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君臣閑話往昔情 君王怨怒感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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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深冬，邊塞的天氣是越來越寒冷，雪花在行宮窗外，不停地紛飛。
就是在溫暖的室內，烤著火，每個人的背上，也會感到寒氣逼人，涼颼颼的。
近段時間，平叛大事漸漸走上了正規。一切都在朝著對大唐朝廷有利的方向發展。
李亨的心情，也隨之舒暢了許多，開始感受到了一些做皇帝的樂趣。
一天晚上，李亨與文武大臣們一道，十分順利地處理完了軍政要務。
李亨今晚的心情，格外輕鬆自在，說不盡的愜意。他一個人高高興興地哼著小曲，提前回到了寢宮裏。
遺憾的是，李亨回到後宮時，因為天實在太冷的緣故，妻子張姝姝和侄女稚兒，已經早早地上炕歇息了。
李亨不想去打擾妻子休息，同時也害怕妻子，又拉自己在炕上通宵達旦地下棋，或者對自己嘮叨抱怨。
李亨獨自閑坐在熊熊的爐火邊，烤了一會火，然後悠閑地躺在椅子上，喝了一會茶水。
李輔國悶悶地呆坐在李亨的身邊，一聲不響，也好像有什麽心事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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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李輔國鬱鬱寡歡，沉默寡言的神態，突然勾起了李亨的煩心事。
不知為什麽，這些日子以來，妻子張姝姝對李泌，建寧王的成見，越來越深。
李亨了解妻子睚眥必報，心胸狹窄的脾氣，心裏隱隱有些不解和不安起來。
“朕不明白，為什麽女人的心思會如此狹小呢？為什麽別人的一點小小的冒犯，就會讓女人們忌恨很久呢？
妻子一向小氣，脾氣倔強，她對一個人有了仇恨，是很難化解的。朕該如何去說服妻子以大局為重呢？”
想起這事，李亨有些左右為難，不知究竟如何處理了。
“朕隻有尋找到一個恰當有利的機會，讓先生主動給良娣賠個不是，給給良娣麵子，才能夠緩和兩人之間的緊張關係和矛盾啊！
畢竟姝姝和長源，都是朕生活中，異常重要的人物啊！先生本沒有錯，先生豁達，一定會委曲求全，一口答應的。”
李亨在心裏暗暗地設想道。
“可是，為什麽近段時間以來，輔國愛卿，對待先生的態度，也與姝姝有幾分相似呢？朕真是有些大惑不解了。
難道先生無意間得罪了輔國，兩人有了隔閡了嗎？他們一個是元帥府行軍司馬，一個是元帥府行軍長史，如果有了矛盾，豈不是對平叛不利嗎？
先生潛心修道，與世無爭，淡泊名利。他對人和藹慈善，低調謙遜，胸襟擴大，從來不喜歡與人結仇。
先生究竟是在何處，得罪了輔國和姝姝，以致讓他們兩人，對先生都好像同仇敵愾似的呢？
要說先生因為七寶鞍得罪了姝姝還可以解釋。可是，先生和輔國愛卿，並沒有什麽利害衝突啊？為什麽他們卻像仇敵，勢同水火似的呢？”
想起這些事情，李亨心裏就十分煩惱。
“朕一定要想盡千方百計，尋找各種機會，去讓先生與姝姝、輔國他們和解，讓先生擺脫與他們之間僵持緊張的關係啊！”
就這樣靜靜地思考了好大一會，李亨有些興趣索然，更加煩悶起來。
李亨見根本就沒有人，來分享他的情緒，心裏感覺更加無趣，越發孤寂和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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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坐了一會，李亨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就立即吩咐李輔國道：
“輔國啊，真是對不住你了！麻煩你馬上派人，去把先生請來宮中，與朕閑聊幾句吧！”
陪伴和侍候著李亨的李輔國，這時也有些昏昏欲睡了。隻有行宮外的禁衛軍侍從李瑞等，還精神奕奕地堅守著崗位，保衛著行宮的安全。
聽見李亨的召喚，李輔國不禁有些發愣，有些慵懶，半晌才明白過來李亨的意思。
於是李輔國一反常態，急急忙忙地朝著宮門外，大喝了一聲說道：
“李瑞，叫其他侍衛守著宮門，去叫你家主人過來，陛下有要事相商！”
“李公公，瑞兒馬上就去！趙啟瑞，李兆錦，站好崗，看好宮門！”李瑞答應一聲，立即去叫李泌去了。
那時，李泌還沒有休息，一直在元帥府裏忙碌著，與廣平王，南陽王一道，處理著公務，料理著軍隊布防、軍需供應等等問題。
聽到是皇帝的吩咐，李泌立即放下手上的事務，向二王招呼吩咐後，迅速地跟隨李瑞，向行宮走去。
“瑞兒啊，你最近好吧？這個侍衛好當嗎？”李泌關切地問李瑞道。
“還好，先生！就是有時整天站在那裏，顯得太過無聊，又沒有幾個人聊天，哪有上陣打仗那麽有趣啊！”李瑞率真地答道。
“瑞兒啊，保衛陛下，比上陣打仗還要重要，你不可麻痹大意！出了一點紕漏，我也不能夠保你！”李泌警示李瑞道。
“先生，瑞兒同你開玩笑呢！我同建寧王等一直輪班值守，那些宵小賊人，哪裏敢癡心妄想呢？”
李瑞答道。
“瑞兒啊，如果你不習慣做禁衛軍侍衛，等兩京收複以後，你就同我一道回山吧！
你同我一樣，也閑散慣了，恐怕不習慣宮廷嚴謹的生活啊！”李泌對李瑞建議說道。
“謹聽先生吩咐！先生到哪裏，我就跟著先生到哪裏！先生，我還要站崗放哨，你進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很好！瑞兒恪盡職守，果然懂事！真是長大了！”李瑞陪伴李泌，到了宮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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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李泌踏進內宮來，李亨的心情舒暢了一些。他揮手示意，叫李泌坐到了爐火邊。
緊接著，李亨就吩咐李輔國道：
“輔國啊，麻煩你立即去叫禦廚房，為朕和先生準備一點小吃，找來一點酒，馬上送來。”
李輔國應聲而去。
不多久，小吃和醇酒，就送了上來，擺到了榻邊。
“輔國啊，你也上來陪朕和先生，飲上幾杯，暖暖身子如何？”李亨親熱地招呼李輔國道。
“陛下，奴才有些困了！你和先生隨意聊著吧，奴才想去裏屋歇息歇息！”
李輔國似乎有意無意地躲著李泌，推辭道。
“那好吧！輔國啊，你辛苦了！你去裏屋歇息吧！有事，朕找瑞兒他們就是了，我與先生聊上一會！”
“多謝陛下，輔國下去了！”李輔國有些悶悶不樂地走了下去，內室裏隻剩下李亨，李泌君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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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兩人，圍坐在爐火邊上，一邊溫著冷酒，一邊興致勃勃地暢談了起來。
今晚，君臣的談興都很濃。
李亨飲著酒，情緒越來越激動。他們談起了朝廷當前麵臨的困境，談起了他倆之間共同的那些遭遇和經曆，暢享了他們結下的深厚交情。
談著談著，李亨與李泌就談到了從前那些艱難、困頓的日子。
君臣倆一會兒興奮，痛快，一會兒憤激，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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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李林甫、楊國忠這兩個奸賊，如今還健在的話，看見我們君臣其樂融融的場麵，不知會怎樣的嫉妒、仇恨啊？”
李泌無意間提到的這一句話，一下勾起了李亨內心裏深藏的怨恨。
李亨的臉色突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下子重新回到了李亨的心中，李亨憤怒難平。
李亨咬咬牙，麵色一下子變得陰森森地，顯得有些恐怖。他恨恨地對李泌說道：
“先生啊，你不提也罷，一提起從前那些令人憂憤的往事，朕是記憶猶新，憤怒難平。
朕對奸賊們，至今依然是義憤填膺、恨之入骨啊！
先生一定清楚，朕那些時候，過的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朕幾乎天天都是度日如年啊！
朕那時，不僅天天提心吊膽，時時膽戰心驚，而且每時每刻，都如履薄冰，擔心大禍降臨。
可恨李林甫那些口蜜腹劍，陰險毒辣的狗賊，他們的陷害，經常讓朕如芒刺在背，如鯁在喉，憂心忡忡，不得安寧。至今想來，朕還心有餘悸。”
李亨痛苦地回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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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幸好苦盡甘來。陛下啊，你當年所受的那些磨難，真是令人難以忘懷啊！”
李泌深有同感。
“就是如此！二十多年前，朕依賴高公公及諸位大臣的努力，才被父皇封為了太子。
不想，朕成為太子之後，卻也成為了李林甫，武惠妃那些狗賊的眼中釘，肉中刺。
隻因朕被封為太子這件事，不是出於李林甫那狗賊的主意，那狗賊就對朕恨之入骨。
朕十分清楚，很早以來，李林甫就與宮中的武惠妃娘娘，秘密地勾結，一心一意想要更換太子。所以，他們才會苦心孤詣地迫害帝國的儲君。
朕的太子二哥及朕的兩個至親可愛的弟弟，就是慘死在他們兩個奸佞的手裏。
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武惠妃娘娘，終於因病而死。
李林甫那狗賊，沒有了宮中武惠妃這個靠山，他對朕依然不肯放過。
他依然總是千方百計地想要陷害和打擊朕。
幸遇上皇英明睿智，目光深遠，才沒中李林甫那廝的奸計，沒有廢棄朕的太子之位。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朕如今終於盼到了出頭的日子，盼到了揚眉吐氣的這一天。
先生啊，朕私下打算，等到克複長安以後，朕準備訓令各戰區將領，立即挖掘李林甫那狗賊的墳墓，焚燒他的骨骸，揚棄他的骨灰，以泄朕心頭之恨。
先生以為，朕的報複恰當嗎？”
李亨滿臉鐵青，青筋直冒，恨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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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奸相李林甫，以及武惠妃等對太子的陷害，李泌心裏也非常憤慨。
李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當初李林甫與安祿山狼狽為奸，相互勾結，禍亂朝綱的往事。
那時，安祿山深受李隆基的寵愛，曾多次到長安去朝見皇帝，參加宮廷和官場的一些社交活動。
每次入朝，經過龍尾道時，安祿山總是會南北側目，窺察很久，才會隨著眾大臣，進入宮殿去。
“為什麽安祿山會有這些異常的舉動呢？是不是那時，安祿山的心中，就已經對我大唐的錦繡河山，開始有了蠢蠢欲動的念頭了吧？
或者，他早就在覬覦皇帝的至高無上的寶座了呢？”
李泌突然悟道，“如果不是這樣，那麽安祿山的異常舉動，又該如何解釋呢？”
“一定是這樣的。安祿山的權勢在手，他對朝廷內外的情形，了解也越發深刻，越來越覺得天下可圖，朝廷可欺。他的野心膨脹，不免暗生了異誌。
安祿山萌生奪權篡位的異圖，難道與李林甫的縱容與攬權，就沒有關係嗎？”
李泌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