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6 大老鱉
船艙裏都是機器部件，沒有地方，大家隻好坐在甲板上。總算是找了艘船，正商議著過河之後找個旅店，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吃碗熱乎乎的蕎麥麵，好好休息休息，剛才河邊蹲了兩個小時，可凍得著實不輕。河水湍急，很快就行出很遠，老胡他們想得正美呢，忽然船身一陣猛烈的震動，好像是在河中撞到了什麽巨大的東西，老胡當時正在跟胖子商量吃什麽好，這一震老胡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天上的雨不再是斜風細雨，隻見陰雲翻滾，電閃雷鳴，那大雨瓢潑般傾瀉下來，船老大趕忙過去查看船頭，看究竟撞上了什麽東西。這河水正深之處應該不會有礁石，又是順流而下，竟然撞上如此巨大的物體，實屬異常。
船老大剛在船頭張了一眼，那船身緊接著又是一歪，眾人緊緊拉住船幫，唯恐順勢掉進河中。船體連續晃動，河水潑將進來，人人都喝了一嘴的黃泥湯子。
老胡在岸邊時喝了不少酒，這時候頭暈腦漲，被河水一潑，清醒了過來，趕緊把灌到嘴裏的河水吐出來，說不出的惡心反胃，卻見船老大已經嚇得縮成了一團。他是開船的，被嚇成這樣，船怎麽辦？
“船老大！”老胡想把他拉起來，船老大說什麽也不肯站起來，臉上盡是驚恐的神色，老胡問他說道：“你怎麽了？河中有什麽東西？”
體如篩糠的船老大指著船外說道：“河神老爺顯聖了，怕是要收咱這條船啊。”
大金牙暈船，早已吐得一塌糊塗，抱著船上的纜繩動彈不得。船好像被河中的什麽事物擋住，河水雖然湍急，這船卻硬是開不出去。
在一陣陣劇烈的撞擊之下，這條船可能隨時會翻，得到船頭看看河裏究竟有什麽東西。老胡和胖子倆人此時酒意上湧，也覺不出害怕來，就是腳底下跟踩了棉花套似的，加上船體傾斜，邁了半天腿，一步也沒走出去。
這時船在大河中被水流一衝擊，船身打了個橫，胖子被甩到了甲板對麵，身體撐在船舷上，這一下把胖子的酒意嚇醒了一半，剛轉頭向河中望去，那船體又是一震，把胖子甩了回來，好在是機械船，倘若是條木船，隻這般撞得兩次便要散架了。
老胡緊緊拉住纜繩和大金牙，百忙之中問胖子和樂丹說道：“河裏是什麽東西，瞧清楚了沒有。”
胖子大罵著說道：“操他奶奶，沒看太清楚，黑乎乎的跟卡車那麽大，像是隻大老鱉。”
樂丹說道：“那就是一隻成精了的大老鱉。”
“不管河裏是什麽鬼東西，再讓它撞幾下，船非翻了不可。”老胡對胖子叫道：“抄家夥，幹他娘的！”
胖子喊道：“你還沒醒酒呢？哪有家夥可使啊！”
老胡確實有點喝蒙了，還一直想找衝鋒槍，被胖子一說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內地，什麽武器都沒有。天上大雨如注，身上都淋得濕透了，順手摸到了掛在腰上的折疊工兵鏟，便對胖子大叫道：“拿工兵鏟，管他是王八還是魚，剁狗日的！”
胖子不像老胡還沒醒過酒來，頭腦還算清醒，知道必須得采取點保護措施，抓住纜繩在老胡腰上纏了兩圈。看著樂丹問道：“老樂，想想辦法啊!”
一番折騰下來，老胡的酒勁兒也消了八成，趁著此時船身稍穩，兩步躥到被撞擊的左舷，探出腦袋往河裏看。
這時天色已黑，又下著大雨，河中一片漆黑，借著烏雲中閃電的光亮，隱隱約約就瞧見混濁的河水中，有一個跟一座小山似的東西，一半露出水麵，大部分都隱在河中，也瞧不出是個什麽，隻覺得像是個水裏的動物，究竟是魚還是鱉之類的，分辨不清。
河中那個巨大的東西，正逆著水流，飛速朝船身撞來，老胡緊緊扒住船上的纜繩，瞅那東西遊近，便掄著工兵鏟切了下去，但是工兵鏟太短，根本打不到。船身再一次被撞，把老胡從船上彈了出去，工兵鏟脫手而飛，落入河中，多虧樂丹順手扯住繩子，老胡才沒和工兵鏟一起掉進河中。這回老胡的酒全醒了，冒了一身冷汗，頭腦清醒了許多，船身晃動，老胡站立不住，撞到原本縮成一團的船老大身上，趁機對船老大說道：“現在船身打橫，快想辦法讓船繞過去，要不你兒子也活不了。”
船老大是個極迷信的人，硬說河裏的那個“東西”是河神爺爺的真身，本打算閉眼等死，老胡一提他的兒子，船老大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還在艙中，反正都是一死，為了兒子，就拚上這條命了，當下掙紮著爬起來，想衝回船艙掌舵。船老大搖搖晃晃地剛站起身來，忽然指著河中大叫道：“不好，又過來了！”
老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下正趕上船上的射燈照著，瞧得真切，一隻暗青色的東西在河中忽隱忽現，露出來的部分跟一輛解放卡車大小，正圍著船打轉，想要一下把船撞翻。這時也來不及細看，老胡一推船老大，把他推進操舵室，門一開，剛好看見船艙內裝的機器零件中有一捆細鋼管。
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大勁，招呼胖子一起抽了幾根鋼管出來，當作標槍使用，對著河中的那物，接二連三地投了出去。
黑暗之中，也不可能分辨命中率和殺傷效果如何，然而投出十幾根鋼管之後，再也尋不見那怪物的蹤跡了，想是被驅走了。
天上的雨又逐漸小了，一時風平浪靜，船上眾人死裏逃生，一個個臉色刷白。大金牙用纜繩把自己纏在甲板上，被船身的起伏搖擺折騰得死去活來，幸好沒犯哮喘病，齜著那顆大金牙連呼菩薩保佑。
有些事不能認死理兒，得盡量往開處想，身上的衣服雖然都濕透了，幸好由於一直在下雨，老胡他們早把錢和證件之類的東西都提前放在了防水旅行袋裏。剛才的情況雖然緊急突然，但大金牙把旅行袋一直抓在手中，沒落到河裏去，做生意的人就這一點好，舍命不舍財，天塌下來，也把錢包看得牢牢的。
老胡跟大金牙說道：“一會兒到了地方，趕緊找家旅店洗個熱水澡，要不然非生病不可。”
船老大的兒子在船艙裏撞破了頭，血流不止，必須趕緊送去醫院，前邊不遠便是古藍縣城，準備在那裏靠岸。老胡抬頭一望，黑暗陰晦的遠處，果然有些零星的燈光，那裏便是要去的古藍小縣城了。
然而就在船上的情況剛剛穩定下來，突然船體又被巨大的力量撞了一下，這回的力量比前幾次都大，又是突如其來，大家都猝不及防，都摔在甲板上，隻有樂丹一個人站著。
船身傾斜，胖子伸手拽住了纜繩，老胡和大金牙分別抱住了他的腰帶和大腿，胖子大叫道：“別……別他媽拽我褲子……”話未說完，船體又傾向另一邊，老胡還想去取船艙中的鋼管，奈何船身晃動得非常厲害，根本爬不起來，別說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了，現在腦袋沒被撞破都已經是奇跡了。船身在滾滾濁流中起起伏伏，甲板船艙中到處都是水，眾人的衣服都濕透了，一個個都成了落湯雞。
樂丹冷哼一聲，說道：“孽畜，還不快滾，小心把你抓來燉湯！”
那水裏的大老鱉被樂丹一句話嚇得差點心髒病突發，搖頭晃腦潛入水中遠遠逃命去了。
又是一片風平浪靜下來。
老胡說道：“又沒動靜了，不會又要虛晃一槍來個回馬槍吧。”
樂丹看著老胡說道：“那畜生走了，不是說建國後不準成精，怎麽還有這東西。”
胖子說道：“我們國家這麽大，總得有一隻漏網之鱉嘛。”
船老大為了把兒子送進醫院搶救，已經顧不得什麽河神老爺還是龍王祖宗了，拚了命地把船開向古藍縣的碼頭。
黃河九曲十八彎，過了龍門之後，一個彎接著一個彎，這古藍附近是相對比較平穩的一個河灣，船一轉到河灣中。
前邊的幾處燈火越來越亮，船老大把船停泊在碼頭邊上，老胡他們把腳踏在地上才驚魂稍定。胖子取出錢來，按先前談好的價錢，又多付了一些給船老大。船老大與碼頭上的工人相熟，找了幾個人幫忙，急匆匆地把他兒子送進縣城裏的醫院。
古藍曆史可以追溯到殷商時期，保留至今的城牆是明代的遺跡，這地方曆史雖然悠久，但是名氣不大，縣城的規模也小，很少有外來人。
老胡和大金牙、胖子三人如同三隻落湯雞一般，隻有樂丹身上纖塵不染，找人打聽了一下路徑，就近找了家招待所，去的時候還真巧了，這招待所每天隻供應一個小時的熱水淋浴，這工夫還剩下半個小時。胡亂衝了個熱水澡，三個人這才算是還陽。
樂丹問招待所的服務員說道：“有什麽吃的東西賣麽。”
服務員說道：“隻有麵條。”
樂丹見老胡三人洗完澡出來了，便說道：“那就要幾碗麵條，多放辣椒，吃了一身大汗，和生薑茶一樣效果。”
服務員點頭說道：“好勒，客官稍等啊。”
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