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思明洶洶襲大郡 光弼奮力守危城
1
那時，朔方節度使李光弼，聽說史思明來犯，急忙命令屬下各部，沿著黃河布陣，迎戰叛軍。
李光弼很清楚朔方軍如今的實力，命令下達以後，李光弼還不放心。他親自率領部屬，在河東五百親軍的護衛下，到黃河邊上巡視各營的準備情況。
正在這時，探子李振國突然來報：
“報告大帥，燕賊史思明親率四路大軍來犯，已經快要抵達汴州城下！請大帥發令！”
“回去告訴汴州諸將，好好守城，密切關注叛軍動向，本帥立即回去！”
得知史思明率兵南下的情報以後，李光弼立即返回了汴州，布置應對措施。
2
那時，汴州城池，由汴滑節度使許叔冀負責守衛。
李光弼回到汴州以後，急忙與許叔冀商量對策。那時，汴滑節度使許叔冀正憂心忡忡，擔心不能夠抵禦叛軍。
李光弼急忙安慰汴滑節度使許叔冀說道：
“許大人，不要憂慮！大人不需要主動出擊，如果你能夠努力把汴州城池堅守住就行。史思明己軍擔心腹背受敵，一定不敢放心大膽地向前進軍，最終一定會無能為力，不會有太大的作為。
隻要大人如果能夠在汴州城裏堅守十五天左右時間，我一定率官軍主力部隊前來救你。
那時，我們內外夾擊史思明，那就會大功告成。”
許叔冀內心稍安，微笑著，爽快地答應李光弼道：
“司空大人的安排很好，謹遵大帥的號令！叔冀對天發誓，我一定堅守到底，等待司空大人的援軍！”
李光弼安排妥當，沒有了後顧之憂。
於是，李光弼率領自己的親軍，回到了東京洛陽，開始排兵布陣，準備迎戰史思明叛軍的進攻。
3
不想，汴州前線的戰事，風雲突變。
史思明久經沙場，非常清楚汴州的重要地理位置。所以，史思明親自率領四路大軍，來到汴州城下，全力以赴地進攻汴州城池，務必要攻下汴州，掃除後顧之憂。
汴州城裏的官軍寡不敵眾，汴滑節度使許叔冀，率領守城將士，與史思明交戰，屢次失利。
見汴州城池難保，汴滑節度使許叔冀心裏發生了動搖，覺得效忠大唐無益，還是保命要緊。
在史思明的威脅利誘之下，汴滑節度使許叔冀，見風使舵，選擇了投降史思明叛軍。
不久，汴滑節度使許叔冀，率領濮州刺史董秦以及部將梁浦、劉從諫、田神功等人，投降了史思明。
汴州很快陷落，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落入了史思明的手裏。
史思明得到汴州以後，沒有了後顧之憂，信心大增。史思明於是決定集中優勢兵力，去攻打李光弼的朔方軍。
為了打擊唐軍軍心，籠絡人心，史思明任命汴滑節度使許叔冀，為大燕中書令，厚待降將濮州刺史董秦等人。
史思明命令汴滑節度使許叔冀，與他的部將李詳一道，繼續守衛汴州城。
史思明下令，把濮州刺史董秦等將領的妻子和兒子，安置在長蘆縣裏，作為人質。
接著，史思明派自己的部將南德信，與降將梁浦、劉從諫、田神功等數十位將領，率領叛軍，前往攻取江、淮地區，奪取大唐的江南土地，斷絕大唐的糧草供應。
接著，史思明乘勝親自率兵，西攻鄭州。
得知汴州陷落，史思明親率叛軍主力前來進攻，李光弼大吃一驚。
好在李光弼久經沙場，臨危不懼，急忙命令鄭州等地的官軍，速速備戰，然後整軍緩緩而行，向後有序地撤退。
史思明見官軍撤退，急忙率軍追趕。
然而，撤退途中，李光弼指揮的官軍軍伍整齊，軍紀嚴明。史思明害怕遭受挫折，挫傷燕軍氣勢，不敢輕易來犯。
鄭州等地的官員、官軍部隊，在李光弼指揮下，終於順利地撤退，抵達了東京洛陽，與駐守洛陽的朔方軍順利會師。
大軍順利的到達東京洛陽以後，李光弼長舒了一口氣，急忙與東京留守韋陟等官員將領，緊急商議對策。
4
東京留守韋陟，字殷卿，京兆萬年（今西安）人，是前宰相韋安石之子。
開元二十三年，製加皇子榮王以下官爵，韋陟曾經與張九齡等十三人，各寫告身以進，玄宗皇帝見了，十分高興。
等到年紀漸長，韋陟更以其才識器度，享譽當時。台輔之位，自謂必得。
然不幸其晉身之時，遭逢李林甫、楊國忠等權奸當道，韋陟遂因才見忌。
他的遭遇坎坷，仕宦之身，一直徘徊在州刺史、節度使、禦史大夫、禮部與吏部尚書等職位之間。
及李亨代父而立，叛亂未平，李亨在國家危難之際，欲拔擢賢才能臣，組成一個強有力的朝廷，以擔當起平息安史之亂的重任。
於是，韋陟成為了李亨欽點的一位輔弼人才，決定對韋陟委以重任。
當時，李亨移行在到鳳翔，韋陟應詔，自江東千裏迢迢地趕赴鳳翔行在，朝拜新皇帝。
當韋陟到達鳳翔之時，適值宰相房琯，率軍東向，討伐安史叛軍。宰相房琯，不懂軍事，最終兵敗陳濤斜（在今陝西鹹陽東），而被皇帝下獄。
拾遺杜甫，上表皇帝，竭力挽救房琯。因杜甫的言辭過激，而激怒了皇帝，被有司下獄審訊。
李亨欽點憲部尚書顏真卿與韋陟等人，共同去審問拾遺杜甫，準備給杜甫定罪。
韋陟認為此舉不妥，遂建議李亨道：
“陛下，杜甫身居言官，理當暢所欲言。議論房琯之事，雖然言辭激烈了一些，但仍不失諫臣之體。”意在為杜甫開脫。
韋陟此舉，有忤李亨之意。
李亨因此，而開始疏遠了韋陟。韋陟入相之事，也從此被擱置，再也不提了。
當初，韋陟與弟弟韋斌，俱秀敏異常。韋安石晚年得子，感到十分幸運，因此十分喜愛他們。
神龍一年，韋安石為中書令，韋陟才十歲，就被授任溫王府東閣祭酒、朝散大夫。
韋陟風格方整，善文辭，書有楷法，一時知名之士，皆與交遊。
韋陟常以五采箋為書記，使侍妾主筆，以裁答受意，皆有楷法，韋陟唯署名而已。
韋陟自謂，所書“陟”字若五朵雲，時人慕之，號“郇公五雲體”。
韋陟家法修整，叫兒子韋允學習，夜晚時分觀察。韋陟見韋允勤勉，旦日問安，神色十分高興；稍稍懈怠，則讓韋允立於堂下，不與交談。
家裏雖有家僮數十，然應門賓客到訪，韋陟必定叫兒子韋允，親自去主持接待。
開元中，韋陟居喪，以父不得誌去世，乃與弟弟韋斌，杜門不出八年，更加知名。
朝廷聞之，乃任命韋陟為洛陽令，襲封郇國公。
一次，宰相宋璟見到韋陟，也敬慕韋陟的才幹品德，曾經感歎說道：“盛德遺範，盡在這裏啊！”
後來，韋陟擔任吏部郎中，中書令張九齡引為舍人，與孫逖、梁涉等一道，並司書命。
不久，韋陟遷升為禮部侍郎。
然而，宰相李林甫，厭惡韋陟名高，恐韋陟逼己，遂貶韋陟出為襄陽太守，徙河南采訪使。
不久，韋陟襲任郇國公，坐事貶守鍾離、義陽，後為河東太守。
天寶十二載，韋陟入考華清宮。
楊國忠忌韋陟之才，謂拾遺吳豸之道：“先生能發韋陟罪嗎？吾任命你為禦史。”
吳豸之乃彈劾韋陟，接受賄賂，楊國忠又使韋陟甥婿韋元誌，作為質證。
韋陟惶悸，賄賂吉溫求救。由是韋陟與吉溫俱得罪，韋陟貶為桂嶺尉，坐不行，徙平樂。
會安祿山攻陷洛陽，韋陟的弟弟韋斌，陷落賊營。
楊國忠欲構陷害韋陟與賊相通，於是密諭守吏，令威脅韋陟，使其憂死。
州豪傑共說韋陟道：
“昔張說被貶，匿陳氏得以幸免。今若詔書下，誰敢庇護公呢？願公乘扁舟遁去，事寧乃出，不也是一件美事嗎？”
韋陟慨然說道：“命運如此爾，怎麽敢逃刑呢？”韋陟乃謝絕州豪傑建議，堅臥家中不出。
一年之後，李亨即位，於是任命韋陟為吳郡太守，使者趣追，未至。
正好永王兵起，李亨委任韋陟前去招諭永王，乃授韋陟為禦史大夫、江東節度使。
韋陟與高適、來瑱等人，相會於安州。
韋陟對高適、來瑱說道：“今中原未平，江淮騷離，若不齋盟質信，以示四方，知吾等協心戮力，則無以成功。”
韋陟乃推來瑱為地主，為載書，登壇發誓道：
“淮西節度使瑱、江東節度使陟、淮南節度使適，銜國威命，糾合三垂，翦除凶慝，好惡同之，毋有異誌。
有渝此盟，墜命亡族，罔克生育。皇天後土，祖宗明神，實鑒斯言。”
辭旨慷慨，士皆隕泣。
永王敗，李亨命令韋陟赴鳳翔行在。
起初，季廣琛跟從永王叛亂，非其本謀。韋陟表季廣琛為曆陽太守，著力安撫季廣琛。
至是，韋陟恐季廣琛後有變，乃馳往，諭詔恩，釋其疑，而後趣召。
李亨一向聽聞韋陟的雅名，欲倚以相，及是遷延，疑韋陟有顧望之意，止除禦史大夫。
會杜甫論房管，詞意迂慢，韋陟因為幫杜甫說話，李亨更加疏遠了他。
當時，富平人將軍王去榮，因為私人恩怨，仗勢欺人，違法亂紀，殺掉了富平縣令張越。
李亨欲收買軍心，準備下旨，法外開恩，寬恕將軍王去榮。
韋陟不讚同，上奏李亨抗議道：
“陛下，昔漢高帝約法，殺人者死。今陛下殺人者生，恐非所宜。”
李亨聽後，大不高興，更加不喜歡韋陟了。
時朝廷尚新，群臣班殿中，有相吊哭者。李亨認為韋陟不稱職，用顏真卿代之，更拜吏部尚書。
不久，韋陟宗人伐墓柏，韋陟坐不相教，貶絳州刺史，還授太常卿。
呂諲入輔為相，推薦韋陟為禮部尚書、東京留守。於是，韋陟開始到東京洛陽上任。
5
麵對史思明賊勢洶洶，李光弼憂心忡忡，急忙對東京留守韋陟等官員說道：
“韋大人，諸位大人：
如今汴州失守，叛軍乘勝來攻，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看如今的形勢，洛陽一片平原，已經無險可守了。
請問韋大人，諸位大人，你們可有什麽計策，能夠擊退叛軍呢？我們是退是守，大人你們的意見，又是如何呢？”
東京留守韋陟，建議李光弼道：
“司空大人，敵強我弱，我們堅守待援為宜。我請求留兵於陝郡，退守潼關，占據險要之地，以挫敵鋒銳。”
李光弼表示反對道：
“大人，兩軍相遇，勇者勝。本帥以為，敵我雙方，如果旗鼓相當，就必須進攻，不應後退。
如今，我們與叛軍的軍力相當，我們最好是按兵不動，伺機尋找叛軍的破綻，攻擊他們。不宜輕易考慮撤退，或者是與敵速戰速決。
而今，如果我們無緣無故地放棄土地五百裏，退守潼關，勢必讓盜賊的氣勢，越發銳不可當，不是最好的計策。
洛陽一片平原，無險可守，我們不如暫時放棄洛陽，把大軍主力，集結在河陽（河南省孟縣）一帶，跟北方的澤潞戰區密切配合，遙相呼應。
形勢有利，我們就行動，發動進攻；情勢不利，我們就固守，消耗叛軍。
內外協作，互相呼應，就可以阻止史思明叛軍，繼續西進，威脅京師長安。
這種情形，如同猿猴的手臂一樣，可伸可縮，可進可退。
處理政事，安撫百姓，末將不如大人；軍事行動，衝鋒陷陣，大人沒有末將熟悉。大人以為如何呢？”
留守韋陟不懂軍事，無法反駁，隻得表示讚同道：
“大帥有理！軍事行動，全憑大人的處理。”
判官韋損，擔心東京失守，皇帝怪罪，提出質疑說道：
“大帥，東京是大唐都城之一，帝王之宅。不知道司空你，為什麽要主動放棄它，而不堅守它呢？
萬一皇上歸罪下來，我們可承擔不起。”
李光弼分析敵情，安慰東京留守官員們說道：
“韋大人，皇上方麵，由末將去負責解釋溝通。如果我們要堅守東京，那麽汜水、崿嶺、龍門一帶要害之處，勢必要布兵設訪，必然會分散我們的有限兵力。
韋損大人，你是負責軍事方麵的兵馬判官，應該懂得軍事要領。韋大人，請你試想一下，如果我們分兵去抗擊叛軍，我們還能夠守得住洛陽嗎？”
判官韋損無言辯駁，表示讚同道：“大帥所言極是！我們聽從大帥的號令！”
於是，李光弼主意打定，遂下正式命令道：
“諸君，洛陽根本就無險可守。本帥決定冒著被人指責和彈劾的危險，主動放棄堅守洛陽的決定，尋找最好的戰機，去殲滅叛賊，收回東京。
茲命令東京留守韋陟大人，率領東京留守府的官吏，以及家屬人等，西入潼關避難；
茲命令河南尹李若幽，率領城裏所有的官吏民眾，出城去躲避叛軍。
我們要堅壁清野，讓東京變成一座空城，不給叛軍留下一點東西，讓他們一無所獲。”
6
軍令下達以後，李光弼親自督促士卒，把糧油、鐵器等軍用物資，運入河陽，加強備戰物資的儲備，準備死守河陽。
物質裝運完畢以後，李光弼親自領著五百精銳的親軍騎兵殿後，掩護主力大軍和官員，百姓撤離。
當時，史思明的前鋒流動部隊，已經抵達了洛陽東門外的石橋，形勢十分危急。
眾將領見叛軍兵強馬壯，來勢洶洶，心裏十分恐懼，急忙詢問節度使李光弼說道：
“大帥，叛軍已經兵臨城下，形勢危急。叛軍人多勢眾，我軍勢單力薄。
現在，我們是從洛陽城北繞過去，還是依然按照最初的路線，從石橋上過去呢？”
李光弼鎮定自若地告訴諸將道：
“諸位，叛軍初來乍到，不知道我軍的虛實，害怕中了我軍的誘敵之計。
大家不用害怕，不要管他，跟我從石橋上直接過去。”
此時，暮色低垂。李光弼命令士卒，手持火炬，部伍整齊，緩慢有序地向後撤退。
李光弼的隊伍，戒備森嚴，紀律嚴明，叛軍將士緊緊地跟在官軍的後麵，尾隨不舍，卻不敢過分逼近，主動向官軍發動攻擊。
當天深夜，李光弼率兵，順利地到達河陽。
李光弼下令部將，清點各自的隊伍，總共有兵力二萬人。但河陽城中貯藏的糧食，僅能夠支持二萬大軍，十天左右的時間。
對此，李光弼已經很是滿意了。
李光弼知道史思明已經兵臨城下，絲毫都不敢大意。他下令檢查守備，布置防禦工程，安排公布士卒防守的區域。士卒們也都能夠遵令執行。
7
乾元二年（759年）九月二十七日，欣喜若狂的燕帝史思明，率兵進入了東京洛陽。
進城以後，史思明這才發現，洛陽已經成為了一座空城。城中東西，幾乎全部搬盡，叛軍什麽都沒有搶劫到。
史思明害怕李光弼偷襲洛陽，抄了自己的後路。他不敢貿然進駐皇宮，於是退兵，駐紮在白馬寺南麵。
接著，史思明下令，於河陽的城南，建築半月形的戰術小城-月城，與退守河陽的李光弼大軍相持，防備李光弼南下，偷襲自己的洛陽大營。
當時，河陽共有三城。
南城、北城，分別築於黃河的南北兩岸岸邊，中洋城，則築於黃河河中的沙洲上。
南城、中洋城、北城三城，以浮橋，將河陽相連在了一起。
此時，鄭州、滑州等州，都相繼落入史思明叛軍之手，史思明的賊勢越發強盛。
東京留守韋陟，與河南尹李若幽等官吏，都領著官屬，寓居於陝州辦公，處理州縣的政事。
8
讀到此處，李泌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
“照李光弼此時的處置看來，李光弼真正算得上是一代帥才啊！
他智勇雙全，隨機應變，不墨守成規，不死守朝廷的命令，處置十分恰當啊！
如果沒有他的靈活處置，真不知道，朝廷的此次戰事，最終將會是怎樣的結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