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1521年7月馬六甲
1521年7月。馬六甲。
裝潢精美的黑色大翹背廂馬車,上面雕刻著鮮亮並且鍍金的特立尼達公國國徽,一側門帷上還刷著一個白色的中文漆字:「空」!很明顯是個裝飾意味濃厚的標誌,除了雕刻精美做工豪華以外,這輛馬車的前後,都各有十六名手執長斧的銀甲騎士。這種格調、這種派頭,非公國馬提尼克女伯爵群島臨時委員會代委員長約瑟男爵莫屬。
「哎唷,我的小寶貝兒,你可別把那幾張文件弄皺了,那是來自*的東西,每一件都要保存下來!」
在車廂里,衣冠不整的假道學正拚命揉搓著坐在他懷裡的一個貴族女人,不過當她調皮地拿起一疊他帶來的文件,準備用來擦拭不潔物之時,英國佬嚇得幾乎當場萎掉,他急忙阻止。
這個貴族女人很不高興。
她原是西班牙人,家境富有,嫁給了葡萄牙王國一個老貴族,這個貴族很有辦法,從達伽馬時期就來到印度,是第一批登陸印度的葡萄牙貴族成員。
此後,這位頗有治理殖民地能力的老傢伙被任命為馬六甲的議員,在當地享有巨大的權益,在麥哲倫攻陷是地以後,這位議員先生出資五萬銀比索贖回了自己,不過他的女人卻因為勾搭上了約瑟男爵而提出和他離婚,離婚的前提條件就是由她來支付那筆贖金這好比她單方面解除合同的賠償。
美貌的黎牙實比小姐,今年31歲,她擁有著風度無比的高傲表情和成熟的性感氣質,約瑟非常地中意她,兩個人打得火熱,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當然,那一步是不能輕易踏出的。
不用說約瑟男爵了,這個狡猾而無恥的騙子,最擅長用他的權力、金錢和近乎於紳士般的行為來勾搭各**人,不過要讓他去考慮婚姻問題,他會覺得那太浪費了,男人一旦結婚,就不能合理地擁有若干名情友,並且在財產方面得受到妻子很大的制約。
黎牙實比小姐也嘗過了婚姻的痛苦,嫁給一個比自己大20多歲的老傢伙,僅僅只因為他是貴族!可是,貴族的生活,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快樂呢?談不上!更別談快感了!
因此,她對貴族也有種天然的反胃。
約瑟肯定不一樣,他有得是錢,他的體能也還湊和,至少每月能不用手指地成功滿足她一次,更為了得的是,約瑟在東方這片富饒的土地上有著很大的權利,這位男爵先生是新興崛起的新大陸國家特立尼達公國在亞洲殖民地上的首席政務官,他每周簽署的文件中,關於批准領地內死刑的就有數十起(事實上他只是過目一下,他無權過問法院的事務),這種權勢滔天的感覺令黎牙實比小姐非常享受。當看出約瑟對婚姻略有猶豫的時候,這位聰明的小姐就決定,要利用自己*的優勢,俘虜對方、征服對方!
「又是*!我的上帝呀,你怎麼對*是如此畏懼呢?」她有些尖刻地說道,並且從對方衣兜里奪過一塊噴香的手帕,探下去仔細地擦拭了一番,隨後毫不在意地從馬車的窗口丟了下去,「我要你對我解釋,男爵先生,否則我不介意在下一次會面的時候,把你像這塊手絹一樣從我住所的窗口扔下去!」
約瑟連忙把那幾張文件搶過來,皺了皺眉,先把自己的假髮套戴好,這才穿起褲子,「小寶貝,有些東西你不知道,那就不應該知道!這是為你好,你是葡萄牙人,我是公國人,最近委員會已經向我多次質詢關於你的事情,我不想在這種時刻授人把柄。法院和監察局的探子們已經埋伏在我身邊了,說句不好聽的話,我現在隨時都會被那些人帶走,並且我也做好了倒霉的準備!」
黎牙實比小姐的臉上,馬上掠過了一絲難過和感動,她輕輕湊過來,摟住對方*的上身,用指甲輕輕在他的**上划動幾下,「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親愛的約瑟!我可不想你有事。不過你別忘了,我已經不屬於葡萄牙了,我現在是自由身,我是西班牙人!」
「那更麻煩,我的寶貝。」約瑟苦笑起來,「西班牙和我國的仇怨比葡萄牙更大,如果他們知道你是西班牙人,估計我馬上就會被解職,你也會被投進監獄仔細地審問。」
黎牙實比小姐微微笑了,「我的情郎,我才不會擔心呢,從你主動勾引我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把自己再當成西班牙人或者是葡萄牙人,我一直在這裡,我就在你身邊,我的國籍由您說了算,男爵先生。」
約瑟聞言,也情意綿綿地望著她,一陣心肝寶貝地亂叫亂舔。
兩個姦夫**溫存了良久,約瑟這才說起了正事,「親愛的寶貝,我打算在這個月把你的事上報委員會備案,最好能保薦您加入特立尼達公國國籍,如果能拿到我們的身份證,您走到哪裡都不必擔心了。我還想讓您進入到我的辦公室,擔任文職工作。」
「那豈不是能和你時時刻刻地幽會了嗎?」黎牙實比小姐浪笑了一聲。
約瑟咕嗵一聲吞下口唾沫,心裡又是喜愛又是無奈,最近他越來越受不了這個艷女的挑逗了,可是他自己的精力早被工作榨乾了一大半,最近的事情繁雜瑣碎,隨著馬提尼克女伯爵群島附近公爵領地的逐步擴大,他的工作內容也在相應增加。現在,每月餵飽這個**一次,就得讓男爵先生像指揮了一場三天三夜數萬兵馬參加的大會戰一樣疲勞。
「好了,別再逗我了。」男爵先生撇了撇嘴,「我先看看報告,一會兒去過倉庫之後,我還得去委員會應承那些行政院該死的官員們。」
黎牙實比俯趴在他的*上,闔眼假寐,耳邊傳來紙張沙沙的聲響,僅僅過了片刻,便聽到一聲驚訝的大叫聲,「天哪!」
「怎麼了,親愛的,出事了嗎?」
約瑟瞪大了眼睛,「終於找到了,感謝上帝!這是我最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找到了什麼,我親愛的?」
「航道!我們找到了航道!」
黎牙實比坐直了*,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容,「難怪葡萄牙人說你們的航海技術總是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面,找到一條新航道就需要那麼高興嗎?」
「不,我的寶貝,您不明白這條航路對於我們的重要性。知道是什麼嗎?是從我們這裡前往新大陸墨西哥的航道!我們的人找了快大半年了,總是沒有任何線索。因為從太平洋看,那裡的風向都是從東往西吹的,也就是說,我們沒可能逆著風向回墨西哥,而太平洋的廣闊,恐怕葡萄牙和西班牙還並不是很了解,我們的快帆船您坐過吧?」
「是的。」
「那種船如果穿越太平洋,也要花上至少四個月的時間。」
「我的上帝,是四個月,120天嗎?」
「按照研究院推測的理論數值,基本如此,因為裝滿貨物的船隻總要比空船慢很多,順風的時候,我們都得用這麼長時間過來,如果逆風呢?」
黎牙實比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哦,那的確是值得高興的,這條航道意味著公國可以從馬提尼克女伯爵群島直接找到回歐洲的貿易線路了,對嗎?」
「是的,我的寶貝,來,親一個!」
兩人打了好幾個啵,約瑟哈哈大笑,「這是塞拉弗公爵閣下受傷以來最值得高興的一件事了。你知道嗎,公爵正在*南方沿海建設大港以及囤積貨物,數以百萬計的陶瓷器皿、成百上千的純金器物、還有堆積如山的絲綢、花布、錦緞、珠子等等,歐洲人最需要的東西,都在那裡等著我們裝船運出去!我是已經度日如年了,耽擱一天,可就損失了多少金幣啊!現在終於找到了,總算對得起委員會下達的2000佛羅林金幣的高額獎賞啊!」
「哦,2000佛羅林!」黎牙實比不禁吃驚起來,「這可以在塞維利亞最繁華的大街上買一座獨立的大樓了!」
「這並不算什麼。」約瑟風度翩翩地、矜持地微笑著,「親愛的黎牙實比小姐,按照公國的規矩,只要對國家有利的事,按照將來利益的大小,我們會相應給出非常高額的賞金,現在不光是公國的公民這麼想,連其他國家的人也都擠破了頭想在科技方面、經濟方面、貿易方面和軍事方面有所建樹。」
「算了吧,男爵先生,別說這些讓我聽不懂的事情了。」黎牙實比笑了笑,她輕輕挑開窗帘,發出了一聲驚叫,「哦,都已經到碼頭了!該死,我得趕快把套裙穿上!約瑟,幫我把背後的衣帶子繫上好嗎?」
碼頭上人山人海。
並且非常炎熱。
約瑟的車廂四角放有冰塊,這是非常不得了的奢侈品,每年冬季從蘇門答臘島北部巴里桑山脈采背回來,放置在特製的地窖里,到次年夏天拿出來用,一塊碎冰的價值接近平民大半個月的收入,2塊銀比索。除了奢侈的貴族外,根本無人問津。
「男爵大人。」
「委員長閣下。」
碼頭邊許許多多各個政府部門的官員們一見走下馬車的約瑟以及黎牙實比小姐,立刻像蒼蠅般圍上來,紛紛熱情地打起了招呼,那種火熱程度連正午的驕陽都無法比擬。
雖然約瑟心裡知道這些馬屁精們在幹什麼,但是他仍然不能剋制自己的驕傲與得意,他仰天打了個哈哈,「各位,陳祖輝船長的艦隊就快要到港了,除了商業和財稅局的,其他人都遣散開吧!珀爾韋拉先生,您也在?好極了,我正想去找您,在花園廣場的周圍新辟的六個大市場中,我們商業局的管理員嚴重不足,您在這一代有非常高的聲望,麻煩您先借調給我60個能夠記賬和處理糾紛的人手好不好?」
珀爾韋拉是個阿拉伯人,在馬六甲當地很有資產,也是個富有的貴族商人,最有名的是他出資一半家產捐獻給政府,要求討剿附近猖獗的海盜,由於他的慈善,他被穆斯林稱作「聖人」,普通阿拉伯人把能夠得到他的接見視做無上的榮光。
現在他是特立尼達公國行政院亞洲司的常務委員之一。
雖然對於約瑟的人品他很有看法,不過幾個月的接觸下來,珀爾韋拉也很清楚地了解到,這位表面彬彬有禮的傢伙居然有著非常高的行政事務和調度能力,他做事張揚,但效率驚人的高,並且處理有關營收方面的數據有著異乎尋常的好腦筋。
「馬上去辦,我的男爵大人。」
「很好,這樣我們能馬上把貿易市場給組織起來,賺到更多的金幣!衛兵,幫忙清逐一下不相關的人員,碼頭上怎麼能這麼亂鬨哄的呢?另外去調一隊火槍手來佔領附近的幾個制高點,這是慣例,別說你們都不知道!」
「遵命,大人。」
在碼頭上指手劃腳了半天,約瑟的僕人上前來給老爺擦了把汗,他這才偷空朝黎牙實比小姐抱歉地一笑。
還沒等衛兵們完成自己的工作,遠處海面上已經傳來了嘹亮的禮炮聲。
一支數以百隻記的大船隊編組著整齊的隊形往港口開來,風帆鼓漲,遠遠看上去就如同點點白色的花瓣,連綴成漂亮的花環灑滿海面之上。
這支船隊的司令是*人陳祖輝,他是呂宋總督庄庭推薦的*事務廳督辦,出身於爪哇島的華人群體,當了15年的海盜,他的組織有過6000-10000人的規模,在女伯爵群島兩名華裔總督上台之後,他靜觀其變,其後在與麥哲倫艦隊的交手后損失較大並向公國投降。
陳祖輝為人仗義,但對待異己非常殘酷,這也是他能指揮得起一支巨大的海盜集團的原因,他手底下有十幾名忠心耿耿的將領,都能夠獨當一面,與庄庭相交非常投契,於是兩人拜了把兄弟,這也是庄庭向臨時委員會推薦他的原因之一。
委員會經過商洽后認為,陳祖輝投降以後,他的海盜集團全部由公**事機關收編掌握,他的個人資產也只留下了1/10,其餘都進了國庫,這樣的行為已經決定了他沒有破壞和犯罪的動機。於是委員會建議麥哲倫將軍對他進行考核和提拔。
陳祖輝不負重望,麥哲倫給了他20條船,他就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間海域連續地、成功地掃蕩了13個大大小小的海盜組織,為公國繳獲的財物價值總計超過了去年商業局的凈利潤。此後他帶著100多艘大小船隻回到馬六甲,立刻被任命為海軍中校,再度受撥15條新型的中型戰艦,護航一支超大規模的商船隊前往印度。
由於《特葡馬六甲協定》的存在,葡萄牙方面開始積蓄力量,一方面他們想確保從歐洲到非洲到阿拉伯再到印度的商業線路的絕對安全,一方面他們又覺得被奪去香料中心是奇恥大辱,決心向特立尼達公國報復。但當前的情況下,他們沒有任何把握,因此只能屈辱地媾和,出巨資來購買香料。
同樣,馬六甲方面也需要來自印度的船隻、藥材、糧食、珠寶等奢侈品,他們乾脆以貨易貨,來滿足自己日益龐大的需求缺口。
說實話,約瑟是不願意把庫存巨大的香料浪費在葡萄牙人身上,這些高貴的東西賣給葡萄牙人只能賺到個手續費,相反,如果賣到歐洲,那真是身價百倍啊。可惜形勢比人強,如果不暫時滿足葡萄牙人的需求,那麼戰爭馬上就會再度降臨,現在特立尼達公國在亞洲的情況並不好,與本土的聯繫中斷,槍炮等消耗品還沒法子支持一場中等規模的戰爭,尤其是鋼鐵材料和機器設備,都需要時間來生產和組裝,絕對不能因此而拖住自己發展的步伐,尤其是在眼下這種非常關鍵的時期。
陳祖輝非常聰明,他不但會在海上討生活,在對付葡萄牙人的時候也遊刃有餘。他明白自己的優勢,一到印度,他就和許多葡萄牙貴族私下裡秘密聯絡,其實就是在向他們推銷自己的貨物,這些貴族又怎麼可能不受香料的誘惑呢?紛紛落馬,這也造成了最終葡萄牙方面官方的訂價比原先高出了好幾成。
憑著人際關係的優勢,陳祖輝還從幾個大貴族甚至葡萄牙總督府那裡拿到了幾千支火繩槍、11艘350-700噸級的商船以及250門各型火炮的訂單。
從搞人際關係的角度分析,約瑟深深感覺到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人的對手。
葡萄牙的大腹短管後膛炮的研發仿製工作並不算很順利,第一門試驗性質的火炮剛使用就出現了炸膛,原因是泥模導致的火炮身管內壁沙孔太多。
塞拉弗公爵閣下曾經向研究院建議,用金屬模具來替代泥模和沙模,不過這種研究進度很慢,原因是車床還不符合要求。
現在,第一台能夠參與到機械生產中去的合格的鐵制車床剛剛裝備到「特立尼達公國三寶顏軍工廠」,出於保密的關係,這個軍工廠平時就戒備森嚴,這段時間由於研究院的一系列新的技術需要試驗,結果工廠四周所有交通幹道上,包括附近安置工人家屬的集鎮,都有公**隊嚴密把守著,新組建的102軍第3師的部隊在弗爾維奧中校手下冷酷而殺氣騰騰的操練之下,很快從頭到腳都有了新的變化,他們的駐地在棉蘭老島的總督府所在地達沃附近,不過從軍工廠開始轉入正式生產以後,他們就不得不羈留在這裡,除了發薪,每月的輪休日才是最能讓他們興奮的時刻。
公爵在*的經歷,使得軍事部門極為關注後膛炮的研發工作。
海戰的成敗在於船體的堅固度、船隻速度、搶風能力以及火力程度;從接舷戰這種戰術被塞拉弗公爵閣下唾棄以來,公國海軍的正規操典上,都非常強調距離和火力。
如果和葡萄牙人的後膛炮相比,重型前膛炮已經沒有多少優勢,況且在密集的後膛炮火力的掩護下,前膛重炮更能發揮出它巨大的威懾能力。想想看,在400碼的距離中,32磅的炮彈帶著尖銳的嘯聲砸向敵船……恐怕別說是木頭做的,即使他是鐵皮做的,也挨不了幾下。
約瑟在公國就看到過相關的測試,被那種110磅的要塞炮在有效打擊範圍內擊中,即使是最堅固、最厚重的花崗石圍牆也會被摧毀成一堆廢料,那種東西如果能任意搬動,恐怕這個世界沒有哪個國家願意為修城牆而再多花費半個銅子。
陳祖輝是個身材短小而精悍的男人,他身材強壯、目光堅定、不苟言笑,胡碴子布滿整個下巴,看上去非常有威脅。當初他投降公國的唯一條件是免去他兄弟們的所有罪名,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手頭上都有過若干血淋淋的債務。看在他是*人的份兒上,麥哲倫收下了他多年積攢下來的財物和寶藏的9/10,並且讓隨軍神甫以上帝的名義,赦免了他們的罪行。
陳祖輝並不傻,他這番動作的目的就是要告訴特立尼達公國在亞洲的政府機構,他本人,以及他的海盜集團是無害的,並且準備改惡從善事實上在塞拉弗艦隊進入這片海域以後,陳祖輝的老本行就已經在走下坡路了,艦船、武器、包括海軍軍官的戰術素養及海員的作戰能力,他的組織都望塵莫及,那麼,與其等著垂死掙扎一番被人收拾,還不如找個下台階的機會,將自己的命運好好地再賭一把。
麥哲倫將軍很需要他這樣的人才,海盜沒什麼,彼得攝政也是海盜出身,此外公國海軍的高級將領里也不乏有海盜前科的傢伙,例如喬治船長等等。麥哲倫清楚知道塞拉弗公爵閣下的能力和魄力,也清楚在公國的政治制度之下,會如何對陳祖輝這樣的一個老油條進行無聲無息的改造。讓他們遵紀守法、讓他們為國效力,這都不是空話廢話,公國的獎懲制度和職務調動提升制度令所有有慾望的人都會感到心臟抽緊。
陳祖輝從升任中校並且擔綱第51艦隊第2混編船隊的長官為止,已經決定要死心蹋地地為偉大的公爵閣下效命了。
他的心腹船長之一因為酗酒耽誤了集合的時間,他按照軍事紀律,親自用大馬士革厚背刀砍掉了此人的腦袋他比較經典的語錄之一是:「對照法律,我們才清楚自己早該死了一萬次。」他的部下們因此而受益無窮,尤其在印度洋掃剿一些妄圖來打劫商船隊的不明軍事團體的時候,陳祖輝幾乎都不用親自上陣,便能聽到前線報捷的喜訊。
他下了船,微笑地與前來迎接的約瑟男爵大人致禮。
隨後,由他親自指派的工人將兩箱沉重的貨物悄悄扛到了男爵的馬車上。
心照不宣的假髮佬非常隱晦地笑著,「中校先生,首先,我要代表公爵府東南亞地區樞機處、臨時委員會向您此次行動的圓滿成功表示衷心的祝賀!這是我的未婚妻黎牙實比小姐。」
陳祖輝上前一步,謙卑地低下頭,執起對方的一隻手,輕輕吻了一下,「很高興認識您,美麗的小姐,您的容貌簡直堪比燦爛的陽光,會令最鮮艷的花朵也黯然失色。」
那位西班牙美人聲音清脆地笑起來,「我從來沒有領略過如此甜蜜的誇獎,謝謝您,中校先生,祝願您在上帝的保佑下永遠不敗。」
陳祖輝淡然一笑,「謝謝!哦對了,男爵大人,稍侯我將有一份小小的禮物要送給您這位漂亮的未婚妻,我希望您能不吝笑納。」
約瑟心裡暗贊這傢伙真會說話,明明是自己主動暗示賄賂,他就如此知趣地送上門來,還擺出一副希望您一定要收下的乞求態度,這種馬屁的境界,果然才是自己需要去多加學習、多加練習的啊!
在短暫的失神之後,英國佬迅速回過神來,矜持地點了點頭。於是,私聊到此結束,男爵一本正經地問起正事。
「近來臨時委員會委員波爾上校的51艦隊已經從蘇門答臘島啟程,蒙彼斯准爵的2個師配合弗爾維奧中校的精銳部隊,已經打進了拉吒們的地界,把摩洛人攆得屁滾尿流,很快我們的艦隊將出發爪哇,這是一次機會,爪哇是您的老巢,哦不,是您的家鄉。我相信您對於那個地方一定比納里旺娑這傢伙更熟悉,您能比他更加容易地減少損失以及獲得功勛。」
「謝謝您的指點,我會立刻就此事向麥哲倫將軍閣下彙報!」
「將軍閣下暫時還回不來,現在軍務的安排由樞機處和委員會聯合會議商討安排,我知道您帶來了一大批好用的炮火,但這筆貿易單我已經從遞交商業局的報告中抽出來了,您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陳祖輝面對如此赤裸裸不計後果的人,不禁也暗中打了個哆嗦。
按照公國的法律,約瑟男爵的行為構得上一次死刑,而他,最少也是流放。
他當然聽說過塞拉弗公爵閣下手下「三員大將」的故事,對這個普通人都認為有點不學無術、小丑似的男爵先生,陳祖輝不能不有其他更深層次的看法。
「我會讓手下注意收緊口風,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哪怕喝醉酒或者說夢話的時候都不會亂說一個字的。」陳祖輝欠了欠身,「好在這批貨的存在只有我幾個心腹才知道,我會把那些裝船的水手全部打點好的。」
約瑟知道對方的「打點」是什麼意思。
他搖了搖頭,「不不不,親愛的陳祖輝上校,您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您不必擔心會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交易,並且您也千萬不要因此而濫殺,否則來自公爵閣下的怒火會燒掉您的前程。知道嗎,他無所不在,無所不知。」
約瑟在*前劃了個十字,卻又有點狡黠地笑了,「別**,我親愛的朋友,您不了解公爵,您在這個國家的資歷還淺。我是純粹從軍事角度來考慮這件事的,與其把250門後膛炮分配到各只艦隊,還不如您先留著,這符合公爵閣下提出的『統籌整合戰略資源』的思想;況且,您是地道的爪哇土著,這樣說也許您心裡上會感到排斥但我卻不得不如此說,您比起納里旺娑先生更具備征服爪哇的優勢,您非常清楚那裡的情況,非常了解當地的地理環境,知道您的軍事行動該從何入手,等等。從這些方面來看,您是負責指揮這場戰役最佳的人選,除了您的地位和資歷還不夠以外但是請您放心,我在臨時委員會和樞機處都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我不會讓您的禮物落空,關鍵問題是,我也同樣是個能把國家利益置於一切之上的人,您很快會明白過來的。」
假髮佬說著,高傲地一笑,淺淺地點了點頭,隨即帶著親密挽著他膀子的黎牙實比小姐登車離開了。留下陳祖輝目瞪口呆地矗在碼頭上,頭頂著大太陽冒著一腦門子冷汗。
受賄能達到這種境界,還能上升到維護國家利益高度的,實在是……
他暫時還無法理解約瑟男爵那些似是而非的說辭。
不過,他同樣予以低估的,不僅僅是男爵先生的智商。
現在在他的艦隊里,即使陳祖輝振臂一呼,要求反叛,那麼也最多只有兩條船能夠跟隨他跑路罷了,也許剩下的那些戰艦不把他們粉碎掉就算萬幸了。
公國的軍事制度,決定了高級軍官的前程必須基於忠於和維護公國利益的基礎上,必須基於功勛,否則,他們根本沒有前途。
而他在碼頭上的這番自以為隱密的表演,船上和船下不知道有多少探子正興高采烈地拿著筆飛快記錄著呢,最多當天晚上,這些報告就能匯總到公爵府東南亞地區樞機處,樞機處和軍事情報局可是穿一條褲子的,對高級行政和軍事長官們的大事彙報,公爵在時按月發,公爵不在當地時按季度發,總之很快就會傳到塞拉弗的手中,他對於自己地盤上的一切了如指掌。