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納妾

  翌日。


  一大早,先是乾陽,而後整個滄流也跟著沸騰了。這幾日磨牙的話題可真是多,一個兩個,接二連三的,劇情迭起,簡直精彩的不得了!

  就說大前天吧,九殿下寧止大婚;


  昨兒呢,雲家小姐不潔,破鞋一個;

  今兒吧,馬洛街上,無頭大馬,滿地血污,車廂上還刻著左相柳之孝家的家徽。周遭橫七豎八的屍體,各個黑衣蒙面,斷脖子、折腿的,甚是嚇人,也不知道左相大人這次又得罪了誰……


  「嘿,聽說了嗎?那左相大人柳之孝,他家那大兒子,不是親生的!」


  「聽說了聽說了,說是前幾日暴露了。馬洛街上那起兇殺案,就是柳之孝花錢請人做的,要殺他府上私逃的二夫人和姦夫!」


  「誒,我還聽人說,天下第四的赫連雪,對對對。就是他,他吧,其實是個女人!還有啊,蒼流第一艷妓,姚九娘,嘿嘿……嘿嘿,她不愛穿褻褲!」


  「啊呀呀,你臊不臊啊!真的假的啊?」


  「你親自去問問姚九娘不就得了!嘿嘿,我可是聽前街算卦的百曉生說的,他那裡消息最是靈通,那還能有假?」


  ……


  前一刻,下一刻,也不知道今兒是怎麼了,各種小道消息漫天飛,左耳朵還沒進完,右耳朵又聽見新鮮的了。總而言之,社會各階層的人們開心了,茶餘飯後的磨牙話題,多得說不完,一件件,一樁樁,精彩生動的不得了!

  可是,這些傳言遠遠不及另外一件的吸引力——流凰令突現乾陽——使得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普天之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得流凰令者,可代武林盟主號令三江五湖,一統江湖!

  而這個武林盟主,就是流凰公子。


  說到流凰公子,那真真兒是個奇人了。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武林高手呢?靠耍嘴皮子肯定難以服眾,只有在擂台上來個公平比武,最後屹立不倒,獲得勝利的自然就是天下第一了。


  於是,兩年前的武林大會,為奪排名,一百多名豪傑群聚泰山,武鬥數日不休,當時最有希望稱雄的便是少林派的慧能和尚,他年逾四旬,身高體壯,江湖上稱其已練成金鐘罩、鐵布衫,還擅長點穴,手下弟子更是多達數百人。


  慧能和尚在江湖上名氣很大,很多江湖人本來想參加武林大會,但聽說他也來,皆是自嘆不如,放棄比賽,不敢與他一比高下。


  果不其然,那年的武林大會,慧能和尚武功超群,連勝十幾場,幾乎快要打遍天下無敵手,一舉奪魁了。只是沒想到,最後一日,突然來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晚輩……


  那少年也就十幾歲模樣,誰也沒太在意他,甚至是有些看不起他。但他居然連挑了數名高手,輕鬆晉級,最後和慧能和尚相挑。


  那一戰,所有在場的人,皆是畢生難忘了。


  也不曉得這少年是什麼武功路數,師出何門,只道他的路數怪異,居然在百招之內,連破慧能和尚的大招,直逼命脈,迫得慧能和尚唯有認輸,將江湖第一的名號,拱手於人。


  而那少年,便是流凰。


  自此,他成為新一任武林盟主,接掌了新一代的盟主令,改名流凰令。但是沒過幾個月,連帶著流凰令,這神秘的少年便消失了……


  這一年來,江湖人上天入地的尋他,卻怎也不見蹤影。若不是當年的比武歷歷在目,真叫人懷疑,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這麼個人了。


  此次,沉寂了一年之久的流凰令,在今早居然被發現在死屍堆里,立時驚得一波又一波的江湖人立時趕往乾陽,期冀能夠搶取,探聽流凰公子的下落。


  一時,雲家小姐不潔,黑衣殺手,左相的綠帽子……種種謠言,倒是無人問津了。


  但是還是有人放在心裡。


  看著手裡的奏摺,皇帝的眉頭皺得緊,昨夜死在街上的殺手,被查出是司徒井然的人,而且居然還從他們身上搜出了一枚流凰令。朝廷命官和江湖人士勾結,已經犯了大忌。居然還是刺殺左相之女,司徒井然意欲何為?要反了不成!


  半個月前,司徒井然被人匿名舉報,涉嫌私吞江北巨額賑災款,雖然現在還沒有定案,但十之八九,他是參與的了。他是二皇子寧冉的幕僚。而寧冉,是嫡子黨,唯五皇子寧肖馬首是瞻。


  嫡子黨……


  寧志茂以手撐頭,眼神微微有些渙散,心下暗忖事情沒有表面那麼簡單。要知道,左相柳之孝的夫人徐氏,正是現今徐皇后的親妹妹。而柳之孝,也是嫡子黨。是什麼事,能讓兩個嫡子黨的重臣,結下如此大的仇怨呢?


  他不由又想起了賑災款一事。


  ……莫不是柳之效也參與了貪污一事?他們之間起了內訌,要滅口?

  寧志茂咋舌,不想往下再想了。不過,這還不是最叫他頭疼的,暫且交給下面的人頭疼去吧,他還有更頭疼的!


  他抬眼,望著跪在台階下的幾名太傅儒臣,齊齊諫言,言是保全皇家清譽,懇請他下道口諭,為九皇子納妾。按理,不過是皇子納妾罷了,哪裡用得著驚動旁人。只不過,寧止納妾,非同小可。


  雲家幺女不潔,滿朝的流言蜚語,正主兒寧止卻無動靜,憑白惹得有心人做文章,笑話皇族無能。他這個為人父、為人君者,實在看不過去。眼下納妾,倒也不失為一個轉移視線、保全皇家清譽的好辦法。他心下暗忖,又問道,「眾愛卿說的有理,可是要納誰家的女子?」


  正中下懷。


  聞言,汪太傅忙不迭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道,「按年歲和身份,臣等篩選了幾名尚在閨中的小姐,品德容貌,甚是不錯。」


  「哦?說來聽聽。」


  「有三位小姐,分別是左相柳之效家的二小姐柳思月,年十六,性格溫婉賢淑。吏部侍郎司徒井然家的五小姐司徒柔,年十七,容姿秀麗。以及鄭太傅家的小女兒,年十七,有才女之名。」


  「名額倒是不少,家世也不錯,可是誰願意做妾?」寧志茂眉頭微蹙,一時不由有些恨先帝過早定下了寧止和雲七夜的婚事。本以為靠聯姻可以牽制些雲家,卻不想竟會是如此局面。


  現而今,雲家富可敵國,也摻雜在了朝中各方勢力之中,盤根錯節,不容撼動。所以,他更不能輕易廢掉雲家幺女的皇子妃之位,可也不想坐以待斃,受這窩囊氣。


  汪太傅開口,慢條斯理道,言之鑿鑿,「妾,也不過是暫時的。等風聲過去了,到時再尋個由頭,抬為平妻,倒也不算委屈。」


  有道理。


  但也是隱忍的無奈之法。


  寧志茂不由一聲冷哼,黃袍下的十指,漸漸握成了拳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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