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4 傳說的白胡子老頭
這次楚留香和一點紅並不直接撲過去,卻自右側繞過,想繞到這兩人的前麵,迎頭攔截住他們。但這次他們還是撲了個空,那兩人竟又打到另一邊去了,楚留香則苦笑著搖了搖頭,麵色忽然大變。前麵的一片黃沙上,竟有幾點碧血。
若是換了胡鐵花,他瞧見這血跡,也許還不會如此著急,隻以為這鮮血是從對方身上流出來的。
但楚留香卻知道,姬冰雁的判官筆隻要點中對方,那人必已倒地不起,既不會帶出血來,也打不下去了。
他心裏越著急,越不敢出聲呼喚,姬冰雁此刻已負了傷,說不定傷勢還不輕,若是分了神,豈非更立刻便要遭對方的毒手!要知楚留香雖然豪邁不羈,但為了朋友的安危,他的小心謹慎,竟還在婦人女子之上。
一堆石上也有幾滴血跡,楚留香縱身躍了上去,正想再靜待刀光劍影,自樹梢石頂露出來。
誰知就在這時,前麵一堆沙丘,突有兩個人轉出,兩人掌中兵刃,俱都舞得風雨不透,卻絲毫不聞兵刃相擊之聲,想是兩人打了半日,都已將對方的招式摸清,早已用不著等到招式用老,便發招變式。這樣的打法,雙方出手自然更快,也更凶險,無論誰的出手隻要有半分偏差,對方的兵刃立乘虛而人。
但他們的出手雖精采,形狀卻都已狼狽不堪。
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打得七零八落,身上.頭上、頭發眉毛,俱都沾滿了黃沙,看來就像個從黃沙裏鑽出來的活鬼,楚留香若非知道冰雁用的兵刃,簡直分不清這兩人誰是姬冰雁來。
隻見姬冰雁左肩上用衣袂紮得緊緊的,裏麵有絲絲鮮血滲出,果然方才已被對方刺了一劍。
但兩人正在打得吃緊,他又怎能包紮自己的傷口?難道對方傷了他,還等他紮好傷口再打這兩人打了半天,難道已生出惺惺相惜之心,所以一人受了傷後,另一人並沒有乘危進擊。
但看兩人出手的招式,卻又都是拚命的招式,誰也沒有打算讓對方活著,誰的手下也沒有留情。
楚留香越瞧越覺奇怪,他見姬冰雁暫時還可抵擋,知道自己若是插手,姬冰雁反而不免惱怒。但對方所使的劍法,楚留香竟覺得眼熟得很。
但見這人運劍如風,劍法之快,難以形容,但自肘以上,卻紋風不動,每一招俱是以腕力發出來的。使這樣劍法的人,據楚留香所知,普天之下,隻有個中原一點紅。但這人所使的劍法,卻又和一點紅略有不同。
楚留香看向了一點紅,果然,他也是萬分震驚,不敢置信的瞧著,這簡直就是另外一個自己的翻版。
嚴格說來,這人的劍法竟比一點紅更沉穩、更嚴密,但卻沒有一點紅那種一劍封喉的狠毒與剽悍。
楚留香心裏正在猜疑,不知道這人和一點紅有什麽關係,看來他縱非一點紅的同門,也必定頗有淵源。
突見一點紅長劍當胸刺出,姬冰雁雙手一錯,判官筆指成十字架,迎了上去,正是一著十字封門。
隻不過別人使這一著十字封門時,純是守勢,姬冰雁使出這一著,卻是守中有攻,雙筆剪刀般向對方剪了過去。
這一著攻守兼備,本是妙著。
但楚留香直到他使出這一看來,全身都涼了。
原來那人正是要誘他使出這一著來,隻因也劍法與天下各門各派俱都不同,以腕力發劍,變招比別人快得多。
而姬冰雁這一守招中有了攻勢,防守之方便被分散了幾成,對付別人時,對方劍招到此已盡,他本可剪住對方兵刃。
但那人此刻自肘以上,還有餘力,他若是將這點餘力使出,長劍向前一挑、一送,姬冰雁還未剪住他的劍時,他的劍已刺穿了姬冰雁的咽喉。他方才必已見過姬冰雁使出這一招,心裏早已有了對付的法子,此刻才誘他再便這一招。
楚留香和一點紅旁觀者清,一點紅心裏極為震驚,這人的劍法和自己如出一轍,好似另一個自己,可是這又怎麽可能。
一點紅深知那人的劍路,自然瞧得清楚,心裏雖然大駭,但卻已無力可施。
那人劍出如風,天下又有誰能攔阻得住。
誰知就在這時,那人長劍忽然劃了個圓弧,竟自姬冰雁判官筆間繞過,刷的一聲,反向姬冰雁左股上削去。他一劍明明已可得手,為何忽又變招?
楚留香雖然心裏一喜,卻又不免吃了一驚。
那人劍法無孔不入,此番怎會變得如此笨?姬冰雁一心隻在製敵傷人,心無二用,卻未覺得這有什麽奇怪,對方使出笨招來,正是他的大好真機。他雙筆一分,毒蛇出穴,隻聽噗,噗兩聲,那人左右雙肩的肩井穴俱已被點中,仰天而倒。
姬冰雁苦鬥半日,終於得手,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但對方一雙灰白的眼睛,卻在冷冷瞧著他,眼色中並無絲毫認輸氣餒之色,還是充滿了傲氣。
姬冰雁笑道:“你劍法雖是天下少有,但這一招卻使得糟透了,無論誰使出這樣的招式來,都該認輸,你……”他語聲忽然頓住,臉色也變了。他忽然發覺對方劍尖上,竟挑著隻蠍子。
大漠之上,氣候乾燥,蠍子又大又毒,無論誰被噬上一口,當時隻怕就無救,方才那人竟是發現他股上有隻蠍子,才變招相救,那人這一著笨劍,竟是為了要救他性命才使出來的。
姬冰雁麵色慘變,再也說不出話來。
楚留香自然也瞧見了,心裏不禁歎了口氣,這人當真不愧是好男兒,和一點紅一樣。
但姬冰雁又如何呢?他是不是會因此將一點紅殺了滅口?楚留香忍不住想瞧瞧姬冰雁究竟如何做法,但掌中卻已扣了塊石頭,姬冰雁若是向那人出手,他也不會坐視。
隻見姬冰雁呆了半晌,緩緩問道:“你為何要如此做,難道你不想殺我?”
那人身子雖不能動,口中卻還可說話,冷冷的說道:“我要殺你,就不能讓你死在蠍子嘴裏。”
姬冰雁仰天大笑,說道:“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七.八個好字,突然用腳尖挑起了那柄長劍,接在手裏,反手一劍向自己左腿砍了下去。他竟硬是不肯領這個情,竟要將自己這條左腿還給那人。
就連那人冷漠的目光中,都不禁露出駭異之色,失聲說道:“你瘋了麽?”喝聲中,突聽嗖的一聲,一道強勁之極的風聲襲來,當,打中了姬冰雁掌中的劍。
火星四激處,他掌中劍竟被震得飛了出去。
姬冰雁變色退步,一退八尺,將方才交到左手的判官雙筆,又分持左右,口中厲聲喝道:“什麽人?”
隻聽一人緩緩笑道:“你們兩人的火氣,倒都不小。”
笑聲中,一人飛掠而來,拾起了地上的長劍,順手又拍開那人的穴道,姬冰雁跺了跺腳,恨恨的說道:“你到底還是來了。”
一點紅也現出身來,他看著地上的那人,說道:“你究竟是誰?為何會我的劍法?”
那人震驚的說道:“你的劍法?”
一點紅喝問道:“你快說,到底是誰交你的?”
那人皺了皺眉頭,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劍法,反正是一個白胡子老頭教我的。”
“白胡子老頭?”一點紅實在想不出這個人會是誰?
楚留香看著那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是誰讓你來的?”
那人看著楚留香傲然說道:“你又是誰?”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叫.……楚留香。”楚留香見那人武功高強,也是個有本事的,對於有本事的人,楚留香是尊重的,於是也不隱瞞自己的名字。
誰知那人驚訝的說道:“你就是楚留香?不是你請我來的嗎?”這句話說出,楚留香和姬冰雁又大吃了一驚。
一點紅皺著眉頭,這件事中透著古怪。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找你來的?我找你來幹什麽?我連你是何人都不知道?”
那人說道:“我本來是個江湖浪人,武功並不高強,有一天遇到一個白胡子老頭,那個白胡子老頭隻是在我腦海裏一點,我的腦海裏便多了許多劍法,就好像我自己練了很久一樣,輕易就能使出來,而且內功大進,後來我流浪江湖,有很多人見了我的劍法,稱呼我為一點紅,我不知道一點紅是誰,不過這個名字很酷,我便叫一點紅了,一個月前,有人來找我,請我來殺那龜茲王的,他說是奉楚留香之命請我。”
聽了這句話,楚留香反而沉住氣了,隻因他已看出這並不是件誤會,這其中必定又有陰謀。
隻是那個白胡子老頭到底是誰,難道也是和樂丹一樣,是個神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