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奶奶嚇的一時間臉色發白，嘴裡直念叨「小軍」「小軍」，圍裙都沒解就要跟著去看看。李雙雲連忙攙扶著她一起緊趕慢趕的跑了去。
水庫旁邊已經站了許多人，李雙雲擠開人群，先看到李小軍好端端的站在那，先鬆了口氣，又連忙告訴奶奶，「奶奶別擔心，小軍哥沒事。」
幾個半大的孩子衣服都沒穿，瑟縮著蹲在一邊，緊張的往水裡看。村長已經集合了村裡會游泳的壯年男人，還開了一艘漁船過來，指揮人往水裡潛，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孩子。
失蹤的那個少年平常也一直跟李雙雲他們玩在一起，身形有些瘦弱，鬼精鬼精的，他媽媽和奶奶已經癱坐在一邊抱頭痛哭，他爺爺年歲太大村長不准他下水，便只能抽著煙管走來走去焦急的等待，而他爸爸是下潛尋找的最猛的那一個，幾乎有拚命的架勢。
經過二十幾個男人堅持不懈的下潛，終於在水庫的一個角落裡發現那個少年的身影。等撈上來后，村裡的赤腳醫生連忙跑過去給他急救。那少年全身發白，肚子如同懷胎七月的孕婦一般高高鼓起，醫生給他做了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但因時間太長，那少年已沒有了生命跡象。
少年的媽媽奶奶哭的更是凄厲，旁邊三三兩兩的去了幾個人勸，但大家心裡都知道，這種事情也不可能馬上就能看得開。跟他一起游泳的那幾個少年也都低垂著頭，李雙雲看到李小軍臉上有個鮮紅的巴掌印，估計是大伯打的。
他心裡也很難受，總覺得自己之前要是多堅持一下，多勸幾句讓他們不要在這裡玩，就不會出現這幕悲劇。
回去后他跟奶奶都沒什麼胃口吃飯，只喝了點湯。奶奶摸著他的頭，不住感嘆，「幸好你乖，聽奶奶的話，沒有去玩水，不然出事了的話，叫奶奶可怎麼活。」
李雙雲勉強露出個笑容來，「奶奶放心吧，有危險的事我都不會去做的。」
他們兩個說著話，大娘急匆匆的跑來，「媽，您過去勸勸吧，小軍他爸正拿皮帶抽他呢，我攔不住，孩子都被打的屁股出血了。」
奶奶一聽，趕緊跟著大娘出去了。李雙雲呆坐了一會，把碗洗好，又洗了個澡，躺在了床上。
他看到今天那少年的親人悲痛欲絕的模樣，心中難受至極，總覺得自己之前出的車禍可能已經死了，如果那個世界並沒有重來，而是按照那個軌跡繼續延續下去，這樣的話，父母看到自己死了是不是也會這麼難受？
他有些不敢想那個畫面。
模模糊糊的睡了過去，到第二日走在村子里，幾乎家家都在議論這件事，氣氛都比先前沉悶了許多。那些小夥伴更是被禁了足，被家長勒令乖乖待在家中，哪裡也不許去。
李雙雲去了大伯家，李小軍俯趴著躺在床上，下身褲子都沒穿，屁股上全部是血痕，痛的直哼哼。他看到李雙雲來，趕緊埋下了頭。
李雙雲找了張椅子坐下，看著他那血痕累累的屁股，皺了下眉，「大伯怎麼打這麼狠啊。」
李小軍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哭過，「他說不打狠了不長記性。」
「那也太狠了些，擦藥沒有？」
「媽媽幫我擦了。」
兩人隔了許久沒說話，李小軍突然轉過頭來，他眼睛通紅，有些腫，「小雲，對不起，我昨天沒有聽你的話，要是聽了就好了……」他說著說著眼淚又下來了，「我本來跟他約好了上初中也要同一個班，以後讀高中也一起，如果讀不下去了也一起出去找工作……現在他卻再也回不來了……」
少年似乎成長了些，失去摯友讓他傷心難過，又有些自責。他抹了一把眼淚，但眼睛里的淚珠子又不斷的落下來，爬滿了臉頰。
李雙雲輕輕嘆了口氣，「小軍哥，別難過了。」
少年哭的更厲害了，咬著嘴唇捂著頭，漸漸的哭出了聲。
李雙雲在這陪了一會兒，等李小軍哭累了睡著后他才回去。他在奶奶家再住了兩天，終究不太習慣現在的氣氛，跟奶奶說了一下，自己收拾了東西回了市裡。
沒有了鳥叫和蟬鳴，城市裡充滿汽車和人群的喧囂。因為樹少了許多，城市裡比鄉下氣候更熱一些。李雙雲到了家裡，家裡並沒有人，他歇了一口氣后，撥了電話給楊澈家。
這次接電話的是王晴，李雙雲跟她問了好，又問：「阿姨，我媽媽她們在新家那邊嗎？」
「是的，她們在這裡。我聽芳姐說你回你奶奶家了？今天是回來了嗎？那你吃了中午飯沒有？我剛好在煮飯，你來阿姨家吃吧？」
李雙雲本來想婉拒一下，回想到王晴的手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一個「好」字便脫口而出。
王晴很是高興，「那你現在來，坐車注意安全，阿姨等你。」
「好的，謝謝阿姨。」
奶奶給他裝了半口袋新收的花生，李雙雲分了一半出來，提上去了楊澈家。
他走樓梯上去的，到了六樓聽到裡面有裝修的聲音，王芳卻不在，想來也去了樓上。他上了七樓敲門，打開門后就看到妹妹燦爛的笑臉，「哎呀，我就說是哥哥來了，搶著來開門，結果果然是你。哥哥，你怎麼曬的這麼黑了？跟包青天一樣。」
李雙雲捏了一下她的臉頰，「能不能用點好比喻？包青天？我有那麼黑嗎？」
「有啊，額頭上裝個月牙就是一模一樣了。」
談笑間王晴和王芳都從廚房探出頭來，李雙雲趕緊把花生遞過去，「阿姨，這是我奶奶新收的花生，我帶的不多，分一些給你們嘗嘗。」
「哎喲，小雲這麼懂禮啊，真乖。」
王芳有些好奇的問他，「你不是說要開學前才回來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出什麼事了？」
「沒事，就是想看看新家變什麼樣了，所以提前回來。媽，不歡迎啊？」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王芳隨口敷衍，「你洗手去，等下吃飯了，我妹子接到你的電話，特意又出去買了一趟菜回來，你看看你多大面子。」
李雙雲吐了吐舌頭，他去衛生間洗了手，回來看到楊澈的卧室門緊閉著，「阿姨，楊澈不在家嗎？」
「去上課了，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她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起來。李雙雨彷彿就等著這一刻一樣，「唰」的一聲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跑去開門，速度快的把李雙雲嚇了一跳。
門打開後果然是楊澈，李雙雨甜甜的笑說：「楊澈，你回來啦，我跟媽媽又來打擾了。」
楊澈「嗯」了一聲，在玄關換了鞋，進屋后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李雙雲呆了一呆。李雙雲笑眯眯的看著他，「怎麼？不認識了？」
「你怎麼回來了？上次沒告訴我。」
「嗯，臨時起意。」李雙雲看著他背上背著畫板，「誒？你現在也在學畫畫？」
李雙雨在繪畫培訓班也只學了一年，後來實在沒什麼天分就放棄了，倒是劉子星一直還在斷斷續續的去上課。
楊澈「嗯」了一聲，「在學油畫。」
「哦，星星學的是國畫，你們應該不是一個班。」
兩人站的距離有些遠，李雙雲打量了他一番，見他似乎更高了些，興許是剛從外面回來的緣故，臉色有些發紅。
李雙雨看到楊澈進來就跟哥哥聊天，並未搭理自己，到底有些不開心，悶悶的跑去廚房幫忙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