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刺殺嚴相慈
我眼睜睜地看著靈正迅速下落,離我越來越遠,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眼淚滴出,向靈正的方向落去。
我的身子上升的速度越來越低,正當我達到一定高度,力度不夠,準備自由落體時,衣服被人拉住了。那手一把將我拉出洞外,回手丟到了草地上。我緩了好久,四肢才重新有了知覺,想起靈正還在狀元洞里,我其他什麼也顧不上管了,搖晃著站起來,撲向狀元洞。然而,那裡一片平整,根本就沒有了洞穴。
突然,蘇靜波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唐初一,我的這個計劃不錯吧?」
岳東的笑聲也在我的耳邊回蕩,非常詭異的笑。
我回過頭去,蘇靜波雙手抱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岳東跛腳站在一旁,而那棺材已經不是懸空放著的,而是與地平齊。岳東哈哈一笑:「棺材不能落地,那是做戲給你們看的,哈哈……終於上當了吧?」
我指著岳東,又指著蘇靜波:「你、你們……」
蘇靜波打了個哈欠:「不錯,我們要的……是靈三爺。」嘆了口氣,繼續說,「靈三爺的軟肋太多,我們抓了你,他就入了套。」說著,一指我的臉,「你們以為將計就計?哈哈哈……太蠢了!哈哈……」
我冷冷地盯著蘇靜波,感覺自己的眼睛開始充血。
蘇靜波把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唇上颳了一下,然後輕笑著去吩咐一旁的幾個紙紮道袍人,把黑骨和長釘從棺材蓋上取出來。黑骨和長釘一移開,棺材蓋在這個時候應聲而響,從裡面坐起來的,卻並不是沈妍和金世遺,而是凌王墓和嚴相慈。
蘇靜波雙眼放大,一腳將棺材蓋踢飛,怒喝:「怎麼是你們?棺生子呢?」
凌王墓躲過蘇靜波的攻擊,跳到地上,又把嚴相慈從棺材里拉出來,朝蘇靜波大吼:「你大爺的,我大師兄設這個局設了這麼久,總算有點小收穫了。」說完,又看向嚴相慈,「怎麼樣?老嚴,這下相信了吧?畫面你都錄下來了吧?可以交差了吧?」
嚴相慈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然後動作麻利地掏出了手槍,對準岳東。
凌王墓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怎樣?女人,看傻眼了吧?」
「你……你們……」我把凌王墓指著,老半天說不出話來。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前明明說棺材里的是沈妍和金世遺呀,怎麼變成凌王墓跟嚴相慈了?
凌王墓哼笑:「就知道你想不明白,告訴你吧,沈妍那丫頭懷了孕,小法醫不讓她跟來趟這趟渾水,就來了個調包之計。嘿嘿……」
我反手抓住凌王墓的衣服:「就算計劃都在順利進行當中,可是靈正還在狀元洞……他還沒有上來啊,生路已經沒有了,靈正他……他……」說著說著,我忍不住哭了起來。
凌王墓皺眉:「狀元洞里有木樁,大師兄上來應該沒問題啊,怎麼會……?」
他說著,跑到狀元洞去看。
那裡土地平平,沒有洞穴,什麼也沒有。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岳東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沒有生路,靈三爺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哈哈哈哈……我兒明明可以復生了,死而復生啦。」我冷冷站著,捏緊了小布包里的第九枚銅錢,岳東轉頭看著嚴相慈,說道,「您就是嚴警官吧,威風凜凜,的確是個人才,不過……你就算現在殺了我,靈三爺也回不來啦,只要我兒明明能夠重生,我去坐牢或是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哈哈哈哈哈哈……」
我顫抖了一下,向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蘇靜波突然揚了下手,他的手中有一道白色的靈氣,直直擊向那口棺材,將棺材震得粉碎。蘇靜波冷聲道:「我真是低估你們了,想不到計中計里,還有一個計中計,靈三爺果然是靈三爺,夠狠!」
凌王墓正專心看著那消失了的狀元洞,嚴相慈則用手槍指著岳東。
我則把目光緊緊鎖定在蘇靜波身上。
蘇靜波靈力不強,心機卻重得很,不能小覷。
蘇靜波在我打量他的時候,大大方方地說道:「怎麼了?你以為我這就認輸了嗎?太天真了……」突然,我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蘇靜波已經不見了,他站過的地方只剩下兩隻淺淺的腳印子。
我正疑惑不已,我的身後傳來了蘇靜波陰戾的聲音:「唐初一,我殺了你。」
我的後背一陣冰涼……
「咻……」
「砰!」
兩種金屬相撞的聲音同時響起。
我知道是誰幫我擋下了蘇靜波的攻擊,於是急忙向前沖了幾步,這才敢轉身,只見凌王墓手裡拿著陰木鎖鏈,冷冷站在那邊,渾身散發出濃濃的煞氣,像十八層地域來的惡鬼一樣。在凌王墓的跟前,蘇靜波單膝跪地,右手上一片血肉糊塗,一把銅劍掉落在他的腳邊,劍身上一片血色。
我轉頭去看,嚴相慈也已經將岳東制住了,單手禁錮著岳東的雙手,用膝蓋死死頂著岳東的背,強迫岳東跪在地上。嚴相慈另一隻空閑的手,舉著精巧的手槍,抵在岳東的太陽穴上。
凌王墓和嚴相慈好快的速度。
當蘇靜波偷襲我,到我向前沖了幾步,再回過頭,來來回回不過兩三秒鐘的時間。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凌王墓和嚴相慈他們兩人是怎麼出手的。
凌王墓神色倨傲,看著蘇靜波,怒喝:「你大爺的,有沒有一點職業操守?堂堂一個大男人,偷襲一個小丫頭。」
蘇靜波見狀不妙,向我揮出了一道靈符,然後迅速向後逃走。
凌王墓輕輕鬆鬆化解了那道靈符,然後去追蘇靜波。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慢慢向嚴相慈那邊走去,還沒有等我走到,忽然間平起颳起了一陣怪風,從岳東的頭頂騰起了一陣幽綠色的光,嚴相慈突然低呼一聲,手槍脫手而出,落到了那一堆棺材板里去了。嚴相慈很快反應過來,神色冷冽,一個手刀逼向岳東,岳東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向我這邊襲來。
我迅速向後退了開去,嚴相慈撲到岳東的身上,同岳東纏鬥在了一起。
然而,岳東好歹是懂術法的人。
岳東的武力遠不及嚴相慈,但是他接二連三祭出了幾道綠色的靈符,將嚴相慈逼退到了一旁。
我悄悄向那堆棺材板移動,企圖尋找那把手槍。
棺材板已經碎得不成樣子了,那四個紙紮的道袍人倒還完整無缺,靜靜地站立在那裡。我繞過道袍人,走進棺材板的碎渣子里去,尋找了一會兒,眼尖地發現了那把手槍,我急忙衝過去,蹲下來,手剛剛觸碰到手槍,忽然……岳東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走陰女,你再動一下試試?」
我猜到他一定是用符文把嚴相慈困住了,所以也沒打算跟他來硬的。
我抬起頭,嘿嘿笑著:「岳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啊。」
岳東手裡拿著一道綠色的符文,在我的額頭上比劃著:「再往前一步,我就貼你腦門上,這是散鬼符,我專門用屍油煉的,煉了十多年了,專門對付你們這些走陰一派。」他眼色一凜,用下巴指了下他的左邊,「去,把銅劍撿起來。」
我沒辦法,只好依他所說,走過去,把銅劍起來。
蘇靜波逃跑,也不曉得把自己走陰堂口的傳位銅劍帶走,這下可害苦我了。
岳東冷冷說道:「把血滴到劍上,去刺那個警察,快點!老子可沒多少耐心跟你們玩兒。」我哦了一聲,咬破自己的中指,把血滴到銅劍上面,然後向嚴相慈走去。嚴相慈背對著我,定定地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我走過去,繞到他的面前,這才看清楚了,他的前面有幾塊石頭,石頭下面壓著三張綠色的符文。
這是石頭奇門陣,類似於八封八門陣,靈正以前講過。
岳東把他手裡的綠符貼進了我一點,惡狠狠地說:「快刺!刺這警察一劍。」
「哦。」
我在嚴相慈的面前比劃了幾下,嚴相慈目光獃滯,臉上沒什麼表情,他這是魂魄被岳東引到石頭奇門陣里去了,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我把劍往地上一拋,朝岳東道:「我下不了手,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岳東愣了下,問道:「你跟這警察之間交情不一般?」
「見過幾面而已,談不上什麼交情。」
「那你為什麼寧肯魂飛魄散,也不肯刺他一劍。」
「我樂意,你管得著嘛。」我嘴巴上硬,但內心波滔洶湧。如今靈正被壓在了狀元洞里,下落不明,我要是再把嚴相慈弄傷了,就算凌王墓回來不手撕了我,我也會內疚難過死的。我對岳東說:「來吧,把我打得魂飛魄散吧,反正靈正也回不來了,我們做一對苦命鴛鴦也是挺好的。」
岳東哈哈大笑,跛著腳,慢慢走了兩步:「你這丫頭,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把綠符收了起來,說道:「你走吧。」
「啥?」我以為我聽錯了。
岳東說道:「我岳某雖然是個小人,但生平最佩服重情義的朋友,你趕緊走,免得我改變主意。」
我指著嚴相慈,問岳東:「那他呢?」
岳東一瘸一拐走到嚴相慈跟前,在嚴相慈的口袋裡摸索。
過了一會兒,他拿出來兩個指甲長斷的黑色小盒子,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我也不想濫殺無辜,我只想救活我的兒子,這些證明我毀了,這小警察我也不殺他了,他的魂魄進入了石頭奇門陣里,能不能出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有些晃神。
剛開始我覺得岳東十惡不赦,但現在聽他說這番話,心口像是有塊大石壓著,喘不過氣來。如果說,岳東的兒子岳明沒有死的話,那麼岳東會不會還只是一個普通的術士呢?可是一切已經回不了頭了啊,岳明把岳東變成水猴子,已經被靈正給送走了,岳東的這場人祭,再也不可能成功了。
我護在嚴相慈身邊,把血直接在嚴相慈身上寫招魂符,希望能對嚴相慈起一點兒作用,把他的魂魄從石頭奇門陣里拉出來。
岳東沒再理會我們,他大手一揮,那四個紙紮的袍道人分別站在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擺了個道家陣式。岳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裡開始喃喃地念著啟動人祭的訣咒,周圍的風更加大了,吹得人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我畫在嚴相慈身上的符文一點靈氣也沒有,我沒辦法,於是從口袋裡拿出清明尺,放到了嚴相慈的身上。
還是沒有任何作用。
我無力地跌坐到了地上,忽然屁股被什麼東西給硌了一下。
起身去看,意外地看到了金龍杵。
這金龍杵是靈正推我出狀元洞的時候,他放在我手裡的,從我上來之後,接二連三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根本就沒空去管金龍杵,沒想到它還在這裡,並沒有落到敵方的手裡。
我高高舉起金龍杵,對準嚴相慈的面門,大聲喊道:「嚴相慈,嚴相慈,回家了,回家了……」一個人的名字,就是這個人身上最重最生的一道咒,而我念的這句話,就是這是招魂攝魄最有效的「訣咒」,又簡單,效果又好。
金龍杵隨著我的喊聲,泛出了淡淡的金光。
我心裡大喜,終於有反應了啊。
就在我高興的下一刻,金龍杵突然擊出了一道金光,直直地射向岳東的方向,岳東立即閃聲躲了過去,下一瞬間,岳東忽然向我這邊飄移了過來,速度非常之快。
岳東瞬間移動到了我的面前,同我臉對臉,盯著我的眼睛看。他的眼神漸漸激昂起來。抬起手,緩緩撫上我的臉頰,我被他這360度的態度大轉彎嚇了一大跳,連忙躲過,手下意識地舉了金龍杵抵到了中間,與岳東隔開一些距離。
岳東四五十歲了,長得高高瘦瘦,年輕的時候也應該是一道風景。
我後退了兩步:「岳、岳東,你想幹嘛?」
岳東的臉上隱隱有了男人的情,欲,也不急著吩咐道袍人繼續舉行人祭,而是擺了個空陣在那裡,然後雙眼一直直鉤鉤地望著我。我心裡覺得不對勁,但是又不曉得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瞧岳東這個模樣,我就想起剛才在老祖屋前,我跟靈正親昵的畫面。
莫非……岳東是中了蘇靜波的情人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