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威廉姆斯的傭兵們得到了承諾,進入羅馬後,他們將分享所掠財物總額的1/4,而高地軍團只能分得1/6,剩下的歸屬伯爵自己籌集的人馬。這種分配方式顯然使兩支兵團間意見越來越大。
與此同時,波旁公爵的使者也到了,他們帶來了進攻的指示,要求伯爵的軍隊自次日晨起,從羅馬東南12英里的弗拉斯卡蒂發動猛烈攻擊,以掩護友軍登城。
這道命令當然被營地中所有將軍們嗤之以鼻。雖然實力上有差距,但羅納?奇斯的部隊絕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同樣他們也不想給人做嫁衣,去甘當犧牲品。帝**總司令明顯偏向的指令帶來了完全相反的作用,這也是他想像不到的。
羅納於是做出決定,明日午後開始攻城。
毫無疑問,帝國方面與教廷的談判破裂了。教皇派人給波旁公爵送去了6萬杜卡特,希望他不要進攻羅馬。然而,帝**方面與薩沃納伯爵的軍隊一樣,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他們長期沒有領餉,而且缺衣少食、飢腸轆轆,且還需忍受綿綿的陰雨,渾身都長出了霉點,很多人還沒有見到羅馬的城牆就永遠倒了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區區6萬杜卡特,平均每人竟然還拿不到2個,更何況這些錢無疑是指揮官拿大頭,傭兵們的怒火再次爆發了!
那些人圍攏在公爵的營帳外,不停地叫嚷著。群情激奮之下,波旁公爵沒有嘗試著解釋,就從後面溜走了,結果,傭兵們便搶劫了主帥的營帳,還打傷了前來勸說的卡斯帕將軍。
波旁公爵已經給教皇帶去了口信,聲稱自己控制不了軍隊。停戰協議結束。
教皇能夠做的,除了拚命向各方求援,就只有依靠宗教的力量了。在4月的一個神聖日子,他在聖彼得教堂前為1萬名群眾賜福。一位全身*,只披了一條皮圍巾的狂熱信徒,爬上聖保羅的雕像,朝著教皇大喊:「你這個索多瑪城的雜種!因為你的罪孽,羅馬城將被毀滅,懺悔吧!改變吧!如果你不相信我,在14天內你等著瞧!」
復活節前夜,這位狂妄的隱士巴托洛米奧?卡羅西,被稱為布蘭德諾跑到羅馬街頭大叫:「羅馬城,懺悔吧,他們將懲罰你,就像上帝懲罰索多瑪城和蛾摩拉城一樣!」
索多瑪、蛾摩拉是聖經中的城市,因耽溺男色、罪孽深重而被上帝毀滅。
事態似乎超出所有人的控制。波旁公爵希望教皇拿出30萬杜卡特來牿軍,以平抑事態,不過克萊門特七世拒絕了,他聲稱自己沒有那麼多錢,他的心裡還指望著毫無援助可能的烏爾比諾公爵。
康拉德?馮?博恩堡將軍及時挽救了波旁公爵的前途,他代表後者答應手下,一定盡其可能攻進羅馬,獲取贖金!
次日,便是1531年5月6日,風停雨息,天氣陰霾潮濕,霧氣很大。趁著清晨的濃霧,帝國大軍*近羅馬的城牆。教廷的4000部隊以及佛羅倫薩支援而來的1000人「鋼鐵衛隊」,都被部署在正面的城牆上,費欽察?德?瑪瑞騎士、安多瓦爾?賽倫特騎士是他們的總指揮。
安多瓦爾是美第奇家族軍團的代理指揮,他實際上並非貴族,而是原先哈國指揮選出來的後備幹部,只因為威信較高,才被家族元老會選中。
雖然冒著大霧偷襲,但帝**的行動還是被猜測出來了,這是近來難得一天不下雨的日子,費欽察早有所感。
第一撥攻擊來勢兇猛,義大利人、德意志人分別投入了4個軍團進攻強攻,但是早有準備的守軍大炮火槍一齊開火,箭矢如雨,甚至將位於一線的查理?德?波旁公爵也打下馬來。這位倒霉的閣下身負重傷被手下抬走,戰場指揮移交給了康拉德將軍。
攻方毫無畏懼地繼續強攻,對德意志雇傭兵來說,要麼可憐地餓死,要麼腐敗地佔據羅馬,天堂還是地獄,全看他們在戰場上的鬥志。
鋼鐵衛隊的實力令所有人震驚不已。一個上午的作戰,死在他們手裡的敵人就超過2000人,其中,波旁公爵重傷,也是他們的傑作!
就像一塊堅硬的磐石,無論是什麼東西,都只能在他們身上碰個頭破血流。
經過緊急會商,在簡短休息了不足一個沙漏時后,帝**重新編組上陣,此次無論是康拉德?博恩堡還是此前受傷的卡斯帕?弗倫茨貝格,都披掛出現在最前線按照傭兵慣例,首先登城的主將可以分配到更多的戰利品。
瑞士部隊畢竟人馬單薄,而且他們也大大低估了敵軍的韌性。在擊退他們初次的攻勢之後,所有人都產生了輕敵和懈怠的情緒,而當敵人很快捲土重來,並且勢頭更加猛烈之後,他們就有些撐不住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薩沃納伯爵的部隊從另一個方向撲向羅馬。
經過一場激斗,在傍晚之前羅馬城防已經全面失守。克萊門特七世、大部分的城中的樞機主教,還有上百名教廷官員在此之前都逃到了聖天使城堡中。除此之外,鋼鐵衛隊護衛著教皇的軍事顧問美第奇家族的喬瓦尼等人也退入城堡,在最後的搏鬥中,鋼鐵衛隊雖然造成了4000-5000人的傷亡,但他們自身也幾乎損耗殆盡,年輕的安多瓦爾騎士戰死,衛隊只剩下71個帶傷的活人。
瑞士人陣亡1**人,除此之外只有不足100人安全撤到城堡,他們是被優勢兵力完全擊潰的;而佛羅倫薩人卻是因其英勇而付出了代價,殺性大發的德意志雇傭兵們將斷後者完全包圍,甚至不惜減損半數,也要將他們統統殺光。
現在看來,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雖然經受了慘重傷亡,不過帝**終於攻入了羅馬!
除了聖天使城堡,梵蒂岡全被攻陷,由於擔心烏爾比諾公爵的馳援,康拉德曾命令所屬軍團列好了方陣,嚴陣以待,但此時攻入羅馬的薩沃納伯爵軍團、帝**中的義大利軍團和西班牙軍團都已經四散開來,到處搶掠、殺人放火,目睹這些深度的誘惑后,德意志雇傭兵再也按捺不住,一鬨而散。他們也加入了暴行的隊伍之中!
瓦氏到達羅馬城北奧塔維亞時,比預計早了幾天。
此時醫院騎士團的人馬和何蒙莎的部隊也已經上來了,三方會師,兵馬超過10000人。騎士團大團長,菲利普?維里爾斯?亞當請求立刻進攻,但被瓦氏否決。
原因很簡單,經過8天瘋狂的劫掠殺戮,加上台伯河剛剛退去的大水,泥濘潮濕和死亡的環境已經造成了羅馬的瘟疫。
另一個原因,就在哈軍到達之前,薩沃納伯爵的人馬便已經消然失蹤,他們沒有跟誰打個招呼,說走就走,當然他們不可能組織起所有人,仍有些行蹤不定的傢伙正忙著搶劫。羅納?奇斯的突然離開,使之至少損失了1/3的人馬。
瓦氏感覺自己再一次被敵人玩弄了。
她有理由生氣,更有理由警惕。當天召開的緊急會議時間不長,隨後各團按照指定地點分佈紮營,留出大片乾淨的空地,布置石灰、壕塹,引進活水,架起大鍋灶用來消毒等等措施,等一切妥當后,穿斗蓬蒙面帶口罩的醫院騎士們首先開進城中,他們全部步行,帶著裝有長鉤的鋒利矛槍,遇到匪兵便俘虜下來,遇到屍首則拖到指定地點集中焚化。
瓦氏留下兩個精銳團始終未動,除此之外在一天內將其他諸軍團都投入到羅馬城去。
帝**方面此時還完全陷入在搶劫殺人的快感中不可自拔。他們被哈軍輕易擊潰,在震恐之後好容易才在城東重新編組起來,這時,能在黃底黑色鷹旗下聚集的部隊僅僅不到6000人!
這些入侵者自從湧入羅馬後,就不分白天黑夜、不分青紅皂白地亂殺無辜。他們闖入聖斯比瑞托的醫院和孤兒院,幾乎屠殺了所有的病人。聖彼得教堂和梵蒂岡的每個角落都被劫掠一空,拉斐爾繪製壁畫的房間成為了馬廄。城中每一棟房子都必須交付贖金,以免遭攻擊,但等到下一批亂軍攻來,又要再付一次贖金。很多孩子被人從高樓的窗戶拋下,以威*其父母拿出秘密儲蓄。此外,一位紅衣主教還被拋進了墳墓,威脅說如果拿不出錢就要被活埋……這樣的劫掠持續了8天,死亡的人不計其數。
可以想像死亡、瘟疫和戰亂之後的悲慘場面,簡直像是蝗蟲過境后的田野,滿目瘡痍。
哈軍的組織、紀律性在這一刻表現得淋漓盡致,他們抱團廝殺,在街道上對抓來的沾過血的搶劫者公開斬首。只要俘虜遭到了舉證,就無一例外地送上斷頭台。他們分成一個個七人小隊,封鎖街巷,組織清剿,遇到成群的敵人就呼叫鄰近隊伍的支援,利用有效的戰術很快就將羅馬城大片區域清理得十分乾淨。
帝**曾想組織起有效的反撲,但都沒有成功。大部分的雇傭兵們已經嘗到了甜頭,根本無法再度控制,而他們一旦發現有危險降臨,第一選擇並不是向旗幟靠攏,而是莫名其妙地偷偷逃離。
這樣身懷巨款的潛逃分子瓦氏軍團就抓獲無數,其中居然還有幾個波旁公爵的親信黨徒。
亞哥歇?洛維斯基騎士戴著口罩,從一片倒塌的房屋前走過,隨即揮了揮手,一大群仆兵拎著火油衝上來,澆在那些斷壁殘垣以及無數重疊在一起的屍體上,頃刻間,大火熊熊燒起。
他稍稍後退幾步,最後檢查了一下火場周圍的隔離帶,以免殃及池魚,隨即便朝鄰近的幾位騎士點點頭,一起快速離開,直奔城牆而去。
梵蒂岡的城牆現已易手,騎士團沒有費多大勁就把防守者驅趕出去,並在那裡建立起臨時的營地。由於瘟疫蔓延,瓦氏也不敢把指揮部塞到城裡去。
沿著斜道往上去,在折轉處便是一處淺淺的石灰池,有專人在此看守。
亞哥歇小心翼翼地將靴子踩進淺池中,隨即脫掉外套斗蓬和襯褲,摘掉口罩,統統摔在池中。離開池后,他在醫官的示意下到邊上凈手潔面,這裡用的是活水,通過手打汞自遠處抽來,甚至頭髮也要用皂夾和白醋好好地搓洗兩遍。
通過這裡再往上走就是一道厚厚的牛皮帷帳,穿過去,看見許多口大鍋正用蒸籠蒸煮著什麼,到處冒著濃濃的水蒸汽。
有人用長竹夾給每位騎士都遞了塊熱騰騰的大毛巾,讓他們擦乾滴水的頭髮。旁邊就有新的罩袍、頭蓬或呢絨大衣,足可保暖,當然,這裡也隨時供應食物。
不用說,這副專業的架勢,任誰都會感到心安。尤其是在城中已經馳騁數日的騎士們,擔驚受怕是免不了的,可竟然沒有一人因傳染瘟疫而倒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因此騎士團上下對於哈國,尤其是對於特立尼達王室更有歸屬感了,這種微妙的情緒非是經歷過黑死病肆虐的人不可以理解。
掌旗官肯?巴貝爾走過來,旁邊跟著比爾?約翰遜騎士。
「收穫頗豐,亞哥歇。沒有到過羅馬,就無法感知她渾厚的底蘊;沒有搶過教會,就無法看到我們的贖罪錢究竟去向了何處。」比爾故作嚴肅地說道。
幾個人都露出勉強的笑意,亞哥歇朝自己的好友搖了搖頭,「我親愛的,這不是在聖戰中被異教徒攻破的羅馬,而是被**徒自己攻破的!雖然羅馬人總是讓人厭惡,但他們被人*裸地殺死在家裡、街上,也足夠令人悲哀的了。更何況,教皇和樞機還被困在聖天使城堡中。這是一場災難,我親愛的比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