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4 寫詩

  範閑說道:“不怕,任憑他奸猾似鬼,也抵不過唐詩宋詞元曲,更不用說還有中華上下五千年燦爛的文明。”


  樂丹點頭說道:“也是,待會可要好好羞辱這郭保坤,算是為紙巾兄先報一仇。”


  滕梓荊看著樂丹說道:“多謝。”


  靖王世子李弘成看著郭保坤說道:“精彩,那就開始吧。”


  範閑看著郭保坤說道:“阿坤啊,你這也太麻煩了,不論你和小賀寫幾首詩,我和老樂各寫一首,你們能贏其中一人,便算你贏。”


  郭保坤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範閑,還有這好事,說道:“此話當真?”


  範閑說道:“當真。”


  “咳咳。”賀宗緯說道:“郭公子,我們不需占這等便宜,還是公平比賽就是,以免有人說我們以多欺少,勝之不武。”


  郭保坤也反應過來了,自己和賀宗緯精心準備的詩句,足以贏下不學無數的範閑和韓重了,何必再枉做小人,不如大氣一點。說道:“好,我們也各做一首便是。”


  賀宗緯笑著說道:“不錯,範公子,你覺得我和郭公子會如此不堪一擊嗎?”


  郭保坤嘲笑著說道:“鄉野村夫,恐怕隻能寫出一首吧。”


  範閑說道:“你們先請吧。”


  郭保坤朝著李弘成一作揖,開始走上幾步,做做樣子,說道:“詩者興之所會,此刻心有所感,我不客氣了啊。”上前拿起筆便唰唰寫了下來。


  眾人還以為郭保坤真的是文采斐然,其實也就是把早已經準備好的詩寫出來罷了。


  郭保坤停筆念道:“雲青樓台露沉沉,玉舟勾畫錦堂風,煙波起處遮天幕,一點文思映殘燈。”


  “好詩.……”


  “好詩.……”


  “確實是好詩。”


  “不錯不錯。”


  賀宗緯說道:“好一個一點文思映殘燈。”


  範閑說道:“平仄不對,這先不說了,通篇皆是辭藻堆砌,不見用心。”


  郭保坤怒道:“你你.……”


  賀宗緯說道:“郭公子,稍安息怒。範公子,郭公子的詩固然有點瑕疵,轉瞬成詩已是難得,範公子既然要聽用心的,賀某當年離舊鄉,赴京都之時也曾籌措滿誌,賦詩一首,雖然簡陋,但也帶著內心所思。”


  範閑不耐煩的說道:“你要想念你就念,沒有攔著。”


  賀宗緯說道:“世子殿下,獻醜了。”


  李弘成說道:“請。”


  賀宗緯走到中央,瀟灑倜儻的起了腔調,念道:“東望雲天岸,白衣踏霜寒。莫道孤身遠,相送有青山。”


  這首詩就比剛才好上不少。


  “好……”


  “好詩啊。”


  “賀公子不愧為京都有名的才子。”


  範閑說道:“寫這首詩時還算有些傲氣,那個時候可曾想到如今竟成了他人門客,諂媚求存啊。”


  賀宗緯臉色難看,看著範閑說道:“範公子口舌如箭,不知道能不能作出好詩來?”


  範閑起身說道:“那就來吧,老樂,你也一起啊。”


  樂丹說道:“隨意寫嗎?”


  李弘成笑著說道:“隨意便可。”


  樂丹點了點頭,不緊不慢的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郭保坤橫眉冷對,不屑的說道:“裝模做樣。”


  樂丹把酒杯一丟,上前提筆寫到:“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好!好詩!”


  “真是好詩啊!”


  “勝過郭保坤、賀宗緯太多!”


  李弘成拍手讚道:“好,好好,好詩!”


  範若若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哥哥的老鄉還有如此文才。


  範閑也上前拿起筆就寫,不過他的字……實在是不堪入目,比起樂丹的龍飛蛇舞相差甚遠。


  範閑擱筆說道:“好了。”


  郭保坤不由得出口諷刺道:“我就不信了,你也能寫出什麽好詩來。”


  範閑看著郭保坤說道:“二位,我保證,我這首詩念完了之後,你們要是能夠寫出更好的,我範閑這輩子不寫詩了。”


  郭保坤說道:“你若是能勝過我們,那我發誓,這輩子再不作詩!哼!”


  範閑說道:“你們那不是作詩,是作死。拿去吧。”


  李弘成說道:“範兄,給我看看吧。”


  範閑遞給了李弘成。


  李弘成拿過範閑寫的詩,念了起來,“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登高被譽為古今七言律第一,這詩的好,自然不必多說。


  “好!”


  “好詩啊!”


  “想不到範閑如此大才啊!”


  “萬裏悲秋,百年多病,短短幾句寫盡了千古憂愁,好啊!”


  範閑看著郭保坤和賀宗緯說道:“隨便寫,多少首都可以,隻要能夠比這個寫的好,我就再也不寫詩了。”


  郭保坤和賀宗緯麵麵相覷,他們都能夠看得出來這首詩寫的多麽好,想黑都黑不了。


  郭保坤身為宮中編撰,詩詞的欣賞水平還是有的,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寫出勝過這首詩的詩了,心裏生出一股絕望。


  賀宗緯也是臉色慘白,這以後都不寫詩了,他的一輩子……就完了。


  範閑被大廳裏的人注視著,覺得渾身的不自在,說道:“茅廁在哪?”


  李弘成說道:“後院。”


  範閑不熟悉靖王府,當然是不知道怎麽去了,說道:“哪兒?”


  李弘成指著側門說道:“這兒。”


  範閑說道:“我去去就回。”


  範閑離開了大廳,大家還未從這首登高中回過神來。


  慶帝此刻正在宮中聽著候公公的匯報。


  候公公說道:“陛下,靖王府詩會,範閑身邊的那個樂丹做了一首詩,立刻將賀宗緯的詩比了下去。”


  慶帝拿著毛筆批改奏折,頭也不抬說道:“念。”


  “是。”候公公躬身念著,“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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