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李泌去意已大定 巧稚暗許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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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翔行宮裏。
張淑妃與外侄女盧巧稚，一邊聊著天，一邊為自己幼小的孩子，縫著衣物。
張淑妃的心中，此時卻是心潮澎湃，並不平靜。
看著日益成長起來的兒子，張淑妃的心中，不時會湧出一種強烈的母愛之情。
她不得不常常獨自沉思，為母子們的未來，認真地設計。
“臣妾的孩子們，如今都是如此地弱小，而皇上的年紀，又日漸衰老。
萬一某一天，臣妾年老色衰，皇上對臣妾的紅顏，不再感興趣，臣妾母子，將如何過活呢？
或者某一天，皇上撒手西去，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我們母子，又將如何度過宮廷中爾虞我詐的日子呢？”
一種強烈的擔憂，籠罩在張淑妃的心底。
“宮內外的敵人對手，是如此之多。他們個個都對臣妾現在的位置，虎視眈眈，一有不慎，臣妾就會全軍覆滅的。
皇宮中又是美女如雲，她們常會悄無聲息地出現，搶奪臣妾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如果回到京師長安，臣妾的對手，就會更加厲害。臣妾可怎麽辦呢？
這是一個十分現實，而又十分緊迫的問題啊！
必須趁皇上還寵愛臣妾時，首先解決好這一切啊！最好的對策，就是能夠使皇上下定決心，把臣妾的兒子，立為太子啊！
太子的位子，如今還沒有最終敲定，臣妾的兒子興王佋兒，還是大有機會的啊！
雖說廣平王新近立下了大功，但確立太子的決定權，卻都掌握在皇上的手裏啊！
臣妾隻要能夠爭取到皇上的大力支持，那誰人還敢說東道西呢？那太子的位子不是會唾手可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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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張淑妃的臉上，開始有了一些笑意。她似乎看見她自己，已經被皇上立為了皇後，兒子興王被皇上立為了太子。
現實的憂慮，很快就又湧上了張淑妃的心頭：
“廣平王立下的功勞，是越來越大。形勢對臣妾母子，是越來越不利了啊！外在的威脅，也是越來越大了啊！
哎，為了兒子的美好未來，臣妾隻有豁出去了。臣妾必須當機立斷，主動出擊才行啊！
廣平王在皇上的諸子中，年紀最長，功勞也最大，朝中又有李泌等重臣的鼎力支持。
文武大臣們也都傾向於他，臣妾的奪嫡計劃，麵臨著太多的問題啊！
臣妾的陣營中，如今隻有李輔國還傾向於臣妾，南陽王呢？則是騎牆之態，難以讓人放心。
可是，李輔國卻又是一個見風使舵，不太令人放心的人。他隨時都有可能背叛臣妾啊！他究竟能不能靠得住呢？
李輔國這人，他完全以皇上的好惡，以及事情對他是否有利，來決定他自己的行動。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靠得住呢？說不定見勢不妙，他又會轉而投靠廣平王呢！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啊！”
張姝姝突然有了一種，孤苦無助的無力之感，“臣妾本想借稚兒，來籠住皇上最聽從，最信任的李泌。
但李泌這個臭道士，竟然是如此的不領情！皇上對他又是如此的寵信，廣平王對他又是如此的親近。
哎，臣妾可怎麽辦呢？”張姝姝的擔憂，越發強烈，禁不住長歎了一聲。
“隻是聽皇上說，李泌這個老道，不久將會離開朝廷，回山去隱居。
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啊？世人都貪慕榮華富貴，李泌這個老道舍得嗎？
要是真是那樣的話，那就好了。可去了臣妾心頭的一個大敵，解去了臣妾的心頭之恨了啊！
到那時，如果臣妾能夠與李輔國緊密聯手，並借助皇上的力量，那臣妾還是很有機會，扳倒廣平王的。”
想到這裏，張淑妃既憂慮，又有些欣喜起來。
張淑妃就這樣又喜又憂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幾乎忘記了侄女稚兒，忘記了手中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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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姨，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呢？怎麽愣愣地一動不動的呢？小心針刺著姨姨的手啊！
姨姨，你是不是又在想著我們的皇上了啊？是不是呢？
皇上昨天晚上，去陪李泌先生，才剛剛離開姨姨一個晚上，姨姨你就這樣依依不舍了啊！
姨姨，你究竟是不是啊？”看見姨姨默默沉思的神態，盧巧稚開著姨姨的玩笑。
“稚兒，你這小傻瓜！你怎麽沒大沒小，也敢取笑起你的親姨姨來了呢？
當初，姨姨真該把你，嫁給那個不懂風情的臭道士啊！可恨的是啊，那個老家夥，居然是如此地不懂風情，也不會領別人的情，讓我們美麗的稚兒，空懷春心。”
張淑妃恨恨地說道。
“姨姨，你就不要提那件事了吧！我的事，不要姨姨你操心啊！”
稚兒也有些惆悵和失落。
“我說姨姨啊，你似乎始終，對李先生抱有成見似地啊！
在稚兒心裏，李先生可是一個全心全意為國，一心一意為民，沒有半點私心的大好人啊！”
稚兒由衷讚歎道。
“你這小丫頭，你還嫩得很呢！你沒有見過什麽世麵，哪裏知道世人的奸險呢？你真是太天真太幼稚了啊！
李泌這個老奸巨猾的家夥，人麵獸心，你知道他到底安的什麽好心呢？
姨姨覺得慶幸的是，聽說這個老家夥，不久就會離開皇上，回深山修道去了。
這樣最好，也免得姨姨我，一看見他這個老道士，就惡心，煩心！”
說到李泌的歸隱，張淑妃的心中，就有些暢快，不自覺地說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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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姨，李先生真的要離開皇上了嗎？皇上願意他離開嗎？他離開了，對皇上，對朝廷可是一大損失啊！”
稚兒關切地發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稚兒，姨姨騙你幹什麽呢！聽皇上說，我們收複東京洛陽以後，他就會回山隱居的。
這真是太好了啊！姨姨我又少了一根眼中刺，肉中釘。”
張淑妃依然沉侵在李泌即將離去的快意中，完全沒有在意侄女對李泌的關心。
在自己的親侄女稚兒麵前，張淑妃覺得根本沒有必要，去特意掩飾，她對李泌離開朝廷這件事的欣喜之情。
“姨姨啊，稚兒真不明白你的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想的什麽呢！
你怎麽會那麽仇視李先生呢！李先生其實並沒有怎麽得罪姨姨，也沒有做個什麽對不起姨姨的事情呢？
李先生給皇上的建議，都是為朝廷好呢！你怎麽一直對他耿耿於懷呢？
姨姨啊，稚兒勸你，你整天和李輔國那種見風使舵的小人，裹在一起，又有什麽意思啊！”
稚兒不滿姨姨的行動，她善意地提醒著張淑妃。
“姨姨啊，對李輔國那種見利忘義，吹得天花亂墜的小人，你還是小心一些，多長一個心眼才是！
說不定某一天，你們利益相左，李輔國那家夥也會背叛你，出賣你的呢！
你不要看李輔國，如今對你似乎好得很，處處逢迎你，順從你，巴結你，你就得意忘形，失去警惕了啊！
李輔國的聽話順從，那都是表麵現象啊！
你說說，人與人之間交往，無利可圖，誰願意放棄自尊，曲意逢迎別人呢？
這個道理，姨姨恐怕應該比稚兒更加明白。
稚兒恐怕，李輔國有權有勢，羽翼豐滿之後，他會與姨姨你為敵的。
姨姨那時，就是想後悔，恐怕也來不及了啊！
稚兒其實也懂得一點姨姨的心思的。表弟妹們的年紀，都還那麽小，你何苦要千方百計，挖空心思，想把大表弟興王，弄成為什麽太子，成為眾矢之的，讓弟弟去受那些活罪呢？
姨姨啊，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不見曆朝曆代，那些妄想奪嫡的人，他們大多數的結果，往往都是身敗名裂，引來殺身之禍，甚至國破家亡嗎？
你不見武惠妃的例子嗎？
她千方百計陷害太子李瑛，想把自己的兒子壽王李瑁，扶為太子，結果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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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兒不斷地勸說張淑妃，希望能夠使姨姨醒悟。
不想，盧巧稚的話語，更加觸犯了張淑妃的忌諱，招惹了張淑妃的怒氣。
“稚兒，你休要胡說！這些話，是你一個小女子，能夠胡言亂語的嗎？
李輔國，不過是我宮中的一個狗奴才罷了！他有什麽大的能耐，有什麽不好對付的！”
張淑妃很是自信。
“你這個小丫頭，懂得些什麽呢？姨姨現在真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想到，把你這個不懂事的丫頭，弄進宮來。
姨姨原想找一個能夠談話解乏，互相照應的貼心人。想不到，姨姨的親侄女，你卻處處都幫著別人！”
張淑妃臉色突變，似乎真的動怒了。
“姨姨，你以為稚兒真的想進宮裏來嗎？我整天就像關在牢籠裏的金絲雀一樣，沒有一點自由。”
稚兒頂起嘴來。
“這皇宮裏爾虞我詐，一片肮髒，沒有什麽東西，是幹淨的。稚兒真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姨姨，你不趕我，回到長安以後，我也會很快離開你的！姨姨，你去過你的大富大貴的生活吧，我看不起！”
稚兒與姨姨張淑妃賭著氣，氣呼呼地衝了出去。
張淑妃看著稚兒稚嫩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