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兩張嘴
那些深深淺淺的吻痕從男人的脖子，一路延伸到男人的下體。而男人下體的部位，像是被利器切掉了一樣，尿尿的那根東西沒有了，傷口斷處很整齊。
詭異的是，居然看不出有流過血的痕迹。
這還不是令人們尖叫逃走的地方，讓人尖叫逃走的是，這具男屍的眼睛是睜開著的，就跟醒了一樣。
剛才我看到有兩個大漢在救他，那麼可想而知，這男人的眼睛應該是閉上的，現在才轉頭的時間，怎麼突然就睜開了呢？
這件事很離奇，我當時也沒覺得很害怕，反而很平靜地看著。
之後我跟沈妍講起這具男屍的時候，她還戲謔我說，我可以去做入殮師，或者法醫，因為膽子大到變態。我對那些不感興趣，還是情願當走陰女。不過，沈妍的膽子不也超級無敵大么？沈妍對這個的解釋是說我是正常人，而她是棺生子。
棺生子，我雖然知道棺生子的定義，但是還真不知道棺生子的具體作用呢。
那個神秘的組織抓沈妍，是為了什麼呢？
沈妍自己在查，我也一直有幫她留心。
言歸正傳。
當時人群就議論開了，說昨晚有人看到這男人進了楊安的屋，他的死一定跟楊安脫不了關係。我問外婆這是怎麼回事？外婆說就是那個死在楊安床上的男人，後來男人的屍體不見了，是因為有東西把屍體搬回了男人的家裡。
這麼一想，我問那東西像是要殺男人，可是卻又不想連累楊安的感覺。
外婆點頭，說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具體是什麼事，還得再等等。
說到這裡，大家才忽然發現楊安並不在場，於是散開去找，可是誰都沒有找到楊安，這時就有人說楊安是不是畏罪潛逃了，可是又有人反駁不是楊安做的，楊安就是從事這個行當的，怎麼可能把男人的活兒給切斷了呢？那不就等於切斷了自己的經濟來源嘛。
眾說紛紜，誰也沒個準兒。
直到中午的時候，才有消息傳出，早上警察來的時候，順便把楊安給帶走審問了。
我問外婆，殺男人的到底是不是楊安呢？
外婆搖搖頭，說，是也不是，然後問我害不害怕？我說不害怕，外婆說不害怕的話，晚上就隨她去一趟陰司，去找那男人的魂魄。
聽到要去陰司，我興奮得不得了。
從小，外婆就告訴過我，我天生就是做走陰師的料，從我的生辰八字，到我本身的性格，都很符合。而我以前走陰，也都是外婆帶領著的。
天擦黑的時候，楊安回了南無村，大家都跟見了鬼似的躲得遠遠的，誰也不願意跟她講話，外婆說既然楊安被放了回來，就說明兇手不是楊安，大家覺得外婆說得挺有道理，可是還是不願意與楊安親近，只有少數有歪心思的男人，說些風涼話，還去問楊安那男人的活兒好不好？
楊安的眼神飄移不定，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直不停地說著一句話：「他精盡人亡，不是我乾的……他精盡人亡，不是我乾的……」
外婆覺得楊安很可憐，說這件事她一定要還楊安一個公道。
安頓好楊安，我和外婆回到家，靈正和凌王墓還沒有回來，那個警察嚴相慈的電話卻來了。他在電話中告訴外婆，男屍的身上沒有楊安留下的訊息，那些唇印都來自於另外一個女人，跟以前的情況一模一樣。
掛了電話之後，我問外婆怎麼認識嚴相慈的？
外婆說，其實今天發現的男屍，已經是一個月內的第五具屍體了，發現第一具屍體的地方，就是外婆的娘家，那時候外婆剛好在場，外婆跟嚴相慈說這是鬼姐在吸男人的精血，如果不快點治服鬼姐的話，第二具屍體將會發生在三天之後出現。可是當時嚴相慈哪裡相信啊，把外婆「教育」了一頓，就走了。
果然，三天之後，又在另一個村子發現了另一具男屍，同樣滿身唇印、命根子被利器切斷，沒有流一滴血。
接下來，又連續發生了兩起，每一回都是隔三天，嚴相慈甚至懷疑過這件跟外婆有關，後來派對人去查，才證實外婆跟這事真的沒有關係。雖然嚴相慈現在還是不相信外婆能走陰，但是他也沒一開始那麼反對了，甚至還對外婆禮貌客氣起來。
我問外婆：「鬼姐是什麼？她為什麼要害男人呢？」
外婆說：「鬼姐是一種陰魂的稱謂。鬼姐其實也很可憐，她在世的時候是當小姐的，被很多男人輕薄，由於身體里留存了很多不同男人的精液，所以死後積怨很深，如果沒有遇到高人渡化，是沒辦法投胎轉世的。久而久之啊，鬼姐就會成為孤魂野鬼，怨氣越積越深，最後產生了報復男人的想法，但凡有好色的男人主動上門，鬼姐都會先與他們行房事，然後再把他們的精氣吸干，吃掉他們的命根子。」
我很好奇，繼續問外婆：「鬼姐是怎麼吃的？用牙齒咬斷么？」
外婆說：「鬼姐的身體比較特殊，她的外表跟普通女人一樣，但是兩個嘴裡都有舌頭，那舌頭一舔一吸，男人的精液就沒了，舌頭再一割，男人的命根子就斷了。」
我不解：「兩個嘴？」
外婆呵呵直笑：「就是下面的小嘴呀。初一啊，別著急，你慢慢學，外婆慢慢教你。」
我點了點頭，「外婆，我一定好好學。」
我其實早就聽懂了兩個小嘴是什麼意思，我是故意那麼問的。
在外婆的眼裡，我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外婆跟我說了這麼「露骨撩騷」的一段話，如果我秒懂的話，外婆該怎麼看我啊？我可不想在外婆眼裡的清純形象，變成一個污污污的老司機。
從小，外婆跟我之間，都沒什麼秘密，外婆有什麼東西都會跟我解釋得很清楚。
現在有很多家長，做什麼事情都要背著孩子，認為孩子小不懂事，又或許怕孩子學壞了，總是給孩子指定很多規矩，這不能看，那不許碰……其實，越是這樣，孩子們越是好奇，就越容易犯錯誤。我認為，只要不傷大雅，不為非作歹，適當給孩子科普一些「性知識」，對孩子的成長是非常有用的。
我很感謝外婆的開明，很感謝外婆的教育。
話說回來，那天晚上靈正和凌王墓一整晚都沒有回來，外婆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我打靈正的電話，一直顯示無法接通。那天晚上，我也沒心思管那麼多了，因為外婆要帶我去走陰，當時沈妍非要跟著，外婆說她是棺生子，走陰一點問題也沒有，所以就把我們兩個人都帶上了。
我們三個人早早洗了澡，我和沈妍躺到了床上。外婆站在床邊說，待會兒我們的魂會離身，神靈會帶我們一起去陰司，千萬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要以最平靜的心態去看那些沒有看過的世界。
我點頭說好。
以前我常跟外婆走陰，後來又跟著靈正下過幾次陰，這些規矩和禁忌我都是知道的。
沈妍應該也是懂的。
外婆敬了神之後，又點了九柱香，把香放在了床邊。
我聞到這香的香味跟我平常聞到的不大一樣，平常聞到的時候，總有一股子煙薰的味道，現在卻只覺得非常地香，聞到之後整個人都空了，身、心、靈都變得非常地舒坦。我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變輕了，我不是躺在床上的，而像是站在了一個大殿之中，有鐘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徐徐裊裊，傳入耳朵里，像水面上的煙波一樣，讓人覺得寧靜又祥和。
「初一，妍兒，睜開眼睛看看。」
這時，外婆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聽外婆的話，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空地上，外婆和沈妍就站在我面前，這片空地很大很大，空曠高遠，有一些凸起的土堆，土堆前面還立著一塊石頭。
乍一看上去，這像是一片墳場。
這片墳場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四周雜草都是齊腳踝深，顏色青青。
我們三個人就在這片野草墳場的正中間位置，前面不遠處立著一塊幾人高的石碑，上面寫著：半步間。
這麼快就到達半步間了啊。
外婆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主動跟我解釋說，因為城隍爺不管事，土地爺管的事情就多了，沒空理會我們，而且外婆跟南無村的土地爺關係很熟，所以我們不需要經過土地爺的批准，就可以直接到達半步間來。
這時，我突然聽到前面斷斷續續傳來幾聲：「陰人上路，陽人迴避……」
配合這陰氣森森的聲音，天上還飄下來幾滴雨水，接著就有一個玄衣長衫的男人，手持銅鈴，一步步向我們靠近。
漸漸地，那鈴鐺聲驟然就大了起來，刺破了整座墳地，飄飄悠悠地升起許多哀怨之氣。
這就是那個收魂人了。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遇到過他，他說他認識外婆，還幫過我呢。
收魂人的身後猛地出來一個身材細長的人來，像個圓柱體，然後那圓柱體就突地竄到各個墳頭上敲打一下，聲音沉悶悠遠。不出一會兒，每個墳堆上頭就出現了許多人影，高矮胖瘦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