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夫妻倆促膝談心 深憂慮朝廷危境
1
“先生啊，昨天晚上，你深更半夜才回家來。今天又早早起來上朝，感覺困倦嗎？”
大著肚子的妻子盧巧稚，見李泌一早就坐在了客廳裏喝茶，急忙上前，關切地問道。
“多謝巧稚，我還好，隻是頭有些暈暈的，沒有什麽大礙。”李泌對著妻子盧巧稚笑了笑，輕言細語地答道。
“先生啊，你和陛下一道，談論些什麽事情啊，怎麽昨晚那麽晚才回家呢？”
盧巧稚似乎不經意地問李泌道。
“不瞞稚兒，我沒有什麽才幹，隻是愛耍一些嘴皮子，陪著陛下，閑聊幾句而已。”李泌輕描淡寫地對妻子說道。
“先生謙虛了。誰不知道先生足智多謀呢？就連元載、李輔國，程元振，魚朝恩等，也忌憚先生幾分。
陛下和先生上朝時，常常見麵，晚上找先生聊天，肯定是討論他們的事情啊！
要不，怎麽會那樣神神秘秘的呢？”
盧巧稚狡黠地笑笑，坐到了丈夫的身邊。
“稚兒真神！你怎麽猜到，我與陛下是談論的是元相公的事情呢？”李泌有些吃驚。
“先生，稚兒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笨！”盧巧稚撒嬌道，“元載為相多年，先後與李輔國，程元振，魚朝恩等內臣勾結，權傾朝野，一直貪婪無度，貪贓枉法，誰不知道呢？陛下肯定是對他們不滿意了吧！”
盧巧稚猜測道。
“稚兒真聰明！朝廷如今是財政窘困，危機重重，一貧如洗，陛下整日憂心忡忡，寢食不安。
元載這家夥，如今卻是腰纏萬貫，富甲天下啊！
朝廷的寶物財富，賦稅錢糧，都進了那個家夥的家中啊！你說，陛下能夠不生氣嗎？”
李泌笑著對妻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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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載那家夥，如今可是富可敵國啊！那可不是吹的。上一次，元相公老婆做生，不是請過我嗎？
王夫人邀請我們，去參觀他家的寶藏。稚兒我雖然也是名門望族出生，可是也大開了眼界啊！
元相公家裏，匯集了無數的奇珍異寶，哪裏像我們李家，除了幾本破書，整個屋子空蕩蕩的呢？
稚兒發現，元相公的俸祿就那麽多一點，這些金銀珠寶，恐怕來路不正啊！哎呀！”
盧巧稚驚詫地說道。
“稚兒說得對！元相公的這些金銀珠寶，有的來自於受賄或是送禮，也有境內外的蠻族首領，向皇帝進貢，而被元載偷偷據為己有的。”李泌說道。
“肯定是這樣的。那些金銀珠寶，山珍海味，又不會憑空從天上掉下來。
元相公家的金銀珠寶，不可勝數，多得恐怕連元相公自己，也難以徹底弄清啊！
數量之多，錢財之巨，簡直說是富可敵國。稚兒那時，看得眼花繚亂啊！”
想起那時的情形，盧巧稚不禁咂咂舌頭。
“稚兒啊，元載的權利越大，他的膽子也越來越大啊！他甚至公然貪汙腐化、收受賄賂呢！
我們大唐王朝，飽經多年戰亂，是多災多難，財政拮據，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但元載依然依仗手中的權利，拚命搜刮掠奪，揮霍無度。
元載腐化墮落，無恥荒淫的享樂生活，非常有名。就連豪奢的郭令公，也自愧不如啊！
也難怪陛下，會對他的奢侈無度生氣啊！
元載生活驕奢淫逸，鋪張浪費成性。他多次花費巨資，專門為家人在長安城中，建造了一南一北兩處豪宅。
兩處豪宅的建築規模，都恢宏壯麗，冠絕當時，甚至可以與皇宮媲美。
兩處豪宅剛剛居住了不久，元載就又不滿足，感到厭煩了。他開始嫌棄自己的豪宅，沒有青山綠水的韻味。
於是，元載又在長安近郊，掠奪他人的土地山林，為家人修建了一處休閑的別墅園林。
別墅園林裏麵陳設的物品，十分齊全，配套設施，也是應有盡有，美不勝收。
人的貪心是沒有滿足的。
有了一處別墅園林，元載還不過癮。他又在長安城的南麵，強占了大片的肥沃土地，又在依山傍水的山野間，建造了數十處別墅，竭盡貪欲。
元載富甲天下，甚至比令公郭子儀還有過之。僅侍奉元載及家人的婢女奴仆，就有一百多人。
奴仆們穿的都是綾羅綢緞。他們身上穿的，竟然比一般富裕的公侯貴族，還要體麵得體。
奴仆裝束的豔麗華貴，令無數長安富人，都垂涎三尺，嫉妒萬分，羨慕不止。”
李泌向妻子盧巧稚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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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起初，我還以為，元相公在長安隻有一處住宅啊！誰知道，他家的別墅那樣多啊！
元相公那麽有權有勢，為什麽還那樣貪婪呢？他家的財富，幾輩子都享用不盡，為什麽還要拚命地聚斂呢？”
盧巧稚十分驚異地問李泌道。
“稚兒啊，人的貪欲是難以窮盡的。元載依靠權勢，聚斂起來的巨大財富，他一直認為，是理所當然，應該得到的。
元載心安理得地計劃著，給予家人們的財富，最好是一份綿綿不絕，幾輩人也享用不盡，永遠也花不完的厚禮。
他聚斂的巨大財富，給一家妻兒老小，帶來了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唉，我們大唐王朝的財富，就這樣落入了像元載、魚朝恩這樣的少數權貴的腰包裏，也難怪大唐官吏百姓，會憤憤不平，怨聲載道啊！
當初的元載，以清廉正直，辦事得力著稱。為什麽到了現在，變成了一個典型的貪官汙吏了呢？這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呢？”
李泌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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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先生，真是令人困惑啊！元載的妻子王韞秀夫人，出生在王忠嗣大人的家庭裏。王忠嗣大人的家庭，非常有教養。王夫人年青時，不是也以溫柔賢淑著稱嗎？
元載掌握朝廷大權以後，王夫人也似乎變了一個人。
貪婪無恥，奢侈無度的生活，似乎已經使王夫人喪失了人性。現在的王夫人，已經不再溫柔賢淑，而是一個性格凶狠暴戾、權力欲望極強的女人了。”盧巧稚評價道。
“是啊，稚兒！不僅僅是王夫人變了一個人，元相公的三個兒子，元伯和、元仲武和元季能三兄弟，也都是在溫室中長大的，成為了非常標準的紈絝子弟了啊！
三兄弟三人，沒有一個能夠稱得上是忠臣烈士、正人君子。
三兄弟一天正事不做，胡作非為，為非作歹，隻知道享受荒淫無恥的奢華生活，給他們的父母惹事。
王夫人的兒子們，對於女人、醇酒的心得，肯定超過了對人生、前途的認識，對帝國未來、民眾命運的重視。
我覺得，實際上都是因為元載的權力和勢力，不斷膨脹以後，變得唯我獨尊，不可一世起來，促使妻子王氏及其三個兒子，也變本加厲地效仿，變得更加貪婪和驕橫，無所顧忌啊！”
李泌總結說道。
“一定是這樣的。先生知道嗎？元相公這人，雖然在朝廷中是貴為宰相，權勢熏天，為人做事，肆無忌憚，無人敢惹，但在自己家中，卻沒有多少威信啊！”
盧巧稚透露道。
“我也聽說過。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泌有些疑惑。
“怎麽不是真的呢？那天我在王夫人家裏慶生，親眼看見王夫人對元相公呼來喝去的呢？
為什麽元相公權高位尊，在家裏卻會那樣地忍氣吞聲，逆來順受，沒有大丈夫的氣概呢？”盧巧稚問道。
“恐怕是這樣的吧。年輕時，元載的家庭，極度窮困，人人鄙視，可以說他是窮愁潦倒。
因而元載受盡了富貴的嶽父家人、親戚們的勢利眼，以及妻子王韞秀的蔑視和指使。
在家裏，元載自然而然就養成了，十分懼怕老婆，特別典型的耙耳朵的脾氣吧！”
李泌微笑著猜測道。
“肯定是這樣的啊！
在元載的家庭裏，王夫人是主心骨。元相公對妻子王夫人的態度，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深恐得罪侮慢自己的妻子。
最後，王夫人就會養成習慣，更加得寸進尺了。”盧巧稚也讚同道。
“對啊！王夫人在自己的家裏，橫行霸道，頤指氣使，不過是家庭的小事情，這本來沒有什麽啊！
可是，王夫人現在頤指氣使，對朝廷的政事，官員的任命，也敢於橫加幹預，為所欲為了。
元載的許多政見和用人之策，很大程度上，都是出自於這位枕邊婦人王夫人的主意啊！
王夫人就像那些暴發戶一樣，雖然有些小聰明，卻缺少智慧，沒有什麽遠見啊！
她對自己的三個兒子，極度嬌慣溺愛，事事順從他們，恐怕最後會壞事啊！
我聽說，每當丈夫元載去上朝以後，王夫人便常常放縱他自己的兒子元伯和等人，去胡作非為。她讓兒子們出外肆意遊玩，違法亂紀，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王夫人的兒子們，完全沒有一點大臣家屬，貴族子弟應有的行為舉止，也從來不懂得收斂，低調和節製，不壞事才怪呢？
長子元伯和，可是深得父親斂財的精髓啊！現在，元伯和也開始倚仗其父親的權勢，徇情枉法，為所欲為，收受賄賂，聚斂財富了。
元伯和貪婪成性，常常毫無顧忌地收受巨額賄賂，接受別人的財貨請托，滿足他的私欲。
元載的其他幾個兒子，也不甘示弱，群起效仿哥哥的所作所為，開始以權謀私了。
皇上知道這些這些事情以後，心裏非常氣憤呢！恐怕，元載父子，最終不會有好的結局啊！”李泌對妻子盧巧稚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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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難怪陛下生氣啊！如今大唐朝廷內憂外患不斷，可朝廷卻貪官汙吏橫行，貪腐成風。長此以往，國將不國，陛下怎麽會不生氣呢？”
盧巧稚歎道。
“還有一件事，陛下也十分生氣啊！恐怕這些事，會加重陛下的憤怒啊！
當初，朝廷大臣商討，準備任命陳少遊，去擔任桂州刺史、桂管觀察使。
到偏遠的嶺南地區去為官，陳少遊心裏極不滿意，也不願意，因此就不想去擔任桂州刺史、桂管觀察使。
陳少遊這個家夥老奸巨猾，是個官場油子。陳少遊聽到大臣們的討論以後，心裏忐忑不安，他靈機一動，就想充分利用官場的潛規則，去改變他的命運。
陳少遊知道元載父子貪婪的本性，就將自己在地方上搜刮來的大批金銀財寶，送到了元載的二兒子元仲武的手中。
最後，陳少遊終於如願以償，謀得了自己十分中意的職位，沒有到嶺南地區去做官。
朝廷大臣官吏，聽到陳少遊謀官的經曆以後，也紛紛效仿，去向元載買官。
結果，近些日子裏，買官賣官，在朝廷是十分盛行，元載家是車來車往、門庭若市。
元氏三兄弟，不僅公開收受他人的賄賂，還專門收留和豢養了一批流氓惡霸和無賴地痞，為其所用，充當打手的角色。
稍有不如意的事情或者人家，元氏兄弟就讓這些人，去為他們元家擺平。
元家父子這些事，陛下已經了解的清清楚楚。你說說，陛下知道這些事情以後，能不對元載義憤填膺，怒火萬丈嗎？
元載還有更加犯忌的事情啊！
元載一家的生活，不僅是聲色犬馬，窮奢極欲，而且還常常僭越朝廷的禮製規矩。
元氏三兄弟，蓄養了眾多的姬妾，將大量金錢，花在她們的身上，充分滿足自己的私欲。
元載父子，還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特別喜好，一同欣賞倡優們的種種猥褻下流的表演，尋求感官刺激，以此為樂。
他們父子，完全沒有一點顧忌，也沒有一點羞愧廉恥之心，考慮到朝廷大臣的形象。
在這些低級下流的表演麵前，元載父子，竟然都看得那樣津津有味，如癡如醉。
有時，他們還同倡優們一同表演，嬉戲，盛讚為高雅的享受。就連皇宮中沒有見到的絕世美女，和宮廷中都難以聽到的美妙音樂，也能夠在元載的府中，看到和聽到。
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朝廷上下的大小官吏，如今一心考慮的，就是如何用手中的權力，去徇私舞弊，謀取私利。
陛下眼見朝廷吏治如此敗壞，元載等大臣這樣驕奢淫逸的生活，驕橫跋扈，違法亂紀的舉動，能不生氣憤怒嗎？
這些都是禍事的源泉啊！我擔心，某一天，恐怕會有大獄興起，連那些無辜者，也會被卷入其中啊！”
李泌臉色嚴肅，十分憂慮地對妻子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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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啊，你的擔心是對的。你對陛下講了這些事情嗎？陛下是怎麽做的呢？”
盧巧稚心裏也有些不安，急忙問道。
“我早就對陛下講了。陛下對元載的肆無忌憚，也非常生氣，也想製約元載，限製他的權力。
陛下也意識到了官場吏治敗壞的弊病，曾經三令五申，不斷頒發聖旨，整飭那些違法亂紀的行為。
但因循貪腐，已經在朝廷裏成為了一種風氣。
陛下見元載權勢熏天，爪牙眾多，也有些忌憚。僅僅依靠陛下一個人的力量，恐怕會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些局麵了啊！這就是我常常為朝廷憂慮的原因。”
“哦，難怪先生經常憂心忡忡。昨天晚上，先生就是與陛下討論這些問題嗎？”
“是的！我更加擔心的是，陛下對郭令公等功臣將領的猜忌，越發的厲害，恐怕會壞事啊！
朝中也有很多賢良大臣，曾經不斷地誠懇地勸說陛下，也難治陛下疑懼不安，猜忌功臣的心病啊！
我發覺，近些日子裏來，陛下對我，似乎也不再推心置腹，言聽計從了。
恐怕陛下對我不斷的勸說和進諫，也開始有些厭煩和生氣了吧！
如今，朝廷大小官吏貪贓枉法，爭權奪利，權奸擅權亂政，兵變民變不斷，藩鎮割據背叛，吐蕃蠶食入侵，攪得大唐朝廷，不得安寧。
如果聽由元載這樣的貪官汙吏，貪贓枉法的世風蔓延，社會道德必然會急劇敗壞，連最起碼的道德規範，法律法令，也沒有多少人願意遵守了。
如果大唐朝廷中，文武大臣，皇族王孫，都去忙於掠奪財富，貪贓枉法，那麽，還有哪個文武大臣，能夠去考慮，如何為帝國效力，如何為百姓請命呢？”
說到這裏，李泌也有些泄氣了。
“先生啊，你不要心急，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慢慢來吧！先生，我給你拿點早點，你吃一點，再去上朝吧！”盧巧稚安慰李泌道。
“好的！多謝稚兒！”李泌回應了一句，看見妻子拖著蹣跚笨重的身子，走了進去。
夫妻中斷了交談。
7
大曆五年（ 770年）的春天，終於到了。大唐朝廷的政務，似乎也開始有了一點春天的氣息，有些好轉。
然而，好景不長。
不久，宰相元載，與宦官首腦魚朝恩，由最初的相互勾結，互相利用，最終發展到了，產生矛盾和衝突。
朝廷內部，局勢更加複雜詭譎。
那個時候，內侍監魚朝恩，擔任了很多重要的職務。他以觀軍容宣慰處置使、左監門衛大將軍兼神策軍使等身份，專門負責掌管皇家禁軍北軍軍權。
起初，李豫既然對郭子儀等統兵將領藩鎮，有些猜忌，所以對內侍監魚朝恩等內臣，一直是無比寵幸，非常信任的。
內侍監魚朝恩等，所受到的寵愛與信任，沒有人可以相比。朝廷內，皇宮中，以元載、魚朝恩的權勢最大。
魚朝恩、元載，一個掌內，一個掌外，他們權威震動全國，無人能夠相比。
魚朝恩、元載等，掌握大唐朝廷的大權，發號施令以後，漸漸開始輕視皇帝的威嚴。
皇帝手中的權力被架空，失去對北軍、南軍的掌控以後，李豫對魚朝恩、元載是又恨又怕，心裏十分後悔。
無可奈何之下，李豫隻得委曲求全，索性放手。
他發布旨意，讓觀軍容宣慰處置使魚朝恩與宰相元載等朝廷文武大臣一道，去研討國家大事，製定大唐朝廷的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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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曆五年（770年）的春初的一天，觀軍容宣慰處置使魚朝恩與首相元載一起，主持朝會，商討邊塞問題。
近些日子，魚朝恩、元載的矛盾，日益公開尖銳。兩人心裏，都有些不忿。
“元相公：
陛下下旨，要求臣與諸君一道，研討如何反擊吐蕃的問題。本次朝會，是元相公主持，還是由本軍使主持呢？”
觀軍容宣慰處置使魚朝恩瞪大眼睛，憤怒地看著首相元載，搶先問道。
“觀軍容宣慰處置使大人：
朝廷文武百官，以宰相為首。既然陛下下旨，命令本相召集諸君，率同三司，討論軍事問題，本相就當仁不讓了。”
宰相元載雖然十分了解魚朝恩的性格，知道魚朝恩口無遮攔，喜歡在大臣們聚集的場所，放肆地談論時政，甚至侮辱文武百官。
但既然是皇帝下旨，召集群臣，宰相當然是當仁不讓，應該負起責任了。
宰相元載，也就沒有擔心，魚朝恩會不給他這個宰相麵子了。
“元相公，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裏是商討軍事，研討如何反擊吐蕃逆賊的問題。
元相公你不過是一個窮斯濫矣的腐儒出生，對軍事問題一向是狗屁不通，主持什麽軍事大局呢？
當初，本軍使在靈武之時，就侍奉肅宗先帝，參與運籌帷幄，謀劃軍事。
安祿山，史思明兩個叛逆最終伏誅，本軍使也是出有微力，功不可沒的。
如今，陛下委托本軍使參讚軍務，協商軍事。你隻需要乖乖地聽著諸將討論，聽候本軍使的部署就行了。你怎麽能夠肆無忌憚地胡言亂語，壞了國家大計呢？”
觀軍容宣慰處置使魚朝恩突然勃然大怒，當著文武百官之麵，毫不客氣地大罵宰相元載道。
“你你你，處置使大人，你怎麽能夠說，本相對軍事一竅不通呢？本相是文武百官之首，參讚軍務，也是本相的責任！
好！觀軍容宣慰處置使大人，你所言有理！
軍事問題，就算本相一竅不通吧！既然處置使大人要一切做主，本相就聽你的吧！這就由處置使大人主持。”
宰相元載，雖然能言善辯，但見觀軍容宣慰處置使魚朝恩發怒，也有所忌憚。
他隻能夠緊閉嘴巴，拱手沉默，不敢應對，隻是恨恨地看了魚朝恩幾眼。
有好幾次，元載都這樣在群臣麵前大失麵子，被魚朝恩罵得狗血噴頭。
由此，元載對魚朝恩的不滿與怨恨，也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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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軍都虞候劉希暹，都知兵馬使王駕鶴等禁軍北軍將領，都是觀軍容宣慰處置使魚朝恩的親信，受到魚朝恩的信任和重用。
都虞候劉希暹，見魚朝恩與元載的矛盾激化，曾經在北軍軍營裏，暗地裏勸說魚朝恩，防備元載說道：
“觀軍容宣慰處置使大人：
在下聽說大人不給元相公麵子，得罪了元相公。元相公不過是一個得意忘形、卑鄙無恥、呲牙必報的小人，仗恃陛下的寵愛，壟斷朝廷大權，為非作歹。
大人既然已經得罪了這個小人，不能不未雨綢繆，加以防備啊！不然，我們死無葬身之地之時，還不知道原因啊！
我們的北軍禁軍，是個清水衙門，沒有財力、物力與元相公抗衡。末將這裏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計策，希望大人斟酌。
既然如今，我們有禁軍北軍在手，不如來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實施我們的謀略。
在下建議，在我們的禁軍北軍體製中，設置一座監獄和一座特別的軍事法庭，以關押那些不順從我們的人，剪除元載的羽翼；
在下下去安排，讓長安坊市那些閑得蛋疼的無賴少年，地痞流氓等，秘密前去，搜羅親近元載的京師有錢人家、富豪人家的違法亂紀的信息，以此要挾、控告他們；
尋找到了線索，我們禁軍就派人前去，指控這些富豪人家的子弟犯了罪，然後逮捕他們，關進地牢，用嚴刑逼供，酷刑拷打，使他們屈服。
當他們坦白承認自己的罪行以後，我們就以皇帝的旨意下令，沒收他們的家產，歸北軍所有，分別獎賞誣告和搜捕的人，以此來聚斂財富，積蓄力量。
如此，我們既有了財富，又威懾了眾人，剪除了元相公的羽翼，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為呢？”
觀軍容宣慰處置使魚朝恩聽後大喜，不假思索地讚揚道：
“都虞候大人，你的計策太好了！我們守著寶山，怎麽還要受窮呢？
本軍使馬上去下令，將監獄和法庭，設置於我們禁軍的重地，安置於宮內的隱密之處。
隻要我們具備了人力、物力、財力，能夠威懾住眾人，為我所用，何須懼怕元載那個岐山乞丐呢？”
觀軍容宣慰處置使魚朝恩，立即行動起來，開始布置設置監獄和法庭，剪除異己，聚斂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