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身世揭露
樂丹看著阿朱微笑著說道:“你沒事吧。”
“沒……沒事。”阿朱看著樂丹說道。
“你竟然敢打小娟,我殺了你。”趙錢孫看到譚婆沒什麽大礙,頓時放下心來,不過隨即又是大怒,揮舞著雙掌朝著樂丹殺來。
隻是這趙錢孫也不過是個一流高手,與樂丹差著兩個境界,又怎麽可能打的過樂丹,隻見趙錢孫還未衝到樂丹跟前,便被樂丹如趕蒼蠅一般,一下子拍飛開來,“碰。”的一聲,趙錢孫狠狠的摔到了譚公譚婆的身邊,“師兄。”譚婆緊張的撲到趙錢孫的身邊喊道。
“小娟,你.……你緊張我,我真是太高興了。”趙錢孫這孫子竟然到了這時候還不忘和譚婆調情。
徐長老看到樂丹竟然隨意一掌就將趙錢孫這武林前輩拍飛,不由得大驚失色,站出來看著樂丹問道:“你是何人,怎麽會在我丐幫的大會上。”
“嗬嗬,我是何人與你何幹,我隻是不喜歡有蒼蠅在我耳邊飛來飛去,你接著說你們的事吧。”樂丹看著徐長老不屑的說道。
看著徐長老尷尬的站在場上,喬峰開口說道:“徐長老,這是我剛結拜的二弟,叫做樂丹,一身武藝比我厲害許多。”接著又對樂丹說道:“二弟,這是我丐幫的徐長老。”
“哦,原來如此。”徐長老看著樂丹細細的打量了一下,便把他劃入了不可招惹的目標,徐長老也不再理會樂丹,而是開口繼續說道:“眾位兄弟,到底寫這封信的人是誰,我此刻不便言明。徐某在丐幫七十餘年,近三十年來退隱山林,不再闖蕩江湖,與人無爭,不結怨仇。我在世上已為日無多,既無子孫,又無徒弟,自問絕無半分私心。我說幾句話,眾位信是不信?”
群丐想起徐長老一生為丐幫所做的事,也開始懷疑起樂丹的話來,徐長老也許並沒有做幫主的心思吧,於是紛紛應道:“徐長老的話,有誰不信?”
徐長老接著說道:“我看了此信之後,思索良久,心下疑惑難明,唯恐有甚差錯,當即將此信交於單兄過目。單兄和寫信之人向來交好,認得他的筆跡。此事關涉太大,我要單兄驗明此信的真偽。”
單正道:“不錯,在下和寫信之人多年相交,舍下並藏得有此人的書信多封,當即和徐長老、馬夫人一同趕到舍下,檢出舊信對比,字跡固然相同,連信箋信封也是一般,那自是真跡無疑。”“”
徐長老道:“老朽多活了幾年,做事萬求仔細,何況此事牽涉本幫興衰氣運,有關一位英雄豪傑的聲名性命,如何可以冒昧從事?”
眾人聽他這麽說,不自禁的都瞧向喬峰,知道他所說的那一位“英雄豪傑”,自是指喬峰而言。隻是誰也不敢和他目光相觸,一見他轉頭過來,立即垂下眼光。
徐長老又道:“老朽得知太行山譚氏伉儷和寫信之人頗有淵源,於是去衝霄洞向譚氏伉儷請教。譚公、譚婆將這中間的一切原委曲折,一一向在下說明,唉,在下實是不忍明言,可憐可惜,可悲可歎!”這時眾人這才明白,原來徐長老邀請譚氏伉儷和單正來到丐幫,乃是前來作證。
徐長老又道:“譚婆說道,她有一位師兄,於此事乃是身經目擊,如請他親口述說,最是明白不過,她這位師兄,便是趙錢孫先生了。這位先生的脾氣和別人略有不同,等閑請他不到。總算譚婆的麵子極大,片箋飛去,這位先生便應召而到,趙錢孫先生,請你當眾說一句,這信中所寫之事,是否不假”
倒在地上的趙錢孫被徐長老這一問,竟是一下子蹦了起來,顫聲的說道:“不錯,雁門關外,亂石穀前……我……我……”驀地裏臉色大變,一轉身,向西南角上無人之處拔足飛奔,身法迅捷已極。眼見他便要沒入杏子林中,再也追他不上,眾人齊聲大叫:“喂!別走,別走,快回來,快回來。”趙錢孫那裏理會,隻有奔得更加快了。
忽然聽得聽杏林彼處,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那趙錢孫卻是立刻停下了腳步,望著杏子樹後轉出一個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麵大耳,形貌威嚴。說道:“你也來了。”
徐長老趕緊上前來說道:“天台山知光大師到了,三十餘年不見,大師仍然這等清健。”
智光和尚的名頭在武林中並不響亮,丐幫中後一輩的人物都不知他的來曆。但喬峰、六長老等卻均肅立起敬,知他當年曾發大願心,飄洋過海,遠赴海外蠻荒,采集異種樹皮,治愈浙閩兩廣一帶無數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兩場,結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實非淺鮮。各人紛紛走近施禮。
智光對著丐幫眾人合掌還禮道:“丐幫徐長老和太行山單判官聯名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來?天台山與無錫相距不遠,兩位信中又道,此事有關天下蒼生氣運,自當奉召。”
趙錢孫卻是對著智光撇了撇嘴說道:“雁門關外亂石穀前的大戰,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你來說吧。”
智光聽到“雁門關外亂石穀前”這八個字,臉上忽地閃過了一片奇異的神情,似乎又興奮,又恐懼,又是慘不忍睹,最後則是一片慈悲和憐憫,歎道:“殺孽太重,殺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眾位施主,亂石穀大戰已是三十年前之事,何以今日重提?”
看著和這場陰謀有關的人已經盡數到場,樂丹不由得冷笑道:“哼,一群滿肚子壞水男盜女娼的家夥,唱這場戲當真讓人惡心。”
阿紫一旁聽後很是高興的說道:“掌門高手,難道這和尚也會耍陰謀?”
“嗬嗬,和尚是老實和尚,隻是老實人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樂丹看著智光淡淡的說道。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心中戾氣太盛,終究不是好事,不過施主說老衲是被人利用的,這話何解。”智光自然也是聽到了樂丹的話了,於是對著樂丹合掌說道。
樂丹看著智光笑著說道:“你且先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吧,一會我再告訴你,你是如何被人利用的。”
徐長老對著智光說道:“隻因此刻本幫起了重大變故,有一封涉及此事的書信。”說著便將那信遞了過去。
智光將信看了一遍,從頭又看一遍,搖頭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何必舊事重提?依老衲之見,將此信毀去,泯滅痕跡,也就是了。”
徐長老道:“本幫副幫主慘死,若不追究,馬副幫主固然沉冤不雪,敝幫更有土崩瓦解之危。”
智光大師點頭道:“那也說得是。”智光直勾勾的看著喬峰,眼神裏露出一抹愧色,接著說道:“好,老衲從前做錯了的事,也不必隱瞞,照實說來便是。”
趙錢孫開口說道:“咱們是為國為民,不能說是做錯了事。”
智光搖頭說道:“錯便錯了,又何必自欺欺人?”轉身向著眾人,說道:“三十年前,中原豪傑接到訊息,說契丹國有大批武士要來偷襲少林寺,想將寺中秘藏數百年的武功圖譜,一舉奪去。如將少林寺的武功秘笈搶奪了去,一加傳播,軍中人人習練,戰場之上,大宋官兵如何再是敵手?這件事當真非同小可,要是契丹此舉,大宋便有亡國之禍,我黃帝子孫說不定就此滅種,盡數死於遼兵的長矛利刀之下,我們以事在緊急,不及詳加計議,聽說這些契丹武士要道經雁門,一麵派人通知少林寺嚴加戒備,各人立即兼程趕去,要在雁門關外迎擊,縱不能盡數將之殲滅,也要令他們的奸謀難以得逞。”智光大師緩緩轉過頭去,凝視著喬峰,說道:“喬幫主,倘若你得知了這項訊息,那便如何?”
喬峰抬頭朗聲說道:“智光大師,喬某見識淺陋,才德不足以服眾,致令幫中見疑,說來好生慚愧。但喬某縱然無能,卻也是個有肝膽、有骨氣的男兒漢,於這大節大義份上決不致不明是非。我大宋受遼狗欺淩,家國之仇,誰不思報?倘若得知了這項訊息,自當率同本幫弟兄,星夜趕去阻截。”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
智光似乎回憶起了那恐怖的場景,聲音都是在打顫,“那……”接著智光大師便將如何得到消息,契丹武士欲圖偷竊少林武功秘籍,又是如何大戰,最後隻活下三人的事情一一道來,“帶頭大哥、汪幫主,和我三人因對雁門關外之事心中有愧,除了向少林寺方丈說明經過、又向死難諸兄弟的家人報知噩耗之外,並沒向旁人提起,那契丹嬰孩也就寄養在少室山下的農家,事過之後,如何處置這個嬰兒,倒是頗為棘手。我們對不起他的父母,自不能再傷他性命。但說要將他撫養長大,契丹人是我們死仇,我們三人心中都想到了‘養虎貽患’四字。後來帶頭大哥拿了一百兩銀子,交給那農家,請它們養育這嬰兒,要那農人夫婦自認是這契丹嬰兒的父母,那嬰兒長成之後,也決不可讓他得智領養之事。那對農家夫婦本無子息,歡天喜地的答應了。他們絲毫不知這嬰兒是契丹骨血,我們將孩子帶去少室山之前,早在路上給他換過了漢兒的衣衫。大宋百姓恨契丹人入骨,如見孩子穿著契丹裝束,定會加害於他。”
喬峰聽到這裏,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顫聲問道:“智光大師,那……那少室山下的農人,他,他,他姓什麽?”
智光道:“你既已猜到,我也不必隱瞞。那農人姓喬,名字叫作三槐。”
喬峰激動的大叫道:“不,不!你胡說八道,捏造這麽一篇鬼話來誣陷我。我是堂堂漢人,如何是契丹胡虜?我……我……三槐公是我親生的爹爹,你再瞎說……”突然間雙臂一分,搶到智光身前,左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口。
單正和徐長老驚怒萬分,同叫道:“喬峰,不可!”身形一閃上前搶人。
喬峰身手快極,帶著智光的身軀,一幌閃開。單正的兒子單仲山、單叔山、單季山三人齊向他身後撲去。喬峰右手抓起單叔山遠遠摔出,跟著又抓起單仲山摔出,第三次抓起單季山往地下一擲,伸足踏住了他頭顱。“單氏五虎”在山東一帶威名頗盛,五兄弟成名已久,並非初出茅廬的後輩。但喬峰左手抓著智光,右手連抓連擲,將單家這三條大漢如稻草人一般拋擲自如,教對方竟沒半分抗拒餘地。旁觀眾人都瞧得呆了。
單正和單伯山、單小山三人骨肉關心,都待撲上救援,卻見他踏住了單季山的腦袋,料知他功力厲害,隻須稍加些勁,單季山的頭顱非給踩得稀爛不可,三人隻跨出幾步,便都停步。單正對著喬峰叫道:“喬幫主,有話好說,千萬不可動蠻。我單家與你無冤無仇,請你放了我孩兒。”
徐長老看著喬峰說道:“喬幫主,智光大師江湖上人人敬仰,你不得傷害他性命。”
喬峰熱血上湧,大聲道:“不錯,我喬峰和你單家無冤無仇,籍光大師的為人,我也素所敬仰。你們……你們……要除去我幫主之位,那也罷了,我拱手讓人便是,何以編造了這番言離出來,誣蔑於我?我……我喬某到底做了什麽壞事,你們如此苦苦逼我?”
他最後這幾句聲音也嘶啞了,眾人聽著,不禁都生出同情之意。樂丹聽了也是心中不忍,喬大哥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自己為了帶他離開這個位麵,眼睜睜的看著眾人陷害他而不出聲,隻有這樣喬峰才會對這個世界死心,此時的樂丹心裏是愧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