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二章分屍
冷秋魂目光比刀鋒更銳利,厲聲道:“你明明是贏的,為何要裝作輸了?”
楚留香笑道:“俺眼睛不好,瞧錯了。”
冷秋魂喝道:“光棍眼裏不揉沙子,朋友你是幹什麽來的,還是老實說吧……你是否存心要拉攏我?你的用意何在?”
楚留香突然失去笑容,沉聲說道:“冷兄果然目光銳利……不錯,在下的確是有求而來,但這件事非但與在下有利,與貴幫也有利。”他神秘地一笑,巧妙地頓住了語聲。
冷秋魂眼睛瞬也不瞬地瞧著他,目光漸漸和緩,隨手舞了個刀花,嗆的,將刀又插回鞘裏緩緩的說道:“既如此,你為何不光明正大地前來求見?”
楚留香假扮的張嘯林微笑著說道:“要做不尋常的事,就得走不尋常的路,在下若不能令冷兄多少對在下有個印象,在下說的話,冷兄會相信麽?”
冷秋魂淡淡笑道:“以三十萬兩來買個印像你不嫌太貴了?”
楚留香笑道:“此事若是成功,三十萬兩隻不過是九牛一毛。”
而冷秋魂慘白的臉突然發了光但口中還是冷淡地說道:“違法之事,本幫是從來不做的。”
楚留香笑道:“在下雖窮,但總算也有了上千萬的身家,違法冒險的事,在下也是萬萬不肯做的。”
冷秋魂突又一拍桌子,厲聲道:“此事既不違法,也不冒險,得利又是如此之厚,你為何不去尋別人,卻來尋本幫?”
楚留香笑著說道:“隻因此事必須有貴幫的一位長老出頭,否則非但因難重重而且簡直可說是無法成功。”
冷秋魂問道:“你說的是哪位?”
楚留香說道:“殺手書生西門千。”
冷秋魂緩緩轉過身,緩緩定了兩步,緩緩坐下。
楚留香說道:“此事隻耍有西門前輩出馬,必定馬到成功是以冷兄務必要請西門前輩出來見,西門前輩聽了在下的話,也是萬萬不會拒絕的。”
冷秋魂緩緩的說道:“家師素不輕易見客,你對我說也是一樣。”
楚留香笑道:“此事在下必須直接對西門前輩說。”
冷秋魂霍然回首怒道:“你莫非是有心戲弄於我?”
楚留香縱聲大笑道:“以三十萬兩銀子來開玩笑的人,這世上隻怕還沒有吧?”
冷秋魂又凝目瞧了他半晌,終於沉聲道:“你來的很不巧,家師目前不在濟南城裏。”
楚留香失笑道:“真的?”
冷秋魂冷冷的說道:“在下素來不慣說笑。”
楚留香征了許久,神色像是說不出地失望仰天長歎道:“可惜啊,可惜,眼看要有三百萬兩到手,如今卻成了一場空。”抱拳一揖,看著樂丹說道:“道士,我們走吧。”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冷秋魂一把拉佳了他,驚問道:“你是說三百萬?”
楚留香苦笑道:“在下是生意人,若無十倍的利益,怎肯先花三十萬?”
冷秋魂動容道:“你不能等家師回來?”
楚留香歎道:“這種事自然等不得的。除非…。”
讒秋魂立刻追問道:“除非怎樣?”
楚留香開始套話了,說道:“除非西門前輩臨走時曾留下了話,講明是到何處去的,那麽,你我立刻前去尋找,還來得及。”
到了這時,冷秋魂也不能不為之動心,跌足道:“家師每次出門,本都有留話的,唯有此次……他老人家接到一封信後,第二天清晨就動身了。”
楚留香眼睛不覺亮了,說道:“一封信?信在哪裏?”
冷秋魂拉起了他的手,匆匆說道:“跟我走。”
楚留香問道:“哪裏去?”
冷秋魂說道:“立地追魂手楊鬆,你總該聽過這名字。”
楚留香說道:“那封信莫非就在楊前輩的家裏?”
冷秋魂說道:“不錯,我記得家師臨行之前,曾經將這封信又紛入個紙袋裏,交給楊師叔保管,若能瞧見這封信,想必就可知道家師的去處。”
楚留香裝作為難的樣子,說道:“但,但楊老前輩是否肯將那封信取出來看呢?”
冷秋魂笑道:“三百萬兩,無論對誰說來,都已不能算是個小數目。”
他們並沒有乘車穿過兩條街,便到了那宅院。
一條並不算太短的乾淨而安靜的街道上,隻有六個門戶,楊鬆的宅院,便是左邊第二棟。
楚留香和樂丹不用仔細去看,便知道這條街住的全都是濟南城裏的富家大戶,甚至連街上百板與行板之間的隙縫裏,都打掃得幹乾淨淨,但一個像楊鬆這種地位的人,都本該在郊外有棟獨立的莊院才是。
冷狄魂似乎已瞧出楚留香的心意,含笑解釋道:“家師雖然有些孤僻,但不知為什麽卻堅持要住在城裏,他老人家雖不大喜歡和人說話卻喜歡聽見人聲。”
楚留香說道:“令師……但這裏豈非是楊…。”
冷秋魂說道:“家師和楊師叔素來往在一齊的。”
黑漆曲大門,竟隻是虛掩。
冷秋魂徑自推門走了進去,院裏很靜,沒有人聲。
大廳裏,燭蕊早已該剪了,寬大的廳堂,昏黯的燈光,便不覺有一對淒涼神秘之感。
冷秋魂歎道:“楊師叔素來睡得早,他睡下,家裏的下人們就要偷偷溜出去,尤其家師不在的時候,這些人更無法無天。”
楚留香笑道:“仆婦丫頭到晚上難道也要出去。”
冷秋魂說道:“這屋子裏從來沒有傭人。”
他們從大廳旁邊繞了過去,後院裏更靜,西邊的廂房裏,競隱隱有幻光透出,冷秋魂說道:“奇怪,楊師叔今天難道還沒有睡?”他正要穿過那種滿梧桐的院子,突然,一滴水落在他肩上他不經意地用手一拂,後窗裏透出來的燈光,照他的手。鮮血,他手上競是鮮血。
冷秋魂大驚抬頭,梧桐樹上,似乎有人正夜向他招手。他飛身掠上去,閃電般扣住了那手腕,但那隻起一隻手,沒有別的,隻是血琳琳的一隻手。
冷秋魂失聲驚呼,說道:“師叔,楊師叔廂房裏麵無回應。”他震開了門,衝進去,楊鬆睡在床,似乎睡的很熟,身上蓋著棉被,隻露出顆灰白頭發的頭顱。但屋於裏卻是說乖出的零亂,每樣東西都有在原來的地方,床旁邊的三口掠木箱子,也整個都翻了身。
冷秋魂情不自禁,一把掀開了棉被。
血,棉被裏隻有個血琳琳的身子,已失去了手足。
冷秋魂像是已冷得發抖,顫聲道:“五鬼分屍,這難道是五鬼分屍……”他轉身衝出去,另一隻手,吊在屋簷上,還在滴血,楊鬆慘遭分屍,顯然還不出半個時辰。
楚留香裝扮的張嘯林似乎已嚇呆了。
樂丹也是麵無表情的站著。
冷秋魂嘶聲道:“朱砂門與五鬼素無仇恨,血煞五鬼為何要下此毒手?”
楚留香說道:“你……你怎知道是血煞五鬼下的手?”
冷秋魂恨聲說道:“五鬼分屍,這正是他們的招牌。”
楚留香說道:“招牌有時也會被別人借用的。”
冷秋魂卻未聽見他的話,已開始在四處搜索。
楚留香說道:“你還找什麽,那封信,必定不見了。”信,果然已不見了。
冷秋魂臉色更蒼白得可怕,突然衝過來揪住楚留香的衣襟,厲聲說道:“你和此事究竟有什麽關係?”
楚留香笑道:“若有關係,我會在這裏?”
冷秋魂目瞪了他半晌,手掌終於緩緩鬆開,沉聲說道:“但你又怎會來得這麽巧?”
楚留香說道:“隻因這幾天我正在倒黴。”他目光一轉,又道:“你為何不到令師的屋裏去看看,也許,會有新發現也未可知。”
冷秋魂想了想,掌燈走到東麵的廂房,門上並沒有鎖,這孤僻的朱砂門長老住的屋裏竟是四壁蕭然,簡單得很。
但壁上有幅畫,畫上既非山水,亦非鳥花卉,卻隻是一個女人的半身像,畫得眉目宛然,栩栩如生,那時畫像極少有半身的,楚留香不覺多瞧兩眼,越瞧越覺得畫上的女予風神之美,競不是任何言語所能形容,雖然僅僅是一幅畫像,竟已有一種令人不可抗拒的魁力。
樂丹讚道:“想不到令師母竟是位絕代美人。”
冷秋魂冷冷的說道:“家師至今猶是獨身。”
楚留香說道:“哦……這就難怪他和楊前輩在一起。也就難怪中間從沒有女傭人。”他嘴裏雖說的是這兩句話,心裏卻在想別的事。西門千為何至今猶是獨身他為何要將這女子的畫像掛在屋裏?這女予究竟是他的什麽人?也許,這不過是幅普通的畫像而已。
但普通的畫像,又怎會是半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