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孝德單騎斬敵將 光弼妙計挫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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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眼前，很快浮現出了河陽之戰的情形。李泌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而又難得的興奮笑容。
“如果我能夠親臨河陽平叛前線，與李光弼將軍兩人，文武配合，運籌帷幄，協作破敵，那該是一件多麽愜意的事情！
可惜如今，我卻孤懸山中，無人問津。”
李泌在心中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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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二年（759年）十月四日，李亨見河陽危急，親下製書，要禦駕親征，前去討伐史思明。
群臣紛紛上表書諫阻，李亨終於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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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十月四日那一天，燕帝史思明，仗勢自己人多勢眾，兵強馬壯，士氣旺盛，輕視唐軍乃敗軍之將，率軍急進。
叛軍在河陽前線，很快紮營完畢。燕帝史思明對河陽誌在必得，要掃除進軍的障礙，挫敗官軍主力。
抵達河陽前線以後，史思明立即命令燕軍主力，展開陣勢，向駐守河陽的官軍城下逼近，準備率先，向官軍發動猛烈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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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弼見賊酋史思明，親自駕臨河陽前線，絲毫不敢怠慢。他坐鎮靠近黃河的河陽南城城樓，排兵布陣，指揮官軍抵禦。
為了挫敗官軍銳氣，史思明命令手下著名的勇將劉龍仙，首先出陣，去挑戰官軍。
劉龍仙的身材，高大魁梧，武藝超群，勇敢善戰，乃燕軍中的著名勇將，曾經多次立下功勳。
叛將劉龍仙，勇冠三軍。他出陣以後，見城裏的官軍，守備森嚴，無懈可擊，於是心生一計。
他飛馬前往河陽城下，用盡汙穢之言，大聲辱罵唐軍將士，以圖激怒官軍將士，誘導官軍，能夠出城迎戰。
劉龍仙箕踞在戰馬上，擺出一副目中無人，肆無忌憚的神態。他輕率地向前來回奔馳，做出種種戲弄和挑釁的姿態，去羞辱、激怒唐軍將士。
然而，城上的官軍守軍將士，嚴守李光弼的軍令，卻不為所動，隻是靜靜地觀看著劉龍仙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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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龍仙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他把自己的右腳，蹺到了戰馬的脖子上，故意裝出一副悠閑自得，極度鄙視唐軍的神態，去戲弄唐軍。
然後，劉龍仙扯開喉嚨，在陣前破口大罵起來：
“李光弼這個契丹蠻子，帶領一群縮頭烏龜，前來找死！縮頭烏龜，十分美味，我們大燕勇士，最喜歡大吃。
城頭上的唐軍縮頭烏龜們，老爺前天剛剛抓了一隻野雞。正好把你們這群烏龜王八蛋，弄來和野雞一起，做成一道名菜，霸王別姬，好好烹吃。”
劉龍仙變著花樣，聲嘶力竭地辱罵著官軍主帥李光弼和唐軍將士，妄圖激怒唐軍，引誘唐軍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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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軍將士，見敵將劉龍仙辱罵自己的主將，辱罵己方將士，個個是義憤填膺。
不久，守城的唐軍將士，有些耐不住劉龍仙的羞辱了，開始和城下的敵將劉龍仙，對罵了起來。
唐軍將士們張弓搭箭，躍躍欲試，準備射殺劉龍仙。
然而，劉龍仙十分警覺，一直呆在弓弩的射程之外，奔馳挑釁官軍，官軍將士奈何不得。
這時，有官軍將士已經被激怒得忘記了李光弼軍令，甚至準備立即躍下城樓，前去反擊敵軍，斬殺敵酋，報得仇怨，洗刷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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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弼在城樓之上，看見將士們義憤填膺、躍躍欲試的神態，知道官軍的士氣可用，心中大喜。
他轉過身子，用虎虎生威的眼神，看著身邊的將士們，大聲地詢問道：
“各位兄弟，賊酋欺人太甚！你們誰有膽量，誰有本事，能替本帥，去幹掉那個可惡的家夥，一振我軍士氣！
有勇氣的，請趕快給我走上前來！本帥有賞！”
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一馬上前，猛然站了出來。他正是朔方節度副使、殿中監、太常卿仆固懷恩。
仆固懷恩臉色漲紅，怒火萬丈。他慷慨激昂，毫不畏懼地向李光弼請戰道：
“大帥，賊將狂悖無禮，辱人太甚！讓末將去收拾掉那個悖逆的家夥，要了那家夥的狗命！”
李光弼微笑搖頭，製止大將仆固懷恩說道：
“仆固懷恩兄弟的勇氣可嘉，本帥十分敬佩！但殺雞焉用牛刀！讓仆固懷恩兄弟出馬，徒讓叛賊笑話，說我官軍無人！
取那小小毛賊的項上人頭，不是大將所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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裨將（副將）白孝德，躍躍欲試，他虎虎生威地從隊列中衝了出來。
他心急火燎地跑到李光弼的跟前，深怕別人搶了他的頭功。他不怒自威，心情急迫，聲音洪亮地向李光弼請戰道：
“大帥，您千萬不要讓別人去！讓末將去收拾掉那個狂妄的小子，洗雪我們的羞辱！”
白孝德本是龜茲國的王子。他身軀偉岸，武藝高強，是一個著名的勇士。白孝德的弟弟白孝節，也是唐軍中一員著名的勇將。
安祿山反叛以後，新皇帝李亨，向安西、北庭二都護府，及西域各國征兵勤王。
龜茲國王子白孝德，積極響應皇帝的號召，親率龜茲國精兵三千，隨安西、北庭名將李嗣業的兵馬入關。
白孝德先後隸屬於李嗣業、郭子儀、李光弼的麾下。
在官軍收複西京長安和東京洛陽的戰鬥中，白孝德擔任裨將，常常衝鋒陷陣，勇冠三軍，戰功卓著，赫赫有名。
李光弼的左右官員和將士，見白孝德出戰，都一致讚同說道：
“大帥，白孝德武藝高強，智勇雙全，一定能行！”
李光弼快步走上前去，關切地用手撫拍著白孝德的肩膀，用探尋的語氣問道：
“白英雄，你的勇氣可嘉，大長了我軍誌氣！請問壯士，你要率領多少將士前去，本帥馬上撥給你！”
“大帥，我一人足也！”白孝德勇氣十足，拍著胸部，斬釘截鐵地高聲回答道。
“好，真是英雄豪傑！不愧是西域壯士！白英雄，你的英雄氣概，著實令人欽佩！
不過，本帥還是希望，你能夠挑選幾位壯士，跟隨你。白英雄，你千萬不要麻痹大意，墮了我軍的銳氣。”
李光弼特別要求白孝德道。
“好的！既然大帥這麽要求，就請大帥為我挑選五十名精銳騎兵，和末將一起，同出壘門，作為末將的聲援部隊。
末將動手之時，請大帥指揮大軍，擂鼓呐喊，助長我軍的氣勢。”白孝德英氣十足地請求李光弼道。
“好，白英雄！真有你的！”李光弼用拳頭，使勁地錘錘他白孝德的肩膀，“本帥相信你的勇氣，就依你的建議！
你速去速回，斬殺敵酋，一展我官軍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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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孝德得令以後，迅速奔下城樓，叫開城門，應聲拍馬，奔馳而去。
他手提一隻鐵矛，揮鞭催馬，趟著從黃河裏引來的護城河水，橫渡而過，很快就傲然挺立在了叛軍軍陣的麵前，旁若無人。
唐軍將士一起歡呼，為白孝德呐喊助威。燕軍將士，看見白孝德高大英武的身姿，不由自主地凜然一驚。
看見白孝德，居然沒有遇到叛軍任何的阻攔，就順利地走到了護城河的對岸，節度副使仆固懷恩，已經大為興奮了。
仆固懷恩轉身拱手，向著城樓上的李光弼祝賀說：
“恭喜大帥，白將軍已經勝利！”
“仆固懷恩大人，白將軍還沒有與叛賊勇將交手，你怎麽就知道結果了呢？”李光弼半信半疑地問仆固懷恩道。
“大帥！末將看到白將軍手提韁繩，安閑鎮定，無所畏懼行進的姿態，就知道他早已經成竹在胸，有了必勝的把握！
末將相信，白將軍定能夠斬得敵酋，凱旋歸來！末將敢向大帥打保票肯定！”
仆固懷恩豪氣幹雲，信心十足地讚譽白孝德道。
“好！仆固懷恩大人，就讓我們拭目以待，為將軍祈福！”李光弼意氣昂揚地發布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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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勇將劉龍仙，發現唐軍隊伍中，隻有一個敵將白孝德出來應戰，大生輕視之意。
劉龍仙根本就沒有把單人匹馬向前行進的白孝德，放在自己的眼裏。
他依然倨坐在自己的馬頭上麵，不住地大聲辱罵著城頭的唐軍將士。
這時，劉龍仙已經罵得嗓音幹燥，聲嘶力竭了，竟然對走進的白孝德毫不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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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孝德神態悠閑，臨危不懼，他一邊向前走著，一邊扯開喉嚨，大聲地唱起了俚曲：
“春季裏來那個百花香，爺扛著杆破槍去打番邦。
路上遇見個美嬌娘，著實讓爺們我憋得慌。
憋得慌啊，憋得慌，爺心裏總是那直癢癢。
細細的蠻腰，那個紅臉蛋，鬥碗般的**哪，直晃晃。
大著爺膽子我問了句，嬌娘的胸兒是啥樣？
夏季裏來那個百花殘，爺柱著杆破槍把家還。
路上碰上個好貂蟬，著實讓爺們心裏饞。
心裏饞啊，心裏饞，爺心裏總想親親那小臉。
彎彎的眉毛，那個白臉蛋，碩大的屁股哪，直顫顫。
大著爺膽子我問了句，嬌娘的腰下是啥蠻？
秋季裏來那個百花散，爺扛著杆破槍去平叛。
路上遇見個美嬌媛，著實讓爺們心打顫。
心打顫啊，心打顫，爺心裏總想摸摸那胸前。
紅紅的嘴唇，那個粉臉蛋，嗲聲嗲氣哪，太柔婉。
大著爺膽子我問了句，嬌娘的嘴唇可香甜？
冬季裏來那個百花藏，爺扛著杆破槍去平賊幫。
凱旋時遇見個美媚娘，著實讓爺們心難忘。
心難忘啊，心難忘，爺日思夜想啊，悶得慌。
細長的脖子，那個俏臉蛋，舉手投足太惹眼。
大著爺膽子我問了句，媚娘可願跟哥還鄉？
春夏秋冬那個四季長，妹思念郎君哪，心裏慌。
郎君哪除賊征戰忙，妹妹我寂寞又惆悵。
心惆悵啊，心惆悵，郎君你切莫把妹忘。
郎君若立功回故鄉，何愁沒有美嬌娘。
妹子的嘴兒，讓你親個夠，妹子的**啊，也要給你嚐。”
白孝德大聲吟唱，漸行漸近。等到白孝德騎馬靠近，身影已經非常清晰，劉龍仙才有所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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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孝德突然停止了歌唱。他微笑著，向劉龍仙招手示意。白孝德那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態，讓人生疑，根本就不像是上陣決戰的樣子。
白孝德鎮定自若地走了過去，似乎有什麽重要的話，要對劉龍仙解釋。
劉龍仙看著白孝德招手示意的手勢，茫然不解，猜不出白孝德的手勢，究竟是什麽含義。
劉龍仙疑惑不已，停止了嘴上的辱罵動作，直視著白孝德的前行方向。
白孝德拍馬，繼續快速地前行，一直走到了劉龍仙十步之外的距離。
這時，白孝德又故意小聲地嘀咕了起來，繼續分散著劉龍仙的注意力。
劉龍仙站在那裏，側著耳朵，凝神地傾聽著：
“這個賊配軍，究竟在說些什麽呢？我用什麽難聽的話語，去辱罵唐軍主帥李光弼和唐軍官兵呢？”
白孝德讓自己的戰馬，緩緩停住，歇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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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白孝德瞪圓自己的雙眼，怒目麵對劉龍仙，大喝一聲，大聲喊道：
“嘿嘿！大膽叛賊，你可認識你爺爺嗎？”
劉龍仙慌忙間，聽見白孝德突如其來的問話，有些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他結結巴巴，隨口倉促地應道：
“我不認識你這個唐軍痞子！你這個白臉蠻子，你究竟是誰？”
白孝德大聲吼道：“我，就是你這個番賊的親爺爺！記住了，爺爺我名叫白孝德！”
劉龍仙突然發覺，原來自己受到了白孝德的戲弄，不禁勃然大怒起來。
劉龍仙應聲回罵道：
“番邦蠻子！你是誰的狗屁爺爺？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你是從哪個狗洞鑽出來的？是活得不耐煩，送死來了嗎？”
突然間，白孝德拍馬而起，一邊大聲地怒喝著，一邊奔馳向前，向劉龍仙衝去。
白孝德舞動手中的鐵矛，直取叛將劉龍仙。唐軍營壘，霎時間呐喊如潮，戰鼓如雷。
劉龍仙大吃一驚，措不及防，連發箭迎戰的機會，也轉瞬即逝了。
劉龍仙見勢不妙，急忙惶急地從馬頭上，跳回自己的鞍韉。為了活命，無可奈何之下，他隻好繞著河堤，拚命地逃遁起來。
白孝德哪裏肯放過劉龍仙呢！
白孝德飛速地跟在劉龍仙的後麵，緊追不舍。白孝德快馬奔馳，迅捷地靠近了劉龍仙。
說時遲，那時快，白孝德一矛向前，一下就洞穿了劉龍仙的身體。劉龍仙的身體，隨著白孝德的長矛，從奔馳的戰馬上，轟然倒地。
白孝德迅捷地跳下自己的戰馬，取下屍體上的長矛，用佩劍割下了劉龍仙的人頭，提在手裏。
接著，白孝德轉過身子，抓住鞍韉，把長矛在地上一撐，飛躍上馬。
他左手揪住劉龍仙頭顱上的頭發，把劉龍仙的首級提起，右手提著長矛，躍馬回營。
燕軍將士，目瞪口呆，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唐軍將士歡聲雷動，戰鼓齊擂，呐喊聲與擂鼓聲，震天動地。五十名唐軍驍勇騎兵，隨著喧天的鼓聲，飛馬向前，迎接白孝德凱旋而歸。
燕軍將士大為驚駭，以為唐軍即將發動全麵的攻擊。史思明急忙下令，各軍守營，布好陣勢，加強軍隊戒備。
不久，史思明發現自己已經上當，大為震怒，下令燕軍緊急攻城。然而，燕軍士氣已衰，史思明隻得鳴金收兵。
還未正式決戰，史思明就白白損失了一員勇將，大挫了叛軍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