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5 朱月明
襲邪看著他,平靜得隻等他說下去。
“他是一個人,無論他做了什麽事,名譽如何,武功高下,人格怎樣,我都不管,他隻是一個人。”鐵手說道:“作為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尊嚴,有他的權利,還他個公道,不管大家怎麽說,他的親人父母怎麽看、江湖同道怎麽看,我都隻作參考。隻要他沒犯案,就無罪。如果他作好犯科、傷天害理、殺人掠劫,管你是天王老了,享譽武林,我都一樣不放過。我對搖紅姑娘,也是這樣。”他表明了立場,擺明了態度,話已說明,且也說得很硬。
大夥兒都怔住了。
卻不料,隻聽一陣稀落的掌聲傳來。拍掌的人竟是襲邪。
“鐵捕頭的為人令人起敬,鐵爺的話應該鼓掌。”襲邪一麵拍掌一麵道:“其實,搖紅姑娘遭人擄劫,對我而言、留下的也是無限追回和思念,我也希望他早日平安,脫離魔掌。”
“她走了,留下你的思念。”鐵手忽然說了這麽一句:“那麽,樓上呢?”
“樓上?”這次連襲邪也摸不著腦袋。
“那一次,你就在樓上奸汙她……是在淺水涉地窖的上層吧?還是在六頂樓裏吧?總之,都是發生要樓上的獸行。”錠手毫不留情的說道:“那時候,該不是你也神智不清吧?”
襲邪居然麵不改容,“可惜。”
鐵手問道:“可惜什麽?”
襲邪說道:“可惜你那時不在現場。”
鐵手說道:“我在現場還會讓你發生那種事?”
襲邪說道:“當時,是搖紅姑娘先勾引我的。”
鐵手冷笑道:“你不如說她強暴了你。”
襲邪說道:“就算是我強暴了她,她本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已得到山君的首肯,把她許配給我,我倆夫妻行周公之禮,關你啥事?”
鐵手說道:“我剛才已說過了。”
襲邪說道:“什麽?”
“我說過,每一個人都是人,人有人的權利。如果她自己不同意這樣做,誰答應也沒用。”鐵手朗聲說道:”山君是她父親,不是她,她若不喜歡你,你奸汙了她,便是犯法。”
襲邪表情木然,說道:“剛才你是說過了,我也聽到了,不過我隻覺得奇怪。”
鐵手說道:”看來,這地方在我未到之前,已鬧得無法無天,怪事自然是多,一沒怪事才奇怪。”
襲邪平靜且文靜的說道:“我隻奇怪你,你本來千裏迢迢而來,是要幫一言堂的忙,而今卻聽了一個瘋女子留下來的片言隻字,反過來針對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不智了。”
鐵手說道:“我遠道而來,不是要站在誰的一邊。誰有理我就幫誰,難受害我便救誰。這件事,當然要找到搖紅再說。我不是神槍會的弟子,也不是孫家的人。山君和搖紅,對我而言,都同樣是人,你也一樣,若犯了法,就得伏罪。”
襲邪依然冷靜得異常安靜的說道:“可是,如果不是昨晚我出麵幫你證明,你不是殺小紅的凶手,隻怕,你武功再高,也雙拳難敵千百手,早讓正法堂的人處決了。”
鐵手說道:“謝謝你的出麵作證,隻不過,孫忠三不是迷糊的人,他能明辨是非。”
襲邪說道:“隻是,現在就算他在,也救不了你,你殺了孫拔牙,還敢來管我的閑事!?”
鐵手說道:“你們在一鹽院外麵布了這麽多高手,可有看見我出來過?”
襲邪說道:“你的武功大高,來去自如,他們怎能盯得住你?我們昨在晚上也派人盯梢。可是,午夜神捕不也一樣溜出去鬧事?窺探我們的機密!你也照樣潛入緋紅軒,奸殺了小紅。”
鐵手立即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們一言堂裏,機密也未免太多了。公孫揚眉是怎麽死的?公孫小娘是怎會失蹤的?還有,人形蕩克是怎麽一回事?!”
襲邪反問:“你是來幫我們的?還是來查我們的?”
鐵手昂然說道:“我是捕快,誰涉及罪案,我就調查誰。”
襲邪冷然說道:“一言堂的事。用不著你來查。”
鐵手笑了,說道:“誰說的?”
襲邪說道:“你上司。”
隻聽一個語音和和氣氣的道:“我說的。”
鐵手轉首一看,整個人都怔住了,真正的震住了。
來人富富泰泰,和和氣氣的樣子,說話也如此。他身邊有兩個人!一左一右,都很年輕,且都十分秀氣,眉媚目豔的,好好一個年輕男子。睨人的時候,居然還帶著眼波,似嬌乍嗔的樣子,兩人還眉來眼去、勾肩搭前的貼在一起。
不過,在江湖上,尤其近年來,幾乎沒有人敢輕視這兩人帶點煙視媚行的年輕男子。
在六扇門中,提起這而人,莫不色變,就是變色。
因為他們就是近日崛起於刑部,要比當年的任勞、任怨還要心狠、還要手辣、還要高深莫測、防不勝防的新一代刑捕,而且也是刑總朱月明一手提拔、栽培的兩大愛將。
一個叫戚哭。
一個叫戚泣。
如果你們聽過他們辦案的手法,對付敵人的手法,以及排除異己的手段,無論他們再做出什麽古怪、崎異的舉措。你都下去笑,也不敢笑。
因為如果他們一旦給惹怒了、懊惱了,隻皺一皺眉,用百分之一的心神來對付你,或用上百分之一的刑拷來跟你玩玩,那你就隻有哭不成、泣不出、也死不去、活不得、隻有後悔為何要生來人間這一趟了!
他們就是這種人。
而這種人,卻無人敢予製裁,隻有他們可以製裁別人。
因為他們有個靠山。
“靠山”就是“老總”,朱月明。
朱月明來了。
這個笑臉刑總,居然山長永遠、不辭勞苦的來到這地方,還堆著笑臉、像彌勒佛一樣,在此時此地此際此刻,出現在鐵手麵前。
鐵手心裏一沉,他來幹啥?!
他自然設想到朱月明會親自來到這裏,他不是派了自己,又調動了劉猛禽過來接手此案了嗎?這案件若也把刑總大人都驚動了,看來,要比所想像中和所看到的更嚴重和複雜多了。
鐵手馬上見禮,畢竟,朱月明在門麵上,官位要比他來得高,說他是鐵手的“上司”,這句話也一點沒錯。
鐵手施的是拜見之禮,朱月明也不怠慢,立即回了個同事敘麵之劄:盡管在管銜上鐵手不及他高,可是,在江湖上的威名,鐵手的名頭恐怕還要在他之上。
他們兩人,就好比一個是掌權的人,一個是名人一樣,安祿山見著李太白,有時也隻得屈身為他捧靴磨墨、逢場作戲。
何況,鐵手還有禦賜“大公正義鐵手名捕”之銜,以及“平亂闕”。
見禮罷,朱月明祥和地說道:“現在還不是敘禮的時候,鐵捕頭不必客氣了。”
在一旁的孫覓歡揶揄地說道:“我們也不是來看你們敘禮的。煙十六叔的兒子屍骨未寒,你們當捕快的到底是來破案的,還是犯案的?”
朱月明一團和氣的說道:“你覺得我們在拖時間?”
孫覓歡笑起來居然跟朱月明很有點像,隻不過,一個圓臉,一個長臉而已,兩人的笑容,都像刻在臉上似的,隻不過,一個圓滑些,一個則尖酸了一點。
孫覓冷笑說道:“也不致於。但官場上的官官相護,哦耳熟能,尤其是六扇門中,護己徇私,早以習以為常。”
朱月明一團和氣、兩團誠意,說道:“既然你已認定是鐵手殺了人,這裏又是一言堂,你的武功高些,何不直接出手,逮他償命。”
孫覓歡有點笑不出來了,說道:“你以為我不敢,我隻不過是尊重你朱刑總,才啞忍不發,如今,你這樣說法,就是任由你的手下放肆了,那就隻好迫我替你教教奴才了。”
朱月明更是一團和氣、兩團正氣地說道:“請請請……他是不是奴才,請你教訓得了他再說吧。”
說著,居然還欠身讓開,好讓這個“神槍會”的名宿直接麵對鐵手。
這一次,孫覓歡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的臉突然長了,他雙目吐出精光,顴頰腮須忽然一齊發紅,大叱了一聲:“好!就讓我不瘦槍見識一下名捕鐵手到底有多嗆!?他左手戟指鐵手,右手一攤。後麵的人立即為他捧上了長槍。這是一柄長型的鐵槍,槍頭雙鋒,打鐫成水波狀,不但可以紮刺,也可以用來割劃,更可以恃一身智力,打砸撲劈,凶猛非常。
槍是“百器之王”,往來衝突,當者披靡,確是威猛難當,隻不過,由於它太長,也太重,平時攜帶,總不如刀劍方便。是以,有身份的使槍高手,他背後也一定有人替他拿槍。當然,身份越尊貴,槍身愈重的,在後麵服侍的人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