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吐露真言
“……”
段清堯臉色一黑，臭小子是在耍他嗎？虧他還以為溝通成功了！
“既然沒什麽，那你就給我乖乖在房裏待著，我和你媽媽有事要談，小孩子不要瞎摻和。”
媽媽！
這兩個字仿佛一個警鍾在葉瑾軒腦中敲響，他瞬間就把心裏剛產生的一點佩服拋到了九霄雲外，露出小豹子尖銳的爪牙，“不許你再逼媽媽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段清堯滿頭黑線，“我什麽時候逼她做她不願做的事情了？”小孩子的思維他真是有點跟不上，溝通失敗就算了，還被莫名其妙地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葉瑾軒滿臉責備與不滿，“你非要給媽媽找家教，還惹媽媽生氣！”
段清堯臉上輕鬆的表情微滯，他微微眯起眼，“大人之間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
恐怕就算他現在說破了嗓門，他給葉瞳請家教是為了葉瞳好，以葉瑾軒的母控屬性，也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吧？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解釋。
“我不是小孩子了！”葉瑾軒大聲反駁，他最討厭被當成小孩子，尤其是在段清堯的麵前。
段清堯眼皮都沒抬，轉身往外走，“這句話，等你的實際年齡成長到十六歲以後再說吧！”
“對了，”他走到門口，忽地頓住，警告道：“如果被我發現你敢偷聽，我不介意取消你們星期六去遊樂園的行程。”
正暗自打著偷聽的主意的葉瑾軒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黑溜溜的靈動雙眼瞪著又大又圓，不服氣地說道：“你憑什麽取消！”
那是他和媽媽的約定，他憑什麽說取消就取消！
“你會知道我憑什麽的。”段清堯不置可否地微揚起唇，關上門前留下最後一句話，清晰地傳到葉瑾軒的耳中。
“不相信的話，盡可以試試。”
隨之傳來的是門外逐漸走遠的腳步聲，葉瑾軒死死地盯著房門處，猶豫再三，終是沒有出去偷聽，而是拿出藏在床底下的畫本，泄憤般地狠狠劃了起來。
不得不說段清堯確實是捏住了他的七寸，令他動彈不得。
解決了小的，樓下還有個大的等在那裏，段清堯按了按眉心，他將近三十年的生活竟然沒有這幾天來得“充實”“有趣”。
葉瞳已經從餐廳轉移到了客廳沙發，東倒西歪地側趴在那裏，百無聊賴地換著台看電視，眼睛總往樓梯的方向瞄去。
看到段清堯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她下意識地就要坐直身子，然而剛有動作，轉念一想，不對呀！她那麽怕他幹什麽？她葉瞳什麽時候需要看別人的臉色了？！
這樣想著，她扭過頭，又懶洋洋地趴了回去，假裝很認真地看著電視，直到感覺沙發的另一邊稍稍陷下去一塊，她才猛地驚起。
“你你你……你幹什麽？！”
段清堯好笑地看著她恍若受驚的兔子般，一下子躥得老遠，眉梢微挑，“你以為我想幹什麽？”
他長得很像壞人麽？母子倆見到他都一副見鬼的模樣。
“我……”葉瞳動作微滯，臉頰有些發熱，她能說她現在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一個移動的荷爾蒙，身體都不受自己控製了嘛！
“嗯？”段清堯隨口應了一聲，拾起她扔出去的遙控器，修長的身體窩在沙發裏，寬敞的沙發一下子顯得擁擠了不少。
葉瞳抱著雙腿咻咻咻縮到角落處，鼓著腮幫子瞪他，像隻可愛的小鬆鼠，“你說話就說話，坐得這麽近幹嘛？！”
兩個人挨得這麽近很熱的知不知道！
近？兩人之間半米以上的距離算近？好吧，老婆最大，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段清堯挑挑眉，視線來回在她和自己之間掃視，最終選擇了沉默，不與她爭辯，免得小丫頭被惹急了咬人。
葉瞳被他打量得滿臉通紅，再一看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笑意，更覺羞囧，隨手抓了個抱枕擋住臉，氣急敗壞道：“不許看了！”
“好，不看。”段清堯順口答應，移開了視線，心下暗自歎息。
倒底還是個小丫頭，就算在外麵偽裝得再堅強，骨子裏也是個會羞會惱會鬧脾氣的惹人憐的丫頭，但願他能幫葉老爺子守護住他的掌上明珠，守護住這一份難能可貴的純淨。
葉瞳努力平複劇烈跳動的心髒，聞言，稍稍放鬆了抓著抱枕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從縫隙偷看，確定他真的沒有在看她之後，她才悄悄長呼了一口氣，小手拚命給滾燙的臉頰扇風。
真是的，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隻是看了她一眼而已，為什麽她會覺得渾身發熱，心好像快要跳出來了似的？很奇怪的感覺，但是似乎並不討厭。
因為有抱枕擋著，段清堯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他一手把玩著遙控器，視線轉向電視屏幕，先是一愣，隨即似笑非笑道：“原來你喜歡看這種類型。”
說完，他覺得這麽說似乎帶了一點鄙夷的意思，略一沉吟，重新措辭道：“壓力大的時候看些動畫片，確實有益……嗯，調節身心健康。”
葉瞳臉上的熱度降下來了，聽他越說越不對勁，連忙拉下抱枕，六十英寸的液晶電視屏幕上，赫然正播放著超清的《喜羊羊與灰太狼》，而且剛好放到灰太狼又因為逮不著羊而被紅太狼暴揍的一幕。
“……其實，是葉瑾軒喜歡看，所以我才……”葉瞳訕訕地住嘴，編不下去了。
葉瑾軒的早熟程度早已滲透到了方方麵麵，從他平時看電視劇偏好看英美劇，間或不知何故看一兩集韓劇就能看得出來，他會喜歡看動畫片？除非是裝給她看的！
段清堯挑眉輕笑，沒有戳穿她，但是葉瞳依舊惱羞成怒地扔開了抱枕，撲過去搶了遙控器，按下電源鍵，隨著一句漸行漸遠的“我還會再回來的——”，屏幕暗了下去，客廳瞬間又回歸一片沉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葉瞳坐得累了，想要換個姿勢，躺下去舒舒筋骨，然而她一看旁邊的段清堯，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悄悄挺直了背脊。
“葉瞳，在我麵前，你完全不用拘束。”
段清堯哪裏會注意不到她的小動作，他在她背後墊了個靠枕，讓她能夠靠得舒服，“今天發生的事情是我疏忽，我會讓王特助重新安排幾個家教，親自篩選，絕不會出現今天的情況了。”
一聽他談正事，葉瞳頓時收斂了那些個旖旎的小心思，不同於早上的怒氣衝衝甩袖走人，她此刻心情很平靜，平靜地回視他，一字一句道：“段清堯，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給我！你是外公信任的人，我不想對你產生懷疑，也許你覺得請家教是在為我考慮，但是你怎麽不先問問我，我願不願意？我是個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我有權決定任何有關自己的事情，而你的做法，跟我爸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葉瞳鼓著一口氣說完了，然後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氣，神情蔫蔫地聳拉著腦袋，等他回應，心情不自覺沉到了穀底。
她承認她最後一句話是有點偏激了，段清堯和許尚倫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可能混為一談，而她竟然還拿他跟她的無良父親相比，他肯定生氣了吧？
看吧看吧，她就是這麽不識好歹，他肯定很後悔答應外公照顧她，還一時衝動把她娶回了家。
就在葉瞳靜靜地等著審判的同時，段清堯也處在怔愣的狀態，眉頭緊鎖。
這是葉瞳第一次跟他吐露她的真實想法，很直接，卻也一語切中了要害。
黝黑深邃的雙眸深沉地凝視著她的發頂，眼見她的頭越垂越低，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沙發邊緣，他伸過手去，最終在即將碰觸到她頭發的前一秒頓住，轉而拍了拍她的肩。
“好，我答應你，以後無論做什麽決定，隻要是與你有關，都會征求你的同意。”
請家教本就是個輔助手段，倘若她鐵了心地抵觸，再好的家教也是枉然，起不到任何效果。
嘎？這麽好說話？
葉瞳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忍不住犯傻地掏了掏耳朵，“你剛剛說什麽，我耳屎太多了沒聽清楚，要不你再說一遍？”
“……”
段清堯抽了抽嘴角，舉止隨性，言語粗俗，葉老爺子那樣儒雅敦厚的一個人，究竟是怎麽把外孫女培養成這樣的？
他屈指彈在她的額頭，葉瞳立刻嚷嚷著抱頭呼痛，齜牙咧嘴地就要撲過來報仇。
他輕笑一聲，適時地站起身，某女立即撲了個空，“好話不說第二遍。”
葉瞳嗷嗚一聲，正欲再次熊撲，卻見他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掃過來，淡淡道：“反正你沒聽清楚，說明我可以隨時改變主意。”
葉瞳僵住，“……”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竟然這麽容易就解決了家教問題，就聽到頭頂傳來男人依舊平淡無波的聲音。
“我可以答應你暫時不請家教，但是葉瞳，你的情況你自己清楚，留級三年，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