐紮，召回了段秀實。
李適又下旨，任命四鎮、北庭留後劉文喜，為原州別駕，準備去修築原州城。
京兆尹嚴郢，反對朝廷的處置方案，上奏皇帝道：
“陛下：
據微臣了解，朔方塞下五城，過去本是肥沃豐饒的土地。
自從國家遭受變亂以來，由於無暇投入人力物力，因而導致土地荒廢，耕種的不足十分之一。
如果有充足的人力，再將這裏開墾出來，則不必等待疏通陵陽渠就行了。
臣認為，現在征發長安、洛陽的關輔百姓，到豐州去疏浚渠道，經營屯田，並不劃算。
算起來，經營屯田所得到的，不足以補賞所耗費的。而且如果這樣做，關輔百姓不免會流亡離散，心生怨恨。
臣認為，這樣的舉措，是使京城轄區空虛，遭百姓怨恨的錯誤方法，對軍事儲備毫無補益。”
京兆尹嚴郢此疏奏上，李適不予答複，從此沒有了下文。宰相楊炎一意孤行，繼續推行自己的決策。
後來，陵陽渠疏浚的工程，耗費無數，經年累月，到底沒能修成，最後隻好將它半途而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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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傷劉晏的計謀成功，楊炎十分得意。楊炎決定，繼續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對劉晏不依不饒。
而李適昏聵糊塗，不辨忠奸，不明白事實真相，一心聽從楊炎的建議，采納楊炎的主意。
建中元年（780年）二月十四日，李適下旨，貶斥劉晏道：
“從前，劉晏上奏的事情，很多與實際情況不符，有意欺蒙朝廷，愚弄君上，實乃奸佞所為。
著即罷除劉晏，度支使、轉運使的職位，命令金部、倉部去接替他的職務。
著即將奸佞劉晏，貶為忠州刺史。”
劉晏被貶不久，李適就發現犯了大錯。
由於尚書省各部門的職任，久已荒廢，部門之間也不通聲氣，資訊缺少。
結果，有關部門，根本就不能把朝廷最重要的稅賦事情辦好。
度支使、轉運使的職位，無人去處理，無法將全國的錢糧，統一地掌管起來，直接影響了朝廷的運轉。
李適見此，有些擔心後悔。
三月二十八日，李適任命諫議大夫韓洄，為戶部侍郎、判度支；任命金部郎中萬年人杜佑，暫時代理江、淮水陸轉運使。恢複度支使、轉運使的製度，和劉晏原來在位時的製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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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荊南節度使庾準，逢迎巴結宰相楊炎的意圖，對被貶的劉晏落井下石。
荊南節度使庾準，奏稱皇帝道：
“陛下：
臣發現，忠州刺史劉晏，秘密給鳳翔尹朱泚寫信，請求朱泚去營救他。
在信中，劉晏還講了許多怨恨陛下，指責宰相的話，不是一個忠臣所為。
臣聞此，義憤填膺。
前不久，劉晏還偷偷下令，征召和補充忠州的士兵。臣私下擔心，劉晏欲圖謀占據忠州造反，抗拒朝廷的命令，背叛朝廷。
請陛下詳查劉晏的罪行。”
宰相楊炎，又在旁邊火上澆油道：
“陛下，庾準此說不虛啊！劉晏一向掌握朝廷的財稅大權，手下黨羽眾多，陛下不得不防啊！”
李適越發對荊南節度使庾準的指控信以為真，當著楊炎等宰相之麵，勃然大怒道：
“大膽匹夫，朕待你不薄，為什麽怨恨朕呢？”
李適秘密派遣中使李吉河道：“你代表朕，到忠州出使，速將劉晏縊殺，免得又生禍端。”
中使李吉河照旨而行。
建中元年（780年）七月二十七日，李適下詔，賜劉晏自裁，試圖掩蓋縊殺劉晏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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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安祿山、史思明發動叛亂，官吏百姓傷亡慘重，以千萬數計。數年之間，全國的戶口，散失了十分之八九。
河北州縣，多被藩鎮占據，貢物和賦稅，不再上繳朝廷。朝廷的庫存，也逐漸被戰爭消耗殆盡。
那時，朝廷變故頻仍，天災人禍，接連不斷。
吐蕃王國等戎狄，每年侵犯大唐邊境。朝廷在戰事所到之處，駐紮重兵，依靠縣官，供給給養。
朝廷所消耗的費用，多得不可估量。全靠第五琦、韓滉、劉晏等人，去籌劃辦理，勉強維持朝廷的正常運轉。
劉晏最初擔任轉運使時，隻主管陝東各道，而陝西各道，全由戶部度支去主管。
到了後期，劉晏兼管度支，負責全國賦稅，貢獻很大。但不久以後，左仆射劉晏便被皇帝李適罷官免職，乃至秘密處死。
不久，清廉正直的涇原節度使段秀實，也被朝廷所貶，剝奪了軍權。
天下官吏百姓，開始為左仆射劉晏、涇原節度使段秀實稱冤，對宰相楊炎嫉賢妒能十分痛恨。
不久，左仆射劉晏又遭到李適的冤殺。天下人更加認為，皇帝昏庸，是非不分。
官吏百姓，憤憤不平，都為左仆射劉晏抱不平。
地方藩鎮將領，也認為朝廷對左仆射劉晏、涇原節度使段秀實處置不公，越發對朝廷離心。
李適新朝廷的威信，開始受到質疑。中興的良好開局，開始走向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