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鎮煞
靈正收回手,冷聲道:「自行毀靈,還是本王親自動手?」平常的時候,靈正溫柔儒雅,可是在對付這株狀元草靈女的時候,卻神色陰戾,出手狠辣。
我渾身都疼,沒有力氣,跌坐在了地上。
「不知悔改?」
靈正又問了一聲,將金龍杵橫擱在胸前,臉上表情冷漠,好像根本就沒有把面前的對手當一回事,狀元草靈女的死活,與他無關似的。
「咻!」
那條血紅的舌頭又從紅光里沖了出來,靈正卻沒有直接去攻擊,而是身形一偏,輕鬆地避開了,然後拿著金龍杵在舌頭前面挑釁著,跟鬥牛似的。舌頭扭動了幾下,變換了一個方向,向我飛撲過來。
「找死!」
靈正冷冷呵斥,迅速向我衝來,擋在我身前。
舌頭很害怕靈正,定格在那裡,不停地扭動著。靈正面色陰寒,金龍杵直接脫手,砰!撞在了舌頭上,那舌頭很軟,一下被打中,立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血洞,鮮紅的血向上噴射,跟血池噴泉一樣。
與此同時,我感覺自己的舌頭被針刺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舌頭重新又收回了那道紅光里,紅光慢慢變幻,最先只能勉強看出是一個人形,慢慢變幻之後,清晰地變成了一個女人,而且還穿著古代的衣服,是一身漢服,明亮的顏色,腰間還系著一條七彩的綢帶。只不過,她的臉上是一團血紅色的霧氣,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子。
奇怪,她這身打扮,我怎麼那麼眼熟啊。
靈正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初一,你沒事吧?」我搖搖頭,靈正又轉頭看著面前的無臉女人,「你到底走不走?」
無臉女人沒回話,定定地站在那裡。
河裡的紅色水泡冒得更勤了,跟燒開了一樣,咕嚕咕嚕,不斷冒出,又不斷破裂。
靈正鬆開我,冷冷走到無臉女人面前,「你不肯走,本王送你一程。」靈正的唇角彎成一抹好看的弧度,修長的手指猛地掐住了無臉女人的脖子,漸漸收緊。頓時,我只覺得脖子上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掐著,一瞬間不能呼吸,頭昏眼花。
靈正的手緩緩高抬,把無臉女人舉到了半空中。
我身形巨震,感覺自己快要死了:「靈、靈正……」勉強喊出了靈正的名字,靈正回頭看我,發現我的異樣,手迅速下落,把無臉女人拍在了大石頭上,我頓時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蒼蠅,被蒼蠅拍狠狠拍了一下,嘴裡腥甜,一股暖暖的液體從嘴裡涌了出來,落到地上,鮮紅一片。
「初一!」靈正大驚,向我衝來。
我兩眼犯花,看著地上那無臉女人趴在那裡,也抬頭,我看不清楚她的臉,卻總覺得她在看著我。
「初一,你怎麼了?」
靈正奔回我身邊,把我抱了起來。
我順了一會兒氣,「不知道怎麼了,就是很難受,你打她,我很疼。」
靈正看看我,又轉頭看看那無臉女人:「你想幻化成雪樹靈的樣子?」靈正抱著我,衝到無臉女人的旁邊,一腳踩在她的胸口,「說!是何居心!」
我頓時覺得自己的臉口像有塊巨石壓著,十分沉悶。
無臉女人輕輕開口:「城隍爺,我是雪兒呀。」她伸手抱住了靈正的腿,慢慢向上爬:「城隍爺,我是雪兒,我是雪兒啊……」
「滾!」
靈正抬手,甩了她一個巴掌,她被打飛出去,狠狠撞在石頭上。就在這時,我感覺有雙看不見的手,重重給了我一記大耳光子,臉上火辣辣地疼,眼冒金星。
靈正大步向前,一腳踩在無臉女人的右手背上,用力碾壓:「一株狀元草,竟敢自稱雪兒!說!誰給你的膽子!——還有,你到底對初一做了什麼?為什麼她這麼難受?你最好老實交待,本王興許可以饒你不死。」
「嗚嗚嗚……」
無臉女人低聲抽泣起來。
靈正臉色一變,手裡抱著我,腳卻狠狠踹在了無臉女人的腰上,無臉女人倒飛出去很遠,落在石頭上,我頓時感覺腰部疼痛難忍,就好像靈正剛才那一腳,是踢在了我身上一樣。
我忙扯了扯靈正的衣擺:「靈正,你不要再打她了,打在她身,痛在我身啊。」
靈正冷哼,低頭,用腳將大石頭上的人的屍骨撥到一邊,清理乾淨之後,把我輕輕放到了石頭上,手指搭上我的脈搏。過了半晌,他皺了皺眉頭:「不是咒術,是銅錢起了作用。——必須儘快取出銅錢,不然與她合二為一,你的命源便轉嫁到她身上去了。」
「那她會變成我了嗎?」我嘆了口氣:「幸好來得快啊,不然她真變成了雪兒,到時候……到時候你是選雪兒呀,還是選初一呀。」我半開玩笑地說著。
靈正摸摸我的頭髮,溫柔地笑:「傻姑娘,說什麼胡話。」
我遠遠地去看無臉女人,她身上的紅色的光芒漸漸暗淡了下去,看樣子快要魂飛魄散了。靈正將我打橫抱了起來,走到那無臉女人身邊:「是誰告訴你雪兒的存在?」
無臉女人輕聲回道:「銅錢、銅錢……」
「砰!」
金龍杵毫無預兆地擊向無臉女人的腳邊,以示威嚴。
靈正冷冷開口:「說實話。」
無臉女人回道:「是、是余家走陰堂口掌位人。」
我:「……」好一個蘇靜波,原來他還留了一手,年紀輕輕,心計卻如此之重,是個強有力的對手。
靈正問道:「他何時所言?」
無臉女人回說:「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本來是一株普通的狀元草靈,在後河生長,後來有一天,余家堂口的堂位人就來了,他把我抓了起來,說如果不按照他的話去做,他就把我殺死,我沒辦法,只好從了。他給了我一顆丹藥,我吃了丹藥,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我只知道如果我把自己修鍊成雪兒的話,就會得到城隍爺的眷顧,離開這片暗無天日的地方,城隍爺饒命啊,城隍爺饒命啊……都是余家走陰堂口的掌位人告訴我的,都是他告訴我的。」
原來蘇靜波要搶銅錢根本就是一個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把無臉女人塑造成雪兒,好讓我和靈正之間產生間隙,他們好從中獲利。
還真是輕看了!
靈正看著地上的無臉女人,忽然蹲了下來,伸手在她面前:「銅錢呢?交出來。」
「我把銅錢給您,您會饒我不死嗎?」
「先給本王再說。」
無臉女人在地上盤腿而坐,她的頭頂緩緩湧出一團白色的霧氣,霧氣里有一小團金色的光。靈正手掌翻動,那團金色的光慢慢落到了靈正的掌心裡,我仔細一看,正正好是一枚銅錢,心裡頓時大喜。
靈正把銅錢遞給我,我忙接過,放進了隨時所帶的小布包里。
無臉女人定定地看著我們,「我可以走了嗎?」
靈正輕輕說道:「本王說過放你走了嗎?」
無臉女人:「……」
「吸靈力無錯,害人有罪,去第七層地獄受冰獲之苦百年,去吧……」靈正高舉著金龍杵,在無臉女人的頭頂重重一擊,無臉女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直接消失不見了。靈正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牽著我的手,淡淡說道:「走吧,回家。」
「哦,哦。」
我跟著靈正,在河邊慢慢行走。
來到地下暗河,不僅找到了第九枚銅錢,而且還見到了「冷漠的靈正」,「霸氣的靈正」,「絕情的靈正」……還有「腹黑的靈正」。真是獲益匪淺啊!
我們並肩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找到出路,不過,在一處暗石縫裡,我們發現了一張紅色的符文,靈正將符文翻著看了看,說:「是鎮煞紅符,用來鎮壓狀元草靈女的,是余家的手筆。」
我問:「破了嗎?」
「破了。」
「那破了就能找到出路了吧?」
「嗯。」
靈正在這裡停了下來,一直盯著那石縫看了十多分鐘,然後手在石壁上四處摸,摸了一會兒,在一個地方停下來,嘴裡念動訣咒,同時手指直接在石頭尖角上劃破,用血畫了一道靈符,印在了石壁上面。
「轟隆隆……」
忽然頭頂的石壁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地下河的河水瘋狂向一邊傾斜,空氣中傳來一陣一陣的腐屍的味道,整人空間的氣溫陡然升高。
細小的碎石頭落了下來,打在我的後腦勺上,生疼。
靈正手一翻動,把我抱在了懷裡,為了攔下所有的碎石塊:「出口只能維持一刻鐘,快出去,暗河要塌了。」
我忙不迭點頭:「快走快走。」
靈正摟著我,突然向石壁撞去,剛開始我只覺得身上巨疼,然而這巨疼僅僅只是一兩秒鐘的時候,接著我的腦袋就昏昏沉沉的,像是什麼也不記得了似的,只知道自己躲在靈正的懷裡,格外的安心。
等再次有了清晰的意識的時候,我和靈正已經回到了那個狀元洞里。
靈正把我向後一甩,我背到了他的背上,靈正像飛檐走壁的大俠似的,背著我,抓住狀元洞里打下的木樁,飛速地向上攀爬。我能清楚地感覺到靈正的氣息漸漸變得粗重,而且更要命的是,狀元洞的直徑好像在慢慢縮小。
「靈正,洞在合攏對不對?」我急忙問道。
靈正嗯了一聲:「生路在消失。」
我努力抬頭去看,頭頂已經可以看見一片光亮了,「好像還有幾米的樣子……靈正,我們還來得及出去嗎?」
「你可以。」
「啊?什麼?」
靈正突然把我從他的背後扯了下來,動作非常粗重,我的胳膊被他扯得生疼。還不等我反應過來,靈正把金龍杵往我手中一塞,反手在我胸口擊了一掌,直接把我往上震了數米之高。
「初一,先上去等我。」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在此時更覺得這個觀點是對的。我漸漸往上升的同時,靈正正離我越來越遠,漸漸隱入了黑暗之中……
初一,先上去等我。
等我。
每一回,靈正都讓我等他,這一次,他會很快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