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邊塞危李亨憂鬱 社稷頹李泌獻計
1
李亨處理完這些國事，心裏放心不少。
上完朝，李亨剛剛興衝衝地回到內宮裏，妻子張姝姝就滿麵笑容地上前來侍候夫君，並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皇上辛苦了！看皇上的神態，是龍顏大喜！皇上啊，難道陛下您把稚兒的事情，已經辦成了嗎？”
李亨仿佛這才回想起，妻子交予辦理的事情似地。他馬上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帶著些安慰、歉意的語氣，聲音輕柔地對妻子張姝姝說道：
“姝姝啊，侞兒，佋兒，侗兒他們幾姊妹，還都好吧？姝姝啊，你吩咐的事情，朕已經抓緊去辦了，你不要著急和生氣啊！
稚兒的年紀還小著呢，她的事情，隻有慢慢來辦理才是，你不用過分地操心啊！
朕隻是有些擔心，這件一廂情願的事情，最終恐怕還是會辦不成的啊！
稚兒小小年紀，看待事情還十分稚嫩，朕恐怕她感情用事啊！
先生已經說了，他擔心他自己的年紀大了，會拖累了稚兒，耽誤了稚兒的青春。
聽了朕的意見之後，先生根本就沒有進行多久的考慮，就一口拒絕了朕提出的提議。
姝姝啊，抱歉得很，朕沒有辦成此事！先生不同意，與稚兒結識甚至定親。
先生回答說，在他輔佐朕，完成平叛大業，中興社稷之後，準備入山修行！”
李亨就像一個犯錯的孩子，畏畏怯怯地回答妻子張姝姝道。
2
“真是一個不識抬舉的東西！”
不知道什麽緣故，一向性格溫柔，說話文雅的張姝姝，她心中的不滿和怒氣，突然間就爆發了出來。她心中潛伏的氣惱和怨恨，突然迸發，變得無法遏製了。
“陛下，我張氏家族乃高門大戶，世家貴胄。難道我張家、盧家的女兒，竟然還配不上他這樣一個，一無所有，門第低微的臭道士麽？
有多少公子王孫，達官貴人，一直想和我們張家、盧家攀親，都被我們婉言謝絕了！
我張家、盧家女兒，連皇帝陛下都配得上，難道還配不上一個隻知道之乎者也的腐儒嗎？
這個可惡的臭道士！”
張姝姝臉色漲紅，惱怒之極。她沒有料到，李泌竟然會毫無商量餘地，一口就拒絕了這門親事，根本就沒有回旋的機會。
張姝姝異常氣惱，難以遏製自己怨怒的感情。張姝姝似乎覺得，李泌的公開拒絕，不僅嚴重地傷害了她的麵子與自尊，而且傷害了內心隱秘的感情。
李亨的臉紅了紅。妻子的埋怨責備，仿佛就是在怪罪他這個皇帝，似乎是自己的無能，才使事情沒有把辦妥。
李亨覺得有愧於妻子，急忙堆著笑，向妻子委婉地解釋道：
“姝姝啊，先生並不是這個意思啊！先生也並沒有瞧不起你們張家，或者看不起我們稚兒的意思啊！
先生乃世外高人，玄門高士，他一心向道，專注於修行悟道，他不願墮入紅塵，招惹人間的煩惱啊！
先生隻想無牽無掛地閉門修行，不想受到塵世家眷的拖累。他不這樣做，也是為稚兒好啊！
先生剛一下山，來到靈武時，就曾經多次對朕談到他的心願。他一直說，他協助朕成就平叛大業，安定社稷以後，就將回山隱居，繼續修行的。
朕與長源多年結交，了解長源，知道他這人一向說話算話，重然諾，不是口是心非的人。
朕理解先生的心意，知道先生心裏，真的是怕耽誤了稚兒的青春，因此，他才冒著得罪朕的危險，拒絕了朕的要求，至始至終，不肯同意這門親事！
姝姝啊，強扭的瓜不甜。這些事本來是一件好事，你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高興呢？
請你在稚兒的麵前，盡量婉言地談及此事吧！
王侯將相，公子王孫，高門子孫多的是，稚兒還怕找不到稱心如意的郎君嘛？
再說，先生的年紀，確實也比稚兒大了許多，朕也以為，真的有些不太合適啊！
朕答應良娣，稚兒的婚姻大事，朕一定牢記在心裏，為她做主，讓她滿意就是！”
李亨急忙再次堆上笑臉，撫摸著妻子張姝姝的肩膀，不住地承諾著，安慰著怒氣衝衝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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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姨媽！你們倆，就不要為稚兒的事情，去瞎操心了吧！為什麽你們都不了解稚兒的心思呢？
既然稚兒無緣結識先生，那說明我們的緣分未到，那就一切隨緣，何必強求呢？
姨媽啊，正如皇上說的，稚兒的年紀還小，還不懂得什麽是感情，不用為個人問題著急。
稚兒心裏，雖然愛慕先生，但還是能夠理解，先生拒絕稚兒的原因的！
稚兒心裏，其實十分感激先生的善意。
稚兒隻是想借一個機會，能夠認識認識先生，與先生有一個交往的機會而已。稚兒心裏，並不怨恨和責怪先生啊！
姨媽，你就不要生氣了啊！”
不知何時，盧巧稚流著眼淚，從內屋裏衝了進來。她紅著眼睛，對著李亨與姨媽解釋道。
“稚兒，你很懂事！朕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姨媽，就一定會為你安排好一切，會讓你幸福一生的。”李亨承諾道。
“多謝皇上！皇上，姨媽啊，先生的年紀，雖然比稚兒大了很多，似乎有些不相配。
但先生卻是生平第一個，讓稚兒動心的男人。
稚兒也很理解先生的心理，了解先生的難處。
皇上，姨媽，你們都是稚兒最親的人。稚兒就老老實實地承認，先生是我喜歡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男人！
小女既然不幸害上了單相思，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先生，就是一生非先生不嫁的！如果將來平定叛賊以後，先生去做道士，稚兒也會跟著入山修行，去做道姑的！
別的那些愚蠢世俗的男人，稚兒是一輩子，都不會看上眼的，稚兒對天發誓。”
稚兒神態激昂，意誌堅定，十分固執地對李亨，姨媽說道。
“稚兒，你還年輕，何須如此呢？天下帥哥才子多得是，朕會幫助你完成心願的。”李亨勸道。
“皇上，姨媽，你們什麽也不懂！”李亨的話還沒有說完，稚兒就哭泣著衝出了門，跑到了另一間屋子裏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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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啊！幹什麽事，都依然是小時候那麽的固執。小小年紀，情竇初開，哪裏懂得什麽男女之情呢？”
眼見稚兒的態度是如此堅決，如此頑固，張姝姝反倒感到有些好笑起來。
“陛下你看，稚兒如今的年紀，都已經有十五六歲了，怎麽還是那麽的孩子氣呢！
臣妾到真想要看看，這小妮子到底有多倔強，將來究竟嫁不嫁人呢！
臣妾也曾經年輕過，也曾經愛過陛下，怎麽會不懂得她們這些小兒女的心思呢？
李泌這個臭老道，真是可惡啊！他怎麽居然會一下子，就一口拒絕了別人的好意，不留一點餘地呢？
臣妾倒真還有些不相信，我們張家女兒，連皇上都能夠看得上，怎麽還會嫁不出去的呢！”
張姝姝也滿臉漲紅，賭氣地對著李亨抱怨道。
“是的，姝姝愛妻啊，你們張家女兒，個個沉魚落雁，都是傾國傾城的天香國色！連朕也是愛不釋手，捧在手心怕化了，愛得死去活來的啊！
長源啊，你這個無知無趣的老道，怎麽就這樣沒有福氣去享受呢？”
李亨用討好的語氣，對著張姝姝說道。張姝姝被李亨引得笑了起來，用手親昵地掐著李亨的手臂。
“不過話又說回來，姝姝愛妻啊，朕還真的有些替稚兒擔心著呢！
姝姝愛妻啊，你雖然是稚兒的姨媽，到還真有些不太了解稚兒的個性啊！
你說你也曾經年輕過，難道你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第一次真正喜歡上一個人，年少多情，少女私奔，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戀感受嗎？
姝姝愛妻啊，如果你有空，就多陪稚兒聊聊天吧，疏解疏解一下她的任性的感情吧！
朕雖然與稚兒交談不多，倒是很了解稚兒的性情啊！
稚兒的意誌堅定，很有主見，性格非常執著，毅力驚人，說過的話，常常會兌現的！
朕真的有些為稚兒擔心難過，害怕她會看不開這件事情，會鑽進死胡同裏去啊！
這畢竟，是稚兒第一次，從心裏死心塌地愛上一個男子，不管這個男子，對於她是否合適。”
李亨收起笑容，有些擔心地對妻子張姝姝說道。
“陛下，臣妾怎麽會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呢？女孩子的心思多變不定，臣妾會遵照陛下的吩咐去做的！”
張姝姝的神色，也有些黯然起來，仿佛李亨的話，已經說中了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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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九月上旬，天氣越發陰晴不定。天空也越發陰沉下來，不時降下的陰雨，讓朔方的天氣更加寒冷。
一天，前方緊急的軍情急報，突然送到了靈武行宮裏。剛剛輕鬆一些日子的李亨，再次憂心忡忡起來。
李亨急火攻心，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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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李亨處理完政事，閑來無事。他正很難得地呆在內宮裏，快樂愜意地逗著兒子和女兒，李佋，李侗，李侞三兄妹玩耍。
李輔國腳步匆匆地踏進內宮，稟告皇帝道：
“陛下，北方緊急軍情，阿史那從禮入侵！宰相裴冕大人等文武大臣，請陛下回大殿商議！”
聞聽李輔國帶來的軍情急報，李亨有些驚慌失措起來。
他慌裏慌張地向妻子張姝姝叮囑了幾句，就腳步匆匆地跟隨著李輔國，重新回到了臨時行宮的正殿裏。
7
軍情真的是十萬火急。北方形勢，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大唐北方邊防軍斥候，傳來緊急軍情報告說，同羅部落酋長阿史那從禮，突然煽動九姓部落（山西河曲縣一帶），六州蠻胡部落（鄂爾多斯高原），組成數萬人的蠻胡部落軍，準備起兵南下，前來進攻靈武，幫助安祿山消滅唐朝廷。
阿史那從禮叛軍大軍，已經在經略軍（寧夏靈武縣）的北方，集結完成。
阿史那從禮率領的蠻胡部落叛軍，還與安祿山的大燕軍相互勾結，互相配合。
兩軍遙相呼應，準備聯合作戰，立即率重兵前來，從南北兩麵，攻擊行宮所在地靈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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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天寶十五載（756年）七月，同羅部落（蒙古烏蘭巴托西部），突厥部落（東突厥汗國殘餘）等北方蠻族部落，覬覦大唐帝國的財富和百姓，受到安祿山的威脅和利誘以後，先後紛紛起兵，反叛了大唐朝廷。
同羅部落，突厥部落組成的聯合大軍，追隨安祿山的大燕叛軍南下，侵入了大唐京師長安。
攻克了長安以後，同羅部落，突厥部落組成的聯合大軍，按照安祿山的命令，駐防在京師長安的皇家林苑裏。
天寶十五載（756年）七月二十二日，同羅部落，突厥部落聯軍的首腦酋長阿史那從禮，對安祿山萌生叛意。
阿史那從禮率領同羅部落，突厥部落聯軍精銳騎兵五千人，從京師長安的皇家馬廄裏，偷出了禦馬兩千匹，攜帶掠奪的金銀珠寶，背著安祿山，重新逃回了自己的老巢朔方（陝西靖邊縣）一帶遊弋。
阿史那從禮暗中打算，聯合北方的胡人部落，占領沿邊地帶郡縣，割據一方，與大唐、大燕抗衡，三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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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聽說阿史那從禮即將率領叛軍南下的消息以後，李亨焦急起來，急忙跟著李輔國趕到了行宮大殿裏，召集宰相裴冕，杜鴻漸等文武大臣商議。
“諸位大人，朕以前一直擔心的，北方叛軍，進犯聖駕所在地的事情，如今真的發生了。
請問諸位大人，你們可有什麽好的建議，可以抵禦叛賊？”李亨急急忙忙地召集宰相們商議對策。
宰相裴冕等朔方眾臣，大多對軍事一竅不通，一臉茫然，束手無策，低頭沉思，沒有啃聲。
還是李輔國久在李亨身邊，對軍事行動有些見識，急忙建議李亨道：
“陛下，軍情緊急，請陛下立即召集元帥、郭子儀等諸王大臣將領商議對策！”
李亨如夢初醒，認為有理：
“輔國言之有理！宣旨，召李泌，廣平王，南陽王，建寧王諸王，郭子儀，李光弼等文武大臣，前來禦前，召開軍事會議，商討討賊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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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會議風風火火地開了起來。
君臣緊急磋商以後，很快就做出了應對之策定。
李亨庚即下旨道：
“聖旨，郭子儀，仆固懷恩聽令：
茲派遣朔方節度使郭子儀，率軍前往天德軍（內蒙古烏拉特前旗東北）駐防；令朔方節度使郭子儀，與朔方左武鋒使仆固懷恩一道，兵分兩路，前去討伐阿史那從禮叛賊。
兩位大人，希望你們為國努力，一定要擊破阿史那從禮率領的蠻胡部落軍。務必全殲叛賊，穩定靈武基地，奠定帝國根基。”
“臣等領命！”朔方節度使郭子儀，部將-朔方左武鋒使仆固懷恩爽快地接受了命令，領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