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預感災難
使節團在WN-04街道的轉彎處分成了兩隊。
早已迎候在此的禮賓騎隊在王國外交部官員的安排下,跟上了亞爾倫的一邊。街道雖然沒有取消普通行人通行的權利,但是也不允許他們隨意佔據中間的三股馬車道。在動聽的鼓點聲和悠揚的風笛聲中,這支車隊緩緩而整齊地開向建於蜜特拉市東南的旺達姆國家儲備中心。
分開的另一架馬車,則在托雷塔騎士派出的幾名保鏢的護送下,直接前往托斯派爾莊園。
伊莎貝塔·德·伊斯特已經親自站在莊園的藍莓宮前迎接嘉賓的到來了。
藍莓宮以青色和灰色的條石築就,擁有古羅馬式拱券結構的穹頂,也擁有文藝復興式奢侈的密排玻璃窗,看上去既有古樸莊重的味道,也不乏現代感。尤其惹人矚目的是,進入藍莓宮前的林蔭道后,便能看到兩邊無窮無際的花圃,盛產各色艷麗的花朵。花香、鳥語,加上其中令人陶醉的琴聲吟唱,令藍莓宮染上了一層分外耀眼的色彩。
設計藍莓宮的,正是大師拉斐爾·桑迪,他的審美觀和私人情趣都在這座行宮建築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原先這裡準備給列奧納多伯爵夫婦暫居,後來又緊急改為黛安娜夫人的別墅所以拉斐爾先生才會應邀前來,將最初的設計稿經過縝密的修改,才變成今日的模樣。
不過,無論是列奧納多還是黛安娜,最終都沒有享受到居住在藍莓宮的樂趣,養病期間的伊莎貝塔夫人被索尼婭王后陛下安排到了這裡。這既是對她的照顧,同時又避免了她的情敵緊鄰陛下而居,實在有一舉兩得之妙!
「哦,親愛的何蒙莎!」伊莎貝塔張開了兩臂,和走下馬車的布雷斯堡夫人緊緊擁抱了一下,同時她還不忘略帶歉意地向帕爾馬伯爵夫人投去一瞥。
讓娜表現出優雅的風度,作為美第奇家族的一員,她自認為可以在這種場合當作是半個主人。等到兩人擁抱並寒暄完畢,她才盈盈施禮,「伊莎貝塔,我親愛的姑媽,請允許侄女向您表示最真摯、最崇高的敬意!」
伊莎貝塔微微一笑,「這樣做難道是在嘲弄我嗎,讓娜?好了,都請進來吧,我已經沏好了茶,你們一定都願意品嘗的。」
十數名身穿宮廷制服的男女僕人,分立在兩旁,殷勤地彎下了腰。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白種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並且他們的儀態和動作無不符合御用標準,連一顰一笑,似乎都經受過嚴格的訓練。
從台階走進藍莓宮高大的正門,隨即便是一道充滿藝術氣息的走廊。這條走廊非常寬闊、高大,一路都垂掛著極其奢華、裝飾繁複的水晶吊燈,兩旁以玻璃隔板打造成一面面櫥窗,裡面放滿了各種精美的瓷器。主要是青花瓷,另有不少釉上三彩瓷及少數宋代四窖瓷為輔,這其中又多是瓶、杯、盤、盞、盆、碟、勺和茶具。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
兩位伯爵夫人暗中咋舌不已。她們首先想到的便是這些東西的價值,但是她們馬上便停止了這種無謂的測算因為那隻會讓人顫抖!讓娜本想說自己的城堡里有一隻經過鑒定的永樂年間的青花花觚,但是她旋即住口,因為她看見不下十隻有一人半高的巨大彩瓶,上面甚至用中文、拉丁文和法文三種語言書寫著大段聖經中的祈禱詞!
她已經激動得漲紅了臉。也許相對貧窮一些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不太了解行情,可她卻清晰地記得36年前的一件轟動世界的事情:當初,米蘭的攝政王洛**科·德·斯福爾扎為了迎娶伊斯特家族的貝婭特麗斯,以2000名近衛軍的代價,向威尼斯人求取10隻等身高的*瓷瓶,以妝點婚禮的現場,結果威尼斯人只同意兌換其中的5隻!
這種瓷器的價值已經無法簡單地用金幣來估量了。並且出現在這裡的每一件瓷器,都是那麼精美,那麼無以倫比。讓娜甚至相信,自己城堡里那隻花了5900佛羅林金幣購買的花觚,可能都沒有資格與這裡的同類並列!
即使不諳瓷器售價的何蒙莎,也同樣頗感心顫,她們一邊感慨著欣賞美景,一邊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道路的中間,生怕因為自己走路的動靜而震碎了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一時間,奇怪的沉悶氣氛在賓主之間蔓延了開來。
「這些都是特立尼達一世從*帶來的,是那裡最頂尖的工匠製造的,有著神秘而精湛的工藝。」伊莎貝塔說道,「如果你們看的中意,不論任何一件,我都可以贈送給你們。」
「您的慷慨堪比俯照大地的陽光!」兩位夫人異口同聲地讚美道。
「只是些精美點的小東西罷了,值不了什麼錢。」伊莎貝塔毫無概念地說道,她當然無所謂了,因為僅僅這些瓷器,還只是她現在所擁有總量的一小半而已。塞拉弗非常愛他的岳母,在她痊癒后,不但批准將藍莓宮贈送給她,另外賞賜的珍貴器物與金幣也不計其數。伊莎貝塔在享受女兒女婿優待的同時,當然也格外珍視這份來自血緣方面的情感。她原本就不太注重財產,現在更加如是。
而她的話只是令來賓們產生更多的念想,她們不約而同地再次調高了對哈布拉德王國實力的評價。
待賓主落坐后,幾名*侍女穿著有濃重東方韻味的明帝國宮廷服裝,為兩位夫人布了茶。這時候,伯爵夫人們的親侍近衛也依令而來,和伊莎貝塔恭敬見禮。在一般情況下,貴婦們會面時有幾名騎士參與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當然,也只有家族中的親信騎士,才有資格參與主人的密談過程。
「伊莎貝塔,我這一次來,實在是沒有辦法推避。」何蒙莎說道,「您也知道,我的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有我在,布雷斯堡領地恐怕早就被瓜分了!幾年前他因搶奪了貝桑松公爵家族的貨物被人揭發,受到了嚴懲。那時候,所有人都在幸災樂禍,他們認為布雷斯堡家族完蛋了……」
說起這些心酸事,連豪爽的她都有些眼窩潮濕。她取出手絹輕輕拭了拭還沒流出來的眼淚。
伊莎貝塔伸出手,安慰似地拍拍她。
「是路易斯救了我的丈夫,維護了布雷斯堡領地的完整。」何蒙莎凝視著伊莎貝塔,「她對我們有這麼深重的恩情,我無以為報……」
「我明白,我明白,親愛的何蒙莎。」伊莎貝塔有著不下於其女索尼婭的智商,她當然馬上猜到對方的來意。雖然有一點點為難,但是她仍不動聲色地安慰起自己的朋友來,「什麼都不用說,我會去安排的。」
「謝謝你,伊莎貝塔。我們的友情地久天長。」
「是的,何蒙莎,我親愛的朋友,你能重視這份友誼,我也感到格外高興。這樣,午飯後和我一起去見見索尼婭,你也有很久沒有見她了,是嗎?」
「對,我很想她。當年驕傲的小公主,現在竟然已經成為一個國家的女主人了,這還真是令人驚嘆的事啊!」
讓娜在旁邊也湊趣地美言了兩句,看得出伊莎貝塔很是高興,畢竟那是她唯一的,又是最寶貝的女兒。
「讓娜,我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面了吧?如果不是亞爾倫拿來了你的畫像,我差點都沒敢認了。」
「呵呵,親愛的姑姑,難道我的相貌竟然改變了這麼多嗎?」讓娜掩嘴笑道,「我記得離開佛羅倫薩的時候,您與朱利奧伯父他們還參加了送行。」
伊莎貝塔根本記不得那些陳年舊事,她微笑著輕輕搖頭,神態自然,「不說那些傷感的事情了。聽說您在帕爾馬也擁有不少忠實的追隨者,查傑·馬特魯是否就在您的領地之中?」
她提起的名字,是義大利一位著名的騎士,因為那不勒斯王國的失陷,曾經拒絕過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冊封。查傑·馬特魯是一位具有阿拉伯血統的混血兒,但他始終虔誠地信仰耶酥**,這位忠誠的戰士,也曾經是索尼婭重金招徠卻未得的對象。
「哦,是的,伊莎貝塔。」讓娜眼前一亮,「他就在帕爾馬,不過這位騎士先生似乎厭倦了羅馬的腐朽,他寧願過著半隱居的生活,也不願意為人服務了!帕維亞戰役前,伊斯特家族的埃爾克萊勛爵曾經向他發出過邀請,但是他同樣拒絕了,就像他拒絕偉大的將軍佩斯卡拉侯爵費蘭特·達瓦洛斯一樣。」
「真是可惜,那是一個具有傳奇騎士血統的人,他無時無刻都在牢記著自己的使命。」伊莎貝塔喟嘆道,「讓娜,回去之前請到我這裡來,我有一封信請您轉交給他。」
「必當從命。」帕爾馬伯爵夫人儀態姣好地欠身說道,「不過,提起查傑,我想您這裡也有幾位名震天下的騎士,絲毫不遜於他。」
何蒙莎笑吟吟地看著她們的談話,此時也忍不住插嘴了,「哦我知道,親愛的伊莎貝塔,據說羅馬的『聖戰騎士』托雷塔就在蜜特拉。此外還有大名鼎鼎的羅貝托騎士、卡洛騎士……」
「羅貝托和卡洛是我的家臣,他們現在也都在藍莓宮。我已經在聖經前起過誓,將烏爾比諾女公爵的稱號交給了索尼婭,現在我只是一名普通人。不過,羅貝托他們仍舊如昔日那樣,忠貞而堅定地跟隨著我,維護著我已經不多的榮譽,這讓我非常感動。」
讓娜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種讚美的神態,但何蒙莎卻不是這樣的。她看了看四周藍莓宮中奢侈的陳設,再怪異地研究了伊莎貝塔一下,最後語氣悶悶地說道:「親愛的伊莎貝塔,您不必將自己說得如此可憐!在這片領域中,我還沒有找到幾個比您更富有、更權勢的人了!上帝作證,我認為羅貝托他們跟著您,實在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伊莎貝塔也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我知道您在吃醋,親愛的何蒙莎,您和以前一樣,還那麼酷愛搜集這些強大的傢伙!如果不是我和他們簽過了協議,我真想將他們中的幾個介紹給您呢。」
「哦,是什麼協議,能否中斷?」何蒙莎果然上當,她急不可耐地嚷道,「我太想擁有羅貝托這樣的騎士了!我可以將家族領地的1/3分出來給他!」
「他在我這兒可得不到半英畝的土地。」伊莎貝塔幽幽地說道,「恐怕他真的會離我而去,不是嗎,讓娜?」
那位精明的夫人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來,她連連點頭,「是的,是的!」
何蒙莎看了看她們,不禁恍然大悟。她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隨即說道:「你們不能這麼欺負我,我是真心實意對待每一個家臣的。」
「好了,不說這些。」伊莎貝塔擦了擦笑出來的淚花,又下意識地撫揉了一下眼角笑得褶起的皺紋,「這裡的形勢和歐洲已經有了明顯的不同,各位。也許讓娜更清楚一些,因為佛羅倫薩公國組建的時候,伊斯特家族的高層也曾應邀參觀過王**的武庫。」
「嗯,我略知一二吧。」讓娜說道,心中十分慶幸。因為對方提起的這件事,和她前來的目的不謀而合,她自然希望有所發揮的,「佛羅倫薩公國的建立,是周圍鄰國都頗感震驚的事情,尤其是神聖羅馬帝國,在獲得米蘭之前,他們便已把佛羅倫薩當作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原本我們都認為,一次小規模的衝突很快就會發生。可是之後的事情卻讓人大為驚詫。查理一世不但沒有出兵,反而向佛羅倫薩派出了親善使者,祝賀他們的建國。我們發現,這其中的重要原因,是佛羅倫薩擁有了一支可以威脅西班牙人的強力武裝,並且這支軍隊的組建方式,與歐洲習慣上的都不相同。」
「我也知道,那支1000人的軍團,指揮官既不是騎士,也不爵士。同樣,軍團之中也沒有騎士的身影。他們完全從佛羅倫薩的普通平民中招募,經受嚴格的操練,並且完全脫離了勞動。他們僅僅為了戰爭而存在。」
何蒙莎的說法不是很精確,但基本上說到了點子上。
原先駐紮在佛羅倫薩的8000人軍團,現在早已換防到科西嘉去了,但是由於哈布拉德王國強大的艦隊和運輸能力,大多數歐洲國家仍對佛羅倫薩公國的實力十分忌憚。
按照歐洲慣例,每一位有封地的貴族基本上都有自己的私兵,這些人平常是農夫,偶爾操練,一旦發生戰爭則集中到領主麾下。領主提供他們戰爭期間的口糧以及部分補償,如果是富有的領主,說不定還會仁慈地為他們提供小部分武器裝備。
領主若本身就是一位騎士的話,那麼他自然是領地私軍的總指揮;如他的地位更高,則麾下有一位或多位騎士為他服務,幫助他指揮和管理軍隊。看得出,這種封建領主制的特點,是與土地息息相關的。利益糾葛之處,同樣也在土地資源之上。
而在哈布拉德王國,情況發生了變化。無論是索尼婭或是伊莎貝塔的隨侍,都只有單純的雇傭關係,然而這種雇傭關係卻因為資本的緣故,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資本的魔力,無可阻擋,無論是各行各業,只要沾染上資本的氣息,便會立刻產生激烈的化學反應!在歐洲,一個年收超過100萬金幣的封建領主,恐怕已經屈指可數了,可是在這裡,這個數字並非屬於少數人。不但那些貴族們,即使某些普通人,只要深諳資本運作之道,他們也能最終擁有如此多的年收,成為豪門的一員。
一位擁有小領地的騎士,可能需要十年或更長時間,才有能力購置一副經典的米蘭全身鎧,這種鎧甲大約需要4000-5000佛羅林,以此測算,這些騎士的年度平均收入不會超過1000佛羅林。扣除養家糊口的費用外,他們每年能省下兩三百金幣就不錯了。
可是,在哈布拉德王國,尤其是其王室周圍,那些擁有「騎士」稱號的人完全是另外一種生活。以托雷塔手下一名低級的騎士為例,他的月收是11尼爾99魯恩,每年則是141.9尼爾。因為享受政府公職人員待遇,他的住宅、僕人、馬車和生活資料多屬於國家配給。此外,他在王室中因為功勛積分、購買股權而獲取的分紅平均每年超過290尼爾。他還自己做幾個小生意,年盈利在150尼爾左右。總計一下,他的年平均純收達到581.9尼爾,也就是5819佛羅林。
可想而知,這位騎士先生只要肯咬咬牙,一年就可以購買一件優質的米蘭鎧。不過他大可不必費這樣的心力,因為特立尼達鋼鐵廠的機軋板甲更加結實可靠,重量方面甚至不及米蘭鎧的80%,防護力卻幾乎超出有10%!
至於托雷塔騎士,他是以年薪制結算的,所有的薪金和紅利加起來,年平均凈收入高出那位騎士幾乎有十幾倍,這還不算,他另外有幾處經陛下和王后親自撥給的產業,都是屬於不算暴利,卻絕對細水長流的好貨色,每年也能賺出1500-2000尼爾!
在歐洲別的國家,除了少數足夠富裕的騎士以外,誰不需要照顧自家的領地呢?耕作收成無疑是領地富庶與否的重要標準,整天盯緊了田裡的莊稼,也許還會因為災害性天氣或農產品市場的低迷而痛苦不已……
即使上帝保佑,在最好的年份也只能勉強達到小康吧!能天天吃上豌豆煮腌肉、白麵包加一杯葡萄酒,恐怕就已經被人稱作「某地富有人家的開明紳士」了。他們的手上通常攥著一把銀幣,算算自己的積蓄,想想精美的托萊多雙手鋼劍、土耳其彎刀,或者**一把條頓騎士團標配的「哥特式塔盾」,嘖嘖地流一流口水……這一樣是種令旁人傾羨的貴族生活。但是,無論他們中的誰,看到或者聽說哈布拉德王國騎士們的生活方式時,都無一例外地目瞪口呆,神智久久不能清醒!
伊莎貝塔不能不清楚這些,當她來到王國之後,所有的開銷都走內務總督的私賬這些錢簡直都很難入埃蓮娜小姐的法眼,因為她覺得太少、太可憐了!而伊莎貝塔每每總是以寡居佛羅倫薩時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甚至每個月限制自己喝下午茶次數這種恬淡的行為終於因她突然的染病而被知曉內情憤怒的索尼婭勒令終止!
現在,不但伊莎貝塔享受到王太后級的待遇,她手下的諸多家臣、騎士,也都被列在公務人員的花名冊里。那位可以用手掌將新鮮柳條榨出樹汁的羅貝托騎士,現在每月可以輕鬆得到20尼爾左右的高薪,加上額外的分紅約50尼爾,基本超過他在佛羅倫薩時期整個家族全年的純收了!
當兩位伯爵夫人了解到這一信息的時候,她們也自然而然地被震驚了。讓娜良久才首先冷靜下來,勉強笑了笑道:「我想您從這裡很難獲得騎士的認可了,除非是他們願意向您的美貌和智慧效忠,布雷斯堡伯爵夫人!」
對方也是極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說出的話有氣無力,「如果聖戰還沒有停止的話,親愛的帕爾馬伯爵夫人,我想這些英勇的先生們至少不會忘記恪守騎士的準則吧!」
她的話只是使得讓娜輕蔑地一笑,「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現在已經不是十字軍的時代了。騎士也像教士一樣,漸漸沒落,他們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只為讚美上帝而存在了,有些人的生活腐化,可能終身都沒披動過鎧甲。就像在帕維亞,法蘭西頂尖的騎士們最終還剩下幾個人?那些在義大利曾橫行一時的傢伙,最後又得到了怎樣的結果呢?」
何蒙莎對她稍顯尖刻的質問措手不及,根本無法回答,她只能保持著緘默,苦苦思索。
伊莎貝塔忽然笑了起來,「親愛的何蒙莎,我想您這麼著急招募騎士,是不是因為您的丈夫又為布雷斯堡領地招惹來敵人了呢?」
那位夫人深深吸了口氣,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瞞您說,伊莎貝塔,事實確實如此。我的丈夫……」她嘆息著搖頭,臉上帶著凄迷的表情,「最近他又管不住自己了,不但劫掠了博爾吉亞家族的馬車,還將塞撒爾公爵的一名情友帶回了城堡。我想報應很快就會來的。」
提起博爾吉亞家族,連伊莎貝塔都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家族素來以心狠手辣著名,還有那個黑道教父性質的教皇亞歷山大六世,都是義大利人揮之不去的噩夢!
雖然現在博爾吉亞家族的部分勢力已經併入佛羅倫薩公國,但這並不表明他們會因此改變其處世的態度。
連塞撒爾的情友都敢搶,博爾吉亞家族如果還忍氣吞聲的話,豈不是讓世人恥笑嗎?何蒙莎當然非常地忌憚這一點了。雖然她已經對丈夫失望至極,但從法理上說,她既然仍需布雷斯堡的家族名稱,也就必須為布雷斯堡家族鞠躬盡瘁了!*
「親愛的何蒙莎,您應該擔心擔心自己的孩子吧,如果我沒記錯,托尼應該也已經五歲了吧?」
托尼是何蒙莎的次子,此外還育有一子和三女。長子阿爾弗雷德已經19歲了,剛授封格雷男爵,娶了瑞士聯邦西約爾家族的小女兒。
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對她的提醒心領神會,「請放心,我已經將孩子們都轉移到里昂他們的叔叔家去了,最近幾年都不讓他們回來,至於阿爾弗雷德,他正在領地幫助我籌措軍費,這孩子是使用戰斧的好手!」
「博爾吉亞家族的領地和布雷斯堡相距可不是太遠。」伊莎貝塔有些擔心,「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我已經向錫耶納的克里斯爵士傳達了善意,不過他們提出的條件讓我無法接受。」何蒙莎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
「什麼條件?」
「他們要我丈夫的性命,此外還需要賠款15萬杜卡特。」
伊莎貝塔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這件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5月份才發生的。」何蒙莎小心翼翼地回答。
「可現在是11月了,過去了足足半年!你以為博爾吉亞家族的沉默,就代表著什麼事情都不發生嗎?」伊莎貝塔是真的為自己朋友著急了,她起身在桌子旁邊走了幾步,隨後搖搖鈴鐺,「來人,讓喬安娜夫人到這裡來。」
很快,一位在幾位賓客眼中與普通人穿著格格不入的女士,匆匆走進來,先向伊莎貝塔敬禮,「第1情報處少校副官喬安娜,奉命覲見!」
這位女士平常是負責向伊莎貝塔通報各種情報和消息的官員,是安蒂岡妮將軍的嫡系下屬。不過正式受到召見,這還是第一回。
伊莎貝塔並沒有掩飾臉上的憂色,「喬安娜夫人,最近有來自義大利的消息嗎,例如薩伏依家族的,或者博爾吉亞家族的。」
女少校回憶了一下,「近兩周的沒有,前個月似乎有份消息說,薩伏依家族的卡薩帕勛爵在與威尼斯人的戰爭中獲益,他新近被教皇陛下任命為安科納伯爵。」
「就這些嗎?」
「就這些,夫人。」喬安娜恭敬地說道,她看見對方有一些淡淡的失望。
「好吧,喬安娜夫人,如果有最新的情報關於他們兩個家族的任何點滴消息都要立刻通報我。」
「是,夫人!我會馬上安排。」
在旁邊,一直在旁聽的何蒙莎也顯得非常震驚,「我記得離開布雷斯堡的時候,卡薩帕勛爵還沒有結束他在羅馬的旅行,我只聽說美第奇家族願意出錢資助他,沒想到他竟然獲得了教皇的冊封!」
「很難想像在新大陸一樣能快速地收到來自歐洲的各種信息。」讓娜喃喃地說,「這種效率彷彿讓我的眼前浮現出威尼斯商人的影子。」
伊莎貝塔沒有應和她們的話,而是皺起了眉,「何蒙莎,我預感會有一場災難,因為我清楚地知道博爾吉亞家族的卑鄙與陰險,你要儘快趕回去,要快。」
「好的,我都聽您的,親愛的伊莎貝塔。」變得有些惴惴不安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