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步步為營
染靈無法再拒絕，只能是任由丘懷跟著，二人相對無言，在鬼市的入口處靜靜的等著夜幕降臨。
期間丘懷默默的坐在不遠處，安靜的看著染靈的背影，而染靈卻是撿著那些靈力葉子在修鍊。
本來染靈就屬於靈體，與常人相比就偏陰邪，如今更是修了不少魂靈的靈力，面上看上去都陰冷了許多，整個身側都隱隱泛著寒氣。
丘懷看在眼裡卻無法阻止，染靈心屬地界，便是同化了也是常理，但那副並不強健的身軀似乎承受了太多，她本該是歲月靜好的人啊。
丘懷伸出手指在虛空中描繪著染靈的背影，儘管相隔甚遠，丘懷依舊小心翼翼，生怕這最後的深情也被染靈看見。
染靈緩緩睜開眼，瞳孔的顏色淺了不少，臉色也幾近蒼白，渾身寒氣襲人，不仔細瞧去，還真覺得仿似一個厲鬼坐在那裡。
染靈抬起手看了看，覺得身子輕盈了不少，但指尖還有微微泛紅，看來還是不夠啊，要達到能與剎相較，自己還需要更多。
抬頭看了看天，已經昏黃，染靈起身轉過頭看向丘懷，丘懷見到染靈的樣子愣了一愣：「你……」
「怎麼？」染靈抬手幻化出一枚銅鏡拿在手上看了看，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鏡中的染靈瞳孔淺得幾近金色，整張臉蒼白如白紙，本就頗大的眼睛如今更是凹陷了下去，幽幽的有些嚇人，連唇上也沒有血色，倒是極像那紙紮鋪里還未上顏色的紙人。
染靈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倒真像個鬼了。」
丘懷心中沒有害怕，只有滿滿的憐惜，雖不知染靈打算為何，但那個元氣滿滿的染靈已經不在，現在眼前只看得到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她。
丘懷走近了幾步：「要想升修為，也不必非要如此。」
染靈笑得有些滲人：「但這是最快的方式。」
見月上枝頭，染靈停下了晃來晃去的步子：「你在此處等我。」
「我同你一起去。」
染靈笑了笑：「你可是個道士，如今我可沒法給你法器傍身。」
丘懷默然，只能是退回原先坐著的地方：「我替你護法。」
染靈有些愧疚的看了看丘懷，收好了招魂鈴和魂戒，將那張血帕子再次繫上手腕，便不作停留轉身入了鬼市，鬼市相比昨日熱鬧了不少，有一個小販見著染靈急忙走過來攔住：「姑娘等等……」
「怎麼？」
「姑娘可是剎大人的人？」
染靈故意環顧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你怎麼知道？」
那小販也會意的拉著染靈到一旁的攤上坐下，給染靈倒了慢慢一杯茶水這才開口：「如今這鬼市都傳遍了，剎大人在此招攬人才，不過他們眼拙沒有認出姑娘。」
「那你是如何認出的？」
那小販得意的笑了一笑，附在染靈耳邊：「我天生便能辨得氣息，曾經有幸得見過剎大人，所以一瞧見姑娘我便知道。」
染靈笑著點了點頭：「所以你想如何？」
「能不能請姑娘也為我說說好話，我也想去那閻羅殿謀個一官半職。」
染靈咧開白如紙的嘴笑了笑：「你說我一個下屬能做什麼？」
那小販掏出一片白如雪的樹葉遞給染靈，染靈看了看這葉子隱隱還有金光，想來是修為不低。
那小販指著葉子十分自通道：「這可是近千年的靈力修成的，你瞧，都要成精了。我見姑娘如今也不過算是魂靈，有了這個，修得真身便指日可待了。」
染靈點點頭，挑起眉毛看向小販：「這樣的好東西你為何不自己留著？」
「姑娘可能已為閻羅殿之人不了解，我們這些孤魂野鬼修不修真身與否實在是無關緊要，沒有閻羅殿庇護，再好的真身也會被拍散的。」
「嗯，是這個說法沒錯。」染靈收下葉子：「你這般有誠意，我便也給你指條明路。」
說著，染靈便從手腕處結出一塊血紅色的冰晶遞給小販：「拿這個去尋閻羅殿宋帝王，說要你不願與剎大人為伍，要歸順宋帝王。」
「宋帝王？你不是剎大人的人嗎？」
染靈朝著四下仔細打探了一下，見不遠處有好幾個遊魂在側耳聆聽，便稍稍放開了些聲音：「我是看你有誠意才給你指條明路，剎大人再威猛也只是歸於閻羅殿，閻羅殿誰最大啊？十殿閻羅啊，這宋帝王一向嚴肅公正，你若拿了這剎大人意圖招兵買馬的確切消息去，宋帝王一定會嘉獎你的。」
那小販猶豫的接過冰晶，糾結的看了幾眼染靈：「你不會是害我吧？」
染靈冷哼一聲：「去剎大人那裡也不是不可，不過你要想要大作為，還是得十殿閻羅才能給你，我也是瞧著與你頗有緣這才漏了口風給你，至於怎麼選擇全看你。」
說完，染靈便起身負著手走開了，染靈倒是不怕那個小販如何選，反正終歸都是在計劃內，染靈見這鬼市逛得七七八八了，便出了鬼市與丘懷匯合。
「我得立即去地界一趟，你先回去吧。」
丘懷依然執著：「我在邊界處等你。」
「其實你不必……」
丘懷打斷染靈準備拒絕的話：「我只陪你這最後一程。」
染靈嘆了口氣只好點了點頭，徑直回了地界。剛跨進幻的院子，就見著幻坐在院內喝茶，而桌邊放著乾坤鏡。
「乾坤鏡修好了？」
幻點點頭：「本來是奉大人命去取，但奈何閻羅殿一直遮遮掩掩不肯給，如今倒是爽快的拿了來，不過大人又說不用了，我便想著你之前問過，便留著等你回來。」
染靈滿意的拍了拍幻的肩，直把幻的茶杯中的茶水都拍灑了出來：「好兄弟，幹得不錯！」
說完，染靈便右手祭起靈力，直直打向乾坤鏡，那乾坤鏡瞬時碎裂，化為了幾塊碎片掉落在地。
幻一下呆在了原地：「你幹嘛？發脾氣？」
「閻羅殿既然栽贓我碎了這鏡子，我便坐實了這名聲。」
幻氣得險些背過氣：「敢情你要這東西，就是要碎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