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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弄丟了

  午時將至,修麟煬抱著阿思入了大殿。


  此時大殿內已是坐滿了人,皇上親自督辦的認親宴,不管怎麼說都比上回與鳳家認親要體面的多。


  但越是體面的摻和,修麟煬抱著阿思的舉措就越發顯得失禮。


  上前,將阿思放上了座,修麟煬才沖著皇上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皇上的臉色略有難看,「怎麼這幅模樣進來了。」


  修麟煬做吃驚狀,「父皇不知道嗎?阿思傷了腿,御醫說近日都不的下床走動。」


  聞言,皇上微微蹙眉,「不是前幾日才傷了腳,怎麼又變成傷了腿?」


  「這,就要問夏侯爺了。」修麟煬冷笑一聲,將話題引向了夏振商。


  眾人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夏振商的身上,卻意外的發現,夏振商的雙眸一直都盯著阿思。


  那般炙熱的視線,阿思早在進殿時便感受到了。


  想來是德妃已經與夏振商說了她腰間那月牙傷疤的事。


  可,夏振商到底是不是她的生父,她已是弄不清楚了,秦家,死絕了,她根本找不到人問。


  想了想,又覺著不對。


  就算夏振商真是這身體的生父,也與她沒有半分關係不是嗎?

  眼見著夏振商一直不說話,皇上忍不住提醒,「夏愛卿。」


  夏振商彷如這才回過神來,看向皇上,行禮應了聲「臣在。」


  皇上帶著些不耐煩,「煬兒說,阿思那孩子的腿傷與你有關?」


  皇上問得如此直白,是個人都知道該如何回答。


  畢竟眼下修麟煬手裡沒有半點證據,他只要矢口否認,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半分。


  卻不料,他承認了。


  「回稟皇上,的確是微臣所為!」


  一句話,惹得眾人大驚,就連修麟煬的眸心都染上了幾分不解。


  全場,唯有德妃與阿思知道,夏振商為何會如此回答。


  「臣有罪,還請皇上責罰!」


  不但認了罪,還主動討罰,就好似是為了從前的丟棄而贖罪。


  可,這罪贖得也未免太輕易了。


  阿思沖著殿上輕笑,「父皇明鑒,今日之事純屬意外,與夏侯爺沒有關係。」


  聞言,夏振商忙轉頭看向阿思,眸光閃爍,若非大殿之上這麼多人,阿思都覺得下一秒他就會老淚縱橫。


  以為她開口求情是顧念父女情分?


  呵,這位夏侯爺,未免有些戲多。


  皇上似乎也是不想再提這麻煩事,擺了擺手,「行了,今個兒是喜事,既然是意外,夏侯爺你也不必往心裡去,照理,那丫頭自今個兒起也該喚你一聲父親才對。」


  聽到要讓阿思叫他做父親,夏振商更顯激動了。


  修麟煬眉心微蹙,只覺得夏振商的表現有些反常。


  與阿思有關?

  阿思低頭倒了杯酒,舉杯沖著夏振商,「阿思敬義父一杯。」


  到底,父親二字還是沒能喚出口。


  夏振商的眸間一閃而過的失望,但仍是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至少,他終於找到了。


  阿思也飲下了杯中酒,清醇的白酒入喉,回味甘甜。


  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阿思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只是這一杯酒卻被修麟煬接了過去,壓低了聲,沉沉的,滿是威脅,「誰給你的狗膽子喝第二杯?」


  她多少酒量她自個兒不知道?

  阿思撇了撇嘴,「酒量這東西,喝著喝著就大了。」說著,伸手又要去拿杯子,手背被他用力一拍,「受傷不可飲酒。」


  阿思收回手,一臉哀怨。


  酒這東西,她沒癮,幾個月不喝都沒關係。


  可若是沾了酒,不喝個盡興,心口就好似有上萬隻螞蟻在爬似得。


  「再喝一杯嘛!」至少,讓她把那些螞蟻澆死。


  修麟煬側目看她,眼角透著冰冷。


  阿思放棄了掙扎,低下頭,無趣的拿起一塊糕點,味同嚼臘。


  卻見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將一杯斟滿了的酒杯推了過來,鼻尖輕哼,「就一杯。」


  阿思瞬間堆了笑,「謝謝爺!」話音落下,捧起酒杯一飲而盡。


  看著她揚起的下巴,滾動的喉頭,修麟煬心底忍不住一陣輕笑。


  明明是芝麻大點的酒量,這酒興怎麼就這麼高呢?


  兩杯白酒下肚,阿思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這身子的酒量是真的不好,兩杯酒,她的腦袋已是暈沉沉的了。


  修麟煬皺著眉,後悔自己心軟允了她第二杯。


  席間,修凌煥笑看來,「咦,王妃似乎是醉了。」


  「沒有!」阿思矢口否認,兩杯就醉,這是讓她的臉往哪兒放!

  可偏是否認沒醉的人,往往就是嘴了。


  大殿內的人都開始輕笑起來,免不得就想起上回阿思的殿前失態。


  也是飲醉了酒,連著皇上都罵進去了。


  見眾人都笑她,阿思一下子就不高興了。


  聳拉著一張臉,盯著身旁的修麟煬看。


  這種時候,他就不幫她說句話?


  他抬手,拇指輕輕拂過她的雙唇。


  或許,她是真的醉了。


  視線朦朧,竟瞧見了他在對她笑。


  溫柔而寵溺。


  這樣的笑,在她落崖之前,幾乎每一日都包圍著她。


  可之後,好似再也沒有過了。


  心口陡然一陣抽痛,她忽然抬手,撫上他的臉頰,顧不得大庭廣眾。


  「爺,奴才是不是把你弄丟了?」


  她果然是醉了。


  兩杯酒,已是醉得神志不清。


  他伸手輕柔她的腦袋,「你是本王的王妃,不許再以奴才自居。」


  她眨了眨眼,好似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似得,沒有說話,轉過了頭去,雙手撐著下巴,傻呼呼的盯著面前的酒壺看。


  「不能再喝了。」修麟煬將酒壺拿開,但顯然阿思的注意力並不是在酒壺上。


  只是視線渾沌著,盯著某一處罷了。


  他略無奈的一聲嘆息,起身朝著皇上行了禮,稟明因由要告退。


  皇上瞧了眼正在發獃的阿思,回想起那會兒這丫頭耍酒瘋的樣子,終究還是答應了。


  出格的事,在這大殿上難得一次就行,多了可不合適。


  修麟煬謝恩,而後將阿思背起,大步往外走去。


  今個兒的月色很是明亮,踏在鋪著白霜的石板磚上,竟是令人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爺是不是背過奴才?」熟悉的感覺令阿思隱約想起了什麼。


  他腳下未停,淡淡應了聲,「恩。」


  阿思歪著腦袋,「為什麼?」那會兒她不過是個奴才。


  「爺腦子抽了。」他沒好氣的應她,惹來背上一陣顫抖的笑。


  「爺腦子沒抽,是奴才腦子抽了,奴才遇到這麼好的爺,怎麼還一門心思的想跑來著。」


  「問你自己。」


  背後沒了聲,修麟煬只感覺到她把臉頰貼在了他的肩上,細滑如絲的頭髮蹭著他的脖子。


  她獃獃的看著沿路的風景,不知所想。


  回到淮南王府時,她已經睡熟了。


  修麟煬吩咐凝霜打了水來,替她洗漱了乾淨。


  期間,他見她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了兩下,卻不知是醒了,還是在做夢。


  第二日,阿思醒來時,修麟煬已是不知所蹤。


  凝霜進來,卻是一臉曖昧的笑,笑得阿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幹嘛呢?」


  「不幹嘛。」凝霜抿著嘴,笑意依舊藏不住,「就是覺著,醉了酒也蠻好的。」


  「……」阿思頓覺不妙,「你老實說,我昨晚怎麼了?」


  她只記得修麟煬背她回來,後來的……居然又沒印象了!


  凝霜憋著笑,「還能怎麼?爺親自替你梳洗乾淨了唄!」


  「……那不是從前就這樣過嘛,你何必笑得怎麼放蕩。」雖說,聽上去是挺叫人臉紅的。


  凝霜不服氣了,「那可不一樣,昨個兒爺一邊幫你洗一邊親,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邊洗邊親?


  阿思下意識的就拉開了衣襟往胸口瞧,一旁的凝霜慌忙上前來按住她的手,「爺沒怎麼你,瞧你緊張的,想什麼東西呢?也不知道是我放蕩,還是你淫,盪!」


  阿思紅著臉,惡狠狠地瞪了凝霜一眼,「我回頭就跟爺說,不要你在留釵院了。」


  「是不留了呀,明個兒就搬去裕福院。」


  「裕福院?」阿思蹙眉,就見凝霜點頭,「是正妃才能住的院子,可之前鳳氏進府多年,連裕福院的門兒都沒進去過。」


  因為鳳氏不是修麟煬承認的王妃。


  阿思瞭然,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蕭婉清的院子,是不是就在裕福院後頭?」


  凝霜一愣,恍然,「對哦!不過,蕭婉清不是說不嫁給爺了嗎?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你介意?」


  說不介意,那一定是假的。


  蕭婉清曾經在修麟煬的心裡佔據了很大一處位置,就是如今,她也說不準修麟煬的心裡,她跟蕭婉清孰輕孰重。


  可,她是他唯一的妃了,不是嗎?

  他曾經說過要娶她,她笑說著除非是正妃。


  那不過是玩笑話,卻也是她最後的底線。


  可如今,底線竟然成了慶幸。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這麼可悲。


  然而不等她在細想下去,外頭就傳來了下人的通傳。


  「娘娘,夏侯爺在府外求見。」


  夏振商?

  阿思皺了眉。


  凝霜問,「夏侯爺?來做什麼?」


  阿思搖了搖頭,卻是清楚,應當是與她的身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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