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0江湖險惡
朱月明笑了笑,接著說道:“由於計劃開始屢屢功敗垂成,他們隻好利用公孫揚眉對搖紅姑娘的感情,收攬說動了他,讓他以過人的才華以及在安樂堂習得的用藥獨門手法,改善製作程序,終於,第一隻‘人形蕩克’製造成功,不過,卻教俠義年少的公孫揚眉看了不忿,便與孫疆、奎邪等人發生爭執,要他們停止製作。”
鐵手補充道:“其實,也許公孫揚眉是因為聽從了搖紅姑娘的勸說,才發心要停止這種慘酷滅絕的計劃。可是,不幸的是,隻怕他隻因此而遭受橫禍。”
朱月明點頭說道:“那我就有所不知了。但搖紅姑娘的確十分出色,相爺之子蔡折,與之一見鍾情,念念不忘,這下便請準相爺,過來迎娶過門,相爺見派去監蔡的人無消息。也想讓自己的兒子親自過來看看。”
鐵手恍然說道:“這一來,山君這個人就不能不有所行動了。他們既作出了亂倫獸行,又想私吞成果,那就必須要殺搖紅滅口,其實,為了這件事,‘大口孫氏’這一族,已殺了不少無辜的人和‘自己人’了,據我所知。近日遇害的至少有公孫小娘、公孫揚眉、公孫邀紅、孫拔牙、孫拔河、還有小紅……”
朱月明說道:“還有公孫自食。”
鐵手驚訝的說道:“他也死了?可惜我還得看完‘飄紅手記’,不然,或可能知其大略。”
朱月明說道:“他也死了,我就知道遠在東北的神槍會內部發生的事,必然很不尋常。”
鐵手說道:“這麽說,神槍會裏也必有您的內應。”
朱月明笑而不答。
孫破家突然一旁冷哼道:“恐怕在一言堂裏就有!”
朱月明陰陰笑道:“這是我們刑部的機密。”
鐵手說道:“所以你即刻動身,來了這裏?”
朱月明嘿嘿笑道:“蔡折一動身,我受相爺托矚,為了保護蔡公子,不得不也走這一起,為他清理唱道。蔡公子身嬌肉貴,一路尋花問柳、覓風弄月的過來,自然走得慢一些。鐵捕頭則快利多了,所以隻好請猛禽拖慢一些。我這人,就會耍無賴,趁此占便宜不鬆口,先行趕去安樂堂、得威堂,探聽到了一些線索,還跟一貫堂三大長老之一的‘重色輕友蠻菩薩’孫怒娃打了個招呼,終於了解了個大概,並以此按日索驥,知道了個究竟。”
朱月明笑笑又補加了一句,說道:“我姑且對這一組反抗孫三點以製造傷天害理的‘人形蕩克’來獨霸天下的人物稱之為‘食色一族’,他們這些人隻想好好的活下去,吃得飽、睡得好、好好色,玩玩世度過便算了事,可沒有‘大口一族’那幹人那麽雄心勃勃,野心赫赫。”
鐵手說道:“你隻早來數日,便已掌握了這麽多線索,頭緒,這點我不如你。”
朱月明說道,“你隻來一天,便知道了案情關鍵,這點我也不如你。”
兩人相視而笑。
忽然,隻聽孫出煙含忿忍怒的一字一句地問道:“我的兒子可真的是死去多時?”
朱月明的回答是:“是。”
孫出煙恨得七孔出煙似的,又問道:“你肯定!?”
朱月明說道,“這是戚哭,那是戚泣。他們至少親自檢驗過一千三百六十具死屍。他們的判斷下會有錯。他大概是死在醜時前看。”
孫出煙瞪住鐵手,恨恨地道:“那時,我給蔡英中纏住了。後來,據悉那時鐵手給人重重包圍在絆紅軒,聽說他殺了小紅。”
“他那時既殺小紅、就來不及又殺拔牙,緋紅軒和六頂樓,畢竟有一大段路。”朱月明目光閃動著,說道:“或許,他連小紅也沒有殺,有人就是把事情鬧開來,在大家打著火把圍著鐵手當凶手的同時,他便可以做了許多人都疏忽了的事。”
鐵手說道:“也許,就是因為他做了這些事,便目的已達,或已無所遁形,所以,就隻好全撤了,隻留下這幾位高手,找個理由把我殺了了事,卻沒料到連朱總也驚動了。”
朱月明說道:“卻還是來遲了一步。你來,他們已是驚弓之鳥。蔡折一來,他們一麵喊駕,你這是殺人凶手,好吸住正法堂中孫忠三等人的注意力,趁機帶同一發製作‘人形蕩克’的秘密溜之可也,不過,自然也要殺了搖紅滅口,以及毀了鐵鏽這樣板。至於猛禽,他是別有居心,想從中取利。見我來了,估量我必已不再言重他,索性也攤了牌,發狠上山去追逐山梟去了。他也想奪‘人形蕩克’,一旦得手,進可稱霸江湖,退亦可籠絡相爺嘛。”他笑了一笑,好像很大方,說道:“他如果有啥不滿,可以早跟我商量嘛。我想,他覬覦我這三煞位已很多時了。其實,這位於我也如坐針氈,早想讓予人坐了省事。”
鐵手看出他心裏其實難過,說道:“您英明當智,法眼無邊,江湖上誰人不曉?六扇門中無人不服。我看猛禽也是精悍能幹、智勇雙全之士,他對你亦有感恩之情,若多予扶攜,讓他多點機會,他日他定必投之於桃李,他也曾為此案付出過勞力,並確曾與襲邪支過手,還受了點傷。”
朱月明笑眯咪的說道:“那你倒不去安慰你自己吧,他還撕走了你於辛萬苦得來的冊子呢!”
鐵手苦笑道:“真的,我倒極渴望知道他撕去的內容究竟是什麽?那定發是事關重大的吧?”他說著的時候,卻見半邊臉孫家變猶在房內,臉如紫金。搖搖欲墜,顯然,剛才布在“飄紅小記”裏的毒力,已然發作。
孫出煙則抄起了九十六斤重的青龍偃月槍,與孫覓歡對峙。
“瘦神槍”孫覓歡早在發現襲邪已了蹤、孫家變已中了毒時已想逃了。
可是他逃不了。
因為,“半邊麵”已用一隻半天吊的怪眼盯住了他。死盯住了他,仿佛,他從一點眼裏炸出的神光,已足以把他盯死。
鐵手長歎,這裏是一言堂,當日是山東神槍會最旺盛的一處分堂,而今卻人丁零落,花樹蕭索。
隻滿山紅仍遍地紅著。
真相既然已經大白,那麽接下來有沒有鐵手都已經不重要了。
一隻毛驢悠閑的在涼亭外吃草,鐵手看著樂丹說道:“接下來你要去哪裏?”
樂丹搖搖頭說道:“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看看。”
鐵手點了點頭,端起一碗酒,看著樂丹說道:“雖然我的酒沒有你的酒好喝,但是也是我一番心意。”
樂丹看著鐵手笑了笑,說道:“你是四大名捕中第一個請我喝酒的。”
鐵手笑著說道:“那是我的榮幸,幹。”
“幹。”
夕陽西下,小毛驢漫步在官道上,一個人影躺在驢背上,漸行漸遠。
鐵手手裏還端著酒碗,笑著說道:“真是個有趣的人。”
劍氣縱橫三萬裏,
一劍光寒十九洲。
殘秋。
木葉蕭蕭,夕陽滿天。
蕭蕭木葉下,站著一個人,就仿佛已與這大地秋色溶為一體。
因為他太安靜。因為他太冷。
一種已深入骨髓的冷漠與疲倦,卻又偏偏帶著種逼人的殺氣。
他疲倦,也許隻因為他已殺過太多人,有些甚至是本不該殺的人。
他殺人,隻因為他從無選擇的餘地。
他掌中有劍。
一柄黑魚皮鞘,黃金吞口,上麵綴著十三顆豆大明珠的長劍。
江湖中不認得這柄劍的人並不多,不知道他這個人的也不多。
他的人與劍十七歲時就已名滿江湖,如今他年近中年,他已放不下這柄劍,別人也不容他放下這柄劍。
放下這柄劍時,他的生命就要結束。
名聲,有時就像是個包袱,一個永遠都甩不脫的包袱。
“九月十九,酉時。洛陽城外古道邊,古樹下。洗淨你的咽喉,帶著你的劍來!”
酉時日落。
秋日已落,落葉飄飄。
古道上大步走來一個人,鮮衣華服,鐵青的臉,一柄長劍斜插在肩後,一雙眸子卻像是出了鞘的劍,正盯在樹下的劍上。他的腳步沉穩,卻走得很快,停在七尺外,忽然問:“燕十三?”
燕十三說道:“是的。”
“你的奪命十三劍,真的天下無敵?”
燕十三說道:“未必。”
這個人笑了,笑得譏誚而冷酷,說道:“我就是高通,一劍穿心高通。”
燕十三淡淡的說道:“我知道。”
高通說道:“是你約我來的?”
燕十三說道:“我知道你正在找我。”
高通冷冷的說道:“不錯,我是在找你,因為我一定要殺了你。”
燕十三淡淡的說道:“要殺我的人並不止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