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嗨,貝爾施泰因,想什麼呢?」「右武衛將軍」號的船長,在國王艦隊中素有名氣的阿爾克馬爾少將問道,「是不是還在想卡奧司令來檢閱的事情?」


  貝爾施泰因默然不語,半晌才勉強點了點頭。


  他們現在是在疾馳的「右武衛將軍」號上。


  這艘巨艦在下水后的幾年裡,已經完全張開了爪牙。高聳的桅杆懸挂著*式樣的大型縱帆。倒不是歐式橫帆不耐用或不好用,完全是因為那些橫帆灌風之後體積會膨脹到十分巨大的程度,這雖然增加了受風面積,但是受風向影響較大,降低了使用效率,不像*帆能招「八面風」,並且其對空間的利用性上大大弗如後者。


  比較常見的三桅戰艦,中后兩根桅杆距離稍短,而中前端桅杆距離稍遠,不但是為了保證主帆能完全張開,而且還需要在緊貼前桅的地方加裝兩副小型縱帆。


  如果日月艦使用面積如此巨大的帆,那麼它的桅杆數無疑要減掉一半。


  正是因為有那麼多桅杆,對船帆的利用效率才能明顯提高。要知道如此沉重的一艘船,要想靈活地用好它,那麼就必須要在每一個必要的環節上下功夫。歐洲人在製造和使用帆船上必須甘拜下風,他們無論是在指南針、水密艙,還是在平衡舵、全索具*作等各個方面,都只是*人的學生。


  日月艦大帆全開,便只能聽到「嗶嗶啵啵」的獵獵風聲,整艘船宛如遠古猛獸,平穩地剪海疾進,絲毫沒有受到中浪的影響。


  「別想那麼多了,他不就是來檢閱一番,抖抖威風嗎?」阿爾克馬爾滿不在乎地說道,他打開艉樓平台通向小甲板的那扇低矮的門,再次回頭,「嗨,不進來了嗎?外面風大,去船長室說。」


  貝爾施泰因悶悶地跟在他後面。


  雖然體積方面是「維多利亞」號的十倍,但按照塞拉弗親自修改的設計要求,整艘船仍然節約出了每一塊可利用的空間。低矮的走廊,幾乎垂直的窄小樓梯,還有黑洞洞的只容一人進出的艙門,無不讓初到船上的人吃盡了苦頭。


  但船長室可完全不一樣了。這裡不但是船長平常工作和休息的所在,同時也是重要的會議室和戰時指揮部,所以一整塊寬敞的地方是不可缺少的。


  會議室與卧房用木質屏風遮擋,雖說是屏風,但這東西卻是固定在滑軌上的,人們可以輕鬆地將它們摺疊起來,塞進兩旁的落地櫃里去。


  這裡的陳設十分簡單,桌上只有一盞固定好的燭台和一塊老舊的海圖。按照條例,發放給每位船長的地圖都是由專人保管的,他們都有軍情局的身份。每次正式會議,他們都必須到場。地圖概不外借,即使船長要看,也必須選擇保管人在場的時候。


  假如到了非常時期,例如船隻被攻陷了,那麼保管人只有兩種選擇,毀圖逃走,或者毀圖自殺。


  「坐吧,貝爾施泰因。」他招呼道,「瓦莉莉,去倒兩杯朗姆酒來!」


  瓦莉莉是他的女僕,自從軍銜制度改革之後,少將軍銜已經享受不到專職秘書了,只有那些權重一方的中將和上將才有配屬的名額。一些顧問型或者二線、後勤部隊的中將也同樣沒有配屬。


  「大白天喝什麼酒?」貝爾施泰因毫不客氣地擺擺手,示意女僕暫時離開,「別這麼看著我,你不怕監察局,我還怕哪!年底的考核會,我看你是別想通過了。」


  「不通過又能怎麼樣,當船長得要能力的,既不會抽煙又不會喝酒的傢伙,未必就能像我們一樣當上船長啊!」


  「軍紀總得要執行,阿爾克馬爾。」貝爾施泰因面帶憂色,轉移了話題,「卡奧將軍來檢閱我們兩艦,提出了那麼多意見,你有什麼看法?」


  「他是故意挑茬吧。」阿爾克馬爾回道。


  貝爾施泰因哼了一聲,「就你這種思維,估計年底的檢討會你也得發言了。卡奧將軍對我們新型巨艦非常了解,甚至很細微的地方,他都能一眼勘破,這種水平恐怕在國王艦隊的軍官中都不多見。此君絕不是浪得虛名啊!」


  「這跟我們有關係嗎?」阿爾克馬爾對於戰爭以外的東西,向來持得過且過的態度,因此他發問起來,似乎都沒有經過大腦一般。


  同僚更是瞪了他一眼,「說起來就是你的船上問題最多了,阿爾克馬爾將軍!別這樣傻笑,我會受不了的。」


  「那你要我怎麼樣啊?」這位仁兄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


  「立刻改正,我的朋友,我只能這麼勸告你,否則我以為卡奧將軍會毫不客氣地將你解職,因為你觸犯了他的權威。」


  阿爾克馬爾睜大了眼睛,「你在說笑吧?我們是國王艦隊的……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這樣想,恰恰就給了他解僱您的借口。」貝爾施泰因冷笑道,「不管國王艦隊還是地中海艦隊,實質上都是陛下的艦隊。下級遵守上級的命令,這是不二的規定。誰違背了紀律,誰就會受到嚴懲。監察局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


  「你是說,卡奧將軍來檢閱是假,給我們吃排頭是真?」


  「他是怕我們不服從命令吧。當然,初次合作,此前他也沒有和我們相處過,當然會不放心了。這場戰役至關緊要,不能有半點閃失,他來這麼一下,給我們點壓力也是正常的。」


  「難怪他派了那麼多巡視員登艦,級別最低的都是校官。」阿爾克馬爾若有所思地說道。


  「說白了就是監視我們的行動。不過,我們也必須時刻與他們保持一致,現在不是賭氣或者撂挑子的時候!」


  阿爾克馬爾覺得一陣陣的心煩意亂,他嗖地站起來,在房間里胡亂踱了幾步,又沉重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卡奧是不是想故意為難我們?他從哪兒得到的情報,說敵人會前往卡塔尼亞登陸的?」他喃喃地說,「西西里現在仍屬於那不勒斯,屬於西班牙王室,我不相信他們會去搶劫自家的地盤。」


  貝爾施泰因挑了挑眉毛,「也許是因為特蕾西公主的緣故。她現在任西西里總督,佩德羅只有那不勒斯總督的職務,他對西西里的行政管理權在撒丁王國成立后自動撤銷了,所以名不正言不順。我想正是基於這一點,聯軍才敢向特蕾西的地盤下手的。」


  「如果情報無誤,那麼顯而易見,敵人已經沒有多少餘糧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去打盟友的主意,哪怕那個只是名義上的。」提到戰事,阿爾克馬爾頓時精神起來,「我能看出卡奧的用心,如果能夠成功地分割開敵艦隊,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那麼地中海艦隊趁勢擊破聯軍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卡奧將軍是去過東方的,而且也是當初陛下親掌的艦隊中最有威望、最有能力的一位船長了。」貝爾施泰因不無羨慕意味地說道,「我真希望我也去過東方,那裡聽說有取之不盡的財富,還能讓人學到真正有用的東西。」


  「東方可不是百寶囊。」阿爾克馬爾嘟噥道,雖然對陛下和*期許已深,但是這位少將可不是嘴頭上會服軟的人,「也別說,日月艦可真是無敵的海上堡壘啊,那邊,會不會讓這種利器出手賺錢呢?」


  「*是陛下的老家,他不會讓這些大傢伙掌握在他人手中的!」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手下來報告,說已經抵達墨西拿海峽。


  「『海星』號發來訊號,要求接舷,長官!」


  「讓『衛將軍』靠上去,二級防禦,陸戰隊小心戒備,收3-5號風帆。『右武衛將軍』左轉4個羅經點,與友艦保持400碼距離,佔據上風口。」


  「是,長官!」


  兩人站起身,來到一側艙壁前,左右推開了密閉的雙層窗。隨後,阿爾克馬爾從懷裡取出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起來。


  「你的謹慎是天生的吧?」


  「那當然,因為我喜歡干偷襲的事情,所以我曾對自己說,千萬別讓人摸上門來!」


  貝爾施泰因少將哈哈大笑。他也拿起望遠鏡瞧了瞧,說道:「是『海星』號沒錯,聽說他們幾艘船已經立功了,前幾天還俘虜了一艘圓形商戰船!」


  阿爾克馬爾撇了撇嘴,「那些商戰船看起來像戰艦一般,其實根本沒什麼用處。它們沒有炮門,只能把大炮架在甲板上。又不能載得太多,否則就容易翻掉,哈哈!這種船俘虜再多,也不能算本事!」


  兩人聊了一會兒,才看見「衛將軍」號從很高的前舷上放下小艇,將兩名穿著灰色制服的軍官往本艦送過來。看起來「海星」號接舷是另有用意的。


  兩人便從艉樓慢騰騰地下到中央甲板上,稍頃,兩名看樣子不是做監察就是做情報的軍官邁著極為標準的步伐,一前一後來到近前,啪地立正敬禮,皮靴擊打著木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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