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重回陰司
鬼路完全合上,四周一下昏暗了起來,只能模糊看得清楚每個人的長相。
我們一行五人在鬼路里走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找到出口。
「不好。」靈正眉頭緊皺,「余家留了後路。」
凌王墓忙問:「怎麼回事?」
靈正解釋說:「他們應也猜想到我們或許會走鬼路而逃,將佘山這一處的鬼路封死了。」
「余坤那個老東西乾的?我們出不去了?」
「可以是可以,不過……要從陰司經過,再從陰關口反回陽間。」
「那有什麼關係?」
靈正看向我的小腹:「我們幾人走陰司並沒有什麼關係,但肚子里的胎兒會受到鬼魂陰氣的影響,或許會早產。」
靈正是想說小產吧,他怕我擔心。
我笑了笑:「沒關係,咱們的孩子頑強著呢。」
剛才小金龍還出來與我打過照面了,跟靈小滿原來在肚子里的時候一樣可愛呢。
靈正轉頭去看沈妍,沈妍摸著隆起的肚子:「靈三爺,你的孩子都不要緊,我和二貨的孩子就更沒事啦,你別忘了,我們都是棺生子啊!」
靈正點頭:「沈妍,多謝你。」
沈妍一怔,好半晌才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謝我幹嘛啊,不用謝不用謝。」
我邊吹著引魂曲,邊感激地看向沈妍。
是啊!我們是該好好謝謝沈妍的,之前沈妍為了保住我的命,差點把她體內所有棺生子的陰氣都渡給我了,幸好沒有渡完,被中途打斷了,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別說我不能原諒自己,金世遺也會跟我拚命的。
咦?
說起來,金世遺從最開始被一道天雷擊中,就一直昏迷到現在,怎麼回事?
沈妍看出我的擔憂,主動解釋說:「唐初一,對不起啊,二貨他沒有靈力了,硬抗天雷也是送命,所以我在他昏迷的時候,偷偷在他的穴位里刺了一針,所以……所以他才到現在還沒有睡。啊喂,墓哥哥,靈三爺,你們別笑啊,等會兒二貨醒來,你們千萬別說是我乾的啊……就說、就說是靈三爺的主意,反正靈三爺也經常陰……額,足智多謀……」
可以可以,這很沈妍!
我笑了笑,繼續吹笛子。靈正站在最前面,雙手微抬,結出紛繁的手勢,古老的符文破空而起,泛起淡淡的金色的光,在前面開路。
「女人!」
凌王墓將我扶住,墨色的眸子略微收縮了一下。
我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繼續吹著長笛,清音未消,送魂曲出世。引魂曲,引人生魂入鬼道,送魂曲,送生魂重返人間。我們這一趟重走鬼路,可還能順利?
凌王墓拉住靈正的手:「大師兄,我去帶路,你來照顧她們兩個。」
靈正回頭,怔了怔,點頭:「好。」眼裡一片慌亂:「初一,你還好么?」
我笑著,繼續吹送魂曲。
「我去帶路。」凌王墓眼裡里閃過一絲異樣,迅速往前衝去,背著金世遺在前面開路,最後叮囑沈妍一句:「自己跟上來,別丟了。」
「嗯嗯,好。」
沈妍笑逐顏開,跟在凌王墓身邊。
靈正沉默一兩秒,一手置於我的頸項,一手橫在我的腰跡,將我摟抱了起來。靈正的衣服上,一片赤紅,我把腦袋擱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繼續吹著送魂曲。
「初一,別怕,我會一直在。」
靈正溫柔低語。
我的心微微泛疼,撇過臉,不忍心再去看他。
腰上的手用力收緊,我的身子被靈正帶起,像一陣風,騰空飛起,我眼眶濕潤,幾滴清淚滑落,滴到長笛上,鑽入音孔中,凄婉了曲調。
輪迴鬼道一片漆黑,只有一條單向的通道,綿長無極,像是永無盡頭。
靈正打橫抱著我,凌王墓在前面帶路,走得飛快,像飛馳的箭。然而……我們走了很久很久,都走不到出路,也沒有退路,這條鬼道就像迷宮一樣,我們一直向前走,卻總覺得一步也沒有向前移動過。
凌王墓停了下來:「大師兄,迷路了,怎麼辦?」
靈正看了看四周:「鬼道是初一所開,引魂曲和送魂曲也是初一所湊,道迷,乃是心迷。」他低頭看我,「初一,你的心……是否沒有方向?」
我疑惑地看著靈正,搖搖頭,繼續吹送魂曲。
「好了,別吹了。」靈正輕輕捂了一下我的嘴,「送魂曲只送魂到達所思之處,你的心沒有歸宿,再吹也沒用的。」靈正把長笛收起來,插到了自己的腰間。
我尷尬地笑:「靈正,我心有歸宿啊,我的歸宿就是你啊。」
凌王墓一拍我的腦袋,對靈正說:「這就對了啊,這女人心裡想的全是你,現在你就在她的面前,她當然不知道要往哪裡走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啊?」我掙扎著想要下地,靈正冷冷看了我一眼,摟著更緊了,我嘿嘿笑著,「靈正,我這麼重,怕累壞你了……你這不是,剛被雷霹過么嘿嘿……」
凌王墓噗嗤笑出聲來,道:「哈哈……你這個女人,還真是有意思,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開玩笑。——不過,大爺就喜歡你這個樣子。」
我瞪他一眼:「啊喂,你喜歡我可以,千萬別喜歡我家小滿啊!」
凌王墓面色一僵:「小滿是大爺親手接生的,親口取的名字,大爺會對她怎麼樣?瞎操心!「
我嘿嘿笑了笑,沒說話。
凌王墓指了指我胸口的傷,開始說起無關緊要的話:「女人,你知道你砍自己的時候,那股狠勁么?」
我無語地看著他。
這傢伙,還懂得岔開話題了喲!
凌王墓手舞足蹈地描述說:「天下打著雷,你左手死死抓著刀,一刀一刀地砍自己,血順著手臂往下淌,你腦袋上那個頭髮啊,濕漉漉地貼在腦門上,眉毛擰得跟毛毛蟲似的,眼睛從眼眶裡凸出來像兩對兒銅鈴,鼻翼張張合合像扇子,呼吸急促,聲音沙啞,整個人丑得跟鬼一樣,哈哈哈哈……」
『媽媽,那天天上下著大雨,我們手牽牽奔跑在馬路上,你一撩起頭髮,丑得跟鬼一樣……』
莫名的,我想起了靈小滿曾經跟我說過的話。
簡直跟凌王墓的話如出一轍!
我咳嗽了一下,「凌王墓,如果換成是你,肯定表現得比我還丑一千倍!」
凌王墓雙手抱胸,故意裝作蠻不在乎:「大爺就算是被天雷劈成碎塊子,每一塊血肉的形狀,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形狀。」
我得意地說:「老娘的血肉塊子是五角星形狀的,你還能比五角星還高大上?」
「大爺的血肉塊子是雪花形狀,好看。」
凌王墓也像我的口氣說話。
靈正輕輕嘆了一口氣,抬手輕撫我胸前的傷口,上面貼過止血符,血沒有再流了,靈正把止血符掀開,血痂凝在皮膚上,結成了一幅觸目驚心的殘圖。
「初一,都怪我,沒能保護好你。」
靈正的聲音里滿是疼惜。
我笑了笑:「靈正,凌王墓幫我疼了嘛,我又不疼,只是,我很擔心一事情。」
「什麼事?」他問。
我正經說:「就是……以後在床上嘿咻嘿咻的時候,我可能會有些力不從心,到時候只能請你多賣力耕耘咯,嘿嘿嘿嘿嘿嘿……」
「……」
靈正很長時間沒有答話。
沈妍鄙視地看了我一眼:「唐初一,咱這麼多人在呢,你還能再污一點么?」
我回:「在喜歡的人面前,污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嘛。」
沈妍喃喃:「……不要臉!」
我嘿嘿直笑。
凌王墓突然雙眼微眯,慢慢向我靠攏:「你剛說,在喜歡的人面前,污一點沒有什麼關係?」
我急了,忙拉了拉靈正的衣服:「靈正,你不管管你家色狼師弟嘛?」
「好了,不要鬧了。」靈正開口阻止凌王墓。
凌王墓悻悻退到一邊,聳了聳肩膀:「反正閑著也是閑事,親一親有什麼關係,又沒強上。」
我尷尬得嘴角直抽搐。
我跟凌王墓,那是小污見大污啊。
靈正抱著我,慢慢向前走:「我們走吧。」
凌王墓跟了上來:「大師兄,你知道要往哪裡走么?」
「不知道。」
「那你還走這麼快?」
我嘿嘿一笑:「說得好像走得慢,就能知道往哪裡走似的。」
凌王墓拍了下我的腦袋:「女人,你膽子大了啊。」
我靠著靈正的胸口:「當然了,有靈正給我撐腰,你敢把我怎麼樣啊?」
凌王墓哼道:「看你得瑟的樣子,跟小滿有得一拼。」
我問:「你想小滿了?」
凌王墓反問:「你不想啊?」
我微微嘆了口氣:「嗯,是挺想的。」
凌王墓說道:「小滿那丫頭挺可愛的,跟個小大人似的,你跟她講道理,她的道理比你還多,有一回我開車帶她去遊樂場,她非得讓我把那過山車給拆了,她說過山車太不安全,會出人命,我說人家死不死關她屁事啊,她說她爸是城隍爺,她媽是走陰女,她出生就身懷異象,非池中之物,這樣的人,是一定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所以,那過山車一定得拆!」
我驚呆了。
沈妍忙問:「後來呢?」
凌王墓聳聳肩膀,「後來我就把過山車扛走,丟了啊。」
我:「……」
沈妍贊道:「墓哥哥好霸氣,哈哈……」她摸摸肚子,跟凌王墓說,「墓哥哥,我以後的孩子,可不可以也教給你帶啊?」
我忙道:「千萬別!凌王墓帶出來的孩子,指不定禍害多少姑娘呢。」
沈妍反駁我:「亂講!墓哥哥是天底下……」她偷瞄了一眼金世遺,見金世遺仍然在昏迷當中,於是繼續說,「墓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哪個姑娘要是能嫁給墓哥哥,那是修了八輩子福了……誒,墓哥哥,我聽說嚴警官的妹妹那天跟你表白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