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是什麼關係

  換成是別人吼她這麼一句,甄心絕對不會再開口。


  她從小看繼父臉色過活,懂得審時度勢,該服軟時就服軟。但早慧的人心底其實更敏感,有些事有些話,別人若要斬釘截鐵的說了不信她,她也不解釋了。


  因為這個,她從小沒少被誤會,比如繼父那裡。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不是所有人都一定會變得圓滑,去對這個世界卑躬屈膝。


  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去彎腰。


  而眼前這個怒氣沖沖的蕭先生,甄心是打心底認為,她應該解釋清楚的,畢竟她說的是事實。


  「蕭先生,您親自連夜帶人過來救我,我真的沒想到,所以我感激極了,我知道您是真的對我好。」


  甄心伸手去牽他的手,男人用力甩開,她就再牽住,他再甩開,她索性撲過去,緊緊箍住他的腰,差點掉下摺疊椅。


  蕭庭禮眼疾手快接住她,然後把她按回椅子上,再次厲喝,「鬆手!」


  「就不!」甄心的聲音突然高起來,「你不能誤會我!蕭庭禮,我和許沐就是湊巧遇上的,阿川送他出村子,我們進村子,誰知道會遇上山洪爆發?你就是不講理!」


  「遭難都能遭到一起去,是不是覺得自己和他特別有緣分?」男人陰測測地俯下身,雙手撐在摺疊椅兩側,渾身充滿了攝人的壓迫力。


  甄心一雙黑眸瞪住他,剛想開口,蕭庭禮的眸子突然狠狠眯起來,「你穿的這是什麼?你自己的衣服哪裡去了?」


  她心裡『咯噔』一聲,「在河水裡泡了半宿,不換衣服,你想凍死我嗎?」


  「誰的衣服?誰給你換的?」男人從齒間迸出兩個字,「許沐?」


  甄心立刻猛搖頭,「撿的物資箱里的!我自己換的!」


  「當著許沐的面換的?是不是都被他看光了?」蕭庭禮手指用力往她身上點,「這裡?這裡?還是這裡?」


  「沒有!」甄心惱怒地喊出聲,「我躲在物資箱後面換的!他和阿川都背對著我的!」


  男人冷笑出聲,「也沒什麼區別。抱都抱了一夜了。」


  他甩過來一套衣服,厲眸緊盯著她,「換了。」


  甄心知道,他是嫌棄她身上沾染了別的男人的氣味。鼻子未必聞得見,但心裡可以。


  「那你背過身去。」她抓緊了衣服,本想叫他去帳篷外,但話到嘴邊的一刻趕緊換了。


  就這樣,還是惹到了他,「怎麼,你換衣服,許沐看得,我反而看不得?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看過?」


  甄心一口氣憋在胸口,蠻不講理!

  俏臉氣的發紅,但她也知道拗不過這位蕭先生,他要看就看吧,反正也不掉塊肉!


  她氣呼呼的脫了外套和T恤,冷空氣瞬間裹上身,凍得她一身雞皮疙瘩起來,連忙抓過毛衣胡亂就往頭上套。


  手還沒來得及伸進袖子,胸口上忽然一熱。


  「為什麼沒穿內衣?」


  「濕透了,所以扔了。」她渾身一哆嗦,整個人都僵住了,「蕭先生,別……外面有人……」


  「誰敢進來?」男人粗重的氣息噴洒在她敏感的肌膚上,熟悉的顫慄從腳尖瞬間衝到頭頂。


  她十指插/進他濃密的黑髮中,抱緊了不讓他繼續亂動,喉嚨底發乾,「我還沒洗澡……」


  「我不嫌棄。」蕭庭禮將她的毛衣翻上去,蓋住她喋喋不休的紅唇,身體重重壓上去。


  甄心顫慄著發出一聲嚶嚀,「我現在又累又困……蕭先生,放過我吧……」


  「我沒看出你累。」男人持續地衝撞著,摺疊椅發出酸牙的吱呀聲,彷彿不堪重負,「還有力氣跟我伶牙俐齒的爭論,不如把勁兒用在這。」


  一番酣戰結束,甄心癱倒在摺疊椅中,眼睛都睜不開了。


  蕭庭禮幫她把衣服穿上,然後吩咐黎一叫人抬擔架來,準備會青城,因為這裡距離直升機的停靠點還有些腳程,她是肯定走不動了。


  出了帳篷的一瞬,陽光刺得她眼前一陣眩暈。


  甄心剛拿手擋住光,聽見阿川的聲音急急的傳過來,「甄家姐姐,甄家姐姐!」


  「怎麼了,阿川?」她連忙睜開眼睛,坐起身。


  阿川打量著她,一邊開口道,「許家哥哥很擔心你,夢裡說胡話都在問你的情況,我就過來看看你。」


  「他高燒還沒退嗎?」甄心吃驚地抓住男孩纖瘦的肩膀,「醫生沒給他治療嗎?」


  阿川搖搖頭,「護士就給了我兩瓶水,讓我一點一點喂他喝,還給了一片葯。後面救上來的人都受傷的比我們厲害,醫生說要先治療情況嚴重的。」


  甄心知道醫生的處理順序沒錯,但許沐的高燒也已經持續了很久了,真的不適合再拖了。


  「你多去找找醫生,看見有空的就求他們先去看你許哥哥。」她認真地交代道,一旁的蕭先生已經忍無可忍,「走!」


  「你要帶甄家姐姐去哪?」阿川張開手臂,小小的身子把甄心護在背後,一臉警惕地瞪著蕭庭禮。


  「和你沒關係。讓開。」


  「你是壞人!」阿川沖著滿臉陰鷙的蕭庭禮大喊,「你一點都沒有許家哥哥好!許家哥哥對甄家姐姐一直很溫柔!說話從來沒大聲過!」


  甄心按下阿川的手臂,「別亂說,阿川。」


  「我才沒亂說!」阿川的表情極其認真,還要繼續開口,甄心用力捏住他的肩膀,「去照顧你許家哥哥吧,我要回家了,你不用擔心我。快走吧。」


  她推了阿川一把,催促,「走吧。」


  阿川執拗地站在原地,「你跟我一起去。許家哥哥想見你。」


  一片烏雲突然移動過來,擋住了盛放的耀陽,光線眼看著暗了下來。


  蕭庭禮按住了阿川毛茸茸的小腦袋,聲音里彷彿風雨欲來,「她為什麼要去看許沐,你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我當然知道!」阿川扯著嗓門回道。


  甄心只覺眼皮突然一跳,「你和小孩較真什麼?」


  蕭庭禮唇角勾起一道弧度,泛著冷意,「那你說說,是什麼關係?」


  「就像我阿爸和阿媽的關係!」


  蕭庭禮眉心逐漸皺起,「從哪看出來的?」


  阿川非常非常看不慣蕭庭禮,因為他兇巴巴的,而且又一直對許沐見死不救,害得許沐又落了一次水,所以高燒的才更嚴重了。


  蕭庭禮見他還小,估計也說不清楚那情情愛愛,他換了種問法,「這位甄家姐姐和你許家哥哥被困在那塊大石頭上一整夜,除了抱過,還做了別的沒有?」


  「有啊。」


  甄心眉頭鎖緊,「阿川,不許胡說!」


  阿川揚高頭顱,就是要說,氣死他才好呢。


  蕭庭禮的手指下意識握緊了,「親過?」


  「都有啊。」


  蕭庭禮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凌空重重點了點甄心,甩手往前走。


  黎一難得地對甄心嚴肅了臉,「甄小姐,這小孩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真假有什麼用?」甄心胸口鬱積了一口氣,「還不是要看蕭先生自己信不信?」


  黎一無奈的嘆口氣,沖抬擔架的幾個人招招手,「走吧。」


  阿川的臉色明顯怔住了,他沒想到自己真能把蕭庭禮惹毛了。


  甄心本想叫阿川快點回去,忽地又想到一件事,連忙拉住他問,「阿川,你什麼時候認識許沐的?」


  說什麼父母輩的舊相識,她不是很相信。


  「好些年了,以往都是只給家裡寄錢,這兩年才有見到面。」阿川靠近甄心的耳邊,神秘地道,「我有一次偷偷聽見他跟我阿奶說,我阿爸阿媽都不是病死的,是食物中毒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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