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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命案的真相

  英姑問道:“怎麽啦?”


  宋慈說道:“你看,刑部的批文上寫著什麽!”


  英姑取過卷宗,仔細一瞧,上麵寫著:曹墨殺王四案,醜午八月審決,經刑部核批於今年八月十三日依律斬決。


  瑛姑說道:“呀,今天已經過八月初十了呀。”


  捕頭王聞聲從門外進來,說道:“大人,是不是看出這是冤案?”


  宋慈說道:“雖不敢斷言此案有冤,但犯人翻供,本官就不能不問!”


  捕頭王問道:“曹墨翻供了嗎?”


  宋慈反問道:“你忘了,當本官突然問曹墨因何殺人,曹墨脫口而出‘我沒有殺人!’”


  英姑說道:“這不就是翻供嗎?”


  捕頭王說道:“可他馬上又改口了呀。”


  宋慈說道:“那是因為吳知縣的喝斥!當時本官突然發問,曹墨不及思辯脫口而出,那一聲’我沒有殺人’是發自心裏的。而當知縣喝斥後,他從恍惚中驚過神來,連連認罪那是發於其頭腦。前者發乎其心,後者出自頭腦,你說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英姑說道:“心裏話心裏話,當然是心裏話最真。”


  宋慈吩咐捕頭王說道:“你去把曹墨的案卷證物取來,宋某要好好看看。”


  捕頭王說道:“現在是四更時分,上哪兒找人取案卷呀?明天吧。”


  宋慈質問道:“犯人臨刑隻有三天,你還等什麽明天!你這就給我到縣衙門前去敲門去,擂鼓把那縣太爺給我叫起來,立即把案卷給我送來,若敢延誤我拿你是問!”


  正在此時吳淼水手捧案卷跨了進來,宋慈不免一愣。


  吳淼水一臉誠懇地說道:“上司連夜閱卷,屬下焉敢偷安入眠?這一宵大人沒睡覺,卑職也沒歇著,卑職徹夜都在作著反省,是不是有什麽疑難案子辦得不夠縝密,也好請提刑大人幫助推敲推敲,想來想去還就是這樁曹墨殺人案刑期已近,就想提刑大人斧正斧正,畢竟是人命關天呀!哦,這就是曹墨的案卷證物,請宋大人審閱。”


  宋慈驚問道:“怎麽,貴縣是早知宋某要調閱此案?”


  吳淼水自鳴得意地說道:“卑職雖然才疏學淺,可對上司的心思卻也能揣摩個八九不離十。”


  宋慈問道:“這案卷中可有被害人的屍檢驗狀?”


  “有當然有!既然是凶殺案,人命關天,卑職怎敢不按章程辦?這就是王四屍檢的驗狀請宋大人審閱。”吳淼水從案卷中抽出驗狀恭敬地遞到宋慈麵前。


  樂丹看著宋慈說道:“這老小子是準備妥當才來的,案卷上是看不出什麽鬼的,還是需要你自己親自調查才行。”


  “我知道。”宋慈接過驗狀細細審閱,臉色頓時沉下了,‘啪!’驗狀被重重地拍在案桌上,“這算什麽驗狀?檢驗屍體傷情隻填了皮破出血,利器所傷,大凡皮破就會出血,不詳細比量傷痕標明形狀、深淺、長短和所傷部位,何以斷定是利器所傷?如此驗狀,又怎麽能作為斷案之據?”


  一直保持坦然神態的吳淼水忽然身子矮了一大截,鼻尖上也開始滲汗,但畢竟是官場老到,沉住氣擺出據理力爭的姿態說道:“這……屍體從河裏打撈上來時已經腐爛不堪,但卑職親臨現場,勘驗屍體全身確有多處刀傷,這一點卑職敢拿項上腦袋擔保!”


  宋慈冷聲說道:“言重了吧!此案時過一年,屍體早成了白骨,即便有人提出異議,也無從取證,貴縣大可不必拿什麽腦袋擔保。”


  吳淼水寬了心,出語也輕鬆自如起來,說道:“提刑大人既然這麽說卑職也無話可說。不過單說驗死驗傷,可是提刑大人一絕,別說才疏學淺的吳某,就是滿朝上下怕也無人能望大人項背,是以就檢驗而言,誰也不敢說能做到如提刑大人那麽無可挑剔,可在堂審過程中,卑職也是重證據實絲毫不敢馬虎,竊以為審案斷凶無外乎兩樣:作案的證據和人犯的供詞。二者缺一便不可定案!”


  “那麽貴縣所言兩樣在此案中想必不會少!”宋慈看著吳淼水說道。


  吳淼水說道:“可也著實取之不易!曹墨為人刁鑽,捉拿歸案後他百般狡辯,但經不起卑職再三審問,才將殺害王四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大人請看這便是曹犯的供詞上麵有他親筆畫押。”


  樂丹看著宋慈說道:“屈打成招而已,那曹墨的手臂隻怕就是堂審的時候打殘的。”


  宋慈心中大怒,看也不看,說道:“與證物相比,口供為次,宋某想先看看本案的物證!”


  吳淼水說道:“說到物證首推殺人凶器,遺憾的是曹犯為了毀滅證據,把殺人的菜刀扔進江河,激流因江水太急幾經打撈未獲。”


  宋慈問道:“既然沒有打撈到凶器,吳大人所說兩樣豈不就少了一樣?”


  吳淼水不慌不忙地說道:“凶器雖然沒能打撈上來,但曹犯交出了作案時所穿的血衣,那上麵濺著被害人的血跡,也足以成為曹犯殺人的證據,大人請看,這就是那件濺滿被害人鮮血的證物血衣。”吳淼水打開一塵封紙包取出一件沾血的襖子。


  宋慈將血衣輕輕抖開,平攤在地上蹲下身子細細審視,然後慢慢掀起前襟,見血衣後襟也有血跡,又將其還原,忽有所悟呼地從地上站起,情緒有點激動地來回踱了幾步,站立在那隻砂鍋前。


  吳淼水沒了底,說道:“宋大人難道這血衣有什麽不對嗎?”


  宋慈突然指著砂鍋中的甲魚殼問道:“這鍋中甲魚是何顏色?”


  甲魚已經被樂丹吃了,隻剩下濃鬱的湯汁和一個甲魚蓋,甲魚蓋可以入藥,不過它的蓋世暗黑色的,“黑黑的。”吳淼水不解的說道。


  宋慈伸手將鍋中之物一翻,說道:“現在呢?”


  吳淼水看著甲魚蓋的內麵,是白色的,說道:“白白的。”


  宋慈大聲道:“黑與白僅在翻掌之間,為官者坐堂審案,手握生殺予奪之大權,筆一點就可定人生死,豈能不慎!”說罷大步走出門去。


  捕頭王緊追而出。


  英姑若有所思地看著正要回頭去拿那件血衣,卻被吳淼水搶先拿過去,皺起眉頭盯著血衣似要尋找答案……


  捕頭王急隨宋慈出去,至庭院的荷花池旁急問道:“大人,大人是否要重審曹墨的案子?”


  宋慈回過頭說道:“重審?你說得輕巧,你不見刑部批文上寫著八月十三是行刑日期嗎?隻有三天了,三天時間,即便宋某明知曹墨有冤,但本案畢竟有人被殺,你說曹墨並非凶手那麽誰是凶手?沒有十成的把握找到真凶就把刑部核準的命案推倒重審,嘿嘿,那等於是拿身家性命下注!”


  捕頭王說道:“那……要不就幹脆……”


  宋慈瞧著捕頭王說道:“你想說讓宋某幹脆來個裝聾作啞不聞不問?”


  捕頭王無語等於是默認了。


  “明知此案有冤,卻裝聾作啞不聞不問,就不是宋提刑了。”英姑走過來。


  宋慈扭過頭去說道:“英姑娘話中有話,該不是有什麽高見?”


  瑛姑看著宋慈說道:“我的高見就是大人查案的經驗,不聽信人言,重現場檢驗。”


  捕頭王說道:“現場檢驗?說得容易,一年前的凶殺案,風吹雨淋時過境遷現場還能留著證物等著你取?”


  英姑強辯道:“大人不是說過,冤案之中一個破綻就是一條線索嗎?而大人顯然已經抓住本案的破綻。”


  宋慈像是受到了什麽啟發,說道:“對啊,本案第一個破綻是案發地點勘驗不明,捕頭王,請上那位吳知縣跟我走。”


  吳淼水還在屋裏對著那件血衣翻來覆去地反複檢驗心裏犯起了嘀咕:“這個姓宋的究竟看出了什麽呢?”


  捕頭王進屋說道:“吳知縣,提刑大人有請!”


  吳淼水定了定神,說道:“啊,要夜審曹墨嗎?”


  “不,去河邊釣魚!”捕頭王看著吳淼水說道。


  吳淼水一怔,說道:“釣魚?”


  唐書吏氣喘籲籲地跑到官驛門前,忽聞有人出來就閃到一邊,他看是宋慈、捕頭王從官驛出來,正想上前,忽又見吳知縣追了出來,趕緊又縮回了暗處,等他們走遠,唐書吏從暗處出來對著背影張望。


  “什麽人?”英姑一聲喝道。


  唐書吏嚇了一跳,說道:“哦,姑娘,提刑大人這是去哪兒呀?”


  “提刑大人去哪兒還得向你稟報嗎?”英姑疑惑地問道:“你在這裏鬼鬼祟祟想幹什麽?”


  唐書吏忙說道:“姑娘誤會了,小吏是來報案的。”


  英姑看著唐書吏說道:“報案?大人有公務外出了,你有什麽急事不妨對我說。”


  唐書吏說道:“呃……那也行。姑娘快跟我走。”


  英姑問道:“去哪兒?”


  唐書吏神秘兮兮的說道:“不遠。”


  英姑問道:“幹什麽去呀?”


  唐書吏冷笑著說道:“捉奸。”


  英姑笑起來,打趣道:“這種事還是找你們知縣大人吧。”


  唐書吏著急地說道:“這可牽涉一個命案的真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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