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上古邪獸
前台是靈正測出的「穴位」所在,也就是這個酒店最安全的地方,可以供我這種打不贏就跑的人躲避。可是、可是……誰能料得到,這本來就是夔的地盤啊?!!
我雙手緊緊捏著清明尺,橫擱在胸前,緊張得要命。夔卻一臉的笑臉,對我說道:「唐小姐,這把清明尺足以驅散魂魄,可是這裡面的鎮尺神獸現在的靈源尚未完全覺醒呢……妄想對付我們遠古靈獸?哈哈……」
「你怎麼看出來的?」我問完,沒多深思,朝夔做了個鬼臉,轉身拔腿就跑。
開玩笑,打不贏我還不會跑么?
夔攔住我的去路,也不急著轉過身來抓我。
——獵物對於獵人而言毫無攻擊力,獵人便不會一招抓捕,只會步步緊逼,以體驗這種優勢帶來的快感,也好讓獵物飽嘗恐懼和折磨。
眼前的夔就是獵人,我就是那弱小的獵物。
放眼去看另一邊糾纏著的凌王墓和雷獸,明顯的,前者是獵人,後者才是獵物。
靈正去哪裡了呢?
嚶嚶嚶,靈正快來救我!
我到處看了一眼,沒看到靈正的身影,我把目光轉到夔的身上。
凌王墓發現我們這邊的異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把五公分長度的桃木釘,跟扔飛鏢似的把桃木釘扔向了雷獸。一時之間白光大乍,光中雷獸的吼叫聲不斷。僅過一兩秒,那雷獸的身體漸漸變幻,最後變成了跟桃木釘差不多大小,後背與桃木釘僅僅粘著,不能動彈。凌王墓把桃木釘撿起來,望著我,朝夔挑釁:「識相的乖乖把她放了,不然大爺散了雷獸的靈源,你也別想跑。」
夔用僅有的一條腿後退一步,猛地抓起我的手,用力捏著我的脈搏:「我不想傷害她,你叫另一位高人出來見我。」
我一聽這話,愣住了:「你認識靈正?」
夔回道:「不認識,但是他身上的靈能很強大,我們需要靈能。」
「哦。」我下意識地朝樓梯間望去,靈正是還在樓上嗎?還是拐去了廚房?他現在到底在哪裡啊?在幹嘛呢?
「哼!你說見誰就見誰?你以為你是誰啊?」
凌王墓臉上的神色比鷹還利。
夔也沒害怕,反而輕輕笑了:「你們不讓他出來,是顧忌他的真實身份吧?哈哈哈……你們不承認,我也猜得出來,他,就是統領陰司、主司地獄的城隍爺吧?哦……對了,他現在還執掌了陽間,真是厲害啊……」
我被夔捏著,疼得呲牙咧嘴:「你瞎胡說什麼,舉頭三尺有神明,你說靈正是城隍爺,就不怕你這胡言亂語被真正的神明聽到了,給你降天雷劫……哎呀!」夔伸手,在我的臉上狠狠捏了一下,臉色陰沉,阻止了我接下來的話。
「你敢傷她一根汗毛,大爺滅你全族!」
凌王墓將手裡的陰木鎖鏈打在了桌子上,桌子「砰」地一聲,被砸成了碎片。
夔的神色變得更加陰寒起來,「哈哈哈哈……光會說大話,你敢靠近我嗎?她在我的手裡,你們敢動我?」夔抬頭看了一眼凌王墓,目光逐漸變得清亮,嘴角彎如弓角,「城隍爺如果不出來把自己的靈源給我,我就先吃了這個唐小姐……」夔說著抬起我的手臂,張嘴就朝我的靜脈咬來。
我嚇得雙眼一閉,心裡直道嗚呼哀哉,吾命去矣。
「大膽夔獸!」
似神音般的話如同從九天之中發出,傳入我們每一個人的耳中。根本分辨不出來那個聲音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傳出來的。彷彿四面八方,滿腦子滿心,裝的只有這四個字。
雖然只說了一遍,但有一種讓人甘願俯首的魔力。
捏著我手的夔明顯一抖,我偏頭望去,見她滿臉惶恐,身子起了戰慄。
「夔,雷獸,你們當真以為我經歷千年前的那場天劫,便空剩靈源,而無道法了么?」
那道聲音又傳了出來。
這回,少了些超出塵世的空靈之味,多了點悟道瞭然的慈悲之意。
雷獸被凌王墓控制著不能動彈,而夔卻因為驚嚇遲遲未語,只單腳立在那裡發獃。我朝凌王墓望去,他正看著我,用嘴型問了三個字:「大師兄?」
我輕輕搖頭,表示不解。
光聽這聲音,的確是靈正無疑。但為什麼靈正會說千年前的天劫?千年前,莫非是指的我的前世雪樹靈欺騙靈正那一次?靈正因為雪樹靈的事情,而受到了天劫?
「佛語慈悲。以獸之心為人不易,姑且留你們一條生路。走吧……」
神一般的聲音剛落,我感覺自己的手被夔鬆開了。凌王墓趁機將陰木鎖鏈向夔纏去,然而卻像是丟在空氣中一樣,直接穿透了夔的身體,落到了地上。凌王墓愣了愣,神色微斂,以手為刀向夔劈來,如我預料地那樣,他的手也從夔的脖子上劃了過去,就跟打在了一片虛影上。
此刻的夔仍是前台小姑娘的模樣,就跟大街上走著的青春少女一般無二,誰能料到她是一隻上古靈獸?還曾經以手撕包菜的名義,擅自取人的靈源?
夔看著我,神秘地笑了下,然後突然消失了。
凌王墓手中已被收服的雷獸也突然一下憑空消失不見,凌王墓也沒去管他們了,只問我有沒有被傷到,我搖頭說沒有。我和凌王墓一人一隻胳膊合力扶起金世遺他爸,把他攙坐到尚且完整的一把椅子上,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並沒有外傷,氣息平穩。凌王墓讓我照顧好他,他自個兒立馬拿出羅盤來,四處尋找。
滿屋子的殘桌斷椅顯示出剛才打鬥中的激烈程度,而那兩隻已經離開的靈獸,卻讓我有一種做了一場夢的錯覺,並且是一個凄美的夢。
它們就像是兩個執念很深的魂鬼。
從地獄逃出來之後,無法再轉世輪迴,卻又不甘心魂飛魄散,於是留在人間用一道菜肴吸取人的靈源。說實話,這樣的做法並不高明。一則,要取人的靈源必須要人心甘情願;再則,這麼光明正大地用人的頭皮做菜,會引來術士和陰陽先生的追捕,一不小心就會全盤皆輸。
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它們冒這麼大的風險,如此張揚行事?
難道是有人在背後操控?
余家?
不可能了!
趙天明的性格,我現在也算是了解了,經過這麼多事情之後,他不可能還會對我們出手。至於余瑩瑩,她倒是想對我出手,但是她目前還沒有那個本事。
我把桌子清理整潔,把金世遺他爸的腦袋輕輕靠到桌面上,讓他扒著,想著這樣能睡得舒服些。抬頭去找凌王墓,卻發現他早已不見了,應該是尋著羅盤的指示去找那兩隻靈獸了。我剛把視線一收,發現身邊站了個人。他靜靜盯著我,眼裡表達出的情感很複雜,有感激,也有吞噬般的渴望。
「金世遺!!!」
我的聲音高亢得把我自個兒都嚇了一跳。緩了一下,後退一步,責備道:「你他娘的剛跑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老爸的魂魄差點被兩隻巨獸擠出了身體?」說話間我又朝樓梯那邊退了幾步。
金世遺像是做了場很累的運動似的,氣喘吁吁,眼下烏青發黑,眼角有些浮腫。
「金世遺,你到底幹嘛去了?沈妍呢?」我問他。
他看了我半響,腿一彎,半蹲在他爸的身邊,抬手把他爸額頭上的頭髮撥弄了一下。
「你怎麼不說話?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站在原地,心裡越發不解。金世遺的衣服上有成千上萬的細小傷口,皮肉往外翻著,雖沒有血液流出,但紅腫嚇人,就跟凌遲處死的犯人一樣。
「是誰把你傷成這樣子的?」我又問。
他爸如今昏迷著,他又滿身是傷,我要是走了他們再出個什麼意外,豈不是沒人幫襯么?雖然我沒什麼本事,但至少撥打120的能力還是有的。
「我自己弄的。」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沙漠里遭太陽曝晒卻沒有水喝的人。
我大睜著眼睛:「你有病啊?」
「是啊。有病……」金世遺苦笑著,「我們家族有遺傳性胃病。」
「什麼?胃病也有遺傳?」
「一般的胃病不能全歸咎於遺傳,但我們金家這胃病,卻是遺傳性疾病。」
「我不明白。」
得胃病的人多半是抽煙,喝酒、咖啡以及碳酸必飲料導致,也跟暴飲暴食,三餐時間不正常有關,但遺傳……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你不明白也是正常的。連醫生都不相信我們家這病是遺傳的原因。」金世遺站起來,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入自己的父親,神色悲戚,「打從我記事起,我就沒有見過我親生父親,是養父收養了我,我把他當成了我的親爸。後來……我查出,養父其實是我大伯,我爸是他的二弟,我們都是金家人,金家人有遺傳性胃病,只能活到五十五歲,大伯他今年剛好五十五歲,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說到這裡,金世遺眼睛里閃出了晶瑩的亮光。
他頓了頓,繼續說:
「我是棺生子,我媽在棺材里把我生出來,當時,我爸就埋在我媽的墳墓旁邊,大伯把我從棺材里抱了出來。這些年來,我到處學習玄術,只是想救大伯一命。幾個月前,我們到達江心鎮,我意外得知有一種秘術,可以為人續命,但此道法劍走偏鋒,行事非常狠辣,後來……你們防著我,我也不怪你們。」他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我原以為只要取了你的心頭血,就可以讓大伯不用這麼早死……哎,對不起,唐初一,我差點就害慘了你,是妍兒打醒了我。」
我聽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原來沈妍之前在樓跟金世遺說的話,是與我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