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長命鎖
「他恐怕也向你這般大了……咳咳……」老嫗把如風拉倒一邊，粗糙的手緊緊的抓住如風。
「夜大風寒，你們又趕馬車，也不知道吃過飯了沒？」
老頭子姓胡，年齡雖然大，但身子骨卻還很硬朗，不像王婆婆，身體孱弱。
「看我這老婆子.……真是糊塗啊.……」王婆婆說的一臉愧疚。
「婆婆莫要忙了，我們已經吃過了。」
「奧……咳咳……今晚你們歇在裡屋.……」王婆婆攙著薪水的手，帶心水進了裡屋。
屋中的牆刷的很白，炕頭燒的很暖，焚著淡淡的山茶香。牆上掛著一幅月老的畫像，邊子漆黑翹起，上了年成。
「老婆子，你快出來！讓姑娘先休息吧。」胡老頭子在外屋喚著王婆婆。
「老頭子，我又掉頭髮了……」
心水往旁邊坐了坐，剛好看見胡老頭子給王婆婆放頭髮的場景。
「哪有，你和以前……一樣美……」胡老頭子梳頭髮的動作又溫柔了好幾分。
「哎，這一晃.……可就一輩子……咳咳……頭髮全白了.……」
「一輩子啊.……」胡老頭子梳發的手有些顫抖。他們的一輩子愛過恨過，有過孩子，吵吵鬧鬧的，過到了白頭。梳好最後一縷發，他把手放在夫人的後腦勺上，認真的揉著。
「老頭子.……咳咳……」王婆婆笑的一臉璀璨，似乎一瞬間又回到了十三歲那個相認的夜晚。她頭疼欲裂，他不知所措的替她揉著，卻讓她疼的更厲害了，哪像現在這般嫻熟。
心水揉揉鼻子，搓搓眼角，感覺有什麼東西沾濕了眼眶。
她想起了陌然，於是又不能自已的揉揉眼角。
她有點想他.……她說謊了，她真的好想他。
於是，很自然的，她又失眠了。
這次任務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問問陌然，到底有沒有想她，到底有沒有想她想的睡不著覺……算了，陌然此次的任務重大，還是希望他能睡得好，好好吃飯.……她好矛盾啊，既希望他跟她一樣想她，卻又希望他不要想她。那就，偶爾想想她吧……心水睡不著，悄悄起身，想到屋外的火爐邊感受一下所謂的溫暖，卻不小心聽見另一間屋子裡傳來的竊竊私語。
「老婆子，今日住進來的兩個人，恐怕都不是一般人。」
「是啊.……」
「我看見心水姑娘看了將軍掛像好幾眼，怕不是發現什麼了？」
「是啊.……」
「老婆子，你一向是最機警的，今個怎麼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看小風，長得多像我們洛兒，你忍心嗎……咳咳……」
「若是萬一走漏的風聲，招來殺身之禍可.……」胡老頭子說的猶豫。
「你我都這般年齡了.……咳咳……還怕什麼啊……再說你忍心，把和洛兒長得一般像的孩子殺了嗎？」
「老婆子.……」
「別怕.……老頭子，今天這姑娘穿著不像是邊陲之人，也不一定會加害於我們.……咳咳……睡吧……」
心水突然覺得自己後背發涼，趁著夜色，又走進門口掛著的那副將軍像，看了許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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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香灰落了不少，心水順著往下看，盒子的底下，是一枚白玉質印章方寸的長命鎖，雕工精細，玉質不俗，非尋常人家可用之物。
長命鎖的背面，端端正正的楷書，刻著長命百歲四個字。
這塊玉質長命鎖，題字倒也提的普通，原以為是個稀罕物，實際看仔細了卻又覺得不像。
若是講究的父母，自然是要在長命鎖的背面刻上孩子的名諱的，而這個長命鎖雖然做工精緻，卻出了長命百歲之外什麼也沒有刻。
心水的眼神又回到那副將軍的掛像，雖然看不出名家的手筆，但畫工分外精緻，作畫之人很是用心，將將軍的神威淋漓盡致的刻畫出來，從中可以看出作畫之人對將軍的敬仰。
心水翻了許久，以為有暗道，但除了掛著的畫和香灰盒下面的長命鎖之外，什麼也沒有，不免有些失望。
聽到旁邊的屋子有響動，心水趕忙抽身離開，躲了起來。只看見胡老頭子顫顫巍巍的手，焚上一支香。又摸索著掏出香灰盒下面的長命鎖。嘆口氣，披上一件藍色的祥雲綿衫，坐在火爐旁邊的凳子上。
一言不發的坐了許久，直到點上的香燒的盡了，才又回屋睡了。
心水也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如風已經將馬車備好，神采比昨夜在寒風中的情形好了太多。
辭謝了夫婦兩口，推辭不下，收了夫婦些點心，才又匆匆的趕路。
「如風，暗中調查。」心水總是覺得這對老夫婦身份可疑，放心不下。
「是，主上。」如風雖有些不解，但還是按照主上的吩咐照做。
如風趕車一言不發，又行了半日。
前方一隊人馬約有百人，正生火做飯，馬車停在路的正中央，擋住了心水的去路。
如風上前詢問，才知道，這是燕國派去接狄國公主的人馬。車道窄，前面的馬車也是一輛接著一輛，不禁讓心水蹙了眉。
已經是十二月末，還有五日便是一月初一。算算時間，約快則兩日慢著三日才能到達狄國。
作為迎親的隊伍，看來出發的確實倉促。
心水原本還在想如何混入公主府，這下倒好，不如一路尾隨，也很是方便，時間上也還趕得及。
心水坐在馬車裡，貼上一張人皮面具，對著鏡子將邊邊角角都整理的細緻入微，換上一副淳樸的笑容，才下了馬車。
「姑娘，在下乃是燕國的武將。若是只有一輛馬車，我斷斷是會為姑娘讓路的。只是數十輛馬車，確實不宜為姑娘讓道，還望姑娘海涵。」
「無妨。我們只是去看望故人，早一日晚一日也沒有太多差錯。」心水學著武將的樣子躬了躬身，此人威風凜凜，性格豪爽，確實是一名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