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五毒俱出
一道身影踏風而來,深藍色的稠衫四下飛舞,嗜血的骨鞭旋轉纏繞飛來的亂箭,箭打在骨鞭上泛著明晃晃的光,幽冷,陰森。
城牆上,屋脊頂,花圃從中,放箭的黑影齊齊一愣,忘記手上的動作。
濃煙起,五毒俱出,硝煙一片。
三丈長的巨蟒迎頭而立,深長的蛇信子收縮自如,怒喝一聲,俯身便壓倒厚重的城牆,橫屍遍野。
冷清冷眼冷冷的聲音悲愴:「害心水者,一個不留。」
控蠱有絲,絲中無線,絲中無情。
陌然俯身抱起她:「心水,我們走。」
五臟六腑早就被亂箭刺穿,心水笑著掉出大顆大顆的淚滴:「陌然,我不走.……我還不能走.……」
通紅的雙眼染上深藍的幽光,一揮手,幾丈外的蟒蛇扭頭便來,繞著心水盤城一團,舌頭狠厲高昂的揚起,蛇信一吐,毒液飛濺。
清冷的風吹散陌然的發,嗜血鮮紅的骨笛料峭而出,只是隨意吹了個調子,數不清的毒蟲蜂擁而至,啃噬一具具屍體。
陌然回身:「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一顆淚滾落,張開的口呢喃一片,如鯁在喉。啜泣了半響才能發聲:「鏡夜他,不能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受傷到如此,仍然執迷不悟,陌然怒火熊熊,燃燒到了極點,抬眼便看見那顆滾落的淚珠,嗜血猩紅的眸子回歸清明,冰冷的說道:「等我。」
胯側一星血色,融入到漫天夜色之中。
心水再度哽咽。
大殿中飲酒,賞燈觀景的大臣們,在沙霸的帶領下,快步而來。
陌然動手,怎會有一個活口?這些人分明是事先就已經之情,發現情況不對,才匆匆而來。
遠處便聽見咯嘣嘎吱的聲音幽幽森森,濃濃的血腥味撲鼻,沙霸身後的武將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群臣後背一緊。
「什麼.……什麼東西!」一人眼尖發現高高矗立的毒蛇。
舌頭左右一晃,劇毒的毒液四濺。
走的近的幾人,被眼前的場景嚇的昏了過去。
「退下。」沙霸厲聲道。
上千的侍衛屍體四分五裂,一群毒蟲趴在屍體上啃噬,骨頭也不剩分毫。
料峭的風流早已不在,沙霸側身,方天畫戟抬手而來,不偏不倚正往巨蟒的七寸之處。
巨蟒護著心水便不能動,張開血盆大口喝了一聲,躲也不躲,任由那方天畫戟次過來。
心水也是一驚。
蛇的七寸,正是蛇的死穴,它動也不動.……掙扎著想要趕走它,可它卻纏的更緊了。
方天畫戟刺過來,心水哽咽,閉上了眼。
『碰』的一聲,像是重重的鐵器交織,方天畫戟飛出幾丈遠。
聲響震天,心水睜眼,才看見這條巨蟒身上厚重的玄鐵鎧甲。
沙霸失神,眼神瞟到她,亂箭截斷,渾身沒有一處完好,他手臂一松,踉踉蹌蹌站定。
有人顫抖來報:「將軍,不好了!」
沙霸凝神,故作鎮定:「慌什麼!」
侍衛跪地:「他們.……他們打進來了.……」
一位武將打斷他:「胡說!所有的布局,陣法都已經齊齊換掉,他們怎麼可能攻進來!」
侍衛到:「千……千真萬確……此刻怕是已經到了宮門前了……」
凝重的臉色不在,沙霸風流一笑:「原來如此,有人竟根據外圍布防猜測出了所有的走動和布局,一旦觀察我方士兵的走位,就能斷定我方士兵的布局和陣法。」
武將渾身一顫:「這不可能……有近五百種布局和陣法,他們怎麼會一眼判斷出?」
「你不能,不代表別人不能。」沙霸重拾方天畫戟:「守好宮門,不能讓他們踏入一步。」
武將機敏:「傷我燕國士兵千人,這些毒蟲怎麼處置?」
「亂箭射死?」有人附和。
遍體鱗傷的身體在沙霸眼前一晃,方天畫戟重重一擊:「守好宮門,休要讓我再說二遍。」
沙將軍的話容不得別人質疑,一干人馬揚塵而去,誓死守衛宮門,以求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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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陽真人坐下最小的弟子,心水?」沙霸轉身,自嘲的一笑:「我一直疑惑,為什麼調查不出來你的身份,原來你的身份已經被抹去了。」
想到此事要是傳開,會對陌然不利,心水啞聲道:「我不是。」
沙霸悵然道:「天下修習毒蠱之術唯有嵩陽,嵩陽中有揮手便殺死千萬侍衛的,唯有陌然。毒蟲纏身卻絲毫不露恐懼的女子,唯有嵩陽真人的唯一的女弟子,心水。」
心水啞口無言。
「心水,你那顆剔透的真心,可願意給我?」
太過真摯,心水反而愧疚:「燕國可能滅國。」
沙霸揚眉道:「你不必覺得愧疚。嵩陽真人要助天下一統,東夷,狄國,蕭國,和我南國早晚都是要針鋒相對,拼個你死我活。我早就知道有人會暗中查探南國的兵力部署,也早早的準備,沒想到東夷棋高一招,看穿了我的想法,破了我的布局和陣法。」嘆氣道:「是我技不如人罷了。」
大將風姿,在於將大局看的通透,看破失利的原因,並不為自己的失利找借口,知道什麼是可以挽回的,能守住的拚命守住,能反撲的不留餘地。
而現在,對南國而言,死守宮中,伺機反撲,實在是最好的良策。
「你倒是看的通透。」陌然骨鞭散開,滿身是血的女子撲倒在地上。
「公主?」沙霸吃驚的看了地上的女子,他分明已經安排她藏的十分隱秘。
夢音拾起地上的箭頭,往胸口刺去。
陌然還未出手,沙霸已經攔下:「公主這是何必?」
「國破.……」夢音死寂一笑:「家亡.……我還哪有臉活在這世上.……」
沙霸晃著夢音,安慰道:「公主,振作些,南國也不一定會滅。」
「城門已經告破,東夷萬千敵軍破門而入,你以為本公主不知道?」夢音囂張一笑,頗有初見時的風度,大大咧咧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